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因为傍晚的事受了惊,还是晚上出去着了凉。
半夜的时候,已夏开始发烧。
给她量体温,喂她吃药,守着她退烧......
摸着已夏额上的温度终于退下来的时候,天已经露了白。
雪后初晴,第二天往往是个好天气。
屋檐外有沥沥拉拉的化雪声,但太阳依旧很足,并不在意积雪的眼泪。
中午的时候,已夏醒了一次,还有些低热,出现了一些感冒的症状。
顾寒慕又给她加了感冒药,吃过药,已夏又有些昏沉地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已夏的思绪有些涣散:
生病了也好,就不用说话了;感冒了也好,晚上就不用和他一起睡了。
因为感冒了,晚上的时候,已夏坚持不同意顾寒慕留在自己的房间。
要么去客房,要么离开。
顾寒慕当然只会选去客房。
其实如果他非要留下,已夏又有什么力气阻拦呢?
但看着她虚弱的神色,顾寒慕不舍得再惹她不开心。
之后的几天,已夏都没有出门,只是打电话去公司请了假。
也给万冰封发了信息,婉转地道了歉,让他以后不用再帮她了。
其实已夏对万冰封觉得很抱歉,可她不想解释太多。
有些事,解释并不能改变什么。
总之,她这里是一滩浑水,万冰封离得越远越好。
因为一直有些昏沉,所以这几天都没顾上问安尹事情的进展。
第四天的时候,她接到了安尹的电话。
电话里,安尹的语气听起来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她告诉已夏,安正那边的问题解决了,那个老板撤销了起诉,提出的赔偿款也比之前少了不少。
安尹的父亲卖掉了自己名下的一套房子,替安正还了债。
这件事算是了结了,而她父亲和安正两个人,也没再来找过自己的麻烦。
虽然在电话里恶言恶语地诅咒了她几句,还说以后和她老死不相往来。
可人却没再出现过。
而且,老死不相往来吗?这大概是安尹最盼望的结局了吧。
“是吗?那就好,那我过几天去找你……好,拜拜。”
已夏挂断电话,脸上还有淡淡的欣慰笑意。
顾寒慕看着她,把手里的药递过去:
“现在放心了吧?你也不用担心她弟弟以后再来找安尹麻烦,会有人看着他……”
他低低沉沉的声线里蕴着偏宠,已经事无巨细地替她安排打点好。
其实该还这人情的是安尹,可已夏不打算告诉她这其中的隐情。
既然已经决定由她来还,那又何必多一个人内疚不开心呢?
“嗯,谢谢你,我知道处理起来没那么容易。”
已夏接过他手心的药,声音淡淡的。
“那今天晚上,我可以回来睡了吗?”
顾寒慕看着她把药放进口中,拿着水杯的手也伸了过去。
那语气是询问,可他那双习惯了凉淡的长眸里,却沾满乞求和希冀。
这样的眼神,让已夏有些陌生,心却更深地刺痛了一下。
她突然理解了曾经看到过的一句话:
我好像放弃你了,又好像一直在等你。
原来不管是放弃还是等待,都不会好过半分......
顾寒慕洗完澡回房间的时间,已夏已经冲着窗户的方向躺下了。
他关掉灯,在她身侧躺下,只是搂着她,并无其他。
顾寒慕的身体太热,已夏觉得温度不宜睡眠;
他的怀抱太紧,已夏觉得呼吸不畅;
他的心脏也跳得太有力,已夏觉得很吵......
她坐起来,起身下床。
“怎么了吗?”
黑暗里,关切中带着一丝紧张的声音,追着她的动作响起。
原来,他也没睡着。
“没事,有点渴,我去倒杯水。”
已夏随手拿起一旁的水杯。
“我去帮你倒吧。”顾寒慕闻言要起来。
“不用,倒杯水而已,我已经起来了。”
已夏语气随意,人已经朝门口走去,顾寒慕没有多想。
走到厨房的吧台边,已夏把还装着满满大半杯水的杯子放下,抬脚去了玄关。
轻轻打开玄关的抽屉,里面有个家庭药箱。
打开,里面有一盒褪黑素。
这是已夏以前飞美国的时候买的,因为美国和国内时差至少12小时起步,正好是个颠倒。
已夏本来睡眠就一般,飞美国回来经常倒时差很困难,有时实在睡不着,就会吃一片。
不过依靠药物总是不太好,正好后来也从美国线转到了欧洲线,这药也就闲置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这样的情况下重新派上用场。
已夏也没想到,她和顾寒慕居然会走到今天这样的境地:
他躺在她身边,她完全无法入睡,不得不依靠药物......
丢了一颗药到嘴里,已夏的唇角在黑暗中苦涩地翘了翘。
回到房间,重新躺下,顾寒慕的怀抱依旧很热。
药性来得很快,已夏很快就开始陷入困顿。
好像有人在她耳边说什么,可她听不清,也懒得张嘴,就这么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顾寒慕的眼中有淡淡的疑惑,却又说不清。
他刚才问已夏明天想吃什么,她哼哼唧唧了两声就没了动静。
气息平缓均匀,应该是睡着了。
但是,好像太快了些?
从她说口渴出去喝水回来,也就十分钟不到。
已夏入睡,向来是比较慢的。
可怀里的人,是真的睡着了,连对自己一直隐隐的防备都松懈了下来。
顾寒慕找不出端倪,深深看了她一会儿,重新躺了回去。
只是把怀中的人,圈得更紧了些。
因为吃了药,已夏睡得很沉。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她刚迈出房间,就听到顾寒慕的声音回荡在客厅。
大概是顾及她还在睡,所以些许压低了音量,但还是能听出语气里不大高兴:
“要去三个月,这种向来都是提前通知安排的,你临时丢给我,我接不了。
你找其他机长去吧,有资质的应该不止我一个。”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又过了好一会儿,才听顾寒慕有些无奈地点了头:
“知道了,但下周开始,不能更早了。”
挂断电话,顾寒慕转过身,脸上的神色还是冷肃淡凉。
抬头,看见走出来的已夏,眼里的不悦淡了几分,有些歉意:
“是不是我吵醒你了?对不起,公司派遣的电话。”
“没有,睡够了就醒了。”已夏摇摇头。
“派遣找你有什么事吗?我听你好像有点不高兴。”
一边朝厨房走去,已夏随口问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