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还未出城?”莞辰淡淡启唇,一字一顿,将拳微握。
“楚尚书就是这么告诉微臣的,是吧,楚大人。”羽凌歌抬眼,看向座侧地楚卿,微笑道。
楚卿瞥了眼羽凌歌,随后对着莞辰道:“回禀皇上确实如此,微臣得知消息后便派人去城门询问,得到结果是并无人在那时出入城门,当然也不排除他们买通了城门守军。”
“楚大人刚才可不是这么对本官说的,怎么到了皇上这儿就改口了。”羽凌歌微一挑眉,笑里藏刀。
楚卿低了眼,语气一派清冷:“羽大人不是说我刑部藏有内奸,当时身在刑部有些话自然不方便明说,下官以为依您的聪明才智应该会想到的才是。”
闻此,羽凌歌笑容一僵,这是说他缺心眼了?
“城门的守军是否被人收买现在虽不清楚,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派人仔细监视着,至于刑部牢内余下的囚犯,再增派些人手给朕看紧了,出了事朕唯你们是问。”莞辰幽冷的眸子睨着底下两人,冷冷地开口。
你们?羽凌歌及楚卿相互对望了一眼,四目相交,火光四溅。
关系到政务方面在某些情况下,他们或许还能够平心静气的和睦相处,但一旦将二者的生死荣辱绑在一起,这可就说不好了。
毕竟他们两人的脾气秉性,以及在行为处事方面可是有着不小的差距,说白了他两本就不是一路人。
“除了加强城内与刑部守备之外,这皇宫内外的安全方面,以及城内的百姓,皇上又打算如何?”入仕不久的楚卿,当下还摸不清莞辰的处事方式,故而发问道。
莞辰斜斜地扫了楚卿一眼,没有说话,倒是羽凌歌接了腔。
“欧阳将军与苍将军二人,足矣保全皇宫内外无忧,安抚民心及城内治安方面,当然也就得靠你我二人共同协作了。”
李氏一案,朝中近半官员都涉足其中,在如今此等形势之下,假手于人自得清闲的日子便不复存在了,事事都须亲力亲为,不论份内份外。
听了浮萍和小章子两人的言语后,我对红英便生出了一份戒备。
据小章子随后说的话,再对照淑妃宫内发生的事,确实存有蹊跷。
钱嫔从宫外带进的糕点,送去锦福宫之前是加了料的,但那却不是太医所说的益母草,钱嫔之所以在定罪时不曾反驳,是因为她本就动了使淑妃小产的念头,就算说了也不代表她就是无辜的。
益母草不是钱嫔所下,那秋月的口供,也就是假的了。
但秋月不是说是钱嫔将她调去御膳房的么,难不成钱嫔不止是在贺礼的糕点上做了手脚,连御膳房送去的膳食也同样下了药,她是做了两手准备!?
不对,这件事还不算明朗,钱嫔是揪出来了,那下益母草的人又是谁。
难不成真如浮萍所说,或许是红英因为误会了淑妃,所以做出了傻事?
我是试想过会有那么一日被人背叛,但却不曾想过那个人会是我的心腹婢女,如若真是红英做的,那必然是有人在她背后指使!
若没有人在她耳边煽风点火,单凭红英一人,是断不可能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种事情来的,竟敢唆使我的人在我背后捅刀子,好大的胆子啊!
“娘娘。”
刚一回神,就见红英捧着热茶奉上,我接过茶放在一边,微微蹙眉:“红英你和小章子一道去御膳房走一趟,让他们将午膳做得清淡些,再炖些药膳,待他们做好了你两送来便是了。”
“奴才(奴婢)遵命。”
小章子干脆的应下,红英却是迟疑了片刻才发声,怕是不知我用意,才会如此。
待他们二人走后,我才将目光转向欧阳紫琳,及路琴路常在两人身上。
“这是前不久才进贡上来的新茶,二位尝尝味道如何。”
说着我也端起了茶杯,浅品了一口,却是食不知味,心思全然不在这茶上。
欧阳紫琳喝罢,看向我笑了笑:“这茶也只有在娘娘这处,才能喝得着了。”
与欧阳紫琳的轻松不同,路琴则是面色紧绷,明显是有些紧张。
我微微一笑:“本宫听说路常在,家中排行老二,哥哥在工部任职,而妹妹于常在入宫前几年便嫁了人,可有此事?”
路琴点点头,低声道:“回贵妃娘娘话,嫔妾的兄长确实在工部任职,至于嫔妾的妹妹”
路琴顿了顿,月牙儿似地柳眉轻拧,好似并不愿意在人前提起她那庶出的妹妹,语气颇为不屑:“嫔妾的妹妹乃家父侧室所生,按理来说这出嫁理应嫔妾在先,她在后才是,谁想她却抢在了嫔妾的前头,许给了齐州的小侯爷做妾。”
这话我怎么听着这么奇怪,她这正室所生的嫡出小姐,瞧不起侧室的女儿实乃情理,可她话里除了成见怎得还有些醋味儿?
莫非当初有意嫁与小侯爷的,不仅是她那庶出的妹妹,她也有这个意向?
我略微挑眉,问道:“路常在口中的小侯爷,可是当年德孝太后膝下养子,苏启哲的二子苏源?”
路琴眼睛一亮,脸颊泛起红晕:“娘娘说的对,正是苏源。”
苏启哲膝下一子一女,女儿有未嫁人这倒是不清楚,倒是这苏源所娶的路家三小姐即为妾室,那必然还有一位正妻,他这正室又是哪户的千金小姐?
就在我思虑时,路琴倒是放下戒备打开了话匣子,似乎极不待见她那妹妹:“嫔妾妹妹名叫路娴,比嫔妾晚生几月,年方十四便嫁了人,年底也就满十八了吧,按理也该有个一儿半女了,但她至今仍一无所出。”
十八?听此我眼底掠过一丝讶异,这么说来路琴的年纪也早满十八,算是这新秀一列中最年长的了。
难怪后宫嫔妃稀少,由此可见德妃尚在时,对宫中选秀是多么排斥,当然这也不排除是路家有意这样做的。
庶出女儿嫁人做妾,这嫡出的总得许个好人家做正室不是?只是没想到这物色来物色去,最后却还是为人妾室。
十八岁的年纪不算大,倒也不急着要孩子,但这若是有了再没了,那就是另一说了。
思及此,我朝着路琴温婉一笑,极为和善:“你那妹妹年纪还轻,孩子日后总会有的,你父亲早已差人向本宫赔了不是,本宫倒也没那么小的肚量再与你计较,往后咱们姐妹几人便和和气气的过活,本宫还指着你们为皇上添丁绵延后嗣呢。”
欧阳紫琳浅浅一笑,捧着茶低下了头去,路琴喜色溢于言表,光顾着高兴却没有想太多,红着一张小脸恨不能钻到地缝去。
是了,对于这些连龙颜都没见过几次的新人来说,有机会侍寝也就代表着有朝一日,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
欣喜过后,路琴忽而皱起了眉,惋叹道,“贵妃娘娘,嫔妾倒觉着我那妹妹想要有孕啊,难于上青天!”
欧阳紫琳端着茶的手一顿,来了兴致,侧眸问:“路常在此话怎讲?”
路琴啧了一声,轻声对欧阳紫琳解释道:“笨啊你,我那妹妹是个妾室,在她上头还有个正房呢,小侯爷正室夫人出身商贾好像是元国人,随父到齐州做生意的,元国的女子可不同我楚嘉。”
欧阳紫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随后趁路琴不注意之时,将目光投向了我,能从路琴嘴里探出这么些消息,是我所没有预想到的,不过眼下她既然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个大概,以后我自然不会太过为难她,尽量留她个全尸。
小侯爷的正妻是元国人,而现下李南原又打算潜逃齐州,与苏启哲联手对抗朝廷,元军上万将士驻扎于我楚嘉边关久无动静,元军千里迢迢来此只怕不单单是为了看戏吧。
除了原有的罪名,李南原算是又多了一项罪,那就是勾结他国,日后就是治他一个通敌卖国也不为过。
元国表面上是与我楚嘉同盟,背地里却搞起这种小动作,这是元国君主一早就筹谋好的,亦或并非他授意,他之所以派兵驻扎在楚嘉边关,当真只是为了看戏?
这样一想,脑中突而浮出一人模糊轮廓,身着洁净且明朗的白色锦服,黑亮墨发高束,双眸幽蓝深邃,冰冷寒冽如深夜大海,容颜俊朗,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颇具亲和力,可眼底隐现地精光却又让人生出戒备。
战事如火如荼尚未结束,待平定了战事,两国之间又会是怎样一种景象?
盟约协定不会长,这点两方都心知肚明,原本的唇亡齿寒,不知何日就将演变成兵戎相见。
所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若战事起那将一发不可收拾,百姓亦会存于水生火热之中,倘若烽烟四起那一日真的来临,这天怕是就要变了。
看来当务之急,是尽快肃清皇城内居心叵测之人,以免他日李南原起兵造反,与皇城中人来个里应外合!
那么要怎么做呢,先对哪方下手才能先得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