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一夜秋风凉,落叶片片黄。
赵靖站在窗前,拉了拉身上披着的不厚不薄的披风,看着那一夜之间就黄了落了的树叶,说道:“秋天来了,眨眼间就出来几个月了,也不知宫里的父皇母后怎么样了。”
小高子正在摆弄着早点吃食,听他如此说,小高子笑道:“皇上和娘娘知道殿下此时惦记着他们,肯定很高兴。”
赵靖笑了笑,没有接话,他看向那闭眼老神在在的老国师,问道:“国师,我准备在扬州休整一个月,你觉得如何?”
老道士眼也不睁开,就回道:“此处离玄元观不过十几天的路程,只要在入冬之前赶到玄元观就算了,其他的,太子殿下自己看着办吧。”
如今九月,入冬时间大概是十一二月吧,如此在扬州待个一两个月也无妨。
如此想着,赵靖不由对扬州的生活期待起来,他准备去热闹的大街逛上一逛,去青楼看一看,去品尝各种美食,去划舟游湖等等,他想要在扬州好好体验一下古代人的民间生活,而不是被关在宫里,被祖宗一般供奉着,被人讨好奉承着。
正这样想着,小高子这时唤道:“殿下,早膳准备好了,您用吧。”
闻言,赵靖嗯了一声,就走了过去,看了一眼摆上桌的东西,却是那精致可口的米粥,还有几样香甜好吃易消化的点心,本来幻想着去游扬州的好心情,见了这美味佳肴,赵靖顿时没了好心情。
他皱着眉头问道:“小高子,不是一早我就说了,我早点要吃扬州的油条烧饼,还有其他的特色小吃吗?怎么又是这些?难道你没让人去买吗?”
小高子听出赵靖言语中的不快,忙上前解释道:“殿下,奴才吩咐人去买了,可是奴才见那些东西不干净,为殿下的身体着想,奴才就擅自把那些东西扔了,殿下恕罪!”
说着说着,小高子就跪下请罪。
赵靖瞥了一眼小高子,突然有些烦躁,他虽逃离了皇宫,却并没有脱离皇后和永安帝的管控,即使这种管控都是为他好,但是衣食住行样样被别人决定,赵靖终是不喜的。
可是这种不喜不快,他又必须忍受着,一是不能辜负家人的关心,二是他的身体确实是要时刻注意,这就让他更加烦躁了。
于是,他挥了挥手,语气不怎么好的说道:“行了,行了,你下去吧。”
小高子恭敬的起身,要退出去,然后又顿了顿,叮嘱道:“殿下,您一定要吃早膳,不然您的身体受不住的,奴才也没法交待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都下去吧。”
赵靖赶走了伺候的太监们,郁闷的看着面前的精致可口的食物,食之无味的一点点吃着,他无声的叹了口气,低声嘀咕道:“这就是命,老天给了我富贵命,却又不给我一个好身体,真是公平的很。”
一直闭眼的老道士听到这话,哈哈笑了,他睁开眼,眼里带着笑意看着赵靖道:“殿下,您这么小,就知道老天的公平公正了,殿下不愧是天生道骨之人,聪颖不凡啊。”
赵靖用汤匙挑着粥,瞥了老道士一眼,“切”了一声,转了转眼珠,他又打起精神的问道:“老国师,我若是修道,可能够补先天不足,让身体逐渐强健起来?”
老道士抚须笑道:“殿下,那是自然。”
“那可能够飞天遁地,遨游苍穹?”赵靖又问道。
老道士顿了顿,然后点头笑道:“以殿下资质,几十年勤修,又广积功德,施仁义之政,那也是有可能的。”
赵靖听的眼睛发亮,好像此时他已经遨游于苍穹了,逍遥自在的过着神仙生活。
可是他还不满足,发了会呆后,他接着问道:“可能够长生不老?”
老道士这次没有回答赵靖,而是仔细打量着赵靖半晌,脸上没有一丝刚刚的笑意,他神情严肃的警告道:“殿下,修道即是修心,心性浮躁者,不管资质再如何好,修百年道也将一事无成,我看殿下还是年纪小了些,不够沉稳,才如此浮躁,却是要好好磨练磨练了,殿下,用完早膳,殿下就去书房读书练字吧,如此能够让你的心绪得以平静,不至于过于浮躁了。”
赵靖觑了觑老道士神色,知道老道士是真的有点恼怒了,顿时不敢再多问,老老实实的用着早膳。
匆忙喝了一碗粥,用了几块点心,他就放下碗筷,对老道士道:“这扬州行宫,我还没逛过呢,老国师可愿意和我一起到处走走?”
老道士见赵靖不提读书练字的事情,他也不曾为难,点了点头道:“那就陪殿下到处走走吧。”
于是,赵靖和老道士出了寝殿,也不用小高子等人跟着,只两人在这扬州行宫里逛了起来。
扬州行宫说大不大,但足够精致,逛了一圈后,他们找了一个阴凉的凉亭坐了下来,赵靖喝了口茶,笑道:“这扬州果然是繁华之地啊,只不过是一座小小的行宫,就被造的如此精致,堪比皇宫啊,呵呵,这可见扬州有钱,扬州官员也有钱啊,如此,想来百姓过的应该也不差。”
老道士瞟了赵靖一眼,神补刀道:“这里的繁华是无数穷苦百姓造就的,其中蕴含了多少人的血和泪,殿下你可想过?”
赵靖一愣,没想到老道士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印象中老道士虽身为国师,倍受永安帝尊崇信任,但却是从来不插手国事和官场的,怎么今天老道士这话却意有所指啊?
赵靖感到疑惑,问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这扬州百姓过的不好吗?或者是说有冤屈存在?”
老道士沉默了一瞬,然后叹息一声道:“我本是方外之人,入世修行,原不该管这人间之事,但昨夜老道看到那不平之事,也忍不住出手救了那冤屈之人,今日殿下说起扬州的繁华,老道不由就多说几句罢了。”
“哦?冤屈之人?”赵靖道:“冤屈之人在哪里?若是真有冤屈,我定会还她一个清白。”
闻言,老道士从袖袍中拿出一个锦囊,说道:“冤屈之人在这里,不,她已经是鬼了,是一枉死冤屈的鬼了。”
说着,他就打开了那锦囊,锦囊中就出来一道白烟,白烟渐渐聚拢,最后成了一女子,只见她形容憔悴,眼神空洞,心若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