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苗儿成亲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一大早麦穗儿就带着喜郎出了门,存香让她早点过去帮着做饭、按照风俗,今儿得好好招待新女婿。出门拐过墙角。喜郎便看见远远的胭脂河上游的吊桥走来一队人马,拉着她的手指给她看。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威风凛凛,彩旗飘飘的似乎有官兵经过。从桥的这头到那头还没完,山下的官道上还有一半,很是壮观。
麦穗儿心里一喜,这样的阵势应该只有当官的才有,不但当官的,还是大官。那么应该就是是盛夏回来了。
她顾不得去麦家帮忙做饭,让喜郎回去喊来盛管家,一起去看看。
三人沿着已经绿幽幽的很茁壮的麦田之间的小径,走到一半,远处的人马走近,麦穗儿眼神好,看清楚了最前面的骑着红色高头大马的人,正是韩冬羽。
他的头发高高挽起,穿着束身衣袍,腰挎佩刀,双目如炬,寒光四射,宛如大将军般的威严。他脸上的线条更加的分明,刀刻斧凿般的,下巴处长出了黑黑的胡茬,一眼望去,就让人望而生畏。
跟在身后的是妩媚妖娆的梅瑰红和一位英气飒爽的女将,令人并排而行,盛夏骑着雪白的马儿走在第三排,比起冷峻威严的韩冬羽,他依然温婉儒雅,只是一双暖洋洋的眼睛充满自负自信,一副春风得意的神色。
这就是所谓的衣锦还乡吧?麦穗儿抱起已经很高的喜郎,说:“喜郎,你爹回来了。看看,威风吧。”
“我要那把刀。”喜郎没看到盛夏,却看到了韩冬羽腰间佩带的宝剑的刀鞘。古铜色的,吊着穗儿。很别致。
“那是你二叔,你还记得不,是你师父。”麦穗儿对他说:“你要是想要。等一会儿可以让二叔给你拿一拿。不过那可是真刀,要小心。不能伤了手。”
说话间韩冬羽已经到了近前,左边的侍从看到麦穗儿几人,发来一声威武的吼声:“人马近前,闲人闪开……!免得误伤。”
盛管家忙说:“不是闲人不是闲人,是家人,家人。”
韩冬羽在马上不知道想什么,听到声音定眼一看,娇笑如花美目盼兮的麦穗儿抱着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喜郎看着他笑。
心里一慌。下意识的摸了摸右胳膊,翻身下马。
随手将马交给旁边过来的随从,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老远说:“大嫂,喜郎,大志叔你们怎么来了?起这么早。”
说完伸出左手要抱喜郎。
麦穗儿看见他的右胳膊上挂着绷带,没有将喜郎交给他,而是将他放在地上问:“二弟,你这胳膊怎么了?受伤了么?”
韩冬羽点了点头:“受了箭伤。”
麦穗儿心里一紧忙问:“要不要紧,伤没伤骨头?”
韩冬羽说:“伤了一点。”
麦穗儿眼神黯淡下来:“伤了骨头,哪怕是一点。也不能掉以轻心,回头让童儿大夫给你看看。你还不知道,我姐成亲了。和童儿大夫。”
韩冬羽眼神一亮,刚想说什么,却见盛夏已经下了马,信步走来。微微低下头去,闪在一边。
围着他近距离的观看佩刀的喜郎也跟着他的身子转动。
麦穗儿一把牵过喜郎上前笑盈盈说:“夫君回来了。喜郎,快叫爹。”
喜郎略微害羞清脆稚嫩的的喊了声:“爹。”就躲在了麦穗儿身后,眼睛又转去盯着韩冬羽的佩刀。
看到喜郎,盛夏轻轻一笑,盛夏阳光般的温暖。麦穗儿心里一柔,很花痴的盯着他看。却见他并没有看她。而是伸手摸了摸喜郎的头疼爱的说:“喜郎,长高了。来爹抱抱。”
喜郎将头偏了偏。睁大眼睛很认真的说:“爹,喜郎长大了,是个男子汉,怎么能让人抱。我还要抱妹妹呢。”
盛夏哈哈笑了起来,拉过喜郎,将他安放在自己的马上,看着他说:“喜郎。想爹了没有?”
“我想要那把刀。”喜郎的注意力根本没在盛夏这里,他所问非所答的说。眼睛盯着韩冬羽的刀。
盛夏摇了摇头骂了句:“你这小子,爹也不认了。不过这道像你爹我小时候,就爱个刀啊剑的。”
麦穗儿陪着笑脸插了句:“夫君,你不知道你儿子都成了神箭手了,百发百中。”
“哦。”盛夏很意外的看着骑在马背上的小小儿郎:“我儿子这么厉害。你爹小时候也没这么厉害。”
提起射箭,喜郎一眼看见一个士兵身上还背着弓箭,箭壶。小手一指:“爹,我也有。”
盛夏招手让士兵将弓箭送来,交给喜郎说:“儿子,给爹演示一下,你娘说你是神箭手百发百中。”
喜郎很熟练的接过弓箭,一点也不怯场,试了试弓,和邢谦送给自己的差不多,搭上箭,对准天上飞过的鸟雀问:“爹,射那只鸟儿么?”
盛夏抬头一眼,一只苍鹰盘旋在空中,正在伺机抓田地间跑出来的兔子,老鹰的行踪诡异,一会儿扶摇直上,一会儿俯冲下来,一会儿又缓缓飞向。目标不好确定。
这样的动物很难瞄准难射中,如果喜郎小小年纪有这本事,以后一定比他厉害。
他眯起眼睛说:“儿子,你确定能射中它?”
喜郎没说话,眯起一只眼睛瞄准。拉弓射箭,只听:嗖。的一声,刚才还在天空任意逍遥的苍鹰猛的往上一飞,翅膀扑棱一下,随即直线下落。
都站着观望的士兵们发出一阵阵的赞叹声,这么厉害,就是大人也做不到,盛夏哈哈大笑起来,自豪而得意。小小的儿子这么厉害,可给他长脸了。
他的笑声延续了很长时间,简直可以和杀了姬忠报仇雪恨之时相比较。
这样发自肺腑的开怀,让还骑在马上满脸妩媚笑容的梅瑰红心里很不是个滋味儿。经过这年的追随,盛夏虽然对她略有承诺,却从没对她有过如此的笑容。
虽然这样的笑意是针对粉雕玉琢般可爱的喜郎,他的娘亲却是那个越来越柔润的村姑。
韩冬羽也跟着笑起来,喜郎的这个本事他是知道的,他还曾好好的指导过他,却不知道他能将真的铁弓拉开,射出去击中目标。
一个六岁的孩子,能用竹箭射中不远的目标已经很不错了。能将铁弓拉开,射中飞鸟,实在是不可思议。
他接过士兵送来的苍鹰查看一下交给盛夏,说:“大哥,正中腹部。喜郎真的很厉害。”
盛夏乐得合不拢嘴巴,他伸手拔出箭看了看说:“射得很准,只是功力欠佳。还不及心脏处。”
韩冬羽说:“大哥,他才六岁。”
盛夏说:“也对。孺子可教也。他有如此神功。完全可以像我们当年那样,过些天面圣后,可报喜郎为世子。”
韩冬羽顿了顿:“大哥,做世子就要做质子。喜郎还小。”
盛夏轻叹一声:“冬羽啊,大哥也舍不得。大哥也算是老来得子,可是谁让咱就这么一个命根子呢?不过就这一个命根子才能让皇上安心啊。”
韩冬羽神色又渐渐黯淡下来,他默默地低头走去一旁,没有骑回马上,而是跟在了盛夏身后。。
盛夏亲自牵着自己一根杂毛都没有的雪白大马走着,麦穗儿跟在后面,眼睛不时的看向韩冬羽,他胳膊上的绷带上渗出了血迹。
小声问:“二弟,怎么还在流血。”
韩冬羽说:“箭头还在里面,断了。”
麦穗儿吓了一跳:“二弟啊。箭头留在体内,会发炎的,流脓的。”
韩冬羽说:“取不出来啊,这种箭是姬忠那个老贼亲自设计的,连着箭头的箭身很特殊,只要往外一拔就断了,所以只拔出了箭身,箭头留在了体内。”
麦穗儿说:“今儿刚好是姐姐回门的日子,等我安顿下了就去找童儿大夫,他这些年来专心研究草药,也许能有什么方法,将箭头引出来。”
韩冬羽所:“这个很难,太医院的太医们都没办法。这么渗血已经是最小了。”
浩浩荡荡的人马走上了田间小径,二月多,已经渐入春天,庄户人家都开始往地里撒粪,准备耕地。看到这么一队人马,都停下手里的活儿围了过来。
离开了那么久,盛夏第一次觉得这些个以前不怎么打交道的村民很是亲切,他亲和的抱起了拳头。
早已起来干了好一会儿农活儿的麦长青惊讶的满脸通红,他手里拿着一把铁锨傻傻的半张着嘴巴。麦穗儿对他嫣然一笑,走出队伍。
麦长青好半天才回过神,上前对盛夏微微躬身说:“公子。老爷。回来了。”
他虽然早已看出盛夏绝非一般人,却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排场,活了这把年纪,除了在都城看见过一次过军队,。还没看见这么多这么威武的人马。
盛夏抱了抱拳说:“二爷,别来无恙!”
麦长青忙说:“草民还好,公子可好?”
盛夏点了点头:“还好。”
便牵着白马向前走去,麦长青忙退至一边。
麦穗儿对他说:“二爷,我夫君回来了。烦劳你过去给宝儿说一声,就说迟点就回去,你再给童儿大夫说说,就说我二弟受了伤,让他先别回去了,等着给看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