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赵佳佳没有来上学,苏安安还安慰自己可能他是在养病呢,可是当他第三天第四天都没来时,苏安安坐不住了,赶紧去问了老师。小袁老师摸了摸她的头叹了一口气说:“赵佳佳转学了,等你们大了,会再相见的。”
苏安安回到教室,呆呆地看着那空空的座位,赵佳佳真的离开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只有报纸上空洞的报道。
那报道是庆祝会第二天出的,只在娱乐版占据了一个豆腐块的角落,谈到白婉仪已结婚生子,记者发现她出现在某小学儿童节庆祝会云云,提也没提赵佳佳的事。
于是,苏安安成了她们班第一个没有同桌的人,不过陈家在这一年的九月迎来了一件喜事,老大陈俊奉子成婚了!因为新郎没有到结婚的年龄,所以也没有去登记,只是按照习俗简单的办了婚仪。这种情况在这个小镇上也算平常,没有继续上学的大多在十八岁左右结婚了,不能立业那就成家吧。
在当地,婚仪主要就是上午的迎亲和中午的婚宴。苏安安虽然不是新人的亲属,但是因为年纪小,也跟着去凑凑热闹接新娘子去了。不过,她很自觉的拉着陈彦没有上楼,虽然她芯子里是个成年人绝对不会添乱,但是别人可看不出来啊,跟着上去两边都要照顾孩子闹不开,而迎亲就是要热热闹闹的,所以大好的日子他们就不去给陈大哥添堵了。
虽然苏安安没有迎过亲,不过前世她的闺蜜结婚时,她倒是在门内为难过新郎。什么唐诗背诵啦,诗经填空啦,那时因为可以上网搜索难不住新郎团,所以迎亲也从脑力劳动改成了体力劳动,通常都是喊新郎伴郎做做俯卧撑什么的,听说有的新郎提前半年就开始健身了呢。
“你在想什么?”陈彦推了推苏安安。
“想陈大哥他们在楼上怎么样了?答不答得上来啊?”听说新娘子可是高材生呢。
新娘比陈俊大四岁,毕业于当地一所非常出名的大学,人长得漂亮,也很有能力,是陈俊的领导。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个优秀的女孩就看上陈俊了,而且死缠烂打,终于修成正果。所以爱情来了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真正的爱情是不问出身、年龄甚至是性别的。
陈彦嘿嘿一笑:“嫂子帮我哥请了外援,刚刚看到那个伴郎没?是嫂子的表弟,今年刚考上q大。”
“你大嫂对你哥可真好啊!”苏安安感慨地说道。前世她虽然和他大嫂没有什么交集,但是一直对她印象很好。两位老人一直是她照顾的,特别是陈爸爸病重的时候,她专门去学习护理,尽心照料,连陈妈妈都说亲生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说着,楼梯里一阵哄笑,原来新郎已经抱着新娘往下走了,看来外援很给力啊,苏安安笑了。
当地的习俗是新娘子在离开娘家时脚不能沾地,必须由亲人或者新郎抱上车。这对陈俊来说肯定是毫无问题,陈家的四个孩子除了陈明其他都是运动健将,连陈雅都是大力士啊。
苏安安记得有一次,她爸爸单位发了米,一袋五十斤,共有三袋。
苏爸爸拎起一袋试了下,说:“太沉了,我先扛一袋,你在楼下看着啊。”然后费力地扛起一袋哼哧哼哧爬楼。
这时候,陈雅来了,看见苏安安在那儿看米呢,温柔地问:“你爸爸怎么不一起拿上去啊,这两袋送人的吗?”
苏安安摇摇头,“我爸他说扛不动。”
陈雅说:“我来吧。”说着就一手一袋往肩上撂。
苏安安赶紧阻止:“姐姐,这个太重了。”
陈雅掂了掂,淡定地说:“还好啊!”就稳稳当当地上楼了,留下苏安安目瞪口呆。据苏爸爸后来说陈雅扛着两袋米还追上了前面几乎在挪着走的他,先抵达她家门口。
看着陈俊轻松抱着新娘下楼,简直像陈雅扛米的场景重现啊。苏安安看着陈俊细瘦的胳膊,看着有点点丰腴的怀孕的新娘,陈家人的大力是天生的吗?转头看向陈彦,看来以后结婚不用减肥了,她想,然后又被自己的想法羞得满脸通红。
另一边,陈彦看苏安安忽然红了脸,疑惑地说:“你的脸怎么这么红,天气也不热啊!”
苏安安转移话题的本领炉火纯青,她看着外面踩气球的人群,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说:“我们出去踩气球吧!看着挺好玩的!”天知道一个二十九岁的成熟女人怎么会对踩气球感兴趣!
陈彦可看不出来苏安安内心的百转千回,只觉得苏安安这种喜欢安静的宅女看起来可不像喜欢这个的人啊,也许是自己不够了解她,陈彦默默握拳,以后一定要努力加深对未来老婆的了解。
现在鞭炮还没有解除禁令,没有什么卖鞭炮的地方,所以哪家要办喜事只能踩气球来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希望像鞭炮一样吓走不好的东西,带来福气和希望。
楼梯里又传来一阵哄闹声,原来新郎抱着新娘已经出现在楼道口,新娘穿着白色的婚纱,蓬蓬裙的样式遮住了微微凸起的小腹,画着浓妆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嘴角一直上扬着,就差没写快乐两个字了。连一向不苟言笑的陈俊眉眼间都是喜色,一看两个人就是两情相悦,有情人终成眷属。
新郎抱着新娘坐进装饰着鲜花和玩偶的婚车,驶向新郎家,也驶向新的生活。
到了新郎家后,最重要的就是敬茶礼,新郎的家人对新娘是否满意可全现在了短短的敬茶中。显然,陈家父母对新娘满意的很,新郎新娘刚弯下膝,陈妈妈就紧张的把他们扶了起来。
陈爸爸给了新娘一个红包,红包不厚,现在都流行装存折。然后照例要说几句勉励或告诫新人的话。看着年轻漂亮,恭顺温柔的新晋儿媳,他想了半天,想说个早生贵子吧,人家孩子已经在肚子里了,想说个相亲相爱吧,看两人时不时眉目传情,感情明显很好。最后,他只握着两人的手让它们交叠在一起,恳切地说:“你们从此是最亲密的人了,不论富贵贫穷,我们做爹妈的都希望你们能相互扶持,互相忍让,一生顺遂,白首偕老。”
苏安安很感动,眼眶都有点湿气。没有人能比你的伴侣陪伴你更长时间,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你喜欢一个人而他恰好也喜欢你,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人海中你们牵住了手,从此荣辱与共。这样想着,她握住了陈彦温热的手,他的手心有点出汗,沾到她的手上,好像他们水乳交融,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今世的陈彦还太小,他还没办法理解这种深邃的感情,当他感觉到苏安安握住他的手时,他只是紧了紧手指,牢牢地将她握住。
这就够了,苏安安告诉自己,与其追悔逝去的前世,或者寄望于不可预见的未来,不如惜取现在,惜取眼前人。
那边,新郎新娘已经开始喝红枣莲子汤了。新娘怀孕的事虽然不是人尽皆知,但在坐的除了家人以外,都是知交好友,怀孕当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看见新娘用调羹舀了一颗莲子往嘴里送去,陈俊的朋友就开始起哄了:“还喝什么莲子汤哦,肚子里不是已经有一个了吗?”
新娘羞得汤都喝不下去了,即使画了浓妆,都能看出她的脸上浮起深深的红晕。看着羞涩的新娘,陈俊瞪了一眼他的朋友。
那朋友乐了,喊道:“新郎官可别瞪我,我说得不对吗?”
陈俊一向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他张了张口想反驳,最后只不停地结巴:“你……你……”
护子心切的陈妈妈可看不下去了,她护犊子地说:“多子多孙多福气,孩子我可不嫌多,莲子汤当然还是要喝的。小周是不是嫌着没事儿啊,来给我看孩子!”说着,把小陈明递到了他的手上。
小陈明今天穿了红色的唐装,戴了顶老虎帽子,两边竖着圆圆的耳朵,正中央一个大大的王字,穿着一双虎头布鞋,虎头虎脑的别提有多可爱了。小陈明一向不怕生,突然被放到陌生人手里,他也不哭闹,只是好奇地去抓小周脖子上的领结。
小周也只有二十来岁,从没抱过这么柔软这么小的生物。他只能小心翼翼地托着小陈明,像捧了个古董,一动都不敢动。陈明去拉扯他的领结他也不敢反抗,只是夸张地大叫:“阿姨,我错了,饶命啊,您快把他抱走吧,他要勒死我了。”
陈妈妈刚要接过去,伴娘母性大发,忍不住渴望地说:“陈阿姨让我抱抱吧,我还没抱过这么小的孩子呢!”
陈妈妈笑眯眯地粗鲁地扯下陈明的手,把他放在伴娘的怀里。伴娘的动作有些僵硬,不过大多数女人天生就有带孩子的天赋,只略微调整了一下,她的动作就很标准了。她欣喜地亲亲小陈明的脸颊。
而突然没了领结的陈明嘴一咧刚想哭,就被伴娘的珍珠头饰吸引了注意力,他伸手够了够,没摸到。他努力地试了几次,每次都拼命将手伸得更长一点,伴娘故意每次在他快碰到的时候将头昂高,小陈明也不气馁,执着地想去拿头饰。
伴娘笑了笑,刚想取下头饰,忽然感觉身上一凉,她大叫道:“小家伙该不会是尿尿了吧?”大家一齐向她看去,果然她白色的纱裙上出现了一大块淡黄色的痕迹,在白色的裙子上愈加显眼,伴娘欲哭无泪:“晚上怎么办啊?我可没礼服换啊,总不能穿运动服吧?”伴娘是市羽毛球队的队员。
陈妈妈掐了掐陈明的脸:“破坏你哥哥的婚礼啊,坏小子!”
小陈明还以为妈妈逗他呢,捂着脸上被掐出的红痕还在那儿呵呵笑个不停。
众人都无奈地看着他和他画的地图,新娘说:“待会儿敬酒的时候你躲一躲吧,还好后面没什么仪式了。”
伴娘说:“只好这样了,只是裙子怎么办啊,还不知道洗不洗得掉呢?”
新娘笑着说:“能洗得掉的,洗不掉也没事,你还想当几次伴娘啊?希望下次参加的婚礼上你就是新娘!”
伴娘调侃道:“自己结婚了就来关心姐妹们的终身大事啦?解决不了就让你儿子娶我吧?”
陈妈妈笑着说:“不用他儿子,叫陈明娶你,他不是做了标记了吗?哈哈。”
伴娘豪爽地说:“好啊,这下子我不急了,阿姨你可记着啊,我等着呢,到时候别嫌我老啊。”大家都笑嘻嘻地看着她。只有苏安安在心里剧透,你可做不了他老婆了,你可是他的丈母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