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地百草折。
这是诗人对北方秋天的真实写照。
秋来临,冷风袭人,欲拥裘卸寒。
冷风从帕米尔高原吹来,秋意浓浓的美丽草原风光,逐渐衰退,越发萧条起来,让人有荒凉悲怆之感。
要是来一场大雪,那景象就会逆转,可惜的是没有雪,阴沉的重云下只有肆虐的风,吹得百草伏,吹得行人倦缩着脖子,怀揣着双手。
萧瑟的秋风中,向北行走着五骑,马上之人朝气蓬勃,瑟瑟秋风虽然扫乱了他们的头发,吹红了鼻头,但背是挺直的,脖子也保持着优美的姿态,没有因怕冷缩进衣领之中而显得猥琐。
他们正是秋失月肖香香与黄山松主仆三人。他们辞别阿力可汗等人,结伴向京而行。
肖香香的父母千里迢迢赶到草原深处寻到女儿,见她因祸得福结识了几位少年有为的人,心里更是高兴,当她提出要与秋失月一道进京时,自然没有反对。
一行谈笑风生,倒也不觉寂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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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台山,五座高俊的山峰耸入云霄,长年云蒸霞蔚,给人一种神秘感。
灵鹫峰,据说与释迦牟尼的原修地的山峰十分相似,所以有印度高僧在此建庙,取名灵鹫寺。
汉明帝刘庄为了表明它的笃信程度,在前面加了大孚二字,所以又叫大孚灵鹫寺。
大孚灵鹫寺与洛阳白马寺齐名,足见它的辉煌以及香火的鼎盛。
灵鹫峰下的山路上,前来祈福的信男善女络绎不绝,王玉珏与朱兰馨主仆也夹杂其中。
“好高啊,太难走了。”翠翠望着高与天齐的寺庙叹气道,“走到上面,我的脚底只怕都要被磨去一层皮。”
“就是磨去两层皮你也得给我上去。”朱兰馨笑道,“不然把你扔在这里,别人会把你抢去做老婆。”
“哪个敢?”翠翠一扬眉道,“好歹我也是——”她看了旁边的一眼王玉珏道,“最高贵的地方出来的,到时我把你给抬出来,就算他们吃了豹子胆也不敢。”
“你家小姐虽然霸道,但要是遇到的是匪,你把她抬出来也是没有用的。”王玉珏想起毫不讲理的人,深有体会地道。
“那就把她哥——”翠翠嘻笑着。
“你那嘴呀,就不能消停消停!”朱兰馨闻言立刻喝斥。
“是,奴婢遵命。”翠翠嘻笑着不再继续说下去。
王玉珏不明白她们的欲言又止,也没有去深究深想。
三人又闲聊着继续向上走。
阳光虽然明媚,但是秋风瑟瑟,让人越往上走越觉凉意逼人。
“大孚灵鹫寺。”
庄严的山门终于出现在几人面前,门楣上方,一块黑底木匾上雕刻着钢钩铁划的五个正楷字体,字体鎏金,熠熠生辉。
信男善女在匾额下的门洞中进进出出,彰显着寺庙的香火有多旺盛。
“小姐,我们去抽支签瞧瞧运程?”翠翠进寺看着签筒道。
“你想看什么?”朱兰馨看着她笑道,“你是想看看以后能嫁个什么样的人?”
“小姐又取笑人家。”翠翠不高兴地道,“我永远服侍小姐,什么嫁不嫁的,人家只是图个好玩。”
“王三玉,那你去抽支签看看能不能金榜题名?”朱兰馨对王玉珏道,“一路上我看你那么勤奋,我想你是一定能的,但是抽支预测预测也是不打紧的。”
“此种把戏不可信。”王玉珏道,“大凡抽签算八字,都是算福不灵算祸灵,最好不要去徒生烦恼。”
“管它什么情况,抽一支看看嘛。”朱兰馨不依不饶地道,“我先抽,你后抽,至于她吗——”她指着着翠翠道,“她的命运掌握在我手里,就不用抽了。”
“我抽支看看瞧瞧嘛。”翠翠摇着她的手央求道。
“你去抽,去抽,我就知道你早动了凡心。”朱兰馨点了她鼻子一下笑道。
“那我去抽了。”翠翠闻言很高兴,说着走到搁着签筒的案桌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旁边立着的小沙弥拿起写着观音灵签的筒子摇起来,摇得几下,筒里跳出一支签。
翠翠慌忙拾起,朱兰馨凑过去一看,只见上面写道:莫听闲言说是非,晨昏只好念阿弥。若将狂话为真实,书饼如何止得饥。
二人看了一遍甚是不解其意。
“师父,什么意思啊?”她们望着小沙弥问。
“上面都写着,自己揣度去。”忙得不可开交的小沙弥扫了二人一眼,爱理不理的。
“你?”朱兰馨闻言怒目圆睁,手按剑柄就要发作。
“拿给我看看。”王玉珏赶紧拿了过来,“我给你们解。”
“王三玉,你说说这上面是什么意思?”朱兰馨闻言脸色缓和下来,松开握住剑柄的手道。
“这个写得明明白白吗?”王玉珏一看道,“意思就是踏踏实实做人,不要惹事生非,要务实,不要做些画饼充饥的事。”
“这个谁不知道啊,我说的是好还是不好?”翠翠嗔道。
“不好也不坏,中签。”王玉珏一本正经地道,“于你要求的一切都不沾边。”
“假的假的。”翠翠抢过签扔回签筒道,“我要重新抽。”
“哪有抽两回的道理?”朱兰馨拦住她道,“心诚则灵,肯定是你心不诚。让我来抽抽看。”
她也虔诚地磕了三个头,小沙弥又拿起签筒摇起来,摇得几下,筒里又跳出一支签。她一看之下,高兴地大笑起来。
“什么好签,让小姐高兴成那样?”翠翠拿过一看,也惊喜地道,“上上之签啊,果然是好命啊!”
王玉珏凑过去一看,只见上面写道:锦上添花色愈鲜,运来禄马喜双全。时人莫恨功名晚,一举登科四海传。
“果然是好签。”王玉珏一见道,“可惜小姐是女儿身,要是男儿身,去应试一定能高中榜首。”
“小姐,那你扮成男人去试试?”翠翠怂恿道。
“出来玩都要受限制,要是没有那个条件,你能出来?”朱兰馨斥道,“我去那样做,还不被骂得狗血淋头!你居心不良啊,专出些让我挨骂受训的馊主意。”
“我是想让你流传千古啊。”翠翠道,“你看古往今来从没有出过女状元,你要是应验而中,那不是成为美谈代代相传?”
“美谈个屁,再出馊主意我打落你的牙!”朱兰馨佯嗔斥责。
“奴婢再也不敢了。”翠翠嘻笑着道。
小沙弥见二人打闹,气恼地瞪了二人几眼,好在朱兰馨没看见,不然定会不依不饶。
王玉珏把签插回签筒,对二人道:“走,我们到其它地方看看。”
“不行,你还没有抽呢!”朱兰馨拦住他不准走。
“没有用的。”王玉珏道,“天下的人那么多,这签筒中只有一百支,不可能有那么多人的命运相同。”
朱兰馨从来只对说话行事不中意的人发脾气,望着不愠不恼的他,心里没撤,只得撒娇般道:“王三玉,你就当是玩吗,抽抽又不要你花多大的脑经使多大的劲,抽抽吗,抽抽吗。”
王玉珏拗不过她,只得退回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小沙弥拿起签筒,又哗哗哗地摇起来,摇着摇着一只签弹跳了出来。
朱兰馨见了不待他伸手,早已将签拿了起来,看着念叨道:“昔日行船失了针,今朝依然海中寻。若然寻得原针在,也费功夫也费心。”
王玉珏虽然不信抽签之事,但是闻听之下,心里暗忖前两句怎么说得那么准。听后面那两句,只怕成功的几率不是很大。
朱兰馨见了也有些生气,将签扔出老远道:“什么鬼签,没有读多少书的人,你说能一举登科四海传;读书破万卷的人,你却说要想成功却如大海捞针。全是骗人的假话,都给我扔了!”她说着又要去拿签筒。
小沙弥赶紧一把抢过:“施主不可无礼!”
“我就无礼了你敢怎么着?”朱兰馨强横之极,说着又去抢签筒。
小沙弥一掌扫了过来。
“你敢打我?!”朱兰馨气得凤眼环瞪,让过来掌,“劈哩叭啦”一连打过去几拳。
小沙弥连连中拳之下被打得仓惶后退。
其它香客见此,纷纷跑开,生怕伤及到自己。
王玉珏见她大小姐脾气暴发,赶紧上前劝架:“不要打了,人家签上说我不好,又不是说你不好,你发哪门子神经?”
“你让开,他敢打我,我非得好好教训教训他。”朱兰馨不依不饶地继续出手。
“打他打他!”翠翠拍着手迎合主子。
“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乱!”王玉珏瞪了翠翠一眼。
“我就喜欢看打架。”翠翠把头向天一仰道,“你能把我怎么着?”
“不可理喻!”王玉珏还真把她没有法。
小沙弥挨了几拳,心中甚是有气,在殿中不好施展手脚,只得夺门而出。
朱兰馨紧追着不放,一心要把他打趴在地上才罢休。
小沙弥出门之后,立刻施展手脚与她大打出手。
王玉珏跟出来看着直叹气。
翠翠却跳来跳去拍着手直叫好。
周围的香客有的跟着瞎起哄,有的怕被伤着则大呼小叫。
吵闹声引得远处的香客向这边涌过来看热闹。
二人正在恶斗时,两个被着袈裟的老和尚向这边稳步走了过来。
偏瘦的那个冲打斗中的小沙弥斥道:“印证,不得与施主争斗。”
印证闻言立刻回道:“是。方丈。”他说着隔开对方攻来的一拳便退开。
对方停了手,可是朱兰馨还是上前捣了两拳方才罢休。
“你——?”印证气恼地望着她欲挥手。
“印证!”方丈见此立刻厉喝。
印证闻言只得垂手静立。
“哼!”朱兰馨从鼻孔里喷出气势汹汹的一声。
王玉珏见打斗终于被阻止,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眼向方丈望去,看见方丈身后的那人时,立刻惊喜地叫道:“容海大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