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雪松醒来,决定出去给乔思恩买礼物,早饭还没吃,就离开了金陵山庄。
在城里转了一大圈,也没看到合适的礼物,快到中午了,见离乔家很近,便打算去乔家吃饭。
来到乔府,正好看见乔思恩要出去,便问她去哪里,乔思恩说:“我后天过生日,专门去请玉人姑娘来。”柳雪松正想去看看玉人飘香特别是她师妹,自是同去,白雪衣在洗衣服,笑道:“还是你自己去吧,不然人家还以为是找她要礼物呢。”乔思恩很不满,道:“我就是去玩,才不要礼物呢。”柳雪松第一次见白雪衣笑,多看了两眼,白雪衣用衣服挡住了,他也就转过头来,拍拍乔思恩的肩和她一块赶到秦淮客栈。
来到客栈门口,还没进去,就已经听见吉川小百荷的笑声传出,两人以为是她正和玉人飘香吃早饭,谁料进去一看,座在百荷身边的竟是富田野川,后者看见两人,霍地就站起身来,低垂着头,乔思恩道:“怪哟,上次还要点死穴呢,怎么现在就聊上了。”野川在她面前是抬不起头,一句话也不说就告辞了,他走了,两人都不知该和百荷说什么,还好百荷聪明,很快就把玉人飘香请了下来。玉人飘香问明来意,笑道:“我一定来的,到时送你一个很贵重的礼物。”乔思恩噱着嘴道:“不送,不送,送我东西就不理你了。”玉人飘香忍不住笑起来,和百荷用日语交代,座下来,问两人吃过没有。柳雪松当然不是来吃饭的,问起百荷一个人不会说中国话怎么到金陵来的。
玉人飘香呵呵笑起来,道:“其实也很容易,日语有很多是用汉字来表示的,她要座马车去开封,就在纸条上写个开封两字就成,想吃什么就写什么,还可以画呢,基本上是可以照顾自己的,就是这一路也未免太危险了。”柳雪松这才明白过来,竖着大拇指赞百荷聪明。乔思恩赶紧说:“日语很好学的,我就跟兰姐学了一句:洒哟那那。”她发音很是标准,连百荷都听懂了,和玉人飘香一起都嘻笑起来,两人也夸“乔姑娘冰雪聪明”。乔思恩一下子就翘起尾巴来,站起身来说:“我现在就进宫,让兰姐再多教我几句。”竟然跑掉了。
三人闲聊几句,玉人飘香这才向他为百荷追回钱包表示感谢:“她那天刚刚到金陵,也不知该怎么找我,到是有野川的消息,但还是找不到人,再者一个人在异国他乡,心里更是很伤心凄凉,如果包袱里的东西都丢了,她的心理防线也就跨了,说不定还想死呢。”说得柳雪松心里都酸了,叹道:“可怜的姑娘哟。”玉人飘香翻译给百荷,百荷反而笑起来,毕竟她痛苦地过去暂时已经过去。百荷也问了些话,玉人飘香翻译过来,竟是希望请柳雪松吃饭表示感谢,还得带他妻子来,柳雪松哈哈大笑,道:“吃饭就不必了,我还没老婆呢。”百荷听玉人飘香说罢,很是惊异,她以为柳雪松应该是有家室的人了。她瞄瞄玉人飘香,又看看柳雪松,忽然说了些什么,玉人飘香听罢,反应极为强烈,忽然就扳着脸站了起来,转身就走,“没什么,一点家事而已。”百荷却拉着她,嚷着,非要她翻译。玉人飘香涨红着脸,哭笑不得地瞅着他,柳雪松虽然听不懂,但心里一跳,很快就明白她师妹说什么了,自己都不好意思起来,他估计百荷一定是问两人为什么不相好之类的话,竟然有些慌乱,说:“庄里也有事,我走了。”百荷跑上来抓住他,嚷嚷着不知说些什么,柳雪松做着和玉人飘香一样的表情盯着百荷,心想:你师姐这么漂亮,又不是嫁不出去,干嘛这么急。“只听玉人飘香道:”她让你带她到乔家去玩,我不太想去,你们去吧,如果有交流不方便的,就画图写字吧。”柳雪松知道玉人飘香不太喜欢兔妹妹,便向玉人飘香告辞,和吉川小百荷一起向乔府而去。
走了没多远,拐过一条街,看不到秦淮客栈了,百荷突然拉着柳雪松嚷起来,柳雪松哭笑不得,道:“你也是的,刚才不说,现在我完全听不懂。”百荷涨红着脸,拍着脑袋,忽然从嘴里蹦出“兰姐”两个字,发音竟极是清晰。柳雪松呆了呆,才想起她这两个字是从乔思恩那里听到的,想是知道这位江姑娘是会日语的,要她帮助翻译,心想:这做媒的事也不用这么急嘛。便找了块石头在墙上划了个“野川”二字,意思是让富田野川来翻译她的话,哪料百荷连连摇手,柳雪松哭笑不得,道:“你先回去,这事以后再说。”在墙上划了个“再见”,又仿效乔思恩说:“撒哟那那”。百荷大概不愿意“撒哟那那”,忽然拔出剑来,抵在柳雪松咽侯上,又重复了一句:“兰姐。”柳雪松吓了一跳,只好改变了主意,心想:“反正是好事。”便带她来到皇宫。虽然淑妃说常去皇宫看他,但他实际上只去了一次,他平常都是不好意思多去的。
来到东安门街皇宫门口,柳雪松见守门的士兵都还认识,便请他们通报,守门士兵见老绝刚刚走开,喊了几声把老绝留下,由他带着,柳雪松和吉川小百荷来到青竹宫外,然后老绝就离开了。柳雪松让百荷在外面等一会,自己先进去了。他不太好单独去见江水兰,打算请淑妃带百荷去,再说百荷给自己做媒,不在场也好。
菁菁正在竹林外练习射箭,几个小宫女没事在一边观赏,适当地还给点掌声和欢呼声,柳雪松示意她们不要打扰,只需把淑妃请下来便是,菁菁还是发现了他,也不练箭了,走过来,问:“怎么又来了。”柳雪松见她满头大汗,笑道:“今天我才知道宝贝姐姐为什么这么快就战胜曈曈了,勤奋啊。”菁菁很得意,道:“这算不了什么。”柳雪松顺手就拿了一张手帕给她擦汗,菁菁也生不起气来,咬着嘴唇笑道:“假惺惺的。”却听淑妃的声音传了过来:“弟弟给姐姐递手帕,有什么假惺惺的。”菁菁也就不说话了,擦了汗又扔给柳雪松,柳雪松赶紧迎上去,把百荷的情况简要介绍一下,然后请她带百荷到江水兰那里去。说完他就往外赶,走了没多远,却见淑妃在原地一动也不动,柳雪松哭笑不得,道:“淑妃娘娘,你驾子也太大了吧,现在你就出去也少耽误点时间啊。”淑妃笑道:“你不就是让江姑娘做翻译吗,别以为你姐姐只会媚惑皇上,当皇上身边的女人,也得有些才气方可,这日语嘛,恰恰我也学过,我还会好几门语言呢,不是只有你们江姑娘才会。”柳雪松大吃一惊,心道:“我这位姐姐果然不简单,不比江姑娘差。”当下把吉川小百荷请入。淑妃上次在江边就已见过她,这次近距离接触,倒很是欣赏,赞了一声:“真是漂亮姑娘。”用日语作了问候,百荷见她会说日语,以为这位就是兰姐,用中文发了个“兰姐”音,柳雪松赶紧纠正:“错了,这位是淑妃娘娘。”还是淑妃自我介绍,百荷这才知误会,极是惶恐,还好淑妃娘娘和颜悦色,又有宫女端茶送水,总算安定下来。淑妃见柳雪松走到竹林处玩射箭,叫道:“过来,你干什么。”柳雪松道:“你们聊,我不好过来,聊得怎样你呆会儿给我讲就是了。”淑妃很惊异,问:“为什么不好过来。”柳雪松道:“人家要给我作媒,我不好意思嘛。”淑妃忍不住笑起来:“她给你作媒,对方是谁呀,那我们菁菁怎么办。”菁菁羞得又去哈淑妃腋下痒处。淑妃推开她,笑道:“好吧,我帮你问问是怎么回事。”她用日语询问,百荷很快就讲起来,柳雪松见她神色凝重,讲了没多久,眼睛里竟有泪水,很是诧异,忽然明白原来不是作媒,顿感羞臊。再见淑妃,脸色也充满了关切。
最后百荷讲完了,淑妃招手让柳雪松过来,然后说:“其实不是作媒,这我总算是放心了。”柳雪松羞地面红耳赤。淑妃道:“原来玉人姑娘自浅野大侠死后,心情难以平复,每天晚上都对着浅野的骨灰长时间说话,还流泪,梦中还叫着他的名字,看上去白天倒没什么,可晚上的情形真是很可怕,长期下去,百荷担心玉人姑娘会完全崩溃,希望中国朋友都能帮助她一下。”柳雪松这才明白百荷为什么不把这件事告诉富田家的了,原来是担心他们知道后会来对付师姐,尽管她已和野川和好如初,但她还留了一手,可见她也不是表面上那样天真。淑妃审视着他,问:“你说该怎么办。”柳雪松听父亲说起过这种症状,知道是非常严重的心里疾病,自己根本就没有从医经验,未必能治好,便说:“送到叶大夫那里去吧,宫里有好大夫吗。”淑妃把方案告诉了百荷,百荷又说了些什么,淑妃转头对柳雪松道:“原来玉人姑娘今早无意中提起,后天就是头七,她相信浅野会回来看自己。”柳雪松想玉人飘香病成这样,心中一酸,不知该说什么好。淑妃道:“这样也好,后天就把她送到赵村吧,好象有个说法,人是在哪里死的,头七就回到哪里去,你们这么多朋友找个理由把她带到赵村,让叶大夫看看,如果玉人姑娘也知道有关头七的说法,肯定会很乖乖地跟着去的。”柳雪松觉得此理由甚好,连竖大拇指。“如果不行,我再安排宫里的大夫吧。”淑妃说罢,又用日语跟百荷说了,百荷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并予以感谢。淑妃这回照例把两人送出宫去,一路上看到的人都倾羡柳雪松有个好姐姐。
离开皇宫,柳雪松把吉川小百荷送到秦淮客栈才“撒哟那那”。他回到乔府,天已经晚了,屋里的人正在吃晚饭,乔看见他来,乔思恩赶紧给他添了碗筷。
柳雪松陪乔守业喝了两口酒,把玉人飘香的情况给大家说了,白雪衣问:“你怎么就这样关心玉人姑娘的事啊。”柳雪松听出她话里有话,道:“元老们说了,要让玉人姑娘在中国的比武绝对公正,如果她心态不好,是不是不利于发挥呢,韩大侠自己是不会占这个便宜的,再说了,淑妃娘娘对此事也很关心,我当然要帮助她恢复正常。”他把“淑妃娘娘”抬出来,白雪衣唯有苦笑。黎红薇笑道:“总是有得你说的。”乔思恩很是难过,道:“玉人姑娘多可怜啊。”她姐姐安慰道:“你不吃饱饭那才可怜。”
吃完饭,柳雪松就去找楚梦影五虎,大家都很支持,决定找个好点的理由第二天晚上一起去赵村。柳雪松和众人商议停当,便先回金陵山庄。
到了庄上,他先到无涯居附近找到海无涯的五个女儿,问她们海无涯有没有去过哪里。大女儿道:“柳堂主有令,父亲哪敢去什么地方,他真是一天都在院子里,没有离开过。”柳雪松哭笑不得,他没想到海无涯竟会和自己呕气。他又问:“堂主是不是很生气。”二女儿冷笑道:“怎敢生气,父亲一直都在看书,打打棋谱什么的,悠闲着呢。”柳雪松觉得自己好象有点过分,心里竟有些不安,告辞离开,也不敢去无涯居看海无涯,回到房里先睡了。
第二天起来,柳雪松看了一上午的书,这才出门,路上遇到太原分堂堂主庄无畏,对他说:“柳教头,你那位妹妹来了,正在海庄主的院子里。”柳雪松大惊,心道:“是哪位妹妹,还真的来了,这不是羊入虎口吗。”赶紧一溜小跑,来到无涯居,见院子里是五个女儿在玩,赶紧冲进去,问她们是哪位妹妹来了,大女儿笑道:“感情柳堂。。。柳教头妹妹还挺多。”现在有外人在,说错话是很严重的错误,柳雪松冲着她鼻子指了一下,跑到书房门口,透过缝隙向里看,却见正是乔思恩来了,正拿着书和海无涯谈笑风生。
海无涯这时说道:“听说你来的时候和老邢下棋了。”乔思恩道:“是啊,邢叔叔下得真好,我赢一盘,和一盘,输一盘。”她说的自然是围棋,柳雪松没想到她会来这里,估计是来请海无涯过生日的,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妹妹为大老远跑到这里来请人,知道她是贪玩而已,心想无论如何都要阻止海无涯前往,因为那样必然会遇到路不平的。
海无涯好像很吃惊,道:“你能跟老邢下成这样,不错,不错啊,哈哈,老邢也是个围棋高手啊,跟很多国手对弈过,拳法也了得。”乔思恩问:“听邢叔叔说庄主武功才是真的很高,能不能教我两招啊。”海无涯摇摇头,道:“我的武功是阳刚一路,不适合你这样的女孩子练。”柳雪松正松了口气,但听海无涯转口又道:“不过我有路剑法到很是适合你练,有机会我教你。”乔思恩还没来得及高兴,柳雪松就闯了进去,厉声斥道:“太不像话了,海庄主这么忙,你怎么可以来骚扰他。”乔思恩厥着嘴道:“我来请海庄主过生日的。”柳雪松斥道:“你跟我讲就行了,怎么还自己来麻烦庄主。”乔思恩很不高兴,道:‘当心我揍你。”说罢举起了拳头,柳雪松知道她不仅内力强,还控制不了自己的内力,以前就吃过苦头,忍不住退了一步,海无涯大笑,道:“好了,好了,哪有妹妹打哥哥的,本来过兔妹妹的生日是没问题的,不过那几天正好要去收一笔很重要的帐,不然人家就离开了,等下次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个庄这么大,如果入不敷出就麻烦了,所以啊,我能来一定来。”虽没有完全拒绝,但看在柳雪松面子上,基本上是不会去了,乔思恩见他态度,也不好强求,就借了两本书,告辞离开。
海无涯送出院子,目送乔思恩身影消失,这才转过头来,抱拳道:“属下给柳堂主请安。”柳雪松很不好意思,道:“师叔多礼了,昨天只是开玩笑,师叔不要这样,这不是拿师侄寻开心吗。”海无涯很不高兴,道:“堂主怎么可以随便开玩笑,命令可不是儿戏。”柳雪松见他如此认真,心中一惊,道:“是。”海无涯又问:“堂主到这里来就是来看你妹妹吗。”柳雪松当然不好说自己是来监视他的,便说:“我可以看会儿书吗,师叔的书可是走遍千山万水都找不到的。”海无涯拍拍他的肩,笑笑,道:“你去吧。”柳雪松看他的样子,象是原谅了自己,也很高兴,笑笑,走进海无涯的书房,其实他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来试探一下海无涯的态度,只要对方没生自己的气就安心了。
海无涯的书虽然多,医术却很少,只有不到十本,上次他来找名册,已熟知方位,便走过去随手取了一本,一边看,一边漫步踱到窗口,看海无涯和五个“女儿”都在做什么,只见海无涯背对着书房,斜靠在藤椅上,悠闲的正吸着烟斗,五个女儿做完家务,都商议着出去买点什么,然后就离开了无涯居,海无涯又在藤椅上躺了片刻,忽然站了起来,在院子里来回的踱步,走了没多久,就把烟斗当剑,挥舞几下
柳雪松很是奇怪,也无心看书,疾步走出书房,走到海无涯面前,问:“师叔这是在研究什么武功,如此入神。”海无涯笑笑,又继续向前走,挥舞烟斗,“柳堂主,你知道布大侠在转守为攻的时候,眼看就要占得先机了,怎么玉人姑娘突然抢先发出一剑,瞬间就取得了优势。”柳雪松知道自己的实力还不足以去思考这个问题,虽然他当时也觉得很是奇怪,但过了就不再去想,现在见海无涯颇有感悟,忍不住问:“怎么师叔找到答案了。”海无涯问:“怎么,难道你从来没想过。”柳雪松只能摇头,海无涯叹息一声,道:“拿出你的剑来。”柳雪松的剑被富田俊雄打断后,就一直没有配剑,海无涯便从卧室里取出一把剑来,交给他,令道:“向我进攻。”柳雪松道:“这没用,师叔武功这么高,想要瞬间改变攻守太容易了。”海无涯斥道:“闭嘴,进攻。”柳雪松只好拔剑,迅疾一剑刺向海无涯胸口,海无涯向左一侧身,轻易地避开了,本来柳雪松有点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动手,而且阿若让他杀了对方,现在要是真的把他杀了,恐怕也只能怪他自己,所以第一招既然已经刺出,也就不再多想什么,一招比一招快,一招更比一招狠,招招都是杀手,招招都不讲情面,海无涯也不出手,只是闪让,虽然很是轻松,但也露出惊讶之色
大概过了十招之后,海无涯忽然向右一闪,接着又退了一步,柳雪松待要将柳吟诗教的寒风剑法祭出,看看威力如何,忽然却见寒光闪动,海无涯的烟斗已经递到了咽喉处。
柳雪松愣住了,他没想到和海无涯的差距这么大,海无涯笑问:“怎么样,知道怎么回事了吗。”柳雪松很是不服气,道:“这个只是我和师叔差距太大,还是不知道答案。”海无涯收了烟斗,回到藤椅上坐下,翘着二郎腿,笑道:“其实一个人在攻击的时候无论他的速度有多快,有多连贯,都不可能不把手收回去的,只是太快,无法看见而已,把拳头收一下再打出去才有更大的力量,这个道理恐怕刚开始入门学功夫就已经明白了,为了掌握自己的速度和力量,几乎所有人每一招转换之间的速度都有意无意的惊人的一致,只要你抓住了第一招回收和第二招就待攻出的瞬间,你就能一举破敌,或是占得先机。所以,玉人姑娘在和老布比武的时候,她存心抓老布的漏洞,故意退守,好像退了一步,其实是两步,同时看上去好像用剑挡了一招,其实根本就没做动作,就是为了把手收回去,好痛痛快快攻出那一招,等老布以为自己要取得先机时,这个女孩就刚好就抓住机会转守为攻。”
柳雪松不得不佩服这个人,这么简单的道理可能很多人都忘了,但他却能牢牢记住,还活学活用,不愧为一代宗师级的人物。可还是有点无奈,道:“我看不见。”海无涯瞪了他一眼,斩钉截铁的道:“不,你能看见,一定能看见。”让他举起手中的剑,然后手中的烟斗一下一下敲了过来,敲得当当作响,他的速度也很快,快得惊人。
柳雪松知道不能看,只能闭上眼睛,细细的听,听了很久,似乎也听到了点门道,在下一次声响之前,忽然出剑,一剑抵在对方咽喉上,这时海无涯的烟斗刚好举起来。
海无涯哈哈大笑,十分得意,道:“好小子,你果然有点天赋,没有天赋你是不能成功的,不过你这点天赋我还是看不上的。”
柳雪松这时手只要向前一送,就可以立刻杀死他,完成阿若的任务,也避免朋友们受他伤害,可心中却有一个声音在叫:“不,不能杀他。”不由自主的便收剑归鞘,道:“侄儿惭愧,让师叔见笑了。”海无涯道:“好,我再自己想些事情,你去看书吧。”
柳雪松再度进入书房,这次他倒是想认认真真看下书了,可是医书乏味,他大多都已了解,便来到东边史书第三个柜子,站在了史记这本书旁,他久仰司马迁大名,自是要看看,反正也是闲着没事,取出史记地三册,座在椅子上看了足有一盏茶时间,他结合以前在开封江水兰给瞳瞳讲的史记经验看起来倒是有滋有味,可是当他无意中无意中发现西边第四个柜子最下层最右边一本书居然是《忠义水浒传》,想起自己买来送给江水兰了,还从未看过,就迫不及待将史记第三册放回,迅速走到西边第四个柜子前,快要走到,他发现史记居然没有放好,还插在第二册和第四册顶上,头也没回,就顺手抓起一本书,打算回去把史记第三册按回原位,谁知将书归位,座到位置上,他发现自己竟然拿错书了,拿到水浒旁的一本《李白诗集》。
他轻轻给了自己一耳光,觉得自己真够粗心大意的,这种情况下都会拿错书。好在他出于对李白的敬仰,并未打算将书还回去,就座在刚才的位置上继续朗读李白的诗。
李白的诗大气磅礴,充满浪漫气息,特别是读到《将进酒》,忍不住心血澎湃,击节赞叹,竟一把打在红木椅的扶手上,这一掌似乎没有什么力量,但柳雪松却感觉扶手向下动了一下,他暗道不妙,担心把海无涯的宝贝椅子打烂被责,赶紧探头去看是否坏了,谁知这时却听得从书房北面传来吱呀一声,柳雪松不知发生什么事,慌慌张张起身一看,却见北边四个书柜左起第二个柜子正缓缓向外移开。
他心里一惊,思付:难道我竟无意中把这个书房的机关打开了,这可真不是时候,万一老家伙闯进来怎么办,他现在可是就在外面啊,我还是赶紧把柜子还回原位吧,好在也是知道机关在哪里了,以后找机会再来也是不迟。可是他怎么按那个扶手,柜子还是不缓不慢地向外移动,一时不知所措,竟去推那个柜子,不想那个柜子竟有千钧之力,怎么也推不动,心中慌乱,暗付:完了,老家伙绝饶不过我的。只得再去查看那把椅子,看看椅子上还有没有别的机关可以还原,可是怎么动也不管事,他想:“以前我也动过这扶手,没有反应啊,真是奇怪。只好回到那移动的柜子前,准备拿了名册就跑。他一走过去,那个柜子就完成了移动,与墙面成九十度之形,同时,一道雪白色的光芒直射向柳雪松眼帘,柳雪松被射得睁不开眼来,当他睁开眼睛时,竟然发现一个白衣女子站在面前。
这人来得突然,吓得柳雪松一下子就跌座在地上。他还从未如此失态,等回过神来,才发现那女子是雪白壁上的画中人。
这女子一身白衣,不过十五六岁年纪,青春美貌,仙气缥缈,赤足站在雾气重重的小溪边,传神地眼眸向着远端眺望,眺望,眺望………….
柳雪松还从未见过仙女,或是近似于仙女的美女,而且还正好是他欣赏的那类,顿时看呆了,也就在这时,他听到外边有脚步声,心道:“完了。”果然,海无涯进来了,他看见柳雪松时还是面带笑容,但看见机关已开,只在一瞬间,整个人就变了,变得说不出的可怕,柳雪松以前只听说过“怒发冲冠”,但还没见识过,只见得海无涯面红耳赤,青筋爆起,头发有一半都真得竖起来(刚洗了头还是散着的),浑身哆嗦,捏紧拳头大喝一声:呀。柳雪松心道:“你唱京戏啊。“却不知对方已愤怒到极点。海无涯接着大骂道:“混蛋,老子杀你了。”他一向彬彬有礼,刚才甚至还有闲情指点柳雪松武功,现在却完全变了,突然一掌隔着老远就凌空袭来。柳雪松迅速躲过,内力竟将书柜打散架,海无涯又冲过来,提着拳头要揍人,柳雪松叫道:“师叔,我不是故意的。”一边争辩一边躲,可是海无涯完全丧失了理智,出拳也没有任何分寸可言,他勉强躲过第二拳,向外狼狈逃出。
跑到院子外,他竟然也顾不得身份,慌乱地叫道:“救命啊。”还没来得及喊第二声,海无涯已冲出,举着一把椅子扔了过来,柳雪松侧身接过,轻轻放下,继续向外跑,五个女儿见两人血拼,也叫道:“救命啊,出人命了。”然后有四个吓得跑出去,只有大女儿上前抱着海无涯,向柳雪松叫道:“你快跑啊。“柳雪松知道海无涯已处于半疯颠状态,担心伤害了他女儿,上前拉过大女儿一起向外冲,哪知海无涯一把抓住他肩头,转了过来,照着他面上就是一巴掌,把他打倒在地,接着又一脚踢到他屁股上,柳雪松终于忍不住,跳起来,一招最普通不过的“黑虎掏心”打过去,海无涯身子只是一侧,反手又是一耳光打在他另一半边脸上,几乎又将他打倒在地,柳雪松没剑在手,拳法普通,根本就连还手之力都没有,虚踢了几脚,只好又逃,海无涯轻功好,他跑十步就被踢一脚,有得勉强能躲开,有的不能躲开,挨了三脚之后,还好庄里的高手们,各地分堂的堂主们听得女儿们的呼唤,都拥了上来,强行拉住海无涯,但没有人敢点他的穴道,海无涯挣扎了几下,骂道:“混蛋,今天非打死你不可。”牛头马面斥责柳雪松:“我们早知道要出事,你跟师叔道个歉也就完了,为什么要对师叔不敬。”李年则劝海无涯:“柳堂主也是为组织好,为你老人家好嘛,何苦如此。”两人都知道这些人误会了,干脆都不说话,但还是用血红的眼睛瞪着对方。
乱七八糟地劝了一番,冷艳冰道:“荒唐,实在是荒唐,你二位都是我们的重要人物,怎么还象个小孩子。”她身份较高,说话极有分量,随时都可以向首领密报任何事情,所以她劝过之后二人还要开打,恐怕连首领都要来“劝架”了。碎梦这时给柳雪松擦了脸上的血,又过去把拉住海无涯的人推开,把他拉走,海无涯竟然没有反对,就很规矩地跟着她回无涯居了。五个女儿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走了十几步,海无涯又转过头来,伸指在嘴边作了个“闭嘴”的手势,柳雪松心想:老家伙要我不说挨打的缘由。其他人却以为这是一个还要教训他,只是不要他们这些人多嘴的手势,都哭笑不得,李年道:“柳堂主,你还是回总堂吧。”柳雪松道:“不,我暂时还不会回去的。”冷艳冰说:“你也真是地,好歹你师叔也是你的长辈,怎可随便乱下命令。”接着无可奈何地道:“我们铁燕门还从没有发生这么可笑的事。”柳雪松见冷寒江也在,便过去说:“走,我给你看看。”冷寒江道:“有很多大夫都看过,都说没有希望了。”柳雪松摸了摸他的后脊,发现有碎裂,也用过药,但效果不明显,最重要的是筋脉并未受很严重的损伤,完全可以修复,只是长久未得好的治疗,后腰都快畸形了,便说:“其实这也没什么,我父亲有治这种伤的药方,只要能配出来,骨头恢复很快。”冷寒江很是高兴,他当然相信毒圣医仙传人的话。
柳雪松写完药方,就回房去休息养伤,中午孟芸来送饭,特意关照:“千万别去你师叔那里。”柳雪松忽然想:我把他的机关弄开了,他不质问我有什么动机吗。吃过饭,还是大着胆子去了无涯居。
海无涯也在吃午饭,看样子怒气已平息,和女儿们还谈笑风生,已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和风度,柳雪松硬着头皮走进去,说:“侄儿来给师叔认错,我不是故意打开机关的。”把情况讲了一遍。海无涯叹道:“真是天意,本来要两本书动过,再按动扶手,才会打开机关的方法不是轻易能被第二个人触动的。”柳雪松这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打开机关了。问怎样关。海无涯道:“一盏茶时间后自然就还原了。”柳雪松就问:“那个女人是谁呢。”海无涯脸色瞬间又大变,突然暴跳如雷,冲上来叫道:“再问,我杀了你。”柳雪松吓得又逃离院子,刚出去,见碎梦方展牛头马面都在。碎梦冷笑道:“不是说过不要去吗,你怎么还要来,不怕人家打死你吗。再这样,我赶你回开封。”她说得极不客气,已有“越级”之势了,但凭她在铁燕门内的声望,她完全可以做到她做的任何事。
柳雪松看见方展哭笑不得、无可奈何地神情,知道碎梦所言非虚,可也不能在这时示弱,便说:“我就要长留这里,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我愿意,这里算是我们铁燕门在南方的中心,处理刑堂事务非常方便。其次的原因是阿若要我呆在我师叔身边多跟他学习。”他把阿若抬出来,其实是说第二个原因才是最重要的,碎梦听到阿若的名字,立刻不说话了,似乎对她十分忌惮,柳雪松乘胜追击,接着令道:“你也是老刑堂堂主了,对刑堂事务很清楚,这几天我看卷宗眼睛酸了,找个时间你把以前处理得不是很好的事情口头汇报一下,就下午吧,下午我有空,我在刑堂等着。”说着就在牛头马面方展三个男人惊讶的目光注视下转身走了,他心里好笑,觉得打击碎梦的嚣张气焰是件十分痛快的事。
当然,这里也有很多无奈,他和海无涯的关系搞僵了,只好来个破罐破摔,从中寻求变数,看能不能在铁燕门中树立威望。,
下午,柳雪松来到刑堂看了半个时辰的卷宗,打了会磕睡,碎梦就来了,她很幽雅地座在柳雪松旁边,说:“我以前没有处理得不好的事,本来让牛哥他们讲一下也就是了,但我还是尊重你,当然要亲自来秉报一下。”柳雪松把一本很旧的卷宗递过去,说:“淮南和宣化两个分堂的好些事情你都没完全处理好,我会让孟芸把我解决的方案知会两个分堂。”碎梦看了看,说:“当时我生病,没心情,放了一些没必要处理的事,后来就忘了。”柳雪松无可奈何,见她神色略为疲倦,表示:“好吧,大嫂,你要多休息啊,要不要我给你把个脉。”碎梦哭笑不得,她说生病自然是多少年前的事,但想让他把把脉看看也没什么,真地就把右手伸出去,柳雪松气定神闲,细细感观,但觉指感往来流利、如盘走珠、应指圆滑、往来回旋,心中一惊,大着胆子问:“大嫂是不是没来过了。”碎梦神色一变,问:“你怎么知道的。”柳雪松苦笑道:‘大嫂你有喜了,差不多一个月。”碎梦红着脸道:“我们以前偶尔做一次,还是象作贼似的,怕别人知道了,到金陵之前。”她说不下去了,柳雪松知道没结婚的人是这样的,也不追问,报拳笑道:“恭喜,大嫂,你多休息。“碎梦也没想到自己在这时竟然有了,并不是十分高兴,一来她还未结婚,尽管并不是很在意这些,二来这时柳雪松跟她争起权来,短时间地喜悦之后,就再也没有好心情,当下漠然不语,疾步走出刑堂。柳雪松心中好笑,暗付:大哥倒也好本事,不过老家伙跟碎梦的关系很是奇怪,也不知……”权衡片刻,决定不告诉海无涯,方展那里碎梦自然会找他商量的。他想起要和朋友们一起去找玉人飘香,也就不去找方展了,便也离开刑堂,骑马来到城里。
来到楚梦影住的客栈外,水含笑,方婉柔,韩楚风,五虎早已等在那里,大家聚在一起,寒暄一番,然后商量了一下见到玉人飘香的情况,就一起来到秦淮客栈,玉人飘香见这么多人,很是诧异,问有什么事,楚梦影道:“赵村村长过生日,叶大夫请我们去玩。”玉人飘香很是高兴,脱口而出:“正好,我要去…..。”转而又道:“我要去看看叶大夫,好象有点感冒,叶大夫说过无论大病小病都要去看她。”众人心中都明白,皆作关心状,楚梦影说:“玉人姑娘你可要多保重啊,百荷姑娘你去吗。”身后的百荷听闻翻译后,眨眨眼,笑着点点头。
出了客栈,大家说说笑笑,二十几里路很轻松地就到了,村长在村口等着,见贵客光临,自是十分高兴,将客人们接到村子南边的岳飞庙,这里是村民用来办喜事,听戏玩耍的地方,庙不大,但庙外地方宽阔,可以摆十几桌宴席。
叶秋仪早早就来了,听说玉人飘香感冒,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呆会儿我给你开点药就是了。”玉人飘香的心显然不在这儿,随口应道:“谢谢。”叶秋仪还没见过吉川小百荷,连夸她漂亮,听玉人飘香介绍,很是惊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比兔妹妹大四个月呀,就开始谈情说爱了,怎么兔妹妹没有喜欢的人吗。”玉人飘香也就不好翻译,柳雪松很认真的抗议道:“前辈,我妹妹年纪还小,请你不要开这样的玩笑。”笑声中,在看热闹的乔思恩问:“笑什么呀,笑什么。”当然不会有人告诉她。
一个时辰后,宴席开始,村长首先向玉人飘香敬酒,他虽然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但得村民敬爱,又有涵养,玉人飘香也很是尊重,陪他喝了三杯。乔思恩自是不放过这个机会,向村长敬了几杯酒。
宴会还没结束,玉人飘香先行告辞,她自是要往打谷场去,可是没走多远,就觉头晕目眩,栽倒在地,水含笑楚梦影等人早有准备,扶起她把她送到叶秋仪房里。
没多久,叶秋仪的房间就聚满了人,大家都想看看催眠术是如何治疗玉人飘香的失心疯。叶秋仪给玉人飘香服下一粒红色药丸,说:“这药能使人的精神力和意志力在短时间达到最低,除非是特别训练的人。”等了一盏茶时间,玉人醒过来,果然显得是十分的萎靡,叶秋仪迅速拿过一张十分眩耀的帖在纸版上的八卦图纸在她眼前晃动,没过多久,玉人飘香就闭上眼睛,进入叶秋仪需要的境界。
叶秋仪开始说话:“七天前的赵村打谷场,发生了什么事。”玉人飘香喃喃道:“我杀死了浅野大哥。”叶秋仪道:“不,你没有杀死他,他回去了,回日本了。”玉人飘香道:“他回日本了。”叶秋仪道:“对,是你亲口告诉我们的,他回日本了。”
玉人飘香道:“是我亲口告诉你们的。”叶秋仪道:“是的,其实什么事都没发生。”玉人飘香道:“什么事都没发生。”叶秋仪很满意,下床来对大家道:“这种问话起码要在这种状态下进行半个月,她就能完全相信自己的话,心理也会逐渐恢复平静,心情平复就好了,以后就算明白过来也不会有事的。”乔思恩很高兴,道:“好,那我来问。”走到床前,对玉人飘香道:“玉人姐姐,你是个好姑娘,你没有杀人。”玉人飘香竟然没有回答,乔思恩又问了一遍,玉人飘香还是没有回答,连叶秋仪都奇怪起来,乔思恩再问第三遍,玉人飘香忽然睁开眼睛,大声道:“你撒谎了吧,终于抓到你撒谎了。”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玉人飘香跳下床,冷笑道:“我从小接接受反催眠的训练,估计柳莲姑娘也接受过。”说着气冲冲地夺门而出。叶秋仪追上去,问:“既然你不会被催眠,那怎么还那样执著地认为浅野没死,还和他对话,甚至要去打谷场和他会面。”玉人飘香道:“这是两码事,浅野大哥就是会来找我,我一定要去,你们不要拦我,拦我者死。”说着扬长而去。
屋内的人面面相觑,一时半会都不知如何是好。过了许久,乔思恩忍不住哭出声来,柳雪松问她怎么了。乔思恩道:“玉人姐姐也太不给面子了。”众人都是哭笑不得,心道若非玉人飘香心情极为恶劣,断然不至于此。柳吟诗建议百荷和柳莲去劝劝,她想玉人飘香断然不会对这两人怎样。柳莲把柳吟诗的意思讲与百荷知晓,百荷没说什么,就和柳莲去了。
冯虎道:“好了,我们也该回去了,就不打扰玉人姑娘和浅野大侠相会吧。”当然,包括他自己,没有人愿意离开,都希望能真真正正地帮玉人飘香一次。
柳雪松忽然看见叶秋仪面带奇特笑容看着他,连问:“前辈,什么事啊。”叶秋仪笑道:“上次问你三个问题,你冒充二小姐在数数。”柳雪松知道楚梦影在跟她开玩笑,那天其实就是罗莉在说话,二女进了房间后叶秋仪就应该明白,但大家喜欢拿他擅长模仿别人说话寻开心,叶秋仪也不例外,见他不说话,接着道:“你既然有模仿别人说话的天份,为什么不摹仿浅野大侠的声音呢。”房子里的其他人都极是不解,柳吟诗问:“这是为什么。”叶秋仪道:“等会我们一起过去,就说浅野大侠就算来了也不会和她交流,因为魂灵是要是附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才能达到目的,然后我就做法帮浅野附身柳兄弟。柳兄弟就装作被附身了和玉人姑娘对话,然后劝她想开些,比什么都管用,再说她现在半清醒状态,说不定还会相信我们说的话。”大多数人都觉得这建议不错,龙百川却笑笑,道:“这个办法好是好,可是曾经也有人用过这招,结果那人竟对附体者产生了依赖性,天天都盼着亲人的鬼魂附到他身上,甚至就快把附体者当亲人了,弄得附体者都快疯了。”大家都笑起来,只是笑得很无奈。
叶秋仪还是不放弃,道:“玉人姑娘还是有很强的分辨能力,就算这回上当了,也会有明白过来的时候,等明白过来,她的精神创伤早就好了。”柳吟诗很为难,道:“可让这两人,他们曾被人误会啊。”叶秋仪道:“没关系,只要不告诉别人就成,再说不是有开封公论吗,怕了谁了。”柳吟诗点点头,道:“好,我支持。”她都这样说了,其他人也没有必要反对。只是冯虎说:“万一玉人姑娘问起浅野大侠为什么要附柳兄弟的身呢。”龙百川笑着将他推出房间。叶秋仪解释道:“这是迷信的东西,似是而非,我们可以说灵魂不是看对方的身体高度是否一致,而是看对方的熟悉程度,虽然各位都和浅野见过面,但浅野毕竟和柳兄弟在一起扫荡过土匪窝,交情更深些,灵魂附体的成功率也更高一些。”龙百川哈哈大笑,道:“好,就请叶大夫施法让浅野附柳兄弟的身。”主意已定,叶秋仪找村长商量一下,借了张桌子,带了些香烛,大家一起来到打谷场。
柳莲和百荷虽然早就来了,但还是只能在十丈开外的地方看着,玉人飘香既有些平静,又有几分不安地在等待。柳莲见这么多人来了,正要拦住,柳吟诗道:“别管,叶大夫有妙……办法。”她本想说有“妙计”,但不知为什么却说不出口来,只好用“办法”代替。柳莲便拉着百荷闪身让开,叶秋仪走了过去。
玉人飘香有些不奈烦,说:“叶大夫,你不必来,你不相信有魂灵,我相信,请你暂时离开。”叶秋仪笑道:“玉人姑娘,你误会了,其实我是来帮你的。”玉人飘香很诧异,问:“你帮我什么。”叶秋仪不慌不忙,按着既定的策略说道:“人死后虽然会在七日之期来到死亡的地方,但你大概不知道,魂灵如果没有一个人附身,是没法和亲人交谈的。”玉人飘香问:“真地吗。”似乎有些相信了,眼光在叶秋仪身后几个男人扫,看得几个男人都有些毛骨耸然。叶秋仪道:“是啊,亡魂有时不得已会乱附人身,实际上会让被附的人好长时间都神魂不安,造成伤害,我想浅野君也不会这样,他要找一个合适的人,比方是同一时辰或相近时辰生的人,相对较熟悉的人。”玉人飘香想了想,问:“到底谁和浅野君是同一时辰的人。”百荷用日语告诉她,富田野川说他大哥生在晚上亥时。玉人飘香翻译了,叶秋仪转头问:“你们男的,谁晚上亥时生或接近的时辰生啊。”五虎、路不平、韩楚风、万孝先、方展、柳雪松皆作思考状,过了一会才说出时间来,结果一个卯时,一个寅时,两个未时,两个午时,三个申时,当然柳雪松最合适,是亥时一刻。叶秋仪喜道:“这个人合适,他和浅野大侠又比较熟悉,再好也不过了。”玉人飘香道:“可是身高不合适啊。”在场诸人都哭笑不得。叶秋仪赶紧解释:“这个魂灵是没有高度的,它可大可小,可胖可瘦,想附谁就附谁,不存在这个问题,为了避免浅野大侠到时附错身,到时我感应到他的魂灵后,稍稍做法就可以让浅野大侠的灵魂附上去。”搞得复杂些,也是为了增加可信度,玉人飘香这才勉强同意了,对柳雪松道:“柳大哥,难为你了,希望不会对你造成伤害。”柳雪松笑道:“不会的,再说能让你们见一面有点伤害也没什么。”心道:见鬼了,玉人姑娘你的心理怎么这样脆弱,怎么说什么你都信。”叶秋仪更难过,心中在想:作蘖哟,我师傅若再世,非杀了我不可。”后面的人心中都想:“可别露馅啊。”
此刻离子时不足半个时辰,叶秋仪开始做准备,她象以前在各地见过的神棍一样,摆了一张桌子,插了三柱香,点燃,烧了快一半时,忽然狂风大作,一大群受惊的乌鸦哗啦啦向各处窜去。
叶秋仪知道时候到了,村长告诉她,这里风本来就大,这个时候还会猛刮一阵,玉人飘香立刻振作起来,极度期待地盯着叶秋仪,叶秋仪赶紧以奇腔怪调大声念道:“禀报阴王:九洲之东,有岛扶桑,扶桑有男,浅野俊雄,为寻兄弟,不慎冤亡,幸逢七日,亡地重游,亲友渴聚,思念至深。万望阴王,赐我法力,助人一臂,附身于人,祈请见谅。”不多时,叶秋仪大概得到了“阴王”的“许可”,向着树林深处大喝一声:“去吧。”柳雪松正好是站在风口,抓住时机哆唆了一下。
大家的心都提在嗓子眼上,却见柳雪松虽然装得有些不清不醒的样子,但精气神完全变了,心中都想:“难不成这家伙真地被附身了。”玉人飘香喜极,跑上去,抓住他双肩,问:“浅野大哥,是你吗,你真地回来了吗。”柳雪松道:“是,是我,不过我忘了告诉你,我姓富田的,浅野是假名,香妹。”他的声音模仿得之真,令玉人飘香顿时就呆了,过了半天才兴奋地道:“你回来了,真地是你。”柳雪松心中很是无奈,很机械地道:“是我,当然是我。”玉人飘香立刻就有了警戒心,问:“怎么你一点也不高兴。”周围观众都很是无奈,心想恐是要被揭穿了。哪料柳雪松道:“我怎么高兴得起来,我的骨灰你为什么不交给我兄弟呢,你为什么不就把我忘了呢,难道你就不应该开始你的新生活吗,难道你就一定要活在过去中吗。”玉人飘香很是难过,道:“你兄弟们还能不能回国都是个问题,我二师叔不久就要来中国找他们麻烦了,当然还是我把你的骨灰送回去。”柳雪松无可奈何,苦笑道:“那么你把我的骨灰送回去又怎样。”玉人飘香迫不及待表白:“那我就终生守候,你要我去我可以的。”所有的人听到这里都吃惊不小,心想玉人飘香未免也太专情,柳雪松只好说:“如果这样,那我还来干什么,何况我还附在柳兄弟的身上,稍有不慎,我就得被打入十八层地狱。”玉人飘香有些不高兴,道:“你不愿意我来陪你吗。”柳雪松道:“咱们阴阳两隔,过不了多久我也要投胎转世,你当然还要好好地活着,如果你再如此执著,那我还是走了。”玉人飘香央求道:“别走。”又有些怨恨地道:“你说过生生死死都要我和在一起,现在这样,我怀疑是不是你。”柳雪松暗道不妙,心想:难道她看出破绽来了。周围的人也都很惊讶。只听玉人飘香道:“那你说我离开中国前,我们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柳雪松心中连连叫苦,暗付:玉人姑娘啊,你到底是清醒还是不清醒,真让人捉摸不透。这时已不允许他继续发呆,脑子开始快速运转,他想:富田俊雄这个人写封信都没什么甜言蜜语,就算分别也未必说得出什么话来。便大着胆子说:“我说祝你一路顺风,为玉人家族和大和民族争光。”玉人飘香立刻笑了,道:“对。”柳雪松心里乐开了花,他没想到自己竟然懵对了,周围的人也都长舒了一口气,哪料玉人飘香又问:“那你做了什么。”柳雪松一下子又坠入深渊,他没想到富田俊雄还做过什么,这做过什么就太难猜了,他想玉人飘香当时应该是带着面纱的,故意把手伸过去挡住她的脸,算是又多了些思考的时间,“这样子还能做什么,是不是拥抱过。”身体前倾,忽然发现对方眼神有几分疑惑,又有几分喜悦,知道自己反应慢了,心中想: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亲过嘴,,或者仅仅只是拥抱,亦或没有拥抱,仅是亲过,还有可能既拥抱且亲吻,实在是难以抉择,觉得头都晕了,再也坚持不下去,忽然抱着头“啊”大叫一声,连退数步,反身倒地,然后叫道:“他们来找我了,我走了,记得我说过的话。”然后便一言不发了。
“富田君。”玉人飘香追上去,停在柳雪松身边望着一片漆黑的树林深处,不知如何是好,好半天才扶起柳雪松,拍拍他的肩,唤道:“柳大哥,柳大哥。”柳雪松不多时十分“疲倦”地睁开眼睛,看着玉人飘香还有飞快围上来的观者,很惊讶地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怎么我头这么晕。”玉人飘香眼睛紧盯着他,道:“你刚才被富田君附过身了。”柳雪松担心被看出破绽,继续装痛苦:“哎哟,这样啊,头真地很痛,妹妹你拉我一下,拉我一下,好的,谢了。”乔思恩也是骗人的高手,知道柳雪松这时最怕和玉人飘香直面相对,便让冯虎背着柳雪松,自己去缠着玉人飘香,不时劝慰着对方:“好了,没事了,玉人姐姐不要太难过,你还记得那位哥哥说过的话吗。”玉人飘香自己也有些不清不楚了,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默默地跟在别人身后,到了叶秋仪家,叶秋仪对玉人飘香道:“今晚你就住我这儿吧,你不是感冒吗。”玉人飘香也就只好留下来,进房的时候还留恋地看了一眼柳雪松,大家都察觉到了,知道玉人飘香中毒甚深,都忍不住好笑。
走了两里路,龙百川苦笑道:“我说吧,玉人姑娘肯定会对柳兄弟产生依赖性。”冯虎已放下柳雪松,连连责怪他太重。柳雪松摸着脑袋道:“哎哟,我真地要昏倒了,真不知刚才在干什么。”乔思恩说:“你是不是真地被附身了,好象啊。”水含笑笑问:“你以前见过附身吗。”乔思恩摇摇头,万孝先很是不解,问柳雪松:“你能猜到富田俊雄说什么,但他做过什么你怎么就猜不到呢。”柳雪松把刚才的想法讲了,众人都苦笑不得,冯虎道:“想这么多干什么,抱了就是。”老大推了他一下,斥道:“人家柳兄弟是正人君子。”柳雪松叹道:“我倒是想啊,可就是这种情况下觉得别扭。”万孝先道:“这倒是大实话。”冯虎笑道:“要是选择错误,非得挨一拳不可。”他作势打了老五一下,乔思恩忽然道:“是不是这样,呀。”突然一拳打在他小肚子上,冯虎猝不及防,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被打飞三丈开外,径直撞向田坎旁的一颗老槐树。
只要撞上去,冯虎就算不死也要残废,而且突然来的这样一拳,连韩楚风都救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众人心中都想:“这个乔思恩也真是的,上次在开封已经抓伤了他一次,这回可是要人的命。”但已经没机会埋怨她了,这时冯虎硕大的身躯已撞在大树上。
龙百川叫道:“老四。”兄弟几个都冲了上去。乔思恩笑着叫道:“没事的,不会有事的。”众人都哭笑不得,可是,冯虎惊愕一阵,主动爬起来,摸摸后脑勺,道:“怪了,不痛,一点也不痛。”大家都很奇怪地看着乔思恩,心道:“难道她已能随意控制自己的内力,并将力量速度拿捏得如此准确。”想起她发飞刀救百荷就是一例,柳雪松斥道:“就算你的内力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也不能这样随便打人啊。”乔思恩争辩道:“我就是技痒,有时控制不了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以前虽然控制不了自己的内力,但不会随便打人的。”众人心中都想:“看来是失忆的缘故,现在她大概想起了什么,可有些应该记得的事还是记不起来,以致发生这种事。”龙百川只能则怪老四:“以后不要动不动就打呀踢的,教坏了小孩子。”乔思恩赶紧道歉,大家还能责怪她吗,水含笑安抚了她几句,大家再也不提此事。
村外正好有两辆马车经过,一行人乘车代步,不过午时就进了城,这才分手告别。楚梦影想柳雪松和方展要回金陵山庄很明显不现实,乔府也住不下,便把两人安排在大哥府上住下,乔思恩想说现在天气很热,可以搭张床睡院子的,可两个人已经跟楚梦影走了。
是夜,柳雪松方展住在楚梦影的大哥家里,第二天才回金陵山庄。
刚到庄门前,就听守门的人说:“老方,海庄主找你有事,你快去吧,把裤子穿厚点。“
两人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赶紧来到无涯轩,见他的五个女儿,碎梦,牛头马面都在。海无涯把烟斗咬在嘴里狠狠吸了一口,道:“方展,你们那天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方展脸色一变,吱唔道:“听见什么了。”海无涯愤愤然地,突将烟斗砸向自己的睡椅,大喝道:“太不象话了,XXX,碎梦你怎么有孩子了,没结婚怎么能有孩子,怎么会的,你,你,知道也不告诉我。”柳雪松一惊,不敢说话,大女儿道:“那天父亲去找碎梦,听到她正和方展争执,原来碎梦姐说自己有了,怕别人知道笑话,要打掉,方展不肯,两人就吵起来。”柳雪松心道:老家伙无缘无故找碎梦干什么。便说:“这种事可大可小,碎梦姑娘的名节很重要,我才不说的。“海无涯气得座在睡椅上,“那你们想把我蒙在鼓里,是吗,在我的地方还有这种伤风化的事,还想把孩子生下来吗,真是见鬼,都给我滚,你们五个都出去。”他说话没有手势,眼睛在找从睡椅上弹出的烟斗,于是请来的五个人和五个女儿都莫名其妙,双方都不知道要请谁滚,都不动,海无涯想明白了,哭笑不得,自己回房去了。
十个人在外边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过了很久,碎梦先行离去,方展跟着走了,柳雪松对五个女孩道:“你们回去休息吧。”五个女孩只好走了,他又对牛头马面道:“你们多劝劝碎梦,不要让她打掉孩子,我去劝一下师叔。”牛头马面问:“要不要在外面等着救你。”柳雪松被呛得笑都笑不出来,命令他们离开,这二人倒开始怕他,只好出了院子,还是在院外等着。
柳雪松进了房间,来到东边书房,看见海无涯正站在那幅巨画前,吃了一惊,知道无论如何都不要在这种时候去打扰他,否则必定挨揍,正要退出,海无涯已发现了他,沉声道:“到外面等我。”没有以往的失态,似乎已能接受这个现实,柳雪松先出了房间,来到院子里,站在睡椅旁,海无涯不多时抱了一张椅子出来,笑道:“来,柳堂主座。”柳雪松正打算客气一下,海无涯道:“在这个院子梧侗树下,下棋,喝茶,听故事乃是人生一大乐事。”柳雪松听说他要讲故事,立时放弃了劝说的念头,座下来,在棋盘上摆下座子,一边陪他下棋,一边准备听他讲故事。
海无涯下了几手棋,问:“你是不是很想知道那副画像里的人是谁。”柳雪松心道:“是啊。”嘴上却说:“我不是那么喜欢知道秘密的人,不过师叔愿意讲,我也愿意听。”海无涯叹了口气,道:“我说要给你讲故事,其实这就是一个故事,你一定不会相信和这副画相关的事是真的,但在我心目中,她永远都是一个美丽的真实的故事。”柳雪松道:“师叔说是真地我就相信是真的。”这时牛头马面见两人没事,也进来观战,牛头说:“方展都劝不动,我们也不行,还是休息一会。”柳雪松也不会真地赶他们走,海无涯便让二人找了椅子座下,这才开讲。
“六十二年前一个深夜,在离西安一百里的万花乡百溪村,有个小孩子出生了,本来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可以在父母的抚育下长大,成为一个健健康康的孩子,下田种地,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娶妻生子,可是只半年时间,一场瘟疫就夺走了全家七口人的性命,惟有婴儿幸运活下来,躲过一劫。之后,婴儿被村长收养。村长家底殷实,还有一个六岁女儿,两个孩子他自是照顾得过来。就这样,孩子在村长也就是养父的照料下逐渐长大,他和姐姐的感情也一天比一天好。”
“这位姐姐长得很漂亮,各方面几乎是个完美的女人,她会作诗,会绘画,非常的有才气,男孩已经十五岁了,自然是非常喜欢她,对姐姐的感情也渐渐变成对心上人的感情,可是这样的姐弟恋在村子里是不允许的,更重要的是,姐姐当他只是自己的弟弟,从未有过别的想法,男孩却很疯狂,得不到姐姐的答复,整天都魂不守舍,作出很奇怪的事,甚至置身于狂风暴雨里,在姐姐的窗前狂喊着要姐姐嫁给他。
很多人都说这孩子疯了,有个经过这村子的人却不认为他疯,而是傻,因为在他心目中,女人是不值得信任的,他见那孩子根骨奇佳,颇有灵气,就把那孩子劫持了,教他学习如何用毒,解毒,还有很多奇怪的武功,男孩子竟然天生就是学这些东西的,何况还有三位非常谈得来的师兄,就静下心来把师傅的本领学了个一干二净,这样就过了五年。五年后,师傅允许四个弟子下山闯荡江湖,男孩,不,现在已经是个非常英俊的青年了,他这才想起自己的姐姐,发了疯一样赶了几千里回到自己的家乡。五年啊,姐姐早就已经结婚了,连孩子都有了。“
“年轻人却不管这些,有天深夜趁姐夫没在,偷偷溜进姐姐的房中要她跟自己私奔,年轻人这时与五年前的样貌变化很大,姐姐好不容易才认出来,她当然不会跟弟弟私奔,苦口婆心劝弟弟好好做人,找一份好差事,将来娶个比她更好的老婆,年轻人听不进去,两人就闹僵了,也就在这时,姐夫闯了进来,蓦然见到他和妻子的卧房里有外人,自然是认为采花贼,顺手拿起一把西瓜刀就砍了过来,年轻人想解释也没机会,何况心虚,纵然一身武功,也只好跳窗而逃,结果还摔了两跤,姐夫迅速追了出来,高举那把西瓜刀,闭上眼睛,照着慌慌张张的年轻人后脑就砍了过去
“年轻人学过武功,自然是很容易就避开了,可这时另有一人却无法避开。这人也真是该死,他是县令的大公子,和几个公子哥儿到村里的池塘钓鱼玩,晚上在林员外家吃饭,听说有个村姑非常漂亮,色心大动,又经不住几个朋友取笑,就悄悄溜来,哪料当时夜深,姐夫的西瓜刀就把大公子的脑袋当西瓜给劈了。”
讲到这里,三个听故事的人都笑起来,柳雪松心道:“老家伙这么晚了还去姐姐家里要人私奔,也真是过分。”
“年轻人吓坏了,后悔莫及,唯有赶紧跑掉。当时出了这么大的事,姐夫为了摆脱罪责,就把杀人的责任推到年轻人身上,说是年轻人意图对妻子不轨,被出来散步的大公子发现,大公子义正词严劝年轻人放下屠刀,结果遭到残害。这样的解释居然都有人相信,年轻人知道自己错的无以复加,也不怪姐姐姐夫这样解决问题,不过他成了全国通缉的杀人犯,后来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万千人痛恨的采花大盗,臭名因此得以传播,其实姐夫是没认出年轻人的,但姐姐无心告诉了他。”
“年轻人再度离开山西,当然他第一次是被人劫持的,第二次是被迫的,反正他是再也没回过家乡,他漫无目的,躲过了几次追杀后来到江南,并且改了名字。江南地区因为比较富饶,赋税比较重,百姓怨声载道,是以朝廷颁发的任何命令在老百姓心目中都不太当回事,所以年轻人相对过了一段平静的日子。这种日子过了不到半年,年轻人帮温州一家镖局办点小事到无锡,途中大雾,无意中来到一条小溪边上,竟发现一位绝世无双的赤足美女。。”
柳雪松先还以为那位美女是他姐姐,现在听到小溪,赤足,才明白过来墙壁上那位美女是江南认识的。
“年轻人和这位穆姓姑娘交谈了一番,才知她无父无母,也没有朋友,就把她带回金陵,让她暂住在自己家里,年轻人这时已成熟了很多,当然不会用过激的方法去追求穆姑娘,而穆姑娘也是出奇的冷漠,行踪也是诡异无常,当时镖局很忙,年轻人也管不了她,任由她去。大约一个月后,金陵城内爆出有采花大盗横行无忌的惊天消息,好些有名的武林人士被请来帮助捉拿淫贼。年轻人虽然是通缉犯,金陵的武林人物并不惊动他,因为知道他一身是毒。可是出了这种事,自然就第一个怀疑到一个**未遂的杀人犯身上,好些高手担心引来蒙古人对汉人的报复,只是予以警告,让他千万不要再做蠢事,年轻人真是哭笑不得,又气又愤,可又无可奈何。他为了姐姐着想,替人顶罪倒也没什么,何况他自己本就有责任,但让他在这个地方替人被黑锅却是万难从命。”
“之后十天,没有什么事,请来的武林高手也都要离去了,可是第十一天,知府的女儿又出了事,这可不得了,蒙古人这次是真的想拿汉人出气了,消息传出,江南武林压力极大,暗地里派了几个高手逼年轻人去认罪。年轻人虽然不怕他们,但为了老百姓不被连累,无奈之下,答应在半月内找出那个采花大盗。”
“这五天,年轻人没有回家,他一个人在酒馆里汹酒,既排遣压力,又是在思考那采花贼犯案的规律,从中找到对方下一个要作案的对象是谁。也真亏他聪明,半天内就有了计较,第三天就在埋伏地点和采花大盗交上了手,这采花贼武功虽然怪异,但年轻人武功更怪,也更出神入化,第十五招就揭下了对方的面纱。你们猜那人是谁。”
牛头马面当然猜不出,柳雪松笑道:“当然是师叔你了。”其实他也没有乱开玩笑,海无涯并没直说故事中的人物是谁,完全可以随意理解的,牛马二人捧腹大笑,海无涯并不生气,笑笑,道:“就是那位穆姓姑娘。”
一阵沉默,一阵惊愕,柳雪松刚放在棋盘上的棋子也掉在地上,可是却忘了捡起来,“师叔你要替自己证名,也不用拿一个女人来顶罪呀。”牛头马面也道:“越听越假了。”海无涯道:“这是故事嘛,我没要求你们相信。”他接着道:“其实这位穆姑娘是个两性人。”
更长时间地沉默,更长时间地惊愕,三个人差点跌座在地。
“年轻人赶紧把她带回家,问是怎么回事,穆姑娘也没有拒绝回答,在得到答案后,年轻人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可事实摆在面前,不然一个女人怎么会去做这种事。年轻人也没有打算去验明正身什么的,因为在他心目中,这位穆姑娘是不可亵渎的。他只是希望穆姑娘赶紧离开,哪怕自己去顶罪也没有关系,穆姑娘当然不愿意,因为自己的性别问题,她内心深处那种痛苦并不是一般人能够了解的,所以她宁可留下来,宁可被人抓住,当然那时也是她香消玉坠之时,年轻人不想让她再犯错,把她劫持到几十里外的乡下,希望能多开导她,可是什么作用也没有,她还是逃了出来,又犯下两起案子,年轻人知道她找的是眼睛都很漂亮,身材高挑,年纪相仿的女子,所以在第十一天再度抓住她。穆姑娘这时比任何时候都痛苦,似乎那种奇特的****并没有解决任何心里上的问题,她病了,开始汹酒,说胡话,骂年轻人是个疯子,还扬言要再干几起大案。没两天她就把自己的头发抓扯了一半下来,还拒绝吃任何食物,年轻人无奈,他既不愿意把这样心目中极度完美的女人交出去说是采花贼,也不愿意放过她,见她如此痛苦,就做下了他一生最为后悔的一件事,当穆姑娘再度汹酒时,慢慢走到她后面,流下自己一生中最心酸的一滴泪水,照着她的天灵就是一掌,算是解除了她全部的痛苦。”
三位听众都是无比吃惊,但想起海无涯的过往经历,这种事无疑是做得出来的。柳雪松记得自己还听父提起过“两性人”的事,当时还不相信,现在自是深信不疑了。只见海无涯眼里已有了泪光。
“如果年轻人再晚一些,恐怕事情就要完美多了,当夜他的二师兄,一位又懂医术又擅毒技的年轻人来找他,因为他也知道自己的四师弟在南方的事,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听说这件事,叹道:‘你为什么动作这么快。’来到穆姑娘的尸身旁,找了一张床,认真检查了她的下身,用十五个时辰的时间给她做了一个手术,然后对年轻人说:‘现在她已是个真正的女人。’年轻人后悔莫及,开始自怨自艾,内心变得极为偏激,狂傲。二师兄还说,那位穆姑娘虽然有男性特征,但并不完全具备那种能力,两人都很奇怪,后来找到了穆姑娘的日记,才明白过来,原来她既得不到男人的爱,也不可能从女人那里得到欢乐,就去找那些和她有类似特点的女人,利用工具让她们达到高潮,尽情欣赏她们的表现,从中寻找代入感,当然她能够得到短暂的快乐,但之后就是痛苦,一次比一次痛苦,终于将她送上不归路,日记中还提到,如果让家乡人知道她的情况,家里人都会很难过的,因为她早就被人怀疑,被指是妖类,所以出于无奈,才离开家乡。”
“二师兄这时问起年轻人该怎么向江南武林交代,年轻人就用内力焚毁了日记,说:‘你一时技痒,把两性人的证据也毁了,所以只能有另外一个人去顶罪,那就是我自己。’就算二师兄不替穆姑娘手术,他也要这样做。二师兄拼命劝阻他,可是年轻人坚决要去顶罪,最后解决问题的方法是点了二师兄的穴道,然后在黄昏时分跑到繁华的西城楼上,大声宣布:‘来,来抓我呀,我就是那个淫贼。’于是,年轻人就成了天下闻名的采花大盗。接着他回到房子里准备让二师兄把穆姑娘的尸体带回家乡,却不见穆姑娘尸身,只看见尸体旁有一张纸条,纸条上是陌生的字迹:我是她的表姐,带她回去洗刷家人冤屈。年轻人只好认可了这个事实,他也没时间去找穆姑娘的尸体,二师兄眼睁睁看着尸体被人带走也是无可奈何,谁叫他被点穴了呢。”
从此他就成了武林公敌,江南武林拿他没撤,其实也是没有更直接的证据,不愿轻易得罪年轻人,为了做给蒙古人看,干脆从千里之外请了柳寒风和莫问秋来追缉年轻人。”
柳雪松心想:怪不得武林长期抓不到四师叔,原来还有这么多原因。
“年轻人倒并不在意两个绝世高手来抓他,他这时已变得极度疯狂,极度自傲,准备和两位高手周旋到底,斗智斗力来打发自己无聊的时光,他当时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并且主动找题目和柳莫二人较量了五年,刚开始还不分上下,后来就觉得他们越来越强,终于清醒过来,开始感到害怕,武功也逐渐落了下风,有好几次差点被杀,好在有个神秘人总能在危险时刻救助他,他总算是躲起来,越是偏远贫穷的地方越是他的归宿。江南武林见好久没有年轻人的消息,便劝柳莫二人放弃,柳莫二人也只好算了。年轻人修养了一段时间,自信又恢复,觉得很不过瘾,可看见柳寒风已经结婚了,而且还是自己耽误了人家结婚的时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同时觉得单找莫问秋没什么意思,因为莫不及柳寒风那样聪明,他只是在钻研武功上才能显出他的才气和智慧,所以年轻人潜心修炼了十年武功,准备再去找两人玩玩。”
柳雪松忍不住问:“寒风八式到底是怎样的,柳寒风用过吗,师叔你能比划一下吗。”
海无涯苦笑道:“柳寒风那时的境界已经很高,他的剑法招式变幻无穷,我都不知道算是普通的剑法,还是寒风八式。”
讲到这里,整个人的思绪仿佛又回到当年,他举起烟斗,一招一式比划起来。
果然是和柳寒风生死相拼过的人,他比划的每一招,时而灵动,时而凶悍,时而暗藏杀机,没有几十年的领悟,是很难有这样的修为。
大概再也找不到比他更理解寒风八式精髓的人了,所以海无涯无疑是这类剑法的权威,任何练武的人只要多看一会,也能领会很多东西。
不过,柳雪松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跟柳吟诗笔记里的,全然不一样,一下子就不知所云了,但他还是把海无涯比划的“寒风八式”强行记下。
过了片刻,海无涯停止了比划,回到藤椅上休息了一会,喝了口茶,继续讲自己的故事。
“也就在这时,年轻人遇到了峨眉派的一位很漂亮的女弟子,因为完不成任务怕师傅责骂,而且也被师傅骂怕了,不打算回去,她这时才二十岁的,两人很是谈得来,就做了夫妻,隐居在离温州五十里远的乡下,年轻人也不会再去找柳莫二人比武了。他和夫人很快就有了一个女儿。”
“什么,师叔你有女儿,那是谁呀。”柳雪松很是奇怪,心想:这孩子多半夭折了。只听海无涯道:“她就是碎梦。”柳雪松和牛头马面都惊得同时站了起来,三个人什么敢相信,唯独这件事却觉难以置信。柳雪松心想:师叔这时已是三十四五了,碎梦二十五,他现在六十岁左右,也差不太多。“那么碎梦姐怎么从不叫师叔爹呢。”牛头马面也觉奇怪。
“当时年轻人和妻子十分恩爱,但就过了十年的好日子,终于有一天,妻子无意中发现了他的真实身份,十分愤怒,决定要离开他,不管年轻人,不,他已是中年人了,无论丈夫如何解释,妻子都不相信他说的话,就独自走了,只把女儿留下,丈夫冒着危险出去找妻子,可妻子没找到,行踪却被别人发现,通报柳莫二人知晓,中年人感到十分害怕,这时他过了十年舒坦日子,已没有年轻时的傲气,变得懦弱不堪,当他赶回家要带走女儿时,发现柳莫二人就在附近,竟然连家也不敢回就一人跑了。他跑了很远到一个小镇上,已是落魄潦倒,幸而经过一个卖杂货的寡妇家,那寡妇倒是很欣赏他,收留了这个中年人,并且当天就提出要他作自己的男人,中年人这时已处于绝望边缘,活一天是一天,放弃了对自己的所有约束,忘记了妻子十年的恩爱,和那寡妇做起了夫妻。可到这个小镇还没两个时辰,就被一个小孩发现了,,胆小如鼠的中年人知道童言无忌,竟担心小孩会把自己说出去,就毒瞎了他的双眼,其实他只是想要他的双眼而已,没想到把他全家都连累了。这大概是他同样为之后悔的事。至于那寡妇,她对中年人的需要反而使她比中年人的妻子更值得信任,所以他就不怕寡妇出卖自己”
柳雪松不得不插嘴,说:“师叔,路公子不是说你是在强奸那位寡妇。”海无涯苦笑道:“小孩子哪懂得床上之事,也许路公子以后会想明白的。”柳雪松和牛头马面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后来中年人终于被柳莫二人找到了,三个人展开了一场扣人心弦的大决战,最终中年人虽然用骗招将柳寒风的剑从手中震落,但却在同时被第二反应及其迅速的柳寒风踢下悬崖,结束了一场几十年的纷争,中年人之后被一个杭州富商所救,后来又加入一个传说中的**帮会,还遇到了他的女儿,他女儿也先两年加入了这个组织,可女儿怎么也不肯认父亲,对父亲充满了仇恨。”
“女儿在最需要父亲的时候,父亲却跑了,她靠着父母教的武功耍把式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生活,这倒也没什么,可是一个十一岁的女孩很容易受人欺负,她流浪到一个小县,被一个十分变态的恶棍相中,那恶棍竟然提出要这么一个小女孩陪他睡觉,这女孩早熟,十一岁已经出落得十分可爱漂亮,难免惹来麻烦,女儿自是不肯,起了争执,双方打起来,最终把恶棍杀死了,女儿是个很善良的小姑娘,杀人对她来说打击特别大,特别大,心灵特别容易受伤,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她恨父亲这时无故离开,才让她做出这么恶心痛苦的事。其后恶棍父亲纠结官府追杀她,她又不得已杀了两个人才跑出来,天,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这么快就杀了三个人,而且据她回忆,那两个官兵根本是要放走她的,他们怎么会帮一个恶棍对付一个这么小的女孩,只是她太慌乱,太失态,才又做下错事,她还记得那两个官兵死之前,还不忘说声:‘快走啊。’以后吃的苦更多,令她痛恨父亲,她再也不愿意认父亲了。”
听到这里,牛头马面眼睛都红了,他们没想到自己的老上司竟有如此悲苦的过去,更没想到有个父亲竟不愿相认。柳雪松干脆就哭出来,他不仅同情碎梦,更同情师叔,他没想到师叔并不是什么坏人,自己却常常骂他老家伙,希望他死掉,内心中充满了无限地内疚,同时也不再去想阿若交给他杀掉海无涯的任务。
海无涯斥道:“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你还是男人吗。“柳雪松擦干眼泪,道:”男人一哭,天地同悲。”海无涯和牛马二人都笑了,马面笑道:“堂主大龙被杀,能哭出来就好啊。”柳雪松一征,这才发现自己大龙已死,质问牛马二人:“你们谁偷子了。”牛马二人见他动怒,笑着跑了,柳雪松问海无涯:“方展也不错,为什么不允许他和碎梦在一起呢,年纪不是问题呀。”海无涯吸了口烟,道:“年纪当然没什么,只是方展太瘦了。”柳雪松大吃一惊,道:“瘦又怎样,好多人想那么瘦还瘦不下来呢。”海无涯道:“我怕我的孙子先天不足嘛。”柳雪松哈哈大笑,道:“师叔你错了,这个绝不会的,原来你就为这个原因啊,真地不会,方展体质好得很,我这个大夫保证你孙子会健康的。”海无涯苦笑道:“虽然我和你师娘过了十年好日子,但难免也有些纠纷,怀碎梦时,她就迷上了牌九,整夜不回家,还骗我说在好姐妹那里,所以碎梦的体质很差,也无法继承我的武功,后来还因为她妈妈仍旧执迷于赌博,连怀两个都流产了,后来的情况才改善了,所以我不希望自己的女婿体质也差,”柳雪松这才明白过来,连说不能以身体的胖瘦看身体素质,海无涯也同意了他的观点,表示不会成为方展和碎梦的阻碍了,嘱咐他好好休息,柳雪松便离开了无涯居。
这一路心情都很难平静,想找点能让自己开心的事,他的脑海里忽然灵光一闪,想起自己听故事时曾经把棋子掉在地上,竟忘了下棋,放进了棋盒里,海无涯心思也不在下棋上,也以为他下了,多走了一步,难怪他要输呢,想到这里,忍不住哈哈大笑。
经过的分堂弟子们见柳堂主无故发笑,都引以为奇。
柳雪松回到房间里,想起海无涯和柳莫两位绝世高手可以斗五年不分上下,更是佩服之至,从今天起,一个让他切齿痛恨的人竟然就成为他的偶像。
之后,柳雪松找到方展,告诉他已说服海无涯,不必再担心这个老人反对他和碎梦的婚事了,方展只是笑笑,将信将疑。只因柳雪松不能把事情说得太清楚,因为那
位穆姑娘的事情,是不能让更多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