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镜老人抢先开口,“闻天书,你说话要注重尺寸,杀害同门是重罪,没有确切的证据,你就抛出这么严重的指控,可知道宗门铁律有举报不实、反算其身的条令。”
闻天书身后有人,怎么会被磨镜老人的几句话吓住,他神态自若的说道,“启禀磨镜老人,弟子所言是否属实,等各位长老听完我的陈述,再判别不迟。”
闻天书是闻公道的儿子,本人又是金丹真人,如此身份地位,对一个筑基弟子做出指控,实在不用担心会波及自身,只见闻天书侃侃而谈道,“众位长老,弟子的指控不是空穴来风,夏河此人,一向和简少武有积怨,天枪峰斗法,就是他和简少武最大的一次冲突,当时先后有十多位同门牵扯其中,不乏本门的优秀俊杰,其中还有一人丧命,值得说明的是,当时五场斗法,只有最后一场出现人命,而出手杀死同门的,恰好就是夏河。”
围观的弟子听了,不少人都点头赞同,抛开闻天书故意构陷夏河目的不谈,天枪峰斗法是近年来少有的盛世,弟子们少有没去观看的,当日参与斗法的弟子,现在都已经声名鹊起,因此那场斗法,并没有因为时光流逝被人淡忘,反而因为被人不断提及,变成经久不衰的话题。
磨镜老人冷声说道,“哪有如何,姑且不论宗门斗法,生死不论,天枪峰斗法结束已久,以前的那些冲突留到现在也该淡了,你说的这些并不能作为证据。”
闻天书笑着说道,“磨镜老人请听我慢慢道来,事实上,天枪峰斗法,并没能让双方冰释前嫌,握手言和,反而使得双方的矛盾日益尖锐,夏河与简少武的关系也更加紧张,连带着他们身边好友也互相敌视,时常有冲突发生,这一点无须列出证据,只要询问西法原的弟子,就能知道实情。”
夏河听了心中一跳,知道闻天书要拿独孤夏河他们做文章了,怎么能允许他对亡友不敬,当下顾不得公审的规矩,急促的开口说道,“闻公子此言差矣,弟子不服。”
“哼。”闻公道怒哼出来,他这人最是注重规矩,见到夏河擅自发言,大声呵斥道,“夏河,是谁叫你这么没规矩的,老夫说过,发言之前必须经过申请,你刚才的行为简直是放肆,念在你是初犯,老夫就不处罚你了,下次要注意一点。”
夏河满怀悲愤的点点头,他知道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闭口。
长老中几道目光目光射向真炼长老,但是真炼长老连眉毛也没动一下,这些目光的主人,看不出任何征兆,只能将目光收回。
一旁的磨镜老人非常焦急,到了他们这个位置上,护短是必须的行为,因为门下弟子是他们的代表,一旦门下弟子出错,敌对的势力往往都会拿这个做借口攻击,眼下夏河被闻天书指控,主审的又是闻公道,磨镜老人的确有理由相信是闻公道指示儿子,以夏河为借口,真实的意指是他身后的真炼长老。
磨镜老人和真炼长老,代表着西法原在宗门的说话权力,从公事上说,磨镜老人不能让真炼长老受到损伤,而从私底下的交情来说,两人自幼相交,倒今天能登上宗门的最高长老会七人之一,真炼长老和磨镜老人经历多许多磨难和艰辛,感情深厚之极,整个四方仙宗也没人比得上,所以磨镜老人更不能允许有人想牵扯到真炼长老。今天这场公审,本应该就此罢休,但是闻天书跳出来,剑指夏河,隐隐然有波及到真炼长老的意思,磨镜老人的心意已决,就算夏河真的杀了人,也要保下他,再说了,被杀的几人死无全尸,又能找出什么有力的证据。
“这次出战茫茫戈壁,奉宗门之令剿贼,本该是双方化干戈为玉帛的好时机,可是夏河却一意孤行,故意无视简少武求和的好意,还多次在大庭广众下羞辱简少武。”闻天书接着说道,“夏河,你说我说的是不是事情。”
夏河无言以对,这闻天书说的话实在太有技巧了,明明没有一句假话,但是却故意隐瞒了一部分,经过这番艺术加工,连夏河听了他的话后,都把自己当成飞扬跋扈、不讲道理的狂妄之徒。
闻天书见夏河并不说话,眼中闪过得意之色,对着身后大手一招,“各位长老明鉴,这几位是弟子找到的证人,他们有的是夏河手下的组员,也有的是简少武的手下,他们的证词可以证明,夏河对简少武的杀机到了何等浓烈的底部。”
走到场地上的几个弟子,畏畏缩缩的看了闻天书一眼,然后依次说道,“弟子是夏河的手下,经常见到他联系其他组的独孤夏侯与祝苍生,他们好像商议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情,每次都要避开我们。”
“弟子有一次听到夏河组长说过,简少武此人可恶,恨不得杀了他,弟子听了之后心惊胆战,想要上报长老,但是畏惧组长的生杀大权,才隐瞒没报,没想到简少武后来失踪了,现在弟子大胆的讲出来,不是为了指控夏组长,而是让各位长老了解情况,不至于判错。”
“弟子是简少武手下的组员,简组长待人很好,同门都很佩服他,遇事都肯听从他的吩咐,只有祝苍生他们三人,仗着是夏河的朋友,不服从简组长的命令,还多次顶撞他,本来简组长可以动用生杀大权,处决这三人的,但是他仁厚为怀,放过这三人,谁想到此善举竟是养虎为患。”
夏河木然的听着,看着作证的每个弟子的脸,看着他们声情并茂、涕泪俱下的表现,回忆飞到了无草聚集点,那个时候,同样是这些人,被他收容进防护大阵,免去被杀的厄运,当时这些弟子是何等的柔弱与可怜,怎么一转身变得如此狰狞可怕,将世间最恶毒的形容都施加到自己头上,人这是怎么了,夏河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他们,值得他们埋没良心,不惜一切的去冤枉。
夏河看着眼前这帮忘恩负义的小人,他们上窜下跳的表现着,满以为自己站在胜利的一方,目光触及到夏河时,不见任何愧疚,有的只是野兽吃人的狰狞。
“恶心。”夏河轻轻的闭上了眼,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明,他没有想起独孤夏侯,也没有想起祝苍生,更没有想起简少武和杨问雕,他的脑海中浮现的竟是李静姝的俏脸,这是他唯一能分散注意力的方法了,“原来李静姝竟然如此美丽。”
打断夏河遐思与弟子们争先恐后的控诉的,是利千幽的申诉,“各位长老,弟子有话要说。”
经过允许,利千幽说道,“弟子利千幽可以证明,夏河绝对不是他们所说的丧心病狂的小人,相反。他曾多次解救大批同门弟子,以他这样仁义的胸怀,怎么可能杀害同为组长的简少武二人?”
闻天书听了,满眼笑意的说道,“利千幽和夏河相识的时间不长,平时只是见到他表面的行为而已,须知大奸大恶之人,总免不了以大仁大善做伪装,夏河的沽名钓誉欺骗的人不在少数,利千幽受到欺骗也不足为奇,你就不要再说话了,还是按照那些证人说的为准吧。”
磨镜老人,怒喝道,“这是什么道理,你的证人就算数,替夏河作证的人就不算了吗?按你的做法,直接判夏河有罪就是了,还装模做样的审问做甚?”
一声炸雷般的喝声响起,“磨镜老儿,你不要以老卖老,我大侄子哪点做的不对了,现在不是比证人吗,我大侄子找了这么多人,你那边只有一个,比起来当然使我们这边战理了。”这是闻天书的姑父帅人魁出言相帮。
听了帅人魁的话,磨镜老人有些哭笑不得,对着宗门出名的浑人解释道,“帅人魁,人证这种事情不是比多少就占理的。”
“老子不管,你得先让大侄子把话说完。”
磨镜老人没办法,只能看了一眼安稳不动的真炼长老,在木椅上坐定。
利千幽还想再说些什么,身边的云千钧死命的拉住他的衣袖,长老们身后的人群中,一道锐利的目光向他射来,那是警告的意思,利千幽面对自己父亲的干涉,只能苦涩着嘴,低头再不说话。
见再没人打扰,闻天书满意的说道,“从这些证词可以综合得到结论,夏河为了除去和他有仇的简少武,伙同自己的朋友独孤夏侯与祝苍生,杀害了简少武和杨问雕,并且毁尸灭迹,当然了,简少武不是庸才,反抗之下也给夏河等人造成了伤害,不然的话,何以解释独孤夏侯他们失踪的事实,没别的解释,因为他们都死了,而且夏河为了掩饰罪行,毁掉他们的遗体。
各位长老,以上是我的结论,若是任何人有异议或者反对,尽可以举出证据推翻,请不要担心公正问题,这里是公审大会,绝对的公开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