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她,是我的意思。”朱影坐稳了身子,思考陆云舟的话,“心脉已断……那也不用勉强。你走吧!”
怪不得她前几日总是半梦半醒,感觉要穿越回现代似的,难道是这一世的寿命已到终点了?
自己本就不会把脉,自然不知道心脉断了。难怪袁庆每次给她把完脉都是一副凝重的表情。
“你若是继续留在此地,只有死路一条,不如跟我走?”陆云舟躬身下来,对着她低声道,“有我在,可保你性命无虞……”
陆云舟话音未落,就听见门外有人声响起。
朱影猜测是楚莫或是驹九来了。
“跟你走?”朱影白了陆云舟一眼,又推他道,“我宁愿死也不跟你走。”
“啧啧……你死到临头,脾气还不小。”锦衣公子被她一怼,心中暗暗滴血,叹了口气道,“罢了,我给你留个方子,能不能活……就看你自己了。”
玉柳刚取了纸笔给陆云舟,楚莫已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劲装少年。
楚莫洗净了脸上的飞尘,身上也换了件干净的玄色宽袖袍服,又恢复了一身斯文冷淡的气质。
“这位是……”他看到陆云舟时略顿了顿,又狐疑地看向朱影。
“陆云舟。”朱影懒得说谎,再说陆云舟脸上的面巾根本遮不住那一张神仙俊颜,早晚要被拆穿。
玄衣男子的脸沉下来,瞥了一眼玉柳。
果然是这家伙私下联系的她门主!
陆云舟已经起身在桌案上写方子,楚莫坐到睡榻上,将朱影拉到身边护着,微微蹙眉道,“陆公子此来,不知所为何事?眼下正是府里传膳的时候,莫非是来讨口饭吃?”
此人虽然是杀人犯,可那案子现在移交给了陈州刺史杨尚,况且楚莫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不想跟他多做纠缠,就想赶紧让他从自己眼前消失。
“哼,”陆云舟冷哼一声,斜睨了一眼榻上的两人,“我可没有心思吃什么饭。楚少卿可知道,花心的病情如何?”
楚莫听他这么说,忽有种不祥的预感,“她不过是略感风寒……”
“风寒?花心心脉已断,若没有在下替她续命,活不过三日。”陆云舟神色冷沉,意味深长地望着楚莫道,“楚少卿若想她活命,就让在下将她带回留缘寺……”
留缘寺?龟兹的留缘寺?陆云舟如今在那里落脚么?
朱影的心思转过一周,连忙扯着楚莫的衣袖道,“楚大哥你别听他的,我没事,去什么留缘寺?”
楚莫心中一紧,对陆云舟的话也是将信将疑。
他之前没想到朱影的病居然如此重,可陆云舟也不像是会拿朱影的命开玩笑的。
虽然是人命关天,可是要让她跟着陆云舟去那么远的地方……还是舍不得!
“你以为随便说几句我就信了?”楚莫低头看了一眼朱影苍白的小脸,揉着她的碎发,低声安慰道,“长安的神医御医数不胜数,咱们回长安看看。”
朱影轻轻点头。
“长安?等你们到长安,她早就归西了!”陆云舟忽然轻笑一声,收拾了桌案上的方子作势要走,“楚少卿,你既然不欢迎我,就此告辞!”
“慢着!”楚莫给门前的少年使了个眼色,那少年便拦住陆云舟的去路。
“阿影,他说的是不是真的?”楚莫忧虑地看向朱影。
谷/span他不懂医术,却也能感觉出她身子单薄了很多,似乎一手就能捏碎似的。
“让他走吧,我没事。”朱影看了一眼玉柳,“送陆公子出去。”
那少年看了楚莫一眼,见他点头,才让出了路。
“这位就是犬八。”陆云舟走后,楚莫便拉着朱影的手向她介绍那少年。
“郡主。”少年抱拳施礼。
犬八个字不高,脸长得方方正正不苟言笑,一双眸子很有灵性的样子。
朱影此时已虚弱得没有心情去认人,只点头打了声招呼。
“我们去花厅用晚膳吧。”楚莫扶着朱影起身,“今天好好吃一顿。”
“好。”她粲然一笑。
等到了花厅,开始用晚膳的时候,楚莫才发现朱影的变化有多大。
从前她看见好吃的东西都是又快又准,可今天袁庆和鸿十特意做了一桌席面,她却只吃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用完了晚膳几人坐着喝茶聊天的时候,朱影更是精神不济,又将刚才吃的几口食物都吐了出来。
“郡主身体不好,不如早些回房休息吧。”徐子辅他们几个早就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她身体每况愈下,因此都有了心理准备。
只有楚莫看着心里难过,有一刻愣神,呆呆地坐着没动。
脑中万千思绪顿时涌了起来,或许方才……应该放她跟陆云舟走的。
“大人,还是早些带郡主回长安,找个御医看看,也好安心。”袁庆不好说破,只低声提醒他道,“如今楚亦的事情解决了,沧州的局势已没什么我们能做的。”
“属下看郡主这身体,经不起长途跋涉。”狐七看了朱影一眼,眸中闪烁,“还是在河东郡中多休息些时日,免得……”
免得路上缺医少药,死了。
楚莫狠狠瞪了他一眼,后面的话狐七就咽了下去。
“狐七你会不会说话!”驹九赶紧站起身,给朱影和楚莫倒茶,“大人,你别理他!郡主这些日子就是这样,除了吃的少点,睡的多点,也没什么。”
“楚少卿,你看要不要……明日再找个医者来看看?”徐子辅看了一眼朱影,轻叹一口气。
这段日子,河东郡中的医者都请遍了,都说是无力回天,不过这些话都要瞒着楚莫。二人刚重逢,不如让他们享受片刻的温馨。
“请什么请?郡主自己就是医者!”驹九觉得他们太悲观了,“她自己就有起死回生之术,怕什么?”
驹九是见识过朱影的医术的,想当初在九岭镇中,楚莫受了严重内伤,不也治好了?他还从未见过连朱影都束手无策的病。
“大人,还是回长安稳妥一些,我观郡主脉象……”袁庆面色凝重,欲言又止。
脉象不好。这话怎么能说?
“都别说了!”楚莫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已是心中隐隐作痛,站起身又低声向朱影柔声道,“这里太吵,咱们回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