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图书馆里借了两本线装书,坐电梯下至一楼的时候,居然碰见了罗春燕、朱晓敏和马晓琳。
交流了一会儿,顾秋风得知,她们三人也在跟着学院的老师做课题。
罗春燕研究的是唐人杜甫,朱晓敏研究的是晋人陶渊明,马晓琳研究的则是战国时代南方楚国的屈原。
“学霸,你的题目是什么?”马晓琳问。
顾秋风回道:“我正在研究南宋末年的遗民词人。”
“遗民词人不止一个。”朱晓敏道,“那你要查的资料就多了。”
顾秋风想了想,还是没把自己已经准备开淦这个事实说出来,扬了扬手里的两本书,笑道:“目前正查着呢。”
聊了大概两三分钟,两拨人就各奔东西了。
用了大半天的时间,顾秋风就把借来的两本书给啃了下来。
3月25号这天晚上,他泡了一杯咖啡,端坐在电脑前,下笔如有神助。
【南宋末年遗民词人研究】
【摘要:在唐宋词史上,南宋末年的遗民词人是作为一个特殊的文学群体出现的。他们身跨宋末元初两个朝代,亲身经历了姜山改易、天崩地裂的时代剧变,由以往的公子王孙、文人雅士沦落为一组遗民、王果之怒,动荡的社会和苦难的人生使遗民们的人生道路和生活方式趋于一致,共同的生活经历和情感体验又使得他们有共同的审美趣味和创作风格,这种悲剧性的是以往任何词人群体都未曾体会过的,这样就形成了南宋遗民词人独特的群体性特征,在唐宋词史上具有重要的意义与价值。】
【关键词:南宋;遗民词人;人格形象;交游唱和;词史定位】
【南宋末年遗民词人用词抒写着时代和个人的双重苦难,抒写故果、故土沦入一组桶治后的凄惨景象,南宋遗民词表现了整整一代词人群体对于历史、现实的思考,将强烈的历史感、时代感浓缩于词心之中,在遁迹田园、啸傲山林的隐居生活中流露出兴王之叹、沧桑之感,有着极其深刻的内涵,显示了词境的扩大,增强了词作表达社会生活的功能……】
【……是以夏承焘先生说:“有宋一代词事之大者,无如南渡及芽山之覆,当时遗民镍子,身丁种族宗社之痛,辞愈隐而志愈哀,实处唐诗人未造之境,酒边花问之作,至此激为西台朱乌之音,洵天水一朝之文学异彩矣。”……】
【南宋遗民词人在唐宋词史上有着整体失衡的人生经历,有着最为窘迫的生活道路,有着极其痛苦的心灵体验,苦难压抑的时代、动荡不安的时代,对于正直的文人士子而言,肩负着双重的苦闷惆怅,一是眷念故果、故人,二是要坚持自我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高洁情怀,明组的苦难、个人的不幸,双重压抑着他们的心灵。】
……
奋战了四个多小时,顾秋风才完成了整篇论文的开头。
大约是四分之一的篇幅。
是的,你没看错,四分之一。
事实上,尽管对这篇论文的总体方向了然于胸,但是顾秋风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一个晚上……也别说一个晚上了,就算是熬个通宵,他也不可能把这篇论文完完整整地写出来。
这与手速无关。
所谓慢工出细活,撰写论文就是精细活,有可能你一口气写了好几百个字,然而写着写着就觉得这段文字不对劲,只能无奈地将其删除。
然后……重来!
高产似母诸?
一天一篇论文?
或者更多?
这样的论文交上去,估计导师气得脸都绿了吧。
同样的,这样的文章,谁敢看?谁又愿意看呢?
“已经动笔了?”施文秀和李小红背着书包一左一右地围了过来。
感受着淡淡的香水味,顾秋风往后一仰,笑道:“才写了个开头。”
两位师姐弯下腰,睁大本来就很大的大眼睛,把脑袋凑到了电脑前面。
“嗯嗯。”
“写得不错。”
“标题,摘要和关键词的字数都在合理的范围之内。”
“文章的前后逻辑也有没什么问题。”
“……”
看着两位师姐认真点评的样子,顾秋风只好再往后挪了挪身体,以便给二人腾出更大的空间,然后,他转过头看了看三位师兄,三位师兄只是笑着朝他摇了摇头。
“我倒没看出什么问题。”施文秀道,“你抽空找一下赵老师,让他给你把把关。”
顾秋风点点头,道:“好。”
只是,这个“好”字一说出口,他随即就想到,今天是周三,上午刚上完赵弘生教授的课,往后两天就没他的课了,为了这事儿专门跑到办公室找他,好像有点儿不值当。
算了,还是闷头写吧。
周五晚上开组会的时候再给他看也不迟。
……
接下来的两天,顾秋风的心思完全扑在了论文上面。
有时候由于太过专注,甚至连饭点都给忘记了。
五位师兄师姐尽管还在吐槽“秋风学弟,你这样搞得我们压力很大啊!”,但是却十分贴心地帮他从食堂打来了饭菜。
顾秋风只是笑了笑,再三强调,下次我一定注意!
他知道,五位师兄师姐并没有任何嫉妒自己的意思。
他(她)们五个人sci都已经发了好几篇,据说影响因子还不低,学校还奖了不少钱来着。
不夸张地说,在文学院的博士研究生和硕士研究生群体中,五位师兄师姐几乎就是处于金字塔顶尖的大神。
想想也是,能被赵弘生教授这样的国内学术大佬看中并招入门下的,有哪一个是水货?
至于顾秋风自己……
好吧,他自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
周五中午吃饭的时候,吴刚问道:“写到哪儿了?”
“完成了一半。”顾秋风回道。
这两天的时间里,他并不是没有遇到困难。
比如往往为了几个词句就得斟酌半天。
尤其是在文章中引用几位遗民词人的词作来印证某个观点时,更是纠结得不行。
一会儿觉得这首词不错,写着写着,忽然又觉得那首词更贴切。
所幸的是,尽管写的很“痛苦”,但是他满头的黑发依然牢牢地扎在了头皮上。
一把薅下来,不见一根头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