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为华生医生回忆录
送走了迈克罗夫特·福尔摩斯先生,我就要为另一个福尔摩斯操心了。如果把我放到福尔摩斯的位置,把梅丽放到佩芝小姐的位置,那我肯定会二话不说,冲到梅丽面前大声问:“这到底怎么回事!”然后就像爱情小说里一样,男女主吵个天翻地覆之类的。但是,遇上这件事情的是我的朋友,那显然情况会大大的不同。在杂乱无章的案情里,他总能找回他的镇定与理智,用他的天分把事情好好的解决掉。现在他懒洋洋的陷在扶手椅里,看着烟斗升腾起的蓝色烟雾,双眼无神,明显又陷入了冥想。我考虑着是现在先开午饭,让他把饭吃了,然后就算他冥想一下午,我也不必太过担心了。
赫德森太太端上了土豆泥和蘑菇汤,出人意料的,我的朋友完全没拒绝这午饭,乖乖的把饭吃了下去,吃的还相当多,这叫我有点儿起疑,因为他一旦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就会尽力的吃饭以储存体力,平日里反而邋里邋遢的躺在屋里连饭都懒得吃。
“你下午有什么安排吗?”我问。
“嗯,有点儿事做。你很忙吗,华生?介意晚饭时间过来和我共进晚餐吗?”
“呃……”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果断把我那因为是旺季而繁忙不已的诊所抛在脑后,假装忘掉因为我不断缺席而导致的病人流失,“嗯,当然有时间,没问题!我一定准时过来!”
“谢了,亲爱的华生,”他把最后一勺蘑菇浓汤塞进嘴里,然后旋风一样的卷进了房间,没一会儿又旋风一般的卷了出来,恍然间已经换了一副样子。我还没有看清他把自己搞成了什么样子,他就已经冲出了起居室:“再见医生!接下来请自便!”
好吧,真是风风火火。
在诊所忙了一下午,我感叹了一下最近春季流行性感冒的威力(感觉自己都要被传染了),又托人给我妻子带了个口信,便一晃一晃的来到了贝克街,刚好遇上了打扮整齐的佩芝小姐与……达莲娜·福尔摩斯夫人。等等,这位如今的女间谍,曾经的小保姆,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晚上好,两位美丽的女士,你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佩芝小姐转回身来看我,然后向我浅浅的微笑:“华生医生!你是来看望福尔摩斯的吗?可他好像不在家啊。”
呃……我抽搐了一下嘴角,这时达莲娜夫人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登时鬼使神差的开始张嘴说瞎话:“啊,我又不是天天围着他转啦,我是来拜访赫德森太太的。她那么慈祥不是吗?”
佩芝小姐眨了一下微圆的眼睛,好像已经接受了我的说辞:“那么您请便吧,我要走了,华生医生?”
“您去哪儿?”
“剧院!”达莲娜太太冲我一笑,“我今天闲着没事做,所以过来找佩芝一起去剧院看场喜剧,放松一下心情。你懂得,我工作艰苦嘛,我丈夫发工资还很小气,我今晚懒得陪他了,过一点我自己的生活。好啦,我们要启程了!”她挑了一下眉毛,“去看望你的赫德森太太吧医生!再见!”
我眼睁睁的看着两位女士上了马车,满脑子的疑问。忙得像迈克罗夫特一样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女特工要和闺蜜一起去剧院消遣这无聊的夜晚了……真稀奇。
我敲开了221B的门,福尔摩斯真的不在家。于是我在起居室里坐下来乱翻着他的书与资料,赫德森太太保证说只要福尔摩斯一回来,就可以开晚饭。
“你知道,他总是这样,”这位爱操心的房东太太抱怨说,“出去办案子,不知道几点回来,有时干脆大半夜的回来,一回来就喊饿,我又能怎么办?这要换一家,谁能大半夜的给他做饭吃?也就是我,总能在十分钟内给他端上热腾腾的饭菜,比管家还尽职尽责。哼,我这都是练出来的,总能变出他想要的东西给他。”
“是啊是啊,他离了您就活不下去了吧,您是他的海螺姑娘,仙女教母。”我开玩笑地说。
有时我真觉得,赫德森太太至今还没把在屋里做实验,邋里邋遢,偶然把罪犯和警察引回家来,还有一支脏兮兮的流浪儿小分队的福尔摩斯赶出去,恐怕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高房租钱,还因为一些别的什么吧。
好在这一次,福尔摩斯没有在大半夜回来。晚饭时间他准时出现了,要不是我习惯了他那精妙绝伦的化装能力,还真的会被他那副陌生人的样子吓一跳。说实在的,他打扮的那么陌生的晃进来,让我觉得我没见过这张脸,真是能吓我一跳的。几分钟后他就恢复了原样,迫不及待的坐下来享用仙女教母送上楼的晚餐。
“蘑菇浓汤!我记得我中午就喝的这个!亲爱的赫德森太太,你能换点儿花样吗?”
“不能,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有的吃就不错了,更何况还有你最喜欢的椒盐牛排,没什么好抱怨的了!”赫德森太太警告性的拍了一下福尔摩斯的后脑勺(有时我觉得我应该尽量保持我朋友的形象,不该把这个写出来,但又有时我真的很想看他吃瘪,所以……),下楼了。
“好吧,福尔摩斯,说说你一下午去哪儿了?”我用叉子叉起一朵西兰花,“案件进程如何?”
福尔摩斯摆摆手,意思是等他吃完再谈,看来是真饿极了。我也不介意,反正最终我总能听到他的故事。
一直等到赫德森太太收走了餐具,我的朋友愉快的点着了烟斗,我们这才正式展开了谈话。
“你一下午都在对付流行性感冒病人吧华生?”
“说吧,”我无奈的笑着,“怎么推理出来的?”
“我为什么要推理?最近流行性感冒猖獗人尽皆知。”
哦,好吧。
“有时答案是真的简单,别把事情搞得太复杂,华生。”他微笑着抽着烟斗。
“真是的,是你故弄玄虚。快讲讲案子吧。”
他点点头。
“既然艾琳·艾德勒小姐手里有一份据说可以挑起整个欧洲战争的重要的文件,那我就先拿到文件再说,这才是我的委托。不过我没打算让王储轻易地得到文件,他可以欺骗我一次,当然可以欺骗我第二次。”
“所以?”我问,“你会先看看那文件吗?”
“当然不会!我的医生,这可不行,我只是一个小小的私家侦探,不应该去窥探那么机密的文件。不过……我猜我哥哥有这权利?我不介意为大英政府做一次贡献。然后,国家大事,当然由大英政府解决喽!”
“哈,去你的福尔摩斯!”我笑着捶了他一下,“真是狡猾!”
他难得的笑了一下,这笑容转瞬即逝。
“下午有一半的时间我都在故技重施,作为新来的马夫去帮老马夫洗马,并得到了更多有关艾德勒小姐的消息。他们说她与诺顿律师来往更加频繁,也常和另一位女士独处——恐怕就是莫娜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艾琳很快就要离开伦敦了,我得抓紧时间。
“妙的是,我找到了一个机会。当我假装漫不经心的在她家附近闲逛时,突然看见她急匆匆的冲出了家门,迅速跃上了一辆公共马车疾驰而去。正当我正犹豫要不要跟上去时,突然看见诺顿律师也跑了出来跃上了另一辆马车。
“这下可麻烦了,我应该跟着谁呢。不过既然他两个走的是一个方向,那我就权且先往这个方向跟过去。因此我也跳上了马车。不久我就发现,他们在一个叉路口分开了,哦,真糟糕,我非得选一个不可,那我选择艾德勒小姐,毕竟她才是案子的核心。
“她的马车停在了圣莫尼卡教堂,为什么要来教堂?我安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几分钟后诺顿律师的马车也来了——真有意思,原来他们坐了不同的车,走了不同的路,却来到了同一个地方。这更让我坚定了加速行动的信心,他们已经在防备被跟踪,很快就会离开伦敦这个是非之地的。
“天色将暗,我假装是个闲人,在教堂外溜达来溜达去,不料诺顿律师一眼看见我,居然主动向我打招呼了。
“‘您好啊,这位先生,请问您有一点时间吗?’
“‘当然,我闲得很,’我镇定地说,‘您有什么事吗?’
“‘呃,是这么回事,我和我未婚妻正准备旅行结婚,可是我们的证婚人一时间来不了了,这样的话恐怕神父不会答应主婚的。你能冒充一下我的朋友,给我们证婚吗?’
“‘哦,这点小事,没有问题,成全有情人是我的荣幸,’我假意做出算计的表情,‘不过我等一下有一个约会,不知能不能赶得及呢。’
“他一听这话,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哈,不能教您白帮忙,半磅金币怎么样?’
“‘那么,’我说,‘竭诚为您与您美丽的未婚妻效劳,我宁愿约会迟到一会儿!’
“诺顿律师显然不疑有他,高兴地把我带到艾德勒小姐面前,可是这位优雅的歌剧演员,女高音,公然逃婚的斯堪的纳维亚公主怀疑的看着我,让我有点儿紧张,不过我与她从未以真实面目会面,我的化装对一般人来说天衣无缝,应该不会被识破。果然,艾德勒小姐一听我要了半磅金币的报酬,美丽的额头也就舒展开了。你看,亲爱的华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因为有利可图而靠上去的人反而容易被信任,聪明人都知道有时利益关系最是简单明了不过了。
“接下来,我就这么作为证婚人,见证了未婚女子艾琳·艾德勒小姐与单身汉戈雷·诺顿先生正式缔结婚姻关系,神父送上了祝福,新郎新娘看上去都很幸福。看来他们是真的要离开伦敦了,都不惜放弃我当初辛苦为他们做的婚礼策划——好吧那个策划是在抄袭你的婚礼创意华生,不过反正没实现,不用那么看着我!总之,新娘最后慷慨的赏了我半磅金币,我打算把它挂在表链上作纪念。然后,这对新人就要去剧院了,因为今晚艾德勒小姐……不对,是诺顿夫人,有一场演出。然后我也饿的肚子咕咕叫,便回家和我的好朋友华生一起,享用赫德森太太的椒盐牛排和蘑菇浓汤了。”
讲完了下午的经历,我的朋友便舒适地倚在椅背上,抽着烟斗,享受着餐后时光,他灰色的眼珠在烛光下闪闪发光。
我看着他硬朗的侧脸轮廓,情不自禁的问:“然后呢?”
“然后?你是想问我然后怎么做是吗?亲爱的华生,我需要你的协助。”
“真的吗,那太好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激动的说。
“是吗,亲爱的华生,为了让艾琳自己主动把文件亮给我看,我今晚可能要让你做点儿不大绅士的事情了。”他站起来看着我,露出一个友善又像是有一肚子坏水的微笑。
唉,唉,要是我能总看见他这样的微笑,让我怎么做都愿意啊!
收回上一句话。因为他要我做的事情果然很不绅士。
夜晚的街道真是寂静,我和福尔摩斯站在街拐角处,附近就是布里翁尼府邸——艾琳的家。我第一千次的质疑了他的计划——真是不绅士的计划,他想把一位女士吓个半死吗?可惜福尔摩斯只是微笑着摇头,非常有礼貌的油盐不进。
“今晚她在剧院有演出,我敢说她会一个人回来而诺顿律师不能陪着她了,毕竟一个难缠的客户缠住了这位律师先生——没错是我安排的,别瞪我华生。”
“可是,”我说,“好像今天晚上佩芝小姐也要去剧院,她们不会遇上吧?”
福尔摩斯漫不经心地说:“嗯,莫娜晚上是去剧院了,和达莲娜一起,她俩不会去艾琳的剧院的,这个尽管放心。”
“哦我的天,你安排的?”
“我拜托了达莲娜帮忙,把莫娜支开,”在黑夜里我简直看不清他的表情,“让她……离这件事情远一点,越远越好。”
这时马车的声音传来,越来越近了,福尔摩斯吸了一口清凉的夜晚的空气:“记得你要做的吗?我一给你手势,你就把那个烟火筒丢进窗子。放心,它只会冒烟,才不会着火。”
“谁知道你靠不靠谱,”我嘟囔说,“去年在美国,你在牛仔酒吧用一个玻璃瓶搞了一次爆炸。”
“你可以表示对这个计划的不满,但你不该说我不靠谱,亲爱的华生,”他拍拍我的肩膀,“好了,来了……嗯?”
听了这么一声,我也忍不住探出头看,令人惊骇的一幕出现了:从马车上下来的不仅有艾琳·诺顿夫人,居然还有莫娜·佩芝小姐!
“我的天哪,”我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福尔摩斯粗鲁地回答说。
“佩芝小姐不是去了另一个剧院吗,她们为什么会在一起?”
“我不知道!”
“达莲娜夫人呢,她又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现在取消计划已经来不及了!我得上去!照原计划进行!”
他说得对,藏在一边的几个面目可憎的家伙(福尔摩斯花钱雇的)已经冲向了马车,以及刚下车的两位女士。他们穿着破破烂烂的乞丐装,争先恐后的向两位女士讨钱,情况相当混乱,马车夫居然坐视不理(这肯定也是福尔摩斯的人)这时福尔摩斯一甩大衣后摆,二话不说就冲了上去,尽力在混乱中保护两位女士。这时我看见一个乞丐往福尔摩斯胸上踹了一脚(假的!),福尔摩斯惨叫了一声,倒在了地上。
“歇洛克!”佩芝小姐惊慌失措的喊道。不知是谁大喊一声“死人啦!”,各个乞丐立即四处逃窜,转眼就不见了。这时房子大门也打开了,应该是艾琳家的女仆们听见动静,出来看情况的。
“哎呀,可怜的人!”女仆们纷纷说,“他救了您吗,艾德勒小姐?”
福尔摩斯无力的瘫倒在地,佩芝小姐惊慌的跪在地上,努力的把他搂在怀里。看见这一幕我真难过,佩芝小姐这么担心,却万万想不到,福尔摩斯是假装的。
艾琳拂拂裙子,弯下腰问:“佩芝,这位先生还好吗?”
“我不知道,”佩芝小姐抚摸着福尔摩斯的脸,“他看上去不太妙。歇洛克,歇洛克!你怎么样?”
我的朋友躺在她怀里,用一连串可怕的像是要咯血的咳嗽声回答了她。
“我的天哪。”佩芝小姐低声说,“不要这样,不要……你怎么会在这里,歇洛克?我的歇洛克……”她把脸贴在福尔摩斯脸上,眼泪滴了上去。我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她的伤心不只是因为这个。
“他不会有事,佩芝,”艾琳说,“把他抬进屋里吧!”
几个女仆过来了,她们一起把他抬进了艾琳的家,我一等大门关闭,就蹑手蹑脚的走上前去,躲在窗边看里面的动静。
她们把福尔摩斯放在了靠窗的一个大沙发上,佩芝小姐坐在了他的身边,手里端了一杯茶想喂给他,但福尔摩斯咳嗽着扭过头去不肯喝。
“你怎么会在这儿,歇洛克?”佩芝小姐的手指拂过他的脸庞。
“我路过,你没事就好,莫娜……哦,这屋子……”福尔摩斯惟妙惟肖地咳嗽了一阵子,“好闷,我胸闷,莫娜。”
“要开窗子吗?”佩芝小姐的眼睛盈满泪水,担心的看着福尔摩斯。
福尔摩斯微不可见的点了一下头,但佩芝小姐犹豫地说:“不会着凉吗?”
“现在已经是春天了,佩芝,”艾琳说,她的嘴角带着一点深不可测的微笑,“没问题,打开窗子。”
佩芝小姐站起来,用力打开了窗子,就是现在,我看见了福尔摩斯的手势!于是我立即打开了烟火筒,丢进了屋子,同时大喊:“着火了!快跑啊!”
不错,这就是福尔摩斯的计划。用他的话来说,当一个女人遇到大火,就会本能的去找最重要的东西。结婚的女人抱起孩子,年轻的姑娘拿起首饰盒,而艾琳——一定会去拿出那份文件。而在这场虚惊一场的大火里,福尔摩斯只要看一眼文件的位置,就够了。这就是所谓的“让她自己把文件亮给他看”。(注一)
烟火筒发出滚滚浓烟,女仆们惊慌的大喊大叫,四处逃窜。浓烟中福尔摩斯以一个与方才判若两人的敏捷的翻滚,从沙发上跳起来,迅速把佩芝小姐护在怀里。
按照原计划,我本应该现在就走,到下一个街角与福尔摩斯会合,可是我担心佩芝小姐的安危,实在是不敢立刻走开。这是我听见艾琳的喊叫,她说这都是一场虚惊,然后她准确的捡起了烟火筒,直接从窗子扔了出去。
我抖了一下。
坏了。
浓烟渐渐散去,我的视野逐渐清晰了。只见福尔摩斯站在屋角,紧紧搂着佩芝小姐。
“嗯,婚礼策划?马夫?证婚人?”艾琳饶有兴趣的抱起肩膀,“咨询侦探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真是久仰久仰,我想我们见了不止一次了。您是不是先让窗外的那位纵火犯先生进来,大家一起谈一下?”
情况不妙。
福尔摩斯冲我招了一下手,我也只好硬着头皮进去了。
“我是约翰·华生,我是一个医生,”我勉勉强强地说,“我们都没有恶意,那个烟火筒不会着火,您就当一个恶作剧吧。”
艾琳小姐温柔的一笑,反而吓得我一哆嗦。
福尔摩斯脸都黑了,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受挫过。佩芝小姐努力的从他怀里挣出来。
“你还好吗?你还好吗?”她着急的拍着他的脸。
福尔摩斯低下头,这时他的脸色才稍微好点,“我没事的,”他安抚的说,“没有着火,别怕。”
“不,我是说那个人在你胸口踹了一脚,你没事吧?”
“我没事,”福尔摩斯说,“一开始就没事,嗯……”他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起来,“我,我演的,我没事。”
“那你根本没受伤?”
“没有。”
我看见佩芝小姐松了一大口气,这时她盈满眼眶的泪水才流了下来,福尔摩斯用手指给她抹掉那些泪水。
“我没事。”他说。
佩芝小姐点点头,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不等福尔摩斯对这个吻做出任何反应,她便后退一步,高高的扬起手,给了他干脆响亮的一巴掌。
“你个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