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尔身后之人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细微的动作,迈步向前走近了一步,他偏头看了一眼,迅速从她怀中夺了过来,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把古旧的匕首,许是时间久了,刻纹也被摩平了,不过依稀能看到木制的匕首柄上刻着的蝙蝠。
被夺了匕首的顾尔转身之时手腕翻转顺势带出了藏在袖口的飞针,飞针是冲着那人心口去的,所以待看清来人后,顾尔下意识地去抓,可还是迟了。
楚间虽然眼尖地看到了飞针,可到底二人距离太近,避闪不及时还是中了招,也不知顾尔在飞针上淬了什么药,银针入体后左肩竟然麻了一片。
二人无声地对视了片刻,谁也不肯先开口,楚间到底拗不过顾尔,最先开口轻声说了句:“走吧,出了这片假山左转。”
顾尔深深看了楚间一眼,最终还是听从了他的话,快步出了假山后便左转进入了一片柏树林内。
“楚间,可有发现什么?”
侍卫轻轻拍了拍楚间的肩膀,谁知正好拍中了他已半麻的那边,当场就让楚间捂着肩膀往后退了半步。
那侍卫察觉到自己失误后,立马关切地问:“怎么了?刚才和人动手了?”
谁知楚间捂着肩膀直乐,笑个不停,那侍卫很快就意识到被楚间耍了,还未褪去的担忧夹杂着怒气瞬间发作起来,直嚷嚷着要打楚间一顿出气。
楚间哪里会让那侍卫打到,呲溜一下就窜进了柏树林里,跑着跑着他突然松了口气,便停住了脚步,等待着那侍卫。
侍卫追上后,轻喘着说:“怎么不跑了?”
楚间警惕地看向柏树林的方向,虽然因为夜幕笼罩,肉眼已经无法看清,可他还是拼命地打量着四周。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
侍卫看楚间的模样,立即紧握住剑柄,与楚间一样四处搜寻着不同寻常之处。
林内一阵短促的窸窸窣窣。
楚间与侍卫立即拔剑飞身扎进柏树林内,待二人站定后这才发现一身白色丧服的金桂子正弯着腰在杂草丛间同什么在争斗一般。
楚间与侍卫向前走了几步,接着月色才看清,金桂子左手用力得掐着刺客的脖子,将此刻狠狠地按倒在地,任凭那刺客的双脚不住地蹬着,可终究无果。
楚间愈发心慌和害怕,他想上前确认那刺客是否是他最不愿面对的那个,可却被身旁一同前来的侍卫拉住。
那侍卫制止了楚间后,又陪着笑脸对金龟子说:“金內侍可要我们兄弟二人相助?”
金桂子冷声说:“不必。”
倒在地上的刺客趁着金桂子分神那一瞬,抓起地上的沙土冲着金桂子脸上扬去,又一鼓作气猛地挣脱了金桂子的制服,强撑着身子林内无人出跑去,也根本顾不上自己险些分家的脖子。
见刺客从金桂子手中逃离,即使是借着昏暗的月光也能看清那侍卫惨白的脸色。
“求金內侍宽恕,我们兄弟二人竭尽所能愿弥补过失。”內侍话没说话,楚间就执剑扎进了林内,他也只能匆匆跟上。
走至岔路,楚间脚步一滞,转身对跟在自己身后的侍卫说:“你我二人分开找,我走左,你走右。”
说完,楚间便顾自埋头走向左岔路,那侍卫恍神了片刻待反应过来立即往右岔路赶去。
刚走了百步,几枚针自黑夜中飞向了楚间,楚间敏锐地躲开后,轻声说了句:“是我。”
顾尔犹豫了一会儿这才现身,楚间看到她之后,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他迎着顾尔的方向走上前去,直到看到她防备地退后了也一步这才停住脚步追问道:“伤得重吗?”
“安……”
好。
沙哑的嗓音此刻在夜空中刺耳,不止惊到了楚间,连顾尔也被自己的嗓音吓到,生生将“安好”的“好”字咽了回去。
楚间鼻头一酸,伸手想要去触摸顾尔的脖子,他想确认到底伤到什么程度了,总不知道他就总也没有个底。
可顾尔却不愿,又往后退了一步,她咽了口口水润了润喉咙,谁知吞咽之间又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她直冒汗,她缓了缓说:“你走吧,我不愿将你牵扯进来。”
“你今日夜闯华圣阁到底为了什么我不想知道,我只想你平安就好,走吧,我送你回含蕊殿。”
顾尔终于妥协,跟上楚间的步伐。
到底是楚间熟悉宫内,三弯两绕就到了含蕊殿外,“去吧。”
楚间拉住从自己身旁走过顾尔,又补了句:“从没有人能从金內侍手中逃出去,明日定会让人满宫搜寻,你脖子上的伤瞒不住,明日你想个借口出宫,我安排人送你出城。”
顾尔一把甩开楚间的手,说:“我说了别管我的事。”说完便飞身翻进了墙内。
她三两下将身上的夜行衣脱下,藏进了墙角松动的砖洞内,又不放心地拔了几把枯草挡住了那砖洞,这才整了整衣冠走向自己的房。
关上房门,顾尔绷了一晚上的弦终于松了下来,她轻轻揉着自己的脖子,也顾不得点上蜡烛,只想躺在床上睡上个一天一夜。
刚走至床畔,屋内瞬时亮起了一盏昏黄的烛火。
顾尔瞬间警醒,转身之间借势就向身后飞出了一根细针,可待看清来人,她又慌乱地接住了飞针。
刚站稳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便听那人说:“你……”
话未结束便停止,顾尔困惑地看向那人,却见那人死死地盯着自己的脖间,她立即收拢衣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此举不过是掩耳盗铃,又松开了手。
“公主还没睡下吗?”
花簌簌听到她的嗓音立即皱了眉,可却并没有立即发作,只是紧紧地看着她,直到把顾尔看到心里发毛。
顾尔刚从金桂子手中死里逃生时都没有这么慌,可在花簌簌面前却一点都挺不起腰来,连发丝都好像耷拉着一般。
“顾尔,我活了十七年,除了入宫之前道观内的师兄弟们,见你是最多的,我把你当成我的亲姐姐,可我到底是忘了你身上背负了太多,你有你的不得已,我也有我的顾虑,你明日便出宫吧。”
顾尔越听越慌,摇着头说:“奴婢不出宫,奴婢受制于淮王不得已听从他的命令,可奴婢从来都没有存害公主的心。”
花簌簌沉默了着,她知道顾尔是真心实意待她的,可墨蝉姑姑的话还在她耳旁萦绕着,她不得不站在一个公主的身份上来考虑,作为一个公主而言,首先应该要考虑是否会损害皇室的利益,是否会引起朝局动荡,她纵然蠢笨不懂得这些,可也明白顾尔既然听从了淮王的话,便不会听从第二人了。
“我在这宫里也待不了几月了,你既然已经拿到了你想要的东西,借着这机会出宫去吧,难不成你想陪我去夏国吗?”
说完花簌簌咬了咬牙,狠心撇下了顾尔转身正要推门离去,顾尔一看心知她这次是铁了心一定要赶她出宫,她立马跪下抱着花簌簌的双腿泣不成声。
“公主,你不要奴婢了吗?”
花簌簌终究是心软了,长叹了一声,说:“顾尔,我该拿你怎么办呢?我随驾出宫时,你借口留在宫中就已让墨蝉姑姑起了疑心,特地让香儿盯着,你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在眼里。今日你一出门,墨蝉姑姑便寻上了我,否则我还不知你这样胆大包天敢擅闯华圣阁,你不知道这华国上下将华圣阁当眼珠子一样吗?顾尔,还好我是个公主,可我也只是个公主,趁着我还能保住你,你便出宫去吧,我不想看到哪一天你横着躺在我面前。”
顾尔松开了手,无力地看着花簌簌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了自己面前。
翌日
顾尔背着包裹感慨地看着这座熟悉的宫殿,内心酸楚又不舍,可她只能离开,也许这一别便是一辈子了。
听到顾尔要离宫的消息,珠儿嗷嗷大哭,直抱着她不肯松手。
墨蝉姑姑看着眼前这番情景,上前拉开了珠儿,轻声用二人刚巧能听到的声音说:“公主仁慈,恩准你提前出宫,你要是心里还有她,便该顾忌着,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个掂量着些。”
说完,墨蝉退后一步,高声说道:“走吧。”
顾尔回头看了一眼花簌簌的寝殿,见殿门紧闭,花簌簌根本就没有见她最后一面的打算,她在心中无声地叹了口气,随即迈步离去。
“哟,顾尔姑姑这是要出宫去啊。”
含蕊殿外,金桂子以及数十名侍卫早已等候多时,直等着顾尔一出去便将她一举拿下。
顾尔立即意识到她依然暴露,她庆幸自己出门之时,在脖间用脂粉盖住了伤痕,不凑近安根本敲不出,所以她面上维持了一片冷静,恭敬地向金桂子行了个礼:“见过金內侍,奴婢家中有事,公主恩准奴婢出宫探望。”
金內侍仍旧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样子,身旁那个刚才与自己说话的小內侍又继续说道:“顾尔姑姑这嗓子怎么了,莫不是感染了伤寒,来人呐,快去请太医为姑姑诊治。”
说完,金內侍身后的侍卫二话不说就就上前钳制住了顾尔,墨蝉姑姑得知后立马上前斡旋,她也是个冷清的性子,即使见了金內侍仍旧一副常态:“见过金內侍,不知所为何事?”
说完,她看着被两个侍卫架住的顾尔,呵斥道:“不长眼的东西,没看见金內侍来了,杵在门口做什么,还不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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