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勿语愉快地看到,他们四个年轻人开始商量了一会儿,然后分别从各色木柜子、竹柜子里抽取出各种纸卷来,不停地翻看,查阅着,还在记录着什么。
期间还有一个年轻人端了一个插花瓶一样的物件,又给他续上了热水,那里面竟然有热水?!
郭勿语好奇那物件里面银光闪闪,但是出来的竟是热水!
他一边看着那四个年轻人忙碌着,一边用眼角瞅着那个摆放在桌子上的物件,那物件的外表不甚出奇啊。
然后那四个年轻人又开始坐好,他们认真地交谈起来,声音小了些,听不清楚。
郭勿语满意地看着这些年轻人的认真劲儿,耐心地等着他们出主意。
其实区区生丝的的生意,他岂能不知道?这种货物在哪里都是出手极快的,不出意外,他定会运到倭国,一定会是好价钱。
他要看看这些年轻人有何不同。
很快,那些年轻人给了郭勿语一个建议说:“厦门、澳门、马尼拉、巴达维亚、倭国五地,目前以倭国价钱最高,可以卖到325两到375两白银每担,但是我等推断:若是再等三个月以上,汉唐集团极有可能给出更高的价钱!
理由如下:
第一,他们在报纸上指责明大6的丝织水平太差,有浪费原料之嫌,强调要马上开工自己的丝纺工业。
第二,他们曾经购买了一批成品丝绸用于工业中的绝缘、滤布中,据报纸上说,由于明大6上丝织水平的原因,造成相当多的浪费。
第三,他们还要展热气球事业,这需要更好的丝绸,他们已经兴建了航天器加工厂。
第四,报纸上说,赤嵌丝绸厂的选址受到了某些人的指责。以往常的展规律来推论,他们只要决定上马,估计三个月到半年就能初步建成和投产。
综上所述,三个月左右,会出现一个生丝需求高峰!到时候上涨到四百五十两一担,完全有可能,甚至可能更高!
郭勿语都不会笑了,他们的结论这时候已经不重要了,关键是他们所说的理由,他们说的是什么?怎么听不懂?
郭勿语在四个年轻人的注视下感觉不舒服起来。
“啊,呵呵,这个这个建议很好——你们都是在潘家里做过生意吗?”
一个年轻人说:“我等都是我家四公子挑出来陪他上夜校的人,就是那个现在改名为环球商贸学校的前身,整整三年了,都是由汉唐集团的人亲自教学。”
做生意还用上学校?郭勿语沉思了一会儿。
那个年轻人补充说:“不过也有弊端,这对生丝的存放要求加大了——增加了成本要求!”
郭勿语一口气涌上心头,随便说道:“存放算个甚吗!我郭家经营生丝有两百年了,就算是在湖州那样的潮湿之地,照样放得好好的,说来你们不信,我家现在还存有一百年前的两捆生丝,若是放在新出产的里面,你们都分辨不出来!
只不过那是我爷爷责令留下的物件罢了。”
这位大叔脾气挺大,赶紧地给上水。
一个年轻人又给他续上了热水,郭勿语眉毛动了动,这样久了,那水竟然还是热的——
晚上几个年轻人请大叔吃饭,然后帮助他安排住处。
本来可以住青楼宾馆的,晚上有那啥,但是这个大叔坚决不从,他捋着胡子说:“年轻时也荒唐过,现在不玩了,腰疼。”
这个大叔住进热兰遮城宾馆最好的房间,各种打赏“啪”“啪”地分下来,整个房间所有的设施他都会用了,本来就简单嘛。
四个年轻人把大叔安排好后,告辞了。
他们快乐地离开了,真心好,一笔大生意!
他们在楼下兴高采烈地走了,郭勿语大叔则在楼上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呆。
他眯眯着眼睛想,这些年轻人好生了得,单单一个见识就远自家子侄了,长此以往可不好,怕以后会是他们的天下,回去着几个自家子侄也来这里学学,定要长长世面——
这一夜,这位大叔想了很多,都没有太关心那些新奇的物件。
再新奇又能如何,还不是给人用的?关键是我郭家的未来啊——
第二天,他主动和那些年轻人签了所谓的委托合同,他细细看了合同,都是平白的商家话,便提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呵,呵,他在心里笑了,一笔不大不小的生意,看把这些年轻人乐的——
四个年轻人要请他喝一杯香滨,他们拔出塞子后,却“嘭”的一声大响,吓了大叔郭勿语一大跳。
喝了后,大叔心中不满,其实一点也不香,说是甜酒吧,劲头还不足,啥玩意儿,真是小孩子的把戏。
可他们不能当小孩子看啊,大叔带着一个机灵一些的下人,满腹心事地开始了逛街,也就是四处走走。
事先他听过那些年轻人的劝说,已经让四个下人抬着五千两白银去汉唐银行兑换了马票,果然扣了自己不少折色钱。
嘿嘿,扣吧,这些本来都是要白白送你们的,谁叫你们不要呢。
他们两个从热兰遮城宾馆一出来,直接上了荔枝大街,有一个大牌子上写的这样四个字。
那路边两侧果然都是移栽的荔枝树,看不到头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有两轮人拉的车,有三轮人骑着的车,还有那种出“裤衩”“裤衩”声音的车,它身子倒是变长了,能看到上面坐满了人。
好像是乱,但是一切都是很有秩序。
两行荔枝树在这个冬季里仍然郁郁葱葱。
他和下人看了看那牌子上写的地名,那上面还画有若干条街道。
但是他看不清楚了,他的下人正在给他念:“荔枝大街上面是莲雾大街,再是香梨大街,再是香蕉大街,再是——老爷,那两字我不识得了。”
郭勿语眯眯着眼睛说:“我还好像看到有竖着的道道呢?”
“噢,有苹果大道,香桃大道,李子大道,芒果大道,龙眼大道,柑橘大道——”
“好了,好了,别喊了,让人笑了去。”
“两位客官,你们要去哪里啊?”
两人回头一看,有两辆在这条街上常见的两轮车停在那里,有两个人正拉着车看他们。
两人这才现他们站的地面上有“候车处”三个大白字。
郭勿语沉吟了一下说:“你可知道哪里有卖眼镜的地方?”
一个人连忙说:“知道,知道,在香蕉大街和龙眼大道的路口,车费一人要三马票,客官坐不?”
才三马票!郭勿语摆手和下人上了车。
这怪车真是平稳,一点也不颠簸,要是自己的两轮马车来这里怕是也会如此。
他注意到那车子的轮子上有黑乎乎的物件,像是有弹性,但是摸不了,它一直在转动。
他想了想说:“请问,你这车轮上是何物?”
车夫不回头地说:“好教客官知道,这是杜仲胶,汉唐集团的技术员大人们,免费给我等拉黄包车的人换上,说是看看啥时能磨烂,但是我等知道,这是怕小的们累了——这物件好啊,有弹性,跑起来飞快。”
“那种人骑的三轮车如何?”
这时候到了一个路口,郭勿语现车夫停了车,放下车在擦汗。
路中央有穿着公服的人冲着这面挥动红旗,同时冲着另一面挥动绿旗。可以看到另一个路口处,开始过各种车子,人骑的三轮车居多。
“呵,呵,客官有所不知,小的刚来这里不足一年,没有资格租用那种车,再说花销也太贵了,待小的再辛苦几个月,便能租用了,说不好还能买下来!”
“你一月能有几多车脚费?”
“算不过来,车费都交与自家婆娘了——”
“好吧,你昨日有几多车脚费?”
“昨日收的早些,听那海关大楼的钟声,大概晚上八点钟收工了,挣了七十七马票——若是有风雨天就少了,不过汉唐集团的技术员大人们,在收税时把这样的风雨天都扣除了,大喇叭里有报的,但是他们不知道我等在那样的天也可以出工,总有风雨小一些的时候,我等就白白赚了,再说我等可以加个雨篷啊!呵,呵,白赚了。”
很快到了一处大大的商铺,那里挂着“新视力眼镜”的牌子,又是大大的玻璃窗户,可以看到那里面的木头架子上摆着各色眼镜,其中还有他在杭州看到那些安保队员们戴的那样的。
郭勿语对着两个车夫说:“这样吧,你们两辆车我都包下来了,一天一人一百马票如何?”
那个车夫搓着手说:“太高了,太高了——”
“多的算打赏了!”
郭勿语一进门看见一堆人在那里,他听到有人说:“定远侯,这是最新版的茶色墨镜,穆厂长说过,连汉唐集团的人还没有开始配呢!”
“那太好了,把这个茶色的镜片都给我包上!”
“定远侯,您不挑挑镜框?”
“不用了,你们这里就会一种样式,等回到福州,我让人用檀木、象牙、玳瑁多雕出一些花样,我知道,你们就是嫌这样费事!”
“定远侯,檀木太重了,怕是压鼻梁!”
“我就是要那种道道!多与众不同啊!!好了,再有新花样出来,第一个电报与我,有打赏!我走了!!”
一堆人轰然散开,郭勿语马上躲在一旁。
他看见,一个梳着马尾巴一样的辫子,四方大脸,下巴黝青黝青的大汉,他穿着摆来摆去的长衣,脚下是半腰皮靴,走起路来吭吭做声。
关键是他身后还有六个打扮和他近似的大汉一起出了门。
这就太有气势了!
这时郭勿语看见一个年轻人兴高采烈地把一叠子马票递给另一个年轻人说:“只要听说定远侯来台湾,大家都要挣大钱了!”
“哈哈,正是,下次他还会来,不过我等是不是也应该在镜框上下些功夫?”
“好好,有了这一笔资金,我们也可以进昂贵的料材了!”
又一个年轻过来,走向了郭勿语说:“客官,你大概要配近视镜吧?”
“你猜得很准——”
“好的,我先给您验光,请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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