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的人头,有那么值钱吗?父亲大人?”
明晃晃的死亡的威胁近在眼前,索穆尼却仍是一副无所顾忌的模样,甚至还学着卢修斯双手托着下巴,摆着一派高深莫测的姿态。
几声瘆人的冷笑过后,卢修斯却是一阵长叹。
“为父本来也不想要拿下你的头颅的,毕竟,你可是我到现在为止所剩无几的子女之一啊。只可惜,你的价值早已到头,为父的大业,不需要一个毫无价值的人,即使他足够忠诚,又足够能干。”
“哈哈哈……”索穆尼听罢,却是扑哧一声,房间内充满着他快活的笑声。“老家伙,可曾听过一句东方的老话?‘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种用完就把人抛弃的做法,可是真的会让你的麾下感到寒心的啊。”
“平日里怎么不见你这样见多识广?”卢修斯讥讽道,“可别忘了,当初是你答应的我的条件,你自愿为我效力的同时,我也会给与你最丰厚的报酬。”
“我并没有看见您的报酬。”
“这就是。”卢修斯摆了摆手,“摆脱这个充满着血腥的浑浊的人间,岂不痛快?”
话音刚落,顺心长刀出鞘,几道浅蓝色的剑光劈开桌面,连同剑光之后的顺心一起,朝着索穆尼跟前袭来。
“喂喂喂,老东西,发起攻击的时候提前说上一声啊!”
毫无感情的话语,仍旧保持着托着下巴的姿势的索穆尼,却只是多出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慌张。任凭着袭来的攻击越来越近,他却连一丝举动都不曾表现。
“受死吧,索穆尼殿下!”
紧跟在三道剑光之后,是顺心志在必得的呼喝。在这之前与各个对手的交锋中,没有一次能够完全持续,心头的郁闷早已是层层积压着。如今要拿下面前的人头,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对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手,早已是势在必得!
直到他的眼前,突然多出了一道绿色的线条。
不知从何处现身的绿色线条环绕着索穆尼周身,只听三声金铁之声,跟前的三道剑光骤时烟消云散。踢开早已毁坏的桌面,索穆尼站起身来,右手反手握着,赫然是一把周身萦绕着淡淡绿光的锋利匕首。
“见笑了!武士!要是不显露功夫的话,会被这个老东西瞧不起的!”
右手猛地挥去,匕首与顺心手中的武士刀交相碰撞,只听巨响迸发,匕首与武士刀的交锋碰撞,此时竟分不出输赢孰弱。卢修斯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战斗,任凭碰撞带来的震慑一点点摧毁着整个房间。
“铛!”
又是一声巨响,顺心长刀挥舞,匕首顿时从索穆尼脱手而去。摆出一副冲锋的架势,顺心大喝一声,刀锋便朝着索穆尼心口刺去。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那柄脱手的匕首却似乎活着一般,化作一道绿光阻挡在了刀锋跟前。轻轻握住匕首的索穆尼,自得地打量着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的顺心。
他张开几根手指,露出了镌刻在刀柄处的,正冒着绿光的蛇鳞状的符纹。
“好啊,好啊,”卢修斯冷笑着拍了拍掌,“你果然违背了我的意思,偷偷学习了魔法。”
“小孩子嘛,不能老是被那些迂腐之言困住,何况是您呢。”索穆尼的脸上流过了一丝轻蔑,“更何况,魔力流淌于我的体内,要是弃之不理,不是浪费了吗?
“还有啊,老东西,没有明文公开的话,就算是您说过的话,我也会当它不存在!”
右手一扭,轻松退开与顺心的对峙,索穆尼后退几步,再度摆出了战斗姿态。
“来啊,武士,让我看看你最引以为豪的东方剑术,到底能不能敌得过我的【蛇牙】!”
“好名字!就让我来见识见识索穆尼殿下到底身手几何!”
第二次碰撞引发的震慑,将紧闭的大门彻底毁坏。堪堪躲闪过顺心的连番攻击,索穆尼向后倒去,几个后空翻穿过烟尘,环绕着自身的绿光将袭来的剑光一一击散。
不过还没来得及反应,顺心的身形却是鬼魅一般闪现在索穆尼身旁,正要出手之时,幸亏匕首【蛇牙】化作绿光挡住了顺心的突然袭击。还没做好喘气的准备,顺心却又是连番攻击,纵是靠着【蛇牙】练出一身好体力的索穆尼,此刻也感到了一丝力不从心,躲闪挡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原来如此,我听大王说,夏奇拉郡主与巴尔德殿下都是死于殿下之手,今天看来,倒是长了见识。不过纵使殿下您能一直接招,只怕体力也要到头了吧?”
“啧!用着劳诺的身体,结果连体力也继承了那家伙?再这样下去,迟早到不了……到不了那地方的!”
说起劳诺,那可是家族中无人能挡的武夫。不仅是用不完的体力,那一身足以撕裂城墙的力气,只怕没有常人可以挡下他的攻击。老头让他做个将军,真是将他的才能发挥到了极致。
不过现在,他可没心情去感慨这些旧日感想。凭着自己这把萦绕着魔力的【蛇牙】,与这个莽夫对峙的唯一办法,便是拉开距离,勿要与之近身交战。但……但这个顺心使的剑光,算是把这个办法给抹平了!
这算什么!我可是要当王的人,怎么能败在这儿!
勉强挡下了再度袭来的攻击,正要驱动匕再度防御的索穆尼却是倒吸一口冷气。他还是算少了一步,算少了在那阵骤雨一般的剑光过后,竟是另一阵更加密集的剑光。到了这种地步,就算成功召回匕首防御,这么密集的攻击早晚也会置自己于死地。
索穆尼的眼中,罕见地流过一丝惊恐。
而后,那丝惊恐,却随着出现在眼前的一道漆黑的光柱而消失殆尽。
漆黑光柱所到之处,尽皆化作废墟,洒落着一地的碎砖碎石。而那袭来的剑光,也在漆黑光柱的阻挡下被吞噬殆尽。光柱过后,握着环首刀的独臂男人挡在索穆尼跟前,漆黑的剑光萦绕着刀身,如同墨水一般。
“盘……盘缺先生?”
“快走吧,索穆尼少爷,从今天起,你我已是互不相欠了。”
望向身旁墙壁那个巨大的洞口,索穆尼一瞧便知道这是盘缺闹出来的杰作。虽然并不清楚盘缺究竟还隐藏着什么实力,毕竟索穆尼自己也没见过,不过到了这种地步,确确实实是盘缺救下了自己的性命。
“多谢。”
只扔下这么一句话,索穆尼收起匕首,头也不回地奔向远处的回廊。
“站住!”
顺心气不过一处来,抬刀便要上前追击,盘缺左手却是轻轻一挥,漆黑剑光擦过顺心,炸开了身后那间狭窄的会客厅。卢修斯仍旧是安然坐着,一双眼睛狠毒地快要喷出血来。
“只要我盘门子弟在此,就不会让任何一个逃过手心。”盘缺微微抬眼,又看向远处的卢修斯,“当朝国王卢修斯,你可把我们兄弟害的好惨,现在也是时候来好好算计了吧?”
“盘缺!屡屡坏了我的大业,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有脸站在我跟前?”
“我能站在这儿,可要全赖您那个又忠诚可靠的儿子,索穆尼少爷啊。闹到现在这种地步,你怎么不想想,当初为什么没有早点结果了他?”盘缺冷笑道。
“又是他,又是他,又是那个脑子里只装着王位的狂徒!”卢修斯癫狂地吼叫着,“当初兹雷没能杀死,逼得本座不得不亲手将你抹杀!你!你就和你那个早已化为灰烬的兄长一块相聚吧!!”
强烈的威压,随着凝聚在卢修斯双臂的黑色魔力而骤然出现。手中的武器随着威压,各自与增强的震慑逐渐共鸣,发出高昂的鸣叫。
“退后,不准阻挡我!”
压制着共鸣的顺心皱着眉头,双手握刀慢慢侧向一边。就在顺心让出了一条足够宽阔的通路之时,被黑色魔力层层裹挟的卢修斯双臂一挥,两道黑色魔力如同雷霆一般奔袭而来。
“好快!”
虽然顶着威压从剑尖发出了攻击,漆黑光柱在那魔力跟前却显得不堪一击,剑光分散开来,斩开天顶劈开地面,竟是生生地将要把这回廊裂为两半。而那黑色魔力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瞬间,盘缺的眼前,却闪过了昔日年少时的种种回忆。
师傅的死亡,挑战者的挑衅,与兄长穿过茫茫沙漠来到中野,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躲避通缉令,倒不必如此大费力气,那,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你可知,当初西行使节居长天穿过这茫茫沙海,进驻中野;他的子孙居阳兴受尽磨难,于魔界称王称霸,这居氏父子的伟业,是我等渺渺众生所无法匹敌的。我们能做的,便是追随他的脚步,前往那中野一探究竟!】
【不就是躲避通缉令嘛,说的那么好听。】
对,我们盘氏兄弟,正是因为仰慕居阳兴的事迹而来。
只可惜,他为什么,会躲在一个女孩子的身体里面?
还没从走马灯中回过神来,盘缺的眼前,却忽然闪过了一丝米黄色的长发。少女立在自己跟前,右手铁链缠绕,轻轻松松便接下了那袭来的黑色魔力。
“老盘,好久不见,你好像都吃胖了。”少女头也不回地说着。
“大,大小姐?”
还没反应过来,盘缺的身旁,却又突然多出了一道赤色的剑光。顺心抬手挡下攻击,还未回复到反击姿态,跟前却又出现了一道黑红相间的虚影。震慑扬起,扫落扬尘,佩洛德身着黑衣的身形在此刻完全显现。
“大少爷?”
“抱歉,路上稍微耽搁了一些时间。”佩洛德转过头去,脸上满是歉意,“毕竟一时半会为了摸清你们的所在,围着铁声城堡转了几圈。还有,好久不见,盘缺先生。”
“大少!待会儿要是夫人发起攻击,你带着人赶紧隐蔽!”顶着黑色魔力的攻击,居阳兴冲进房间,连同着卢修斯一起撞破了墙壁,朝着下方的花园落去。
“攻击?大少爷!怎么回事!”盘缺有些不明所以。
“走不了了,怎么雷霆的速度……会有这么快啊。”佩洛德心头一惊,拽着盘缺便要往一旁跑去。还没来得及走出几步,身后却突然被洁白的光源占据了视野,裹挟着热量与灼目的光源一起,彻底摧毁了这条早已摇摇欲坠的回廊。
废墟中,顺心扯开早已化为灰烬的上衣,健壮的肌肉丝豪没有被烟尘掩盖。
“佩洛德……盘缺……你们两个……要么我死……要么……拿你们的头做成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