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历了天劫,返回天界。
彼时,青孜正在花圃里帮着锦炎上神捉虫除草,看到从天而降的朱雀时,惊得目瞪口呆。朱雀走到她面前,打趣道:“这是高兴啊还是不高兴?”
青孜当即大哭,一下扑到朱雀肩头,抽抽啼啼地埋怨道:“你……跑哪儿去了……我的小命差点不保……你怎么……不来救我。”
朱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道:“我都知道了,这次吃的苦头不小,是个很好的历练。”
青孜闻言,站直了身子,泪尤挂在颊边,“你是朱雀吗?别是冒充的。”
朱雀笑了,向着一边的锦炎拱了拱手道:“锦炎上神,本神君不请自来,失礼了。”
“朱雀神君大驾光临,欢迎欢迎。”
“借你灶间一用可方便?”
“请便,正堂后面。”锦炎指了指。
朱雀二话不说抬脚便走,青孜二话不说扭头就跟,边走边说,“朱雀,朱雀,等等我,做个比翼双飞吧。”
“你方才说我是冒充的。”朱雀佯装生气,加快了脚步。
青孜拉住他的衣袖边走边摇啊摇的,“你知道的,我向来舌头笨,经常会滚出一些不该滚出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
“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大人不记小人过。”
“…………”
“你看,这么长时间你一点消息也没有,我去苍峨山也没等到你,我急了,所以有些语无伦次。”
朱雀笑了,望着青孜的眼满满都是暖意,“你去等过我?”
“是啊,我还留了字条,你没瞧见吗?”
朱雀点了点头,“瞧见了。”
青孜笑得眉眼都弯成了一条线,“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锦炎上神的手艺有多么蹩脚………”
二人消失在走道尽头。
锦炎有些出神,青孜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对着朱雀神君各种倾诉、各种撒娇。记忆中的朱雀神君,刚正不阿、是非分明且不近女色,方才的那个,别是冒充的吧。
青孜端着盘子,其实差不多是用抱的,极力控制着进食速度,尽量优雅,但仍很快将一大盘土豆炖牛肉外加三个香葱饼子吃完,放下盘子,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你再晚些回来,我就要饿死了。”
朱雀笑望着她,“回苍峨山吗?”
“好啊。不过,我得先去趟无妄海。”
朱雀收了笑,“上次没来得及问,你在哪里碰到靳无言?”
“东海龙王的花园。”
朱雀想了想,“他说什么了?”
锦炎敲了敲门框,“元戎帝君仙驾将至。”
三人在瑶台正殿前的大平台上恭候仙驾,虽说元戎帝君不拘小节,但该有的礼数还是不能少的。
“恭迎帝君仙驾。”
“嗯,朱雀神君也在。”元戎帝君从云端缓缓落下,乍一看见朱雀时觉得十分扎眼。
“不才正是本神君。”
元戎打量了他几眼道:“这次历劫回来有些不同,整个人看起来容光焕发。”
朱雀回道:“是有些不同,原先不能确定的心意这次参透了。”
元戎闻言,停下脚步,“哦?”
“这次历的是情劫。”
元戎帝君继续往里走,几个人跟着一起进了正殿。锦炎上神喜静,瑶台千万年来只他一人居住,没有侍女,也没有守卫。平时几乎无人来访,锦炎也落得清静。今日的客人有些多了,他不得不亲自动手为元戎帝君和朱雀神君奉了茶。
青孜看他们三人都有茶,自己没有,略有不满道:“帝君上次称赞上神很是亲和礼让,对异性体贴有加,怎的这回我没茶喝呢?”
锦炎上神愣住了。
元戎帝君暗自好笑。
朱雀温和的说道:“青孜,按礼说应该你来奉茶,若是口渴,喝我这杯吧。”
青孜仔细想了想,是了,天界凡事都讲究个身份地位、礼数周全。她这样的身份,确实只有奉茶的份,锦炎上神让她坐着,已属厚待了。于是默默叹了口气,虽说已在五神山住了五百多年,可这些个待人接物的礼仪规制,她只觉十分累赘,拖累人没有办法好好过日子,她以后得找个不讲究礼仪规制的地方,好好过日子。
“青孜的伤,如何了?”元戎问。
锦炎想了一想,道:“调养了这些日子倒是恢复的差不多了,只是……她的内元有些不妥。”
“有何不妥?”朱雀插话道。
“内元乃生命之根本,生而有,猝而失,修道者,先修内元,后进修为,内元居于心,因此每人只修得一个内元,而青孜姑娘……却三元居一心,绝无仅有。”
“三元居一心?!”元戎和朱雀几乎异口同声的叹道。
“是的,这一点经过多日的探诊已能确定,但是,我无法探知另二元属于何人,又是如何进到青孜姑娘心里,且三元是如何达到和谐共存的。”
青孜听得只觉头大,这是什么意思?感觉上就像自己心里住了三个相亲相爱的怪物。
探查内元,朱雀自觉修为还未曾达到这个境界,他转眼看向元戎帝君,正巧元戎帝君也看向他,二人对视一眼,元戎帝君也做不到。那就没人做得到了。朱雀有些担心,虽说目前看来,青孜并无大碍,但那二元终有一天是要苏醒的,到时如果她驾驭不了,那结果就是……朱雀不敢再往下想。
青孜不明就里地问道:“有三元会怎么样呢?”
“别说三元,即便二元也难以共存,轻则残废,重则丧命。”锦炎上神据实说道。
青孜的脸有些发白,“那……那我岂不是没得救了?”
“青孜姑娘平平安安活了五百多年,可见三元是和谐共处的,性命当是无忧,只是,无法得知三元能否一直这样共处,它们之间是不是有临界点。”
“上神能不能说的简单点儿。”青孜都快哭出来了,一颗心扑通扑通越跳越快。
“简而言之,三元共处,姑娘便无事,三元互斥,姑娘便有性命之虞。”锦炎上神不顾朱雀神君的眼色,照实回道。
“那有没有办法把二元弄出来?”青孜盯着锦炎追问道。
锦炎看了元戎一眼,回道:“连帝君都无能为力,我看,天界无人可为。”
青孜整张脸都跨了下来,这么说,随时随地都会小命不保。她为什么会有三元?从哪里来的?这是谁造的孽,把她给坑大发了。
“不过,也不都是坏事,姑娘三元一体,武学修为也会三倍于人。”
青孜的消沉思绪停了一停,细细琢磨了锦炎的话,眼睛慢慢亮了,“那我得拜个师傅,好好修行,再不能像过去那般懒散了。”
锦炎嘴角微扬,“是这么个理。”
青孜看了看元戎,又看了看朱雀,再看了看锦炎,心下怅然,五神山是不可能回去的,当初反的那般决绝,根本没有退路。苍峨山也是不能去的,万一有个好歹把朱雀给坑了,她要后悔死。瑶台就更不必说了。
“青孜,你先住着,此事需同少泽帝君商议。”元戎道。
“是,谢帝君恩典。”
朱雀不愿让青孜拜在他的门下,对于青孜,其实他有很多设想,唯独没有师徒这一层。师徒关系太过沉重,他似乎可以预见,师徒关系,必将成为今后不可逾越的鸿沟。此刻,他虽十分担心青孜,也切切想要保护她,但是拜师,他狠不下心。
“今日之事,望各位守口如瓶,尤其是青孜。”元戎严肃地说道。
锦炎和朱雀自然知道事态的严重性,能将二元送至青孜心内的,绝非等闲之人,二元必蕴藏着惊人的力量。若未尽善用,只怕到时祸起萧墙。青孜虽不得要领,但关系到自己的生家性命,十分郑重地点头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