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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第二次背叛〔1〕(1 / 1)

我们小时候,都管民警叫“警察叔叔”。等我长大一点,开始称他们为“公安”。至于为什么改口不叫警察呢?我说不清楚。但我清楚的是,当我直呼喊公安、并祈求他们解救于我苦难困境之时,居然获得了成功。因为待我睁开眼睛一看,除了一圈人脚,和人脚围成的一块空地,空地上依然横躺着的螳螂人,那三个猖狂一时的家伙儿早不见了踪影。

我爬起来,冲螳螂人喝道:“哎!你还会喘气不?”

不知被吓的还是真打蒙了,螳螂人一动不动。

我轻轻踢他一脚:“装啥死人,人家早跑没影了。”

又过一会儿,螳螂人才动动身子,松开捂在脸上的手。

直到这时,我才看清这人的本来面目。那是一张充满着将信将疑的脸,闪动两只惊魂未定的眼睛,像贼似的四处张望着。但瞬间,我倒吸一口凉气,心立刻提到嗓子眼。因为这是一张我见过的脸,不是那种曾似相识,而是非常的熟悉,尤其透露出的几分淫气。

“小傻子?”

螳螂人叫出了声。

“比科主任?”

我几乎脱口而道。

……

似水流年的第二件事,我偶遇了比科主任。

我不知道是世界太小,还是人的活动范围太大。

好吧,说一说我曾经特别反感的比科主任。

其实,“比科主任”也是有名有姓的一个人,名两字,取“一仁”,只是姓氏玍,随他祖宗那个“苟”字,和我们的苟厂长一个姓。人们常说,以小见大,四两拨千斤。看看人家苟厂长他老爹,给儿子起的名字就讲究,一个“然”字,虽然不能再少,却比两个字的“一仁”要强百倍。嘿嘿,看来比科主任他爹比孙叔他爹还笨,也不想想,“苟一仁”三字连读起来有多难听,弄得跟故意骂他这人似的,因为“苟一仁”和“狗一人”非常的谐音。

我说:“咋整的,两名字没一个能叫出口。”

他说:“叫不出口也不能再叫‘比科主任’啦。”

我两手一摊:“那我叫啥?”

他说:“叫苟哥,我可比你大一、两岁。”

我嘿嘿一笑,随口便叫:“苟哥。”

但是一叫完,我嘿嘿地又笑了一回。

他却说:“就这么叫,狗比猪聪明多了。”

这个时候,我这人非常听话,连叫了几声“苟哥”。尽管感觉有那么一点绕嘴,但比起第一声要顺口多了。应该从这一刻起,我改口开始称“比科主任”为“苟哥”了。

过了一段时间,耗子盗洞一样的苟一仁,他竟然踅摸到我家。

那天黄昏,夕阳之下,一辆老掉牙的黑色“伏尔加”停在我家楼下。

先是几声嘶哑的叫喊,接着是汽车喇叭响个不停,唯恐别人听不见似的。

我急急忙忙下楼,冲他叫:“喇叭租来的?”

苟一仁又摁一下,仰望楼上说:“多响一声是一声。”

我抬头一看,站在阳台上的高粱红,正哈着脑袋往下瞧呢。

苟一仁很会做事,赶在高粱红注目之下,他走下车,亲手打开车门,把我迎进车里。然后,他还特意摇下车窗,探出头,再向阳台上瞭一眼,挥一下手,又摁响两声喇叭。

车一开上路,我问:“苟哥,咱们去哪儿玩?”

苟一仁说:“吃饭,我今天专请兄弟喝一杯重逢酒。”

车子一路小跑,二十多分钟以后,停在一家酒店门前。

穿过一楼大厅,走进二楼一间包房,已经有人坐在里面等候。

围坐酒桌作陪的人,除了苟一仁的几位狐朋狗友,还有一位引人注目的年轻少妇。她衣着很晃眼,下身一条牛仔喇叭裤,上身一件红色小布衫,衣角下摆系个蝴蝶结。在觥筹交错之间,我一直用余光瞄着她。她肤色白皙,颈很长,头发很亮,盘起一个高高的发髻。

我偷摸问:“苟哥,你因为那个女人挨的打?”

苟一仁笑道:“你小子儿眼睛挺毒,长心眼儿啦!”

我嘿嘿一笑:“我还不知道你想啥,打小你就好这口。”

本来我还想戏说一句,宁死石榴裙下,做鬼也风流。

那女人耳朵也尖,好像听见我的话,立马就接过去。

“你好哪口?”她有点挑衅道。

我一点也没客气:“我喜欢**。”

“别惹他,他那个东西大。”苟一仁笑道。

女人很有力度,毫不示弱:“大点好,填进去充实。”

话音一落,笑声四起,席上的气氛也嗨起来。

苟一仁更加兴奋,那张**的嘴一刻也不闲着,不停地和我嘚咕从前那点破事儿,包括他在山沟里劳教时搬石头的故事。因字生意,他一说搬大石头,却让我联想起石五儿。

我说:“我见过一回五儿哥。”

苟一仁说:“是吗?在哪儿见的?”

我藏一个心眼,说:“在电视上看见的。”

苟一仁说:“哦,我见过他本人。”

我问:“你们现在还一块混吗?”

苟一仁说:“如今咱落魄了,高攀不上人家喽!”

我说:“你有车子开,还能吃酒店,咋能叫落魄呢?”

苟一仁说:“话不能这么说,这得看和谁比啦。”

……

山外有山,

天外有天。

这是一句最简朴的真理。

虽说苟一仁的财富比不上石五儿,不过,他那小日子比我强百套,红红火火,在化妆品批发市场有两个属于自己承包的摊位,租出一个,自己留一个,雇了两个售货员倒班。他曾经很得意地告诉我,这几年没白忙活儿,手头上积蓄不少闲钱,据他称已超过百万。

毫无疑问,人有了多余的钱,便有了挥霍的资本。

加上久别重逢,更何况是在极为特殊情况下会面,苟一仁的热乎劲很浓,隔些日子,他便开车带我到处逛,吃香喝辣,吃完了海蟹和鲍鱼,再去品尝珍禽野味,造一顿龙虎宴。吃的天昏地暗以后,我们顺道走进宾馆,开一个房间,冲一把热水澡,撒出两泡臊尿,然后裹一件浴巾往沙发上一靠,呷一口写满洋文的酒,嗑几颗大西北黑瓜子,睡上一大觉。

花人家的钱,

睡人家的媳妇,

心里总是不落地。

有一天,我忍不住说:“苟哥,咱这天天得花多少钱?”

苟一仁不屑一顾道:“我两眼一闭,留下那些钱给谁花?”

我说:“留给你儿子花呗。”

苟一仁说:“留给他?哼!就等于留给他媳妇啦。”

他想想又说:“花钱似流水,天天吃熊掌燕窝,几天就造没了。”

说者无意,

听者有心。

他一提到“熊掌”两字,我心中不由一颤,由物及人,突然想起和他一块“进局子”里的熊掌。虽说我不大念旧,但会惦记帮助过自己的人,时常想起那些没坏心眼儿的人。

于是我脱口问:“那个熊掌还好吗?”

苟一仁没反应过来,一愣:“咋的,你真想吃熊掌?”

我哈哈大笑:“不是吃的熊掌,是和你一块蹲监狱的熊掌。”

苟一仁笑了:“你说他呀,前几年看见过,他在早市里卖土豆、萝卜。”

我说:“卖菜不容易啊!现在他还干吗?”

苟一仁说:“不知道,我好几年没见着他了。”

我叹口气说:“唉,想当年他可比你威猛多啦!”

苟一仁不屑道:“威猛顶个屁!当年你那么点小岁数,比我这个大人还威猛呢,如今又咋样?你和谁去耍威猛?谁有闲心陪你玩?看看你,不是也让人给放长假回家了。”

我不再说话,端起酒杯,一口闷下去。

这天晚上,我郁闷,把自己喝高了一点。

苟一仁一看,又没招了,带着我住进了酒店。

我躺在床上,十分压抑,恨不得立刻骑在女人身上。

苟一仁随口说:“咋的了?没精神头儿啦?”

我一句接一句地嗟乎:“他娘的没劲儿!没他娘的鸟劲儿!”

苟一仁到底是这方面专家,久经女色,一眼就看到我心里。他说:“没劲儿好办,床头桌上有电话,你招呼来一个‘湿裤裆’的妞,好好泡一泡,你马上就来牛劲儿了。”

我装作没听见,依然在自言自语。

苟一仁道:“别他的妈装大相,哥哥也想做。”

他说完,操起电话,一通乱白话。

顾客至上,

服务到家。

不一会儿,门铃的音乐声响了。

苟一仁冲我诡异一笑,起身开房门。

伴着咯咯”笑声,走进两个高挑的女孩。

苟一仁笑道:“你喜欢哪个妹妹,哥哥可你先挑。”

我跟做梦一般,脑子一片空白,不知所措地看着两个女孩。

一个女孩子见状,冲我笑笑,走过来,举起热乎乎小手,麻酥酥搭在我肩头。此刻,我那点酒意早惊醒了,紧张得不知所措,连身子骨也拘谨在一块,根本不懂咋走下一步。

女孩说:“哥哥是第一次?”

我说:“和你是第一次。”

女孩又笑了:“哥哥好幽默啊!”

我说:“一会儿就不幽默了。”

女孩还故意碰我下面一下:“哥哥有反应了?”

我已经把持不住,抓住那热乎乎小手:“我要看看你有反应没?”

苟一仁见状,嘿嘿笑了。他搂住另一位女孩,耷拉下来那只狗爪子,正好抚摸着女孩高耸的胸,冲我道:“哥哥要这个妞吧,能不能让小妹妹‘湿裤裆’就看你的能耐喽!”

说话间,他搂着女孩走进了浴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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