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油光水滑的枣骝马迈着优雅的小方步,稳稳地拉着马车,马车四面丝绸装裹,镶金嵌宝得窗牖被一帘淡蓝色的绉纱遮挡,使人无法觉察这般华丽、飞驰的车中的乘客。驶过车水马龙的大街,马车“格拉”“格拉”响着,慢慢的,只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越来越远。
淑苑的心也随着外面的寂静慢慢安静下来,疲惫的靠在车里,想着昨天的事情,到底会是谁要将她这样?计划做的滴水不漏。
慢慢的闭上了眼睛,“是累了吗?”卖酒小哥看着淑苑,眼睛微微睁着,里面有着说不清复杂的情绪。
淑苑摇摇头,“忽然很喜欢这样安静的感觉。”
卖酒小哥打开马这车的帘子,看看外面,“今日的天气真好。”
淑苑的眼睛也往外面看看,不由想起一首诗非常应景,“繁红嫩绿。艳阳景,妆点神州明媚。是处楼台,朱门院落,弦管新声腾沸。恣游人、无限驰骤,娇马车如水。竟寻芳选胜,归来向晚,起通衢近远,香尘细细。
太平世。少年时,忍把韶光轻弃。况有红妆,楚腰越艳,一笑千金何啻。向尊前、舞袖飘雪,歌响行云止。愿长绳、且把飞乌系。任好从容痛饮,谁能惜醉。”
卖酒小哥微微摇头,“咬文嚼字。”
淑苑无奈的笑了出来,“是真情实感好吗?”
“是谁要将你送到清楼,女子的名节是极重要的你是惹了什么人吗?”
“不知道啊。”淑苑目光散漫,“可能平时活的太张牙舞爪,连得罪了谁人都不知。”
卖酒小哥感觉到淑苑语气中的无奈与死气沉沉,“那你还真是活该!”
淑苑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本想反口骂回去,但终究只是将眼睛睁的大些,卖酒小哥拿出手在淑苑面前晃了晃,“你没事吧?感觉失魂落魄的。”
马车里的女子沉默良久,“嗯有些饿了。”
卖酒小哥这才想起,两人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有用膳。
“是我疏忽了,到府上为你准备!”
“你倒是快些打起精神来,这个样子还怎么与我二娘斗,没精打彩、死气沉沉、萎靡不振、少气无力的样子。”
“真饿的灵魂出窍了,我昨天为了穿嫁为了穿衣服好看,前天晚上都没有吃饭,到今天,已经饿了整整两天。”
“呦,那昨天不是还挺精神的。”
“被吓的呗,得时时刻刻像绷紧的弦一样,脑子无时无刻都得想着怎么逃脱。”
“应该快到了。”
淑苑打开马车前面的帘子,清幽的微风拂过脸颊,只听到树林有沙沙的落叶晃动声和虫鸟的鸣叫声,拐了两个弯,便看到一间气派的建筑矗立在眼前。
“姑娘,请吧。”
淑苑走出马车,在寂静如痕的地方,四周都是竹林,这里一处宏伟华丽地方。
“愣着做什么,请进!”
“莫不是走不动了?”
“能建这样房子的人,应当是一位处世智慧的人。”
“是我爹,他确实是位有智慧的人,朝廷经常派人请他去,但爹有自己的想法,就喜欢在此处,可惜今年不在了,就是因为他不在了,我才喜欢出去走动。”
“太可惜了。”
“进去吧。”
随着朱门打开,入眼的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上面小小两三房舍,一明两暗,园内,那玲珑精致的亭台楼阁,清幽秀丽的池馆水廊,还有大假山、古戏台、玉玲珑等古代园林的杰作,都使我留恋往返。特别是那饶着围墙屋脊建造的雕龙,鳞爪张舞,双须飞动,好像要腾空而去似的,更令人震撼不已。
长着八字胡的人看见卖酒小哥,急忙跑来,“公子,你可回来了,夫人找你一晚上。”
“再说一遍,她不是夫人,永远都不是,妾便是妾。”
卖酒小哥的脸上有些严肃。
八字胡将头低的快要入地,“是,公子。”
“不知,这位是”
“是我娘子,去准备成婚的事情吧。”
“可是夫人。”八字胡拍了自己一巴掌,“二娘子还不知,你要与谁成婚。”
八字胡目光闪烁的看着淑苑,似乎在打量她的身份。
“不用她同意,你去忙就是,今晚拜堂!”
淑苑心里:我滴个神,这成婚是连着两次,实在是特殊。
“先将这位姑娘带到书房,去备些饭食。”
淑苑跟着管家走到书房。
书房,地放着一张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磊着各种名人法帖,并数十方宝砚,各色笔筒,笔海内插的笔如树林一般。那一边设着斗大的一个汝窑花囊,插着满满的一囊水晶球儿的白菊。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东边便设着卧榻,拔步床上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的纱帐。
“真是个富贵人家,而且是出尘的富贵人家。”
淑苑在膳食如流水的上来,大口的吃完过后,终于恢复了元气。
“公子说让您在偏殿休息,今晚拜堂。”
在丫头的带领下,淑苑去了偏殿,这偏殿与书房是不同的风格。
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绣花毛毡隔起,既温暖又温馨。陈设之物也都是闺房所用,极尽奢华,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帘钩上还挂着小小的香囊,散着淡淡的幽香。
“你们公子以前是不是在这里金屋藏娇过?”
丫鬟听到淑苑的调侃,脸色微红,“从未。”
“好了,我会好好休息的。”
很快淑苑被丫头摇醒,要成婚了。
成婚的流程淑苑非常淑苑,甚至非常淡定的告诉丫头们是哪里做得不对,惹得小丫头们在她身后一阵嘴碎。
来了个嬷嬷为淑苑梳头,“贫女铜钗惜于玉,失却来寻一日哭。嫁时女伴与作妆,头戴此钗如凤凰。双杯行酒六亲喜,我家新妇宜拜堂。镜中乍无失髻样,初起犹疑在床上。高楼翠钿飘舞尘,明日从头一遍新。”
淑苑一直没有面对镜子中的自己,只是想着很快就可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