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初六,红袖阁是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挤满了人。有钱的坐在了前头的雅座,左拥右抱,美人在怀,一面等着二八姑娘出来献艺,准备好了鼓囔囔的钱袋子,等着为二八姑娘一掷千金。
没啥钱的买了个入场券,站在边上后面走廊上,想和人家姑娘共度**那是做梦,不过能看一眼也够回去做个美梦的了。
超级有钱的,二楼有雅间。
孟白云和炎泓懿来的时候晚了,雅间全满,连雅座也人满为患,以为就只能站着看了,没想到炎泓懿直接一沓厚厚的银票砸到了老鸨头上:“今儿爷要包下你这破店。”
破店,老鸨脸色不大好看,待看清楚银票上的数额后,那张脸上能堆出一朵花来。
“好好好,公子阔气,公子稍等,稍等,等我们清场。”
包场狎妓,他牛。
如果孟白云猜的没错,现在给他发钱的应该是钟宁,所以刚刚那一沓钱,应该是钟宁的钱吧。
忽然有点深深同情起红袖阁。
如果不出意外,明后天或许就关门大吉了。
啧啧,二八姑娘今儿可能伺候的是最后一位恩客了,好好珍惜吧。
很多人为了一睹红袖姑娘的芳姿不惜一掷千金,结果没想到红袖阁后院忽然起了火。
这美人虽好,性命可就更值钱了。
于是,在店里伙计们的疏散下,大家都败兴而归。
这团起的蹊跷的火,全都是为了炎泓懿那一沓厚厚的钱而升腾的。
这下,包场了,如他所愿。
老鸨折了一间无关紧要的小屋,换的可是足够盖几千座那小屋的银子。
就是这个钱,她也只能过过手,估计连捂都不可能捂的热。
人走光后,老bao谄媚的将他们迎到了三楼。
这位二八姑娘真是头面大,一个人独占了整一座三层,其实三层也只是个单独为她加盖的小阁楼。
热热络络的送了两人进屋,屋子里一个美人,罗衫轻薄,面含春色,一双秋波眼,正朝着他们放电。
进来的两位公子如此俊美,着实是静夜没想到的。
刚刚老bao子派人来,说是来了贵客包场,让她仔细伺候着,她为了免受些皮肉之苦,早就摆好了媚态相迎,没想到进来的公子竟是和以往那些三大五粗的庸俗之人全然不同,她瞬间脸色绯红,那矫揉造作的妩媚,也显的有些无所适从。
“伺候好了,两位公子,店里的规矩不知你们可否听说过。”
今夜赚了个满钵,可是摇钱树可不能给她玩死了,于是她陪着小心提醒道:“人,两位公子且给留个完全,也别伤了她性命,其余的,但凭两位公子喜欢,想怎么尽兴就这么尽兴。”
两个人一起来的,在老bao心里,已经和变态划伤了等号。
那位二八姑娘听到这句话,脸上几不可见的闪过一丝恐惧。
一双眼睛看向孟白云和炎泓懿,有些楚楚可怜。
老bao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
门口还听得到她嘿嘿的笑声,回头看那个姑娘,努力的将自己的恐惧和可怜都掩藏了干净,笑意吟吟的款步上前。
“两位公子,静夜已经备下好酒佳肴,静夜给两位斟酒。”
静夜。
名字还真有几分书卷气息。
不过红袖阁所包装的她,就是一个落魄富贵小姐。
斟酒的时候,孟白云看到她手背上一个伤痕,很新鲜,像是被皮鞭抽伤的。
意识到孟白云在看她的手,她不动声色放松了一点胳膊,水袖落下,正好遮住那道伤疤。
“谢谢。”
她没想到眼前的玉面公子居然会对她这样身份的人说谢谢。
陡然脸红,几分羞赧。
心里,却荡漾起了一阵淡淡的愉快涟漪。
如果,他今天晚上也能这么温柔有礼……
上一位客人,喜欢用皮鞭抽打人,疼的她叫苦不迭,可是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妈妈就又让她出来做事。
她才二八年华,少了死的勇气,也还没对生活彻底放弃希望和幻想。
她想过,会有一位恩客,真心爱护她,疼惜她,为她赎身,即便是为奴未婢为妾,她也愿意一身侍奉左右。
可是,迄今为止她都不曾遇到过,就连这样温柔的不喊**笑容浅暖的对她说声谢谢的人都没有过。
或许,或许这位公子!
“发什么呆,倒酒。”
还沉静在美好的幻想中,右手边一声低呵,把她拉回了现实。
是那身材高大,面相较之玉面公子,少了几分清秀,多了几分粗犷的英俊公子。
她忙陪着娇俏妩媚的笑容,极力讨好对方:“静夜为公子们的风姿所倾倒,一时间恍惚了,公子赎罪,静夜自罚一杯。”
炎泓懿也没拦着她,看她抬头喝酒,似乎有意无意,一滴酒从酒杯里漏了出来,顺着光洁细腻的下巴,诱惑的滑下。
喝完,她还轻舔了一下嘴角,笑的多情款款:“公子,您可满意?”
“满意什么,把这都喝了。”
一整壶酒,几乎是被砸到静夜跟前。
孟白云无奈摇头,替姑娘默哀。
姑娘啊姑娘,眼前这位纯碎就是来发泄怒气,折腾人的,你就受累让着他点吧。
一壶酒。
静夜的酒量不弱,可是却害怕把自己灌醉,曾经被客人灌醉之后发生的事情,叫她现在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公子。”她脸上一副楚楚惹人怜的表情,撅起红唇,小委屈样儿很撩人,“奴家喝不了这么多了,公子若是把奴家灌醉了,奴家一会儿咱们伺候公子啊。”
“我要你伺候做什么,你配吗,喝。”
炎泓懿这张嘴,可真是。
孟白云莫不说话,只顾自己喝酒,轻笑摇头。
可怜的二八姑娘,哦不,静夜姑娘。
你就敬业些,这位重金砸你身上的爷让你做什么,你且顺着,不然一会儿吃苦头的是你自己啊。
被炎泓懿的表情吓到了,静夜眼中又出现了之前老板叮嘱时候恐惧。
却懂得很快掩去,硬着头皮笑着拿起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
“这么喝喝到什么时候,给我对着壶嘴喝,我不喊停,不许闭上嘴,停止吞咽。”
静夜脸上这会儿是真有些委屈了,可大概是委屈受多了很懂得掩藏。
如若不是孟白云敏锐能洞悉人细微的表情,也看不到她此刻内心的害怕和委屈。
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了,炎泓懿还是南楚三王爷的时候,行为做事就十分的我行我素,一有不痛快,随便抓来一个人来一顿羞辱,也不顾对方死活,以前那些被他宠幸过的少年和女人,哪个不是尽兴之后就丢破布一样扔出营帐。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只是和钟宁在一起后,收敛了许多。
只是今儿夜里又发了神经,那副三王爷的做派又拿了出来。
他根本不是来找乐子的,他是来砸场子的。
孟白云的手,在静夜喝了几口被呛着后,伸手挡住了酒壶:“好了,别喝了。”
静夜转过头,眼眶瞬间湿润了。
孟白云对她微微一笑,拿了桌上预备着擦手的丝帕:“擦擦吧,换身衣服。”
呛了口酒,她前襟都湿透了,这种为客人特地准备的丝薄罩衫,一沾了水面前就隐隐约约太过暧妹。
孟白云觉得尴尬。
刚认识炎泓懿那会儿,他有时候也会带着少男或者少女在她面前毫不避讳的做些暧昧动作,她那时候不觉得有什么,即便是他把一个少年玩弄的衣衫全落,只要她没在面前玩活春宫,她都能睁一只眼闭只眼。
可是这会儿不同那会儿。
他不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是她的亲哥哥。
跟自己的亲哥哥喝酒,边上杵着一个衣衫半透的女人,咳咳,着实有些尴尬。
炎泓懿也没说什么。
静夜看明白了,玉面公子说的话,冷面公子愿意听。
得救一般的站起身,她真怕这个冷面公子,能离开一会儿也是好的,至少能够想想这么个客人,接下去要如何应对。
静夜进了里屋换衣服,孟白云给炎泓懿倒了一杯酒:“差不多得了,人家和你无怨无仇的。”
“我花了钱。”
“额!”
“怎么,难道我没花钱吗?”
简直了,这人欠扁的样子孟白云都想给他一拳。
却知道他心情是着实不痛快,于是道:“好好好,你花了钱,你大爷,可是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儿为难一个小姑娘,何必呢。”
这句似乎戳中了炎泓懿的自尊心,一时居然也哑口无言。
“既然花了钱,这种地方又是寻欢作乐的地方,你何必又给自己找一肚子不痛快,这样,接下来你什么也别做,只管喝酒吃菜,我来安排如何?”
炎泓懿沉默,算是默认了。
静夜确实看对了,炎泓懿心里再不痛快,孟白云的话,他还是听的。
等到静夜再出来,换了一身不再透的浅粉色长裙,外面还照着一件湖蓝色的薄纱长裙,那种淡淡的蓝色透着粉嫩的红色,加上她年轻美丽的面孔,真有种清醒脱俗的感觉。
长发也从风流别致的飞凤髻变成了略显端庄又不失活泼的单刀髻,上面簪了一只青玉发簪,不再有过多赘饰,气质上和刚才,已经大不相同。
真有了几分大家闺秀的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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