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出西藏我就能把她截住。你给我惹了祸,达莲娜。”迈克罗夫特掏出怀表来看了一眼,“现在我要走了,你最好反思一下你冲动的行为。”
“我没做错,”达莲娜坐在床边看着自己的丈夫,“我告诉了一个可怜的女人她未婚夫的下落,你告诉我我做错了什么?”
“她现在去找歇洛克,只能徒增麻烦。而且一旦她暴露了歇洛克还活着的消息,那歇洛克会置身于更危险的处境。”
达莲娜颓废地叹了口气。“你相信过谁,迈克?莫娜甚至没有把消息告诉华生医生,她只是想找回自己的未婚夫,你却要这样阻止她,难道你真的一点也不怕伤害她吗?”
“我为什么要怕这个?我唯一怕的是歇洛克会不会丢掉性命,而不是一个姓佩芝的女人要不要找到自己的未婚夫。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达莲娜,”迈克罗夫特拿起手杖,“现在除了歇利,我不在乎任何人。”
“那我呢?”
达莲娜没有收到回答。
“你觉得你可以阻止她?你可以让莫娜死心?当然你可以把她强行带回伦敦,可是你不能够保证她会放弃她的努力。迈克,你做不到十全十美。”
然而迈克罗夫特诡异地微笑起来:“我当然能让她死心,这非常简单。”
这句话让达莲娜坐立不安,她惊惧地看着自己的丈夫:“你不能……迈克,你不能那样伤害莫娜。我会阻止你的。”
“欢迎阻止,亲爱的,”迈克罗夫特走上前来,在妻子的额头上印了一个告别吻。
“只可惜,你连家门都出不去了,达莲娜。”
以下为西格森的游记节选二
福尔摩斯一直没有回来。
我也确实照他所吩咐的陪伴着安妮小姐。安妮小姐因为悔恨和恐惧,状态确实不是很好。我在心里一遍遍的考虑,福尔摩斯到底为什么还要调查这件事?难道杀害婴儿的另有其人吗?如果真的有,那又会是谁?安妮又为什么一定要说婴儿是自己杀的呢?
如果要我用我的那点儿脑子猜测,我能得出这样的结论:如果安妮没有杀人,却又声称自己杀了人,那么她一定在遮掩什么,也许是在包庇真凶。
这样一看,她的恐慌,悔恨,悲痛欲绝,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她担下了不属于她的罪名。到底是谁,值得她这样做,更不要提死去的是她的妹妹。
于是我一直旁敲侧击,希望她能说出点什么,结果却无功而返。安妮坚称是自己杀了妹妹,并为此啼哭不止。我想我是无可奈何了,唯一的希望,就是等福尔摩斯回来。
我那样期盼这件事是一件戏剧化的,另有隐情的案子,但我也隐隐约约地担忧,真相会更加的令人无法经受。
就这样,我一直等待着福尔摩斯,谁知他一夜未归,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回来。当我见到他时,尽管他看上去风尘仆仆,憔悴又疲惫,但是还很精神。我想这可能象征着好消息。
“所以?”我问他,“你知道安妮在包庇谁了吗?”
他莫名其妙地看我一眼:“你怎么会那么认为?”
我默默地咽下了剩下的问题,既然我的推测一开始就是错的。“那你去了哪儿?得出什么结论了吗?”
“我去拜访了一位医学教授,和他探讨了一个晚上的医药学问题,喝了十几杯咖啡,吃了很多好吃的小饼干,很愉快。”他一脸严肃地对我说。
“然后呢?你发现了什么?”我耐住性子问。
“小饼干没有赫德森太太的好吃。”
哦。
我能揍他吗?
最终我也没揍他,因为我怀疑自己揍不过他。真的不是很想把这种怀疑变成明晃晃的现实。
“我们还得和安妮聊聊,”他镇定地说,“有些事情我相信她不知道。”
这个时候我们看见安妮慢慢地从暗处走了出来,她的眼神很奇怪,好像看什么都带着满满的恨意,巴不得把一切都毁坏。
“今天,怎么样了?”她问。
“什么?”我奇怪地回问。
她不耐烦地看了我一眼,倒也没再问什么。我想她心情还是很糟糕。只是她让我感觉怪怪的,这很令人担心。
“伊丽莎白呢?”她问,“我要去找她。”
“你不能,”我说,“你今天不能出庄园。”
“谁说的?”她不耐烦地反问我。我一时语塞。
这是福尔摩斯抢在我前面问:“你觉得是谁说的?”
她狡黠地看了我们一眼:“我们都知道。”
“你不记的了吗?”福尔摩斯温和地问她。她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走向育婴室。
“安妮,”我叫住她,“还是,别看了……我知道你也很难过。”
她转了转眼珠,开始收敛她的放肆:“不错,我不去看的好。那我回房间了。”
我默默地看她走回去,她的步子刻意地放得很慢。
“她可能已经神志不清了,”我说,“糟糕。”
“是很糟糕。”福尔摩斯赞同说,“所以,我们要和杰克谈谈了,以论证我的一点推理。”
“你是说那个跟女仆调情的男仆?你要和他谈什么呢?”
“啊,这个要先看他一眼才能决定。”
在其他仆人的帮助下,我们找到了这个叫做杰克的男仆,他看上去局促不安,神态上非常可疑。福尔摩斯先打量了他一番,然后和颜悦色地对他说:“请坐吧,不必客气。请允许我先对您的新恋情表示恭喜。”
“呃……先生,您是说育婴室那个女仆吗?好吧,谢谢您。”
“你好像对这段感情不算满意。”福尔摩斯察言观色。
“怎么说呢,她挺好的……我只是……其实我也没那个意思……”
得,这是要反悔啊。
“那您一定处于尴尬的处境了。”福尔摩斯慢悠悠地说。
“这个是自然。”
“那您能向我承认您收了多少钱去勾引那位女仆吗?”
此言一出,不要说那个男仆震惊不已,连我也是吓了一跳。“为什么这么说!”我惊呼道,“福尔摩斯,你可不能冤枉好人!”
他给我的回答却是一个耸肩。
“我不明白,先生……”男仆紧张的往四处望了望,“您是怎么知道……千万不能说出去啊,不然,我觉得他会杀了我……”
“谁?”福尔摩斯敏锐地问。
男仆咬了一下嘴唇:“我不能说,他会杀了我。”
“你觉得他有能力杀死你吗?”
“与其说他有能力,不如说我觉得他会那么做。”男仆沮丧地说。
福尔摩斯慢慢的挑起眉毛。
“那个人是谁?”我赶紧追问。
男仆急忙摇摇头:“你这样就是为难我了……我哪里敢说?”
“没关系,我们不为难你,”福尔摩斯站起来,“袖扣很漂亮。日安!”
“所以?我们也没问到什么啊?”回去的时候我说。
“你指望直接问出幕后真凶吗?”他反问我,“我以为你没有以前那么蠢了。”
我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那你问他那些有用吗?”
他以一种极其不可思议地目光看着我:“没有用我为什么要问他?华生就从来不问这种蠢问题。”
我翻了个白眼:“在你的华生医生心里,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恐怕我失言了,因为那穿着褐色大衣的身影僵了一下。
“在很多人心里,我都已经死了。”他说。声线很低沉。
我的心沉了下去。或许我该道个歉,但是那也没什么用,情绪已经挑起来了。他当然会说原谅我,但我已经惹他难过了。
“没关系。”他突然说。
“啊?”
“你在纠结要不要道歉,而我说,没关系,原谅你。是我先说你蠢的。”
“呃……”我不好意思地摸摸后脑勺,“你那是开玩笑,我……”
“没关系。”他头也不回地说。
而我,只能看着他的背影和黑色的直发,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你想过吗?”我问。
“什么?”
“莫娜·佩芝小姐。你未婚妻。”
“……没。”
“不信。”
“安静!”
“现在干嘛?”我一摊手。现在是下午三四点钟了,我们都没吃午饭,说真的我挺饿的,但是福尔摩斯精神饱满的样子。
“吃点东西,”他说,我如临大赦,“然后,你跟我一起,看住安妮。”
“啊?”
“别啊了,走吧。我要证实我的第二个推理了。”
“福尔摩斯,你能告诉我你的推理是些什么吗?”但他回给我微微一笑:“你想吃点什么,西格森?”
“别转移话题。”我无视咕噜咕噜叫的肚子铁面无私。
“好吧,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第一个想法是那个男仆的出现绝非偶然,他是用来拖住女仆,不让女仆发现婴儿已死的工具。也就是说,婴儿在上午前就死了,男仆被人雇去来拖住女仆,让她尽可能晚的发现婴儿的死亡。”
“这点已经证实了,男仆确实被雇佣了。但他不肯说是谁雇佣的他,你为什么不继续问下去?”我说。
“他坚信说出来就可能会丢掉性命,如果想让他吐口,除非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让他相信不说的话,眼下就会死。你觉得我们应该这么干吗?”
“这……”
“而且也不需要他吐口了,”福尔摩斯摸摸下巴,灰色的眸子里闪过一点狡黠的光,“我已经知道了我要问的答案。”
我有点懵:“你知道了啥?”
“一个能够雇他,而且还使他认为那人敢杀了自己,也会采取这种手段的人,我觉得这是一个有能力,有胆量,会倾向于用杀人来解决问题,而且有一定的势力与社会地位来善后与规避刑罚的人。而且那个男仆的袖扣,绿宝石,绝不是他买得起的。上一次我见过一个和那一模一样的袖扣,是在布雷特庄园。”
“你是说……”我一时间恍然大悟,“布雷特老爷……”
“他去过南美洲闯荡,这种闯荡很可能是做雇佣兵一类的。他的骑术,身手,枪法,都是众所周知水平极高,是行家里手,而且他性格阴郁,对待仆人很严格,别人都很怕他,这种人往往会给人留下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的印象。更不要提他的社会地位,财产……我恐怕方圆百里之内,没有比他更符合条件的了。再加上那枚袖扣,基本可以断定了。相信那枚袖扣是约翰·布雷特先生顺手赏给那个男仆的。”
我的眼前闪过了布雷特先生那高高瘦瘦的身影,干瘦的脸与阴郁的眼神,几乎有些毛骨悚然了。“是他害死了婴儿吗?为什么这样做?一个婴儿和他有什么关系吗?”
“他没有害死婴儿,”福尔摩斯说,“很多事情都需要慢慢的研究。告诉我你对安妮的印象,西格森。”
“呃……”我犹豫了一下下,“挺天真,挺活泼,也很善良,有的时候脾气怪一点,爱使些小性子,但是个很好的女孩。”
“对,但是我跟她的贴身女仆交流了一下,她觉得安妮小姐喜怒无常,脾气古怪,还有点健忘。”
“所以?”
“所以我们今天要陪着她,时时刻刻陪着,一直陪到见识了她的喜怒无常与健忘为止。”
我完全不明白这有什么意义,但是这让我感到了诡异的气氛。
其实两个大男人时刻守着一个小姑娘,着实是不像话,但福尔摩斯出人意料的坚持,我们也征得了特雷佛先生的同意。特雷佛先生似乎对福尔摩斯有着盲目的信任,觉得只要福尔摩斯插手,事情就会有所改观。
当天晚上我们就这么留在了安妮小姐的房间,她显得不知所措,但是还是乖乖地躺下睡觉了。深夜里远处传来了几声狗吠,随即一切便宁静下来,只有猫头鹰偶然在枝头桀桀地怪笑几声,嘲笑着这万籁俱静的夜晚。
我们到底在等什么?这些我的心里都没底,但也没问福尔摩斯。我还是只按着他指挥做事比较好。
我们居然就这样在黑暗里坐了几个小时,听着外面的猫头鹰叫和猫的叫声,风吹响树叶的哗哗声,安妮小姐平稳的呼吸声,盯着从窗帘缝隙流泻出的月光看,我的心思也渐渐地遨游天际。我觉得自己在新奥尔良待得够久了,要在以前,我早就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鸟,直接飞往下一个目的地了。没有一座城市值得我逗留太久。
也许,即便是利物浦,伦敦,也都是一样的。就算我回到了那里,我也会漫不经心地再次飞走。那里不再是我的家了。
黑暗里我打了个哈欠,在微光里看见福尔摩斯的眼睛。
难道我们真的要等一整夜吗?或者更糟,一整夜后还得等下去。我的意识开始向下沉……
突然之间,整个世界都晃动了一下。我睁开眼睛,才发现晃动的只有我。原来我靠在福尔摩斯的肩膀上睡着了,他推了我一把,把我推醒了。
“怎么……”我揉着惺忪的眼睛坐正了,感觉脖子就像是断了一样的酸痛。在骨节咔吧声里使劲晃了晃脖子,这才看见安妮小姐已经在床上坐起来了,在半明半暗里,长发披散,幽蓝色的眼睛死盯着我们看。
“你们怎么在这里?”她冷冷地说,“出去,不然我就叫人了。”
她的长指甲无意识地抓挠着被子,在黑暗里发出沙沙的声音,我感到脊背往上冒了一股凉气。她的眼神让我的心都抖了起来。
“我们还是开诚布公地谈谈吧,”福尔摩斯镇定地说,“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们的话,对安妮一点好处都没有,她只能在愧疚里活过这一生。”
“她没有必要愧疚,”安妮小姐阴森森地说,“是我做的,我帮她杀了那个婴儿,她不敢做的事情,我都会替她去做。”
“你是谁?”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你不是安妮小姐。”
她当然不是!她的眼神,她的气质,她的说话方式,习惯的表情,做出的动作,都像是另外一个人。但是我们一直坐在这里守着安妮小姐,她怎么会变成另外一个人呢?
我的脑子里乱糟糟一片,感觉所有事情都十分的不合逻辑,甚至还想到了各种鬼魂附体的恐怖故事。两个大男人就这样和一个阴沉沉的小姑娘僵持着,更不要提其中一位男士已经吓得魂不附体了。
“婴儿不是你杀的。”福尔摩斯镇定地说。
安妮小姐——算了,还是称她为那位小姐好了——轻蔑地笑了一声:“当然是我杀的。我摔死了她。”
“也许你摔了她,但很遗憾,她是窒息而死的。”福尔摩斯说。
此言一出,那位小姐愣住了。
“怎么回事?”她急切地问。
“你先告诉我一切,”福尔摩斯好整以暇地坐直了,翘起一条腿,“我就告诉你一切。”
那位小姐不屑地嘁了一声。
“那你就永远都别想知道了,”福尔摩斯放下搭在另一条腿上的长腿站起身来,“让安妮·特雷佛在自责和对你的恐惧憎恶里了却此生吧。”
“等等!”那位小姐急忙伸出手,狡黠地一笑,“我相信我们还有很大的商量余地,福尔摩斯先生。”
于是我的同伴又坐了回来。
“敢问您贵姓?”他问。
“特雷佛,我叫苏珊·特雷佛,我是特雷佛庄园的大小姐,安妮的姐姐。”她倨傲地说。
我已经有点糊涂了。为什么这个人可以顶着安妮的样子说自己是另一个人呢。
“看来伊丽莎白已经不能满足安妮对有一个姐姐的幻想了,所以她创造了你。”福尔摩斯说。
“不是她创造的我!”苏珊恼怒地说,“我本来就在这儿,我是她的姐姐!”
“你负责保护她,”福尔摩斯说,“就像伊丽莎白一样。但是伊丽莎白毕竟是外家人,安妮需要更牢固的关系来确保有一个人不会离开她,所以这个人会跟她有血缘关系,而且和伊丽莎白极其相似。而你,就作为安妮的姐姐苏珊出现了。”
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眼前的苏珊小姐和伊丽莎白一样的阴郁和古怪。可我还是不大明白怎么回事。安妮是怎么在自己身体里给自己创造了另一个人,难道她是疯了吗?
苏珊哼了一声。
“伊丽莎白知道你的存在吗?”福尔摩斯问。
“她知道,她是唯一一个知道的人。”
“是她挑唆你摔婴儿的吗?”
“你胡说八道!”苏珊愤怒地喊道,“她才没有。”
“恐怕你和安妮一样,一向是听她的话的。”
“你闭嘴!”
“如果你不告诉我全部,对安妮一点好处也没有。我不会告诉别人婴儿是窒息死的,就让别人永远认为安妮是一个杀死了亲妹妹的凶手吧。”
这话让苏珊犹豫了。“我会让杰斯福会杀了你的,你这混蛋!”她嘶嘶地说。福尔摩斯的脸色变了。
“你们有多少人?”
苏珊冷笑了一下。
“看在上帝的份上,”福尔摩斯喃喃地说,“三个人活在一个人身体里,居然掩饰了那么久。”
“我们只是不巧出现在一起了,”苏珊不耐烦地说,“但是我们配合的不错,安妮也很听话,以免被别人发现。如果被认为是疯子,送进疯人院可不是好玩的。再说了,我们还有格蕾丝呢。”
福尔摩斯已经站起来了。
“你们会毁了安妮。”他咬着牙说。
“废话,你当我们不知道吗?我们无处可去,只能在这里!我们甚至不能自杀,因为只有一个身体!我们是一个家庭,谁都不能少!”
福尔摩斯又重新坐了下来,只有不断颤抖的手能彰显他激动的内心,我已经目瞪口呆地说不出话了。
“所以?”福尔摩斯问,“四个人?你是安妮的姐姐,杰斯福是谁?”
“我丈夫,”苏珊回答道,“安妮的姐夫,是个好吃懒做,风流成性的死鬼,我们都很讨厌他,但是不能摆脱他,我不能离婚,根本就没有离婚这回事。”
“特雷佛刚把茶园生意做发家的时候,曾经享受过一段时间,”福尔摩斯说,“据我所知,他那时常在外面玩女人,喝的酩酊大醉,回来冲妻女发脾气,那时安妮还很小,就这么在那样的家庭里长大了。她的母亲无可奈何,甚至不能离开丈夫,因为绅士在外面包养情妇是风流美谈,而她离开丈夫将会违反教义。尽管后来特雷佛浪子回头了,但那种童年应该还是给安妮带来了深刻的影响,包括她对婚姻与男性的定义。所谓的姐夫杰斯福就是这种思想的产物。”
“格蕾丝是安妮小时候的女仆,一直在她身边照顾她,陪着她度过了最糟糕的日子。”苏珊说。
“但是前几年她去世了,”福尔摩斯接过话来说,“我打听过她,仆人们说她非常的温柔和善良,可惜去世得早。她曾是安妮唯一可以依靠的人,安妮不能接受她的死亡。所以格蕾丝在她的心里复活了。”
苏珊点点头。
“你和安妮都很听伊丽莎白的话,”福尔摩斯说,“到了很病态的程度。你是为了安妮,安妮是为了伊丽莎白可以保护她,陪着她,甚至支配她。我想安妮很喜欢被伊丽莎白支配,你能告诉我安妮对她到底怎么回事吗?”
苏珊沉默了一会儿。
“她很爱她,”苏珊说,“她对男性很失望,所以她最爱伊丽莎白。但是我恐怕……”说到这儿她瞄了我一眼,“西格森先生的出现正在改变她的看法,这让伊丽莎白有危机感了,所以伊丽莎白这一阵子对安妮很生气,甚至有点恨她了。这让我和安妮都很着急。那几天我们开了会,讨论着如何帮助安妮赢回伊丽莎白的芳心。我们觉得伊丽莎白最喜欢的就是安妮的听话,所以安妮就要更听话。最好能尽快为伊丽莎白做一件事。”
“于是你们听了伊丽莎白的挑唆,”福尔摩斯说,“摔死了婴儿。”
“安妮不肯同意,她坚持说这是违背良心的。于是我接替了她作出决定,但是我也不敢下手,所以我把杰斯福那个死鬼叫出来,让他来做。格蕾丝从头到尾都在反对,不过她很软弱,我们可以忽视她的意见。”
“但是婴儿在你们摔她之前,已经窒息而死了,我想伊丽莎白只是需要你们那么一摔,好让你们都以为是自己摔死的婴儿。”福尔摩斯说。
听了这话,苏珊突然捂住了脸,痛哭流涕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她要陷害安妮?安妮那么爱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小心翼翼地递过去手帕,福尔摩斯试探地问:“格蕾丝女士?”
“是的,”格蕾丝抬起头来擦着眼泪,“我和安妮求他们不要这么做,他们都不听……苏珊和杰斯福就是太冲动了……我看着安妮小姐长大,绝不忍心让她遭到这样的灾难。求您了福尔摩斯先生,您一定要向大家证明安妮不是凶手。”
“我会的。”福尔摩斯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