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鹃,你觉得台上的剑怎么样?”楚玥听杜鹃对于女子头上的饰品金步摇的研究倒是挺深刻的,也想听听她对于台上名叫齐月剑的见解。</br>身边的女子陡然抬头望向台上的齐月剑,“剑柄上红色的铜锈满布,不知是被握剑人手心攥住的时间弥久还是上面沾染了许多人不同的血液……剑鞘也已经有所磨损,剑身显得有些混沌……”</br>楚玥听得心急,“到底是把宝剑,还是不好的剑?”</br>“当初应该是把宝剑,但是现在看来经过时间的流逝和持剑者的磨损,若是不好好保养……怕是已经不能再用了罢。真不知道是谁献上的,这不能用的东西怎么还会有人拿来拍卖?谁会要不能用的东西?”</br>杜鹃说罢,低眸叹息。</br>不能用了么?完全不能用了?楚玥偏偏不甘心,“不是说只要好好保养还是有用的价值的么?本来应该是好好的一把剑,可想它当初是多么的辉煌,如果就这么被折戟沉沙埋葬了那它本来的主人该是多么寒心啊!”</br>楚玥心狠下来,定着毅然决然的眸子瞟过方才对她微笑的男子。她这才明白,或许刚才他眼底嘴角流露出的笑容只是为了笑话她没有见识,竟然会对一把已经失去了本身的价值的锈剑发出赞叹。</br>“现在开始拍卖齐月剑,这是当年文国公身为将军时随身佩戴的宝剑。底价……三百两白银!”</br>台上持剑人已经开始亮出底价,但台上人眉间流露出的一丝丝晦暗显然是对于这齐月剑不太看好。</br>楚玥身着一袭浅褐色锦缎,本是温柔灵动的眼睫随时随地散发着耀人的光彩,衬着这身锦缎她白皙的肤色如凝脂一般更加的一尘不染,清妆出镜。即使是男扮女装,也是俊美非凡的小哥。</br>她盯着男子的眼光所到之处,微微抬起了手:“三百两!”</br>“三百两!这位浅褐色衣袍的小哥出白银三百两!”台上持剑者虽是语气欣喜,但是却丝毫掩盖不住脸上流露出的鄙夷神色。那表情好像在盯着台下起哄的人说,瞧就是这么个败家的,这么把破剑竟然出三百两。</br>待楚玥转过眸子却恰恰对上了湛蓝色衣袍男子翩然的目光,就像是守候了许久只等着她流转的眼眸停驻。她高高扬起的手臂还未落定,男子执着浑然如墨的眸对她微微而笑,迷蒙优雅的笑容宛若银色月光下悠然划过的柔波,在楚玥的琥珀色的眸子里悄悄地漾着……</br>一时之间,楚玥竟然被这温柔的笑意所包围住,抽身不得。</br>身边一声促狭的清亮女音划过耳边,身子被无端的轻轻摇晃。“怎么……看你一直盯着那男子看,是看上人家了?”</br>女子回过神来,羞報道:“琰妃1</br>“那有什么好害羞的,你这个丫头,眼光还不错。上官家的大公子,文国公你知道吧?”琰妃瞧着楚玥一脸的害羞,倒是越说越离谱。“就是刚才那齐月剑的主人。”</br>浅褐色锦缎的男子微微执眸,再次望向那男子俊逸的侧脸,浅浅道:“上官太慕?”</br>“你认识他?”琰妃有些情不自禁疑问:“他可是个将军啊!”</br>她并不认识他,只是当楚玥还是罗刹月的时候,她记得在哪本书上看过在皇上的寝宫里上官太慕时常进出锦阳殿。被薄野沐霖“太慕”,“太慕”的叫的次数多了,她也就记着了。今天没有隔着珠帘看到本人,还是那般听了声音就觉得是温润如玉的暖心男子。</br>正当楚玥凝眸神思之时,台下不远处一混沌初开的男音传至她的耳边:“八百两。”楚玥只觉得脑子里轰然一声,她陡然转过眸子,循着声音的方向觅去。</br>果不其然,正是带着面具的男子。</br>薄野沐霖。</br>本来身边已经有几双目光向楚玥投过来,对于台上的齐月剑跃跃欲试的样子,但是恍然间台下所有的喧哗声都寂静。</br>全场雅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再敢抬价。</br>他有那么厉害么?楚玥唇角勾起一丝狡黠,一副试问身边女子,我楚玥今日是来干嘛的?就是来拆他祁阳郡公的场子的模样。</br>琰妃正要拦住一脸傲气的楚玥,但觉脸颊拂过一丝丝冷风。楚玥挥臂而起,高昂道:“一千两!”</br>台下顿时沸腾了,众人起哄道:“这位小哥好生慷慨。”</br>“胆识过人,据我所知……五年来鉴赏会上只要是祁阳郡公看上的东西,没有一个人敢和他争抢的。”</br>“不仅是鉴赏会上的宝物,任何东西只要是薄野沐霖看上的,没有得不到的。这位小哥,还是好自为之罢……”</br>楚玥倒并不这么认为,当她看到薄野沐霖轻翘斜侧过脸的冰冷面具之时,她脸上的得意神色已经尽显无遗。</br>“白银一千两一次……一千两两次!一千两三次……一千两成交!”台上的持剑者手心里攥着汗,笑意盈盈道:“恭喜这位浅褐色衣裳的小哥得到齐月宝剑!”</br>分明是终于把这没人要的破剑给卖出去了,干嘛还要装作是楚玥占了便宜。</br>琰妃一把将她拉回了座位上,息声道:“你脑子秀逗了?一千两白银,你手头上有这么多钱么?”</br>楚玥只是为了逞一下面子,更是为了气一气薄野沐霖,却压根没有想到薄野沐霖只是说了一句“八百两”之后就息事宁人了,再也没有抬价。</br>她气急之下一把拽下唇边的两颊胡子,“我压根没想到这剑会落到我手里的,你说薄野沐霖怎么没有再抬价呢?他不是想要这宝剑么?”</br>只觉得脸颊横横射来两道寒冷刺骨的目光,楚玥顿时噤声垂下了眸子静静地看着台上的压轴拍卖品。</br>前朝皇帝最宠爱的华璟贵妃生前所戴的金步摇。</br>这件饰品,若是在其他地方也该是千金难买,倒是今天皇上做东,要给足了祁阳郡公面子作为拍卖品放了上来。</br>“这次沐阳郡公可是要赚大发了。”</br>“不过听说这金步摇本就是沐阳郡公的生母华璟贵妃生前所戴的步摇,祁阳郡公和沐阳郡公是一母所生,今年拍卖主是沐阳郡公。”</br>“沐阳郡公生性善良,乐善好施,听说这五年来拍卖筹得的钱财很大一部分都作为善款救济灾民了……”</br>“对啊,沐阳郡公不仅战功卓著,更是一片善心呐!”</br>楚玥坐在席间,听得身边的人对于沐阳郡公一片赞扬声,忽然对这个和祁阳郡公一母同胞的沐阳郡公有了一丝丝的好奇心。难道……这个沐阳郡公也是个戴着冰冷面具的人么?</br>“华璟贵妃生前所戴的金步摇,底价……三百两黄金!”</br>台上小心翼翼双手持楠木盘的男子可真是识货又会看人脸色,知道这金步摇价值不菲金贵不已,台下坐着许多大官贵族为了博取府中妻妾一笑,都肯不惜大价钱买这金步摇。瞬间,底价就从刚才的三百两白银抬到了三百两黄金。</br>这次,还未等琰妃双目寒光瞪着楚玥。她也是自知自己有几斤几两,三百两黄金自己是无论如何都凑不来的,干脆楚玥就双手捧着脸看着哪个有钱的人肯为了红颜一笑肯一掷千金了。</br>台下众多大官贵族都蠢蠢欲动,顿时会场一阵喧哗,开始拍卖。</br>“三百两!”一身着红色大袍,服饰做袖缀着华丽孔雀补子的男子高声扬起,振臂挥舞道。</br>台上端着楠木盘子的男子眉开眼笑,“三品严侍郎出价黄金三百两!”</br>声音未落,台下便又有人哄然起身,高声道:“我出五百两!”</br>“三中郎将,郭将军出价黄金五百两!五百两一次,五百两还有没有更高的?”</br>此时,台下已经陷入胶着状态,许多跃跃欲试的文官武将们都想要带走这权势的象征尊贵的代表金——金步摇,可是一掷千金的豪迈,不是随便一个人就有的。</br>正当楚玥思考着要不要再浇上一把火的时候,身边不远处传来一声清越又不卑不亢的清越男音。</br>“八百两!”</br>顺着目光看过去,弥漫着淡淡的熏香的会场里,一位轻扇摇曳身着湛蓝色衣袍的男子微微侧过清眸来,对着楚玥再次柔然一笑。好像是在说,他对于这场金步摇的争夺是势在必得。漆黑盈亮的眸子里眼波微微燃动,恍然有那么一瞬间,楚玥竟然有一种久违的感受。</br>“文国公大公子出价黄金八百两!八百两一次……”</br>楚玥樱唇轻启,“为什么会有这种久违感?难道他认得我么……”</br>身边的杜鹃拉住楚玥的衣襟大惊失色,“郡主,你的胡子呢?”</br>“胡子……胡子……”楚玥再次扶手上唇,大惊道:“胡子被我扯掉了!怪不得他总是对我笑……不会是认出我了吧?”</br>“八百两两次……八百两……”</br>正在楚玥低下头来惶恐之时,金步摇已经开始了最后的争夺了。楚玥只觉得周身都凝滞着一片浓重压抑的氛围,众人都翘首侧目相望,好像是筹谋不定,又好像是期待着什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