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看似简单的构陷案件,越查越觉得其中蹊跷甚多。
李巧儿这孤魂野鬼状告张知府和唐宝玉狼狈为奸,构陷李大人,公权私用,买卖私盐,导致李大人被处斩。
但在百姓看来,张知府是个大清官,唐宝玉也是个大善人,与李巧儿所说的完全不同,这如何说的通?好像李巧儿就是在污蔑张知府和唐宝玉一般。
可是,唐宝玉在李大人死后,就代替了李大人,从闲职被派遣管理官盐,这难道又是巧合?从这里看来,唐宝玉是有构陷李大人动机的。
那么,事实到底如何呢?赵靖垂下眼皮,看着现身的李巧儿,喝了口茶,不紧不慢地问道:“李巧儿,你确定李大人真的是张知府和唐宝玉陷害他的吗?这其中或者有什么误会,比如并不是张知府和唐宝玉构陷,是他人所为,或者是李大人确实贩卖私盐呢?”
李巧儿死了都要为她爹李大人喊冤,如何能够容忍赵靖如此质疑李大人?
当即李巧儿就激动的喊冤道:“绝不可能,太子殿下,爹绝不会骗巧儿的,巧儿确定爹定是被张知府和唐宝玉所害,不会错的,太子殿下!”
巧儿边说边哭,那泪如雨下的憔悴面容让赵靖皱了皱眉,见李巧儿如此笃定,唐宝玉的确又有动机有嫌疑,赵靖一下子又陷入思考中。
半晌,巧儿见赵靖没有动静,还以为赵靖决定不管这事呢,巧儿立刻又膝行来到赵靖面前,哭诉道:“太子殿下,巧儿没有撒谎,巧儿有证据啊,殿下,你随巧儿去一趟巧儿家的老宅,巧儿就可以把证据交给殿下,殿下你可不能不管哪,殿下!”
巧儿的话提醒了赵靖,那证据还是早点取回来看看,再去一一查证,这比他胡乱怀疑猜测更好。
有了决定,赵靖也不愿多听女鬼的哀怨哭诉,对老道士点了点头,示意老道士把巧儿收起来。
老道士收到示意,点了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将锦囊对着巧儿,念动咒语,巧儿顿时又化作一道烟雾被收进锦囊中。
可巧儿没有得到赵靖的承诺,很是不甘心,她喊道:“殿下,您一定要为我爹洗清冤屈啊,我有证据啊,殿下。”
话音一落,巧儿就被收进了锦囊里,老道士收起锦囊,问赵靖道:“殿下,你看接下来怎么办?”
“怎么办?”赵靖道:“明天,我们再次微服私访,亲自去查访百姓,打听唐宝玉和张知府的为人,然后再去李家老宅,取李巧儿口中的证据。”
“嗯。”
老道士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然后,二人又开始继续打坐,赵靖继续听着老道士那听不懂的玄妙法语,他心中的愧疚,疑虑都随之消散,渐渐再次平静下来。
……
与此同时,唐宝玉带着悲伤出了行宫,他却是没有立刻回唐家,而是若有所思的来到了张知府的府邸。
书房里,唐宝玉见张知府写完书法,搁下毛笔,他迫不及待地问道:“大人,您说太子殿下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嗯?”正在洗手的张知府疑惑地瞥了唐宝玉一眼,然后甩了甩手,说道:“你怎么如此说?”
唐宝玉皱着眉道:“下官也说不好,就是感觉,感觉这位太子殿下年纪虽小,但好像不是好应付的,如果让他发现了我们在扬州城做的事情,恐怕难以善了了。”
“什么事?我们在扬州城做什么事了?”张知府漫不经心的坐了下来,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顿了顿,说:“我们为扬州城的百姓做了那么多,为扬州做了那么多,是个名副其实的清官和善人,太子殿下他能够查出什么来?查不出什么,他就是发现了什么又能如何?哼,说到底,他还是太子,而不是皇上,并不能一句话就处置了我们。”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唐宝玉不断点头附和道。
张知府瞥了他一眼,继续道:“再说,别的地方都是三年知府,十万雪花银,比如那苏州杭州的知府,都是如此,而我呢,一贫如洗,身上家里的银子加起来不过几百两,若是如此,太子殿下还说我贪赃枉法,那张某可是不认的。”
这话却是真的,唐宝玉十分清楚,张知府的确没有什么钱财,就看他平日吃穿用度就可看明白了,而且他确实为百姓做了很多,可以说是个好官清官了。
至于那些私盐贩卖后挣得的银子到哪里去了,其实唐宝玉也不知道,他不过是攀上了张知府,按张知府的意思做事就罢了,银钱他也没有得到。
所以,在感觉赵靖发觉了什么,好像在让冯将军调查什么,唐宝玉就有些紧张,来此讨教张知府,他道:“那大人,这事情我们是接着做,还是暂时放下,等太子殿下走了,再说?”
“呵呵。”张知府靠在靠椅上,把玩着茶杯,眯眼笑道:“不能不做啊,上面的人又来催了,说要银子,银子不够了。”
“这,这在太子殿下眼皮底下做这事,实在是太冒险了,大人。”唐宝玉迟疑道:“再说,大人,您能告诉下官,这些银钱究竟去了哪里?它们被用来干什么,怎么消耗的如此之快啊?还有,那上面的人究竟是谁啊?”
唐宝玉问的小心翼翼,生怕哪句说错了,惹张知府不高兴,但他又不想再冒险做下去了,除非能够弄清他到底在为谁做事,不然他心里不踏实。
张知府却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闭上了眼,笑道:“唐宝玉呀唐宝玉,你参与了这件事情就别想退出去了,也别想着弃暗投明,否则你是死定了,而且还会连累家里人,你可要想清楚了。”
“不敢,不敢,下官不敢,大人误会了。”唐宝玉忙起身拱手道,但他依然不甘心问道:“大人,我心里害怕啊,您就不能给下官透个底,上面的人究竟是谁?为何需要如此巨大的钱财?”
“唉。”张知府苦笑道:“你可知道李大人怎么死的?”
唐宝玉疑惑,不知怎么提起那个他的前任来了,他的前任不就是被他和张知府合谋构陷而死的吗?
张知府自顾自道:“要杀一位管理官盐的官员,谈何容易,这事必须上报吏部,吏部再禀告给皇上,皇上批准后,才能处斩这位官员,你说,要处斩一位官员,能够做到这样的事情天下有谁能够做到?”
“是皇上?”唐宝玉一惊,脱口而出道。
但张知府笑着摇头,否定了唐宝玉的猜测,他说:“不是皇上,皇上不过是被蒙蔽了,至于是谁,唐大人,别想了,知道的越多,越容易丢命,上面的人实在是太强大了,皇上也要给他几分面子。”
然后,不等唐宝玉多想,张知府摆了摆手,示意唐宝玉离开。
唐宝玉见状,也不敢多待,带着悲伤以及心中的惴惴不安回了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