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醒来时,周身是一片火海。
我皱着眉头,有些艰难的从地上坐了起来,在四下观望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是被李晟岐关在了一间木屋里。
这场火被点燃的时间应该没多久,火势看着还不算太大,但尽管如此,我却也没有发现任何一条出路。
我皱着眉头轻咳了两声,缓缓地站起身,向屋子的边缘走去,想细细查探一下,有没有火焰未烧到的地方。
我紧紧地捂着口鼻,站在离火焰大约五尺远的地方,一步步地沿着屋子的边缘行走,企图找到一条能够逃出去的出口,可我仔仔细细地探找了一圈,也没能发现什么出路。
这间木屋四周的屋壁上都被浇上油,火焰是随着这些油一点点的被烧起来的,所以,这根本就没有一处空隙能让我安然离开。
我的目光渐渐锁定在屋子里唯一的窗户上。
我想,或许我可以破窗离开,只不过那窗子实在太小,也不知我能不能精准的跳过去,但此时此刻,我也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了。
就在我盯准窗户,准备跳窗离开时,屋顶上忽然有架横木被大火点着,不偏不倚的砸落在我的面前,逼得我不由得后退了几步,也将我在房中能够活动的范围缩小了许多,我再次抬头看向窗户,不由得叹了口气,此刻它离我似乎太远了。
现在别说是跳出窗外了,面前的这架横木便已经让我头疼不已,而且随着火势的越来越大,这间木屋的屋顶也渐渐被燃着,恐怕用不了多久,这间屋子就会塌陷下来。
在保持镇静,思虑了片刻之后,我决定赌一把。我迅速将身上的外衫脱下,又用它遮住了下半身,我咬紧牙关,迅速起跳。
好在我顺利的越过了面前这架燃烧着的横木。在我平稳地落地后,我立刻将着了火的外衫和鞋子扔向火海,随后,我又大致看了一下身上的其他衣物,所幸的是,除了外衫和鞋子外,其他的地方都没有被大火燃着。
我于是再一次将目光落在了窗户上,咬咬牙,我朝着窗子,正准备再次跃起时,大门却忽然被人踹开。
这一声响迅速吸引了我的目光,我于是立刻扭头看去。
在熊熊燃烧地火光之中,我看到傅喻澋正一步步地朝我走来,而偏偏就在此时,屋顶上再次掉下来一架横木,这一次,直直的就朝我砸了过来。
“小心!”
傅喻澋迅速朝我扑来,眨眼的功夫便将我推倒在地上,而那架正在燃烧着的横木,也不偏不倚地就砸到了他的后背上。
他闷哼了一声,吃痛地紧闭住了双目,脸上神色很是痛苦。
他几乎是用整个身体来护着我的,为了不让火焰沾着我,他在缓过神来后,又迅速将双臂紧贴在我身体的两侧,好让我能完全躲在他的庇护之下,受不到一点大火的侵蚀。
看着他的这些举动,我不禁有些愣神。
在火光之中,我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清了他的面容,他的眉眼与傅喻瀛有些许的相似,在恍惚之中,我仿佛看到了傅喻瀛。
“你没事吧?”他皱着眉头,面上十分痛苦,可眉眼中却满含对我的担忧。
我的神思被他的话音拉了回来,看着他这番样子,我的心底不免有一股暖流缓缓经过。我轻声开口:“我...”
“王爷!”
我还未说些什么,忽然从外面闯进来的几个侍卫打断了我的话,他们提着水桶,迅速将水泼向我们,在横木上的大火被熄灭之后,他们便迅速跑过来将横木抬开,而后扶起了傅喻澋和我。
在我们往出走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傅喻澋的后背被火焰灼烧的血肉模糊,鲜血还在不断地往外流。
这令我不由得猛然一惊,想起刚在他扑过来救我的场景,我的心中不免产生了些许的愧疚之意。
待我们出来后,我看到一批侍卫正在木屋前候着。李晟岐也已然被他们牵制住了。
傅喻澋转过身来看向我,眉宇间的紧张之意愈加浓重,他开口问我:“你有没有被烧伤?”
看着他的样子,我心中不免有些感动,可这感动只持续了片刻,我便再一次回想起傅喻瀛曾跟我说过的话。
一时间,我竟也看不出,他这番样子究竟是出于真心实意,还是说他只是惺惺作态?
我抿了抿嘴唇,轻蹙着眉头对他说:“我没什么事,倒是你,伤得这么严重,还是快些回去治疗一下伤口才好...”
“老夫真是小看你了!”
闻声,我的目光投向李晟岐,他正眯眼看着我,神色间尽显狠厉,“你的手段还真是不小,竟连禹文王都肯帮着你。”他说着,却忽然冷笑一声,才又缓缓道:“不过,你既然跟禹文王勾结在了一起,那想必太子回来,也就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你,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能耐...”
“杀了他。”傅喻澋忽然出声打断李晟岐的话,他的声音不急不缓,沉稳有力,话音刚落,原本牵制着李晟岐的侍卫便已经抽出了腰间的长剑,以言而不及迅雷之势迅速刺入他的心脏。
李晟岐的眼睛瞪得老大,他忽然吐出一口鲜血,身边的侍卫也在同一时刻迅速松开了他的双臂,仍由他随意地扑倒在地上。
我抽回侍卫们搀扶着的双臂,缓步走到李晟岐的面前蹲下,看着他怒目圆睁的样子,我不紧不慢地拔出头上的簪子,冷笑一声,对他说道:“老古人一向爱说的就是礼尚往来,你不是想让我生不如死吗?...那好,我也让你尝尝什么是生不如死。”
我说着,便将簪子刺向他的眼睛,即便这一场面血腥至极,可我心中却没有半点恐惧。
李晟岐吃痛的喊了一声,他睁着另一只眼睛,恶狠狠地看着我,咬牙道:“下贱东西,你且再得意一会,等傅喻瀛回来,我倒是要看看你...”
我迅速将簪子插入他的太阳穴,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
在解决完李晟岐之后,我用袖子擦了擦簪子上的血迹,再一次将簪子插回了已经散乱的头发上。
我转过身,迅速走到傅喻澋的身边,正想要看看他身上还有没有其他受伤的地方时,他却忽然吐出一口鲜血,随即昏了过去。
“王爷!”
众侍卫都慌了神,连忙跑了过来,之前搀扶着傅喻澋的那个侍卫迅即背起他,快步离开了这里。
看着眼前的这幅场景我自然忧心不已,毕竟傅喻澋是为了救我才会受伤的,倘若他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我恐怕得自责一辈子。
于是我正准备跟着他们去看看傅喻澋时,弈轩的身形却忽然出现在我面前,他看着我,脸上的神情冷然至极。
“到相府的那段路就那么一点,你还能被人拐走也是够无能够愚蠢的...你这蠢货就不能给我省点心!”
他气气的说完这句话后,似是瞥见了我赤裸的双足,目光中隐隐浮现了一丝心疼。他转过身,背对着我蹲下,冷声开口:“上来。”
虽然被他骂的不是很乐意,但是我又何尝不明白,他是因为担心我。
我扑在他的后背上,双臂环住他的脖子。
“也是够重的,该减肥了你。”
他背起我,话语里的怒意渐渐减少,我抿了抿嘴唇,脸不红心不跳地听着他骂我,走了没多远,我忽然笑出了声。
“我发现你生气的时候也是蛮可爱的。”
闻言,弈轩气气地叹了一口气,虽然心里可能还是有些余怒,不过却也懒得再动嘴皮子骂我了。
我想,或许遇见弈轩也算是我的福气,毕竟,像他这样救过我许多次的人可不好找。难怪伯牙摔琴绝弦只为悼念钟子期,想来在这漫漫人生中,能遇上一位知己挚友,也算是上天的眷顾了。
此时的天色已是很晚,所以弈轩便背着我先回到了红尘馆。
我坐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的月亮,心中愈加忧心起了傅喻澋。
“傅喻澋为什么会愿意来救我?”我开口问着坐在桌前的弈轩,在看到他的目光移到了我的身上后,才又继续道:“就算是为了收买我的人心,让我做他放在傅喻瀛身边的一枚暗棋,他也不应该将命都搭上,可若说不是因为这个,那又是为什么呢?他虽然三番两次的救我,可我之前与他却并没有什么交集。”
虽说我对他有一点熟悉之感,可这种熟悉,或许是因为他身上的某些特征与我认识的人相似也未可知,毕竟我对他是真的没有一丁点的印象。
所以,他义无反顾冲入火海救我的举动,也实在令我不解。
弈轩看着我,沉默了许久,又转而看向窗外,淡淡道:“我不知道...关于这件事,或许你应该亲自去问傅喻澋。”
我看着窗外的月亮,不禁沉思了起来。
李晟岐的话反复出现在我耳边,虽然我并不担心傅喻瀛会如他所说的一样会对付起我,但是他的话,难免会让我觉得傅喻澋做地这一切,就是为了让傅喻瀛对我产生疑心。
我长叹了口气,终是选择摇了摇头,回道:“算了,我就不去问了,就当是我又欠了他一个人情,日后还给他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