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到京都,南红便匆匆离开了,夙微也一同前行。不知下次再见到她会是什么时候。
京都的主街早早就提前备有军队,给帝王的队伍清出一条大道。森严而庄重的队伍缓缓往皇城行进,两侧的人们齐齐跪在两边,不敢发出声音。
行过皇城,再往宫城行去。
此时的祁婳并不知道京都里盛行着什么关于她的传言。将近一个月的平阳秋狄,给足了这场流言肆意散布,深入人心的机会。
回到祀宫的这几天,祁婳几乎都没有出过宫门,一是刚刚远行回来,懒懒的。二是秋狄齐聿没让皇后跟去,居然带了她去,不知道一皇后和宸妃为首的那些人不知道会不会还找她麻烦,干脆不出门算了。
过了几天,祁婳正在写字,忽然采青从外面拿了月例回来,匆匆跑来祁婳面前惊慌失措地对祁婳说:“娘娘,娘娘,不好了不好了……”
祁婳继续写还没有写完的字,“慌什么?还未见你人就听到你大喊大闹的声音了。”祁婳说这话,笔下也没停。
采青难得听一次祁婳责怪的意思,跪在地上不敢起来,她委屈地说:“采青知错了。”
祁婳瞧她例银都没放好就往她这里来,相比是有什么事,把笔搁了问道:“什么事?起来说。”
“是,回娘娘,今早奴婢去领例银。谁知一路上听到了许多宫里小宫女小太监的私话。都是些对娘娘不好的流言。”采青担心地说道。
“流言?这日子本宫身上的留言还少么,这次说什么?这次围猎的事吧。”
“是也不是……”采青吞吞吐吐,真正到了可以说出来的时候却忽然不敢说。
“有话就说!”不是她想凶她,祁婳最烦这样磨磨唧唧的了。
采青看到祁婳这样,这下不敢再犹豫:“长街的小宫女和小太监窃窃私语,说娘娘是狐妖转世,要来降祸于彧国的。”
“狐妖?”祁婳惊讶得声音比平时说话还要大上几分,不屑地说:“真是越来越离谱了。”
“说皇宫的那些狐狸都是从祀宫出去的,这事听说传得沸沸扬扬的,奴婢也不甚清楚,他们一瞧见奴婢是祀宫的人,都纷纷避开不敢多话了。”
“是么?”
“上次娘娘当众要宸妃为一只小狐狸取水的事也被传开了,都在说娘娘目中无人,打压嫔妃,骄奢狂妄……”
“这些不也是老话了么?没有些新鲜的了?就这些说辞她们就想就给本宫戴帽子未免有些牵强。”
采青抬头看了一眼,又小心翼翼说道:“在猎场的时候,遇到一只白狐,您不忍射杀,皇上骑射高超,为您射来,说您不但不谢恩,还怨怪皇上,这是您不高兴残害同族,这事也传得版本各样……”
好大一盘棋,祁婳听着自己都要信了。
祁婳抚摸着桌子上的茶杯口,说:“这事不用管它,”这事要管也是齐聿的事,她犯不着为这些事操心。她倒不信齐聿能昏庸到连狐妖转世这些话也信。
祁婳:“最近这些日子叫宫里的人少外出,切记不要跟别人犯口舌之争。”
“是。”
祁婳叹了一口气:“退下吧。”
“娘娘,今日是要去信宫的日子。”采青提醒道。
是了,每个月都要去一次的,祁婳一向不怎么关注这些事,忘记也是难免。
还是跟以前一样,祁婳拜见过,没什么事就告退了,那些什么祭奠祭祀的礼制其实也不是祁婳在管着,o她不过一个挂名的而已。
祁婳也懒得问那些宫里的流言,齐聿往常都会纠缠些许时间,才让她走。
而这次似乎是前阵子堆积的朝事比较多,跟她先聊几句就放她走了。
从信宫出来,祁婳就径直往祀宫回了,时辰还早,走回去散散步也挺好。谁料想,路过御花园南侧的梨亭,祁婳多看了两眼。
右位眼熟的宫女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说是皇后在御花园广湖便摆了桌别秋小宴,要请祁婳过去闲聊秋风。
祁婳心想,跟她有什么可闲聊的,也就推脱了。
这时那宫女又提了一嘴,说叶妃和皇子也是在的。祁婳想着许久不见子轩小皇子,见天色尚早,也就答允了跟着去。
其实哪有请她要下人来说的,这算什么,不过祁婳也不在意这些凡俗礼节,或者说心底本就没把自己当做祀宫。
祁婳这一去看到许多女人正围着一个小池子喂鱼。
果真瞧见叶妃在的,还有几位看服饰应该是高位嫔妃,宸妃也在里面,还有一位熟悉但她叫不上名字的女人。
叶妃一见祁婳过来,赶紧行礼问安。而其他皇妃们面面相觑地,祁婳走到跟前了许久才慢吞吞有气无力道了声好。
“许久不见娘娘,今日咱们姐妹在宫里办了个小宴打发时间,娘娘也来一起吧。”皇后倩笑说,转头对祁婳说,手上捏着鱼食,话里话外做起了“东道主”。
后宫高位皇妃都在这,一下子衬得皇后的中心地位越发尊贵。
你虽然为祀宫,形单影只的,又能怎么样呢?
祁婳看了看那几位花一样的女人,含笑道:“品阶底微向本宫行个礼随随便便慢慢吞吞的也就算了,不想跟她们计较,怎么皇后也不懂规矩了?”
祁婳虽然心放得宽,但是每每想起她们那些下作手段,也忍不住计较。
瞧着皇后如今对她连表面功夫都不做了,心下觉得不敲打敲打真以为她好欺负。
听了祁婳这么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皇后怎么可能让自己丢了脸面。
只见她把手中的鱼食往池子里丢去,然后用侍女递上的手帕擦擦手,面上又是一笑:“祀宫娘娘在宫里的随性可是大家都知晓的,怎么娘娘如今倒是跟咱们姐妹计较起来了?”
皇后这一边说,一边又瞧着身边的人都还行着礼,便又自作主张地帮祁婳免了她们的礼:“自家姐妹,都起来吧。”
“是。”众妃纷纷应道。
祁婳见着皇后硬是要在这事上给自己找回场子,她也不想再计较这个礼节的事了。
叶妃在一旁看着这你来我往的,心想此处还是早早离去为好。
宸妃倒是噙着笑一旁看着,看祁婳的眼神早不似当初那样,似有酝酿什么好戏。
“本宫不常走动,未曾听说可与各位贵妃娘娘们以姐妹相称。”姐妹姐妹,向来是后宫嫔妃用词,现拿这次与她说,岂不是暗示着什么。
“今时不同往日,许多没看过的事如今也看过了,许多没听说的的事也如今都听说了。大家都懂,娘娘何必觉得稀奇呢?”
她如今见祁婳恨不得撕烂她这张脸。话里都在暗讽祁婳跟齐聿的那些无中生有的事。
百里宸妃又继续说道:“看这池子里的鱼呀,看着看着突然发现水里还有只王八,”听到这话,叶妃拿起帕子遮了遮嘴角,又听她说:“起初觉得这王八与那些美丽的锦鲤不可相提并论,但看久了,才发现,王八终归是王八,锦鲤终归是锦鲤。但到底都是一样,在一个池子里的,清高到哪里去呢?”
宸妃那张利嘴可真不是白长的。她这话一出,众人都会意遮面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