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5
一大早李甄就接到娄语燃的电话约他一起出来喝咖啡，地点就定在他们医院楼下的Starbucks。娄语燃来到Starbucks的时候李甄已经在里面等她了。他穿着一身白大褂，一边喝着咖啡边翻动着手中的杂志。
娄语燃抱歉的说道：“啊甄，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没事，我也刚来一会儿。”李甄放下手中的杂志，又道：“快说吧，找我什么事儿？我一会还有个手术。”
娄语燃笑道：“找你聊聊呗，那天走的匆忙也没怎么跟你聊。”
“你是想问我和赵沅湘的关系吧？”李甄说着拿起面前的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她撇了撇嘴，笑道：“果然还是你了解我。”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跟她确实不是男女朋友。带她吃饭也只是请她帮我忙而已。”李甄说完看着有点失望的娄语燃，道：“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就是蒋钰珩的初恋，是吧。”
“这些年我还是输给了她。我陪了钰珩在国外整整五年，我付出了我的所有真心。可是他还是哪怕一点感动都没有。啊甄，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她低垂着眼睛边说着边用勺子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咖啡散发了诱人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
“你有没有想过既然他不爱你，你完全可以放手。世间好男儿多的是，你又何必折磨你自己。”
放手？谈何容易。蒋钰珩是她这些年感情世界里唯一的期待。她对他的爱比赵沅湘多一千倍一万倍。蒋钰珩是她毒，她像是吸食了大烟的瘾君子般对他无法自拔。即使他待她再怎么刻薄无情，她还是愿意像飞蛾追求光热一般扑向他。
“我做不到。啊甄。你帮帮我好不好？”她用恳求的眼神看着他。
“你要我怎么帮你？感情终究是两个人的事。”
“啊甄。不是的，没有赵沅湘，我和钰珩一定会好好的在一起的。如果赵沅湘爱上了别人，钰珩或许就会放弃她的。”她竟然用了“或许”这个词，是啊，她心里又何曾不知道，她和蒋钰珩之间不仅仅只有赵沅湘，他们之间还有的是，蒋钰珩并不爱她。她看李甄默不作声，哽咽道：“啊甄，当我求求你好不好。如果失败了，我就一定会放手。”
李甄并没有立刻回她的话，他站起身来，道：“我会去追赵沅湘。只是不是因为要帮你，是因为我真的喜欢她。”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很多事情总会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到来。即使你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它还是会无情地补上一刀。
沅湘一大早就听被“咚咚”敲门声吵醒。她一打开门就看到赵沅智提着大包小包站在她家门口没皮没脸的笑。
沅湘无奈地看着他把大包小包放进她的家里，道：“赵沅智，你干什么？搬家啊？我什么时候同意你进来的。”
“姐，你看你说的。你可是我亲姐，我可是你亲弟弟啊。我投奔你不是很顺理成章的嘛。”
“你少来！我还不了解你吗？说！又闯什么祸了？”沅湘说着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赵沅智，你不会是跑到我这儿来躲债吧！”
“没，没，没有。”赵沅智边说着边慢悠悠地往沙发上一躺。
沅湘一看他结巴了，急了，一把把他拉起来，吼道：“赵沅智，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什么事？你今天要是不说就给我卷铺盖滚蛋。”
赵沅智虽然平时无赖一些但是他姐要是发火起来他还是有点怕的。
“没什么，就是有点小事。我躲几天就好。”他边敷衍着然后顺手拿起了茶几上的信封，一打开，厚厚的一叠钞票。“姐，你这么多钱，你背着我藏私房钱啊？你也太不厚道了。”
桌子上的是那天蒋钰珩散在地上的钱，她把钱收好了却还没有找到机会给他。
沅湘一把夺过沅智手上的信封，说：“你给我拿来，这钱不是我的。我要还给别人的，你少打它的主意。”
“真小气。”沅智白了她一眼。
“我要去上班了，你好自为之。”她说完看到阳台上的元宵瞪着乌溜溜的小眼睛看着她，又道：“还有，元宵给我好好照顾！要是它少了一根毛，我就要你小命！”
“至于吗？不就是那谁送的兔子嘛。搞得比你亲弟都重要。”沅智不满地嘀咕着。
“给我滚！”沅湘说着拿起枕头砸向他。
沅智一把接过枕头，不怀好意地说：“姐，你不是还惦记着那个蒋钰珩吧？”
“少管我的事。”
“姐，我这是好心好意的劝你，那谁人家条件跟我们也不是一个世界的啊。再说当年那事估计人家也恨死你了。”
赵沅智说的话句句都是在她的伤口上撒盐，她气的吼道：“当年的事还不是你惹出来的。懒得跟你说！”说完她就直接关门去上班了。
蒋钰珩一早就接到陈书羽的电话，说是他们大学的一哥们儿刘浩今天老婆生了，喊他一起去医院看看。这种幸福到儿孙满堂的场合他本不愿去，可是想到这些年的兄弟情义还是准备了个大红包下午去看看。等他和陈书羽到医院的时候，娄语燃也正在医院门口等他呢。
“你怎么来了？”蒋钰珩疑惑。
“怎么？就允许你来啊。刘浩她媳妇儿也是我闺蜜。我怎么不能来啊？”她装作不高兴的样子说着又看到蒋钰珩身旁的陈书羽，笑喊道：“师兄，好久不见啊。”
“五年不见我们小学妹又漂亮了不少啊。”
“没有，是师兄又变帅了。”
蒋钰珩看他们俩互相吹捧的样子无奈地一个人在前面先走。
在沅智出现的地方绝没有好事。沅湘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她有时候会想，赵沅智上辈子肯定是个扫把星，而且是血统绝对纯正的扫把星。
沅湘上班上了没多久，就接到赵沅智的电话，让她赶紧来医院，说是有人要杀他。沅湘一听急了赶紧跟领导请了假打车到医院住院部来。
医院门口两侧的石榴花都开了。嫣红似火的石榴花绽放在枝头，初夏的一缕暖阳照的那一片火红的石榴花熠熠生辉。一朵佳人玉钗上，只疑烧却翠云鬟。再美的景此刻都无法掩盖沅湘内心的不安。
到了医院之后她才知道沅智闯了多大的祸。她看到硕大的“妇产科”三个字心一凉。
“你就是赵沅智姐姐是吧！”一个大概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瞪着她气呼呼地说道。
沅湘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便含糊点头。
“情况估计你弟弟也没跟你说吧，我就直说了吧。你弟弟把我女儿肚子搞大了，现在我女儿刚手术也做过了。我也不想跟你多纠缠，五万。现在拿五万来这事就算解决了，要不然我就找人卸赵沅智一胳膊。”女子恶狠狠的话语把她惊得目瞪口呆。
沅湘看了看站在她身旁低着头不吭声的赵沅智，想到不久前他打电话跟她要五万。包括这次躲到她这来，居然真的是闯了大祸来躲债来了。
沅湘觉得自己就像是又被推进了万丈深渊，她花了五年的时间才从另一个深渊里慢慢挣扎着爬上岸，她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歇息一下，又被人推了进去。而这一次她再也没有力气爬上来了。
沅智看他姐呆在那里，赶紧过来拉住他的袖口，可怜兮兮地说道：“姐，你救救我。我也没有办法了，我都躲到你这儿来了没想到她家还能找到。”
沅湘怒不可遏，她猛的抬起手来狠狠地甩了沅智一巴掌，“你就等着被卸一条胳膊吧。”然后转身离去。
那一刻她不想看到沅智。她的亲弟弟，把她父亲推进了大牢，把她的生活搅的天翻地覆。她觉得上辈子她全家肯定是欠了赵沅智，要不然他怎么能这么不懂事，这么可恨。
“沅湘！”有人叫她，她转过头来一看，是李甄。他穿着一身的白大褂对着她笑，如果说此时她的心是那数九寒天，那么他的笑就是一股暖流融化了她心底的那一层冰。
“你怎么在这？”李甄看她失魂落魄的样子问道。
“喔。没事。来看一个朋友。你就在这上班啊，好巧。”她说完对他笑了笑。
“我有个病人转到住院部来了，我过来看看。你朋友没事吧。我看你脸色不好。”
沅湘还未回答，电话响起。是沅智，她犹豫了一会，接了。
“姐，你快点来救我。他们家人打我。”
“你活该！”
沅湘虽然刀子嘴，奈何他是她的亲弟弟，她怎么都没有办法任他被人欺负。
“我上去有点事。先走了。”沅湘跟李甄简单打个招呼就匆匆准备上楼。
李甄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还是有点不放心，就赶紧跟着上了楼。
沅湘一上去，看着沅智跟好几个人拉拉扯扯，一团乱麻。护士在旁边不停地说着：“这里是医院，你们再这样我就要报警了。”护士小姐看到沅湘身旁的李甄，道：“李医生，你怎么来了？”
李甄诧异地问道：“怎么回事？”护士小姐很委屈的说：“不知道啊，莫名其妙就闹起来了。”
沅湘冲过去一把拉开沅智，跟着他们说道：“这事是我弟弟不对，但是钱我肯定会给你们的。你给我几天时间。”
“几天？不可能！就给你一天的时间，今晚八点之前，你把钱带来。”为首的五大三粗男子说着又看了眼沅智，说：“赵沅智必须留在这里，他把我姑娘害成这个样子，必须要赔礼道歉。”
“好，但是你们要答应我不伤害他。”
“放心，只要你准时把钱带来，我们立马让他滚蛋。”
周围看热闹的围一大片人，压的沅湘忽然一阵眩晕。她一时有点支撑不住就要倒了下去，幸好有人一把扶住了她。
“没事吧。”一个略带担忧的声音。
她微微转头，是李甄。
她一把推开他，“没事，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他看着她踉踉跄跄离开的背影，喊道：“赵沅湘，如果你有任何需要我都可以帮你，随时来找我。”
他看她愣了一下，听到她说：“不用了，谢谢你。我可以解决。”
她的心一团乱麻，医院长长的过道里来来往往的人仿佛在看她的笑话，她的耳中嗡嗡作响，她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五年前，还是在医院的过道里，母亲的主治医生对她说：“你母亲的这个病已经到晚期了，现在瘤子压住了她的脑神经，最好能立马做手术，不然病人后期会很痛苦。不过你母亲的这个瘤子长得位置不太好，我们不能保证手术没有风险。”
她不懂医生说的那些意思，她只能弱弱的问：“医生，手术大概需要多少钱？”
医生看着她略带苍白的脸，叹息着说：“手术加术后费用大概需要20万吧。”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曾经她出卖了她的爱情，换了这20万。可命运依旧没有放过她，她如今已经一无所有了，她还能出卖什么？出卖她自己吗？
她手沿着医院通道的墙壁一步步前行，白色瓷砖的墙壁那样的冰冷，仿佛寒气一点点地在传输到她的心里。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只是她不能停，她怕自己一停下来她这些年她建造起来的坚强堡垒就会立刻分崩离析。
她已经哭不出来了。她的心悲凉地早已流不出来一滴泪了。
她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她走不动了。五年了，命运总是拿着鞭子跟在她后面鞭打她，让她前行，从不给她休息的机会。可是此刻，她再也走不动了，在她要沿着墙壁滑下去之际，有一只手拉着了她。她就像是深陷在无边无际的泥沼中，在即将陷入无底深渊之际有人递给了她一根救命稻草，她一把抓住，艰难地的往上爬。
待她看清楚眼前的男子，她一把推开他。
蒋钰珩看完孩子给了红包打了招呼就打算离开，毕竟新生儿不适合被那么多陌生人围着。他一出了病房就看到那个沿着墙壁缓行的女人，她那么地失魂落魄，原本清澈无比的双眸现如今早已没有了当初的颜色。在她即将摔倒之际他冲过去一把扶住了她。他的人还是被他的心牵制着，她的痛苦他看在眼里。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剑刃深深地刺进他的心脏，他心痛无比。
可是她看到是他，还是低垂下眼眸，默默地推开了他。
原来她即使自己痛苦也不再需要他了。
他看着她慢慢离开的背影，那一刻他好想冲过去问她：“赵沅湘，你到底出了事？你告诉我。”可是理智还是告诉他，你不能去，想想五年前她怎么伤害你的。
沅湘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能看到蒋钰珩，她只是想逃离这个地方。她不能让蒋钰珩看到她的痛苦。曾经她那么自私的伤害她，她早已没有脸再看他。他给的温情她没有资格享受。
刹那间她想到了那笔钱。她应该还给他了，即使现在她再需要钱，可她怎么还有资格用他的钱呢。她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她转过身走向他，然后从包里掏出信封，递给蒋钰珩。他愣在原地，并没有接。她不敢去看他的表情，赶紧把钱塞在他的手里，然后转身离去。
蒋钰珩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他的眼睛还在盯着她离去的方向。他看了很久，娄语燃也看了很久。她想，其实她的心此刻跟他应该是一样的吧。她为了他心痛，而蒋钰珩却是为了别人。她永远在追逐着他的脚步，迎合着他的心。而他，什么时候才能给她一点希望呢。
最目瞪口呆的还是陈书羽，这么多年了，陈书羽虽然对赵沅湘记忆并不深刻，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陈书羽就这么看着他们三个人，他看着她，她又看着他，他们三个人就像在一个三角迷宫里，他们出不来别人也进不去。感情的事别人永远无法插手，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持沉默。
娄语燃轻轻走到他的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说：“钰珩，我们走吧。”
在这个薄情的世界深情的活着。即使你再薄情，我还是会深情的待你如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