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个老头不提醒我,我几乎都忘了。
我的确是和正常人相比,有那么点不一样。
我知道月圆之夜,我的眼睛是极其可怕的。
我第一次见到也吓坏了。
有一天晚上和妹妹打闹,感觉身上有点不舒服,就从桌子上拿起镜子,发现自己的眼睛正在慢慢的变红,诡异的红,并且还在一点点加深,在夜色的衬托下,尤为可怕,我把镜子扔向一边,发疯似地大叫一声:啊……
妹妹也吓坏了,爹娘进来也吓坏了。
我也吓坏了。
爹娘看着我除了眼睛之外也没有别的地方有变化,以为我得了什么病,虽然心里害怕但是还是很温柔的安慰我,并把我哄睡了。
那一天晚上,我发高烧了。
第二天去看大夫,大夫给我开了退烧药,又看了我的眼睛,说什么问题也没有。于是我们又回来了。
我一连烧了一个多星期。
第二次这样的晚上,又发生同样的事情。
可他们不知道我除了眼睛会特别红之外,身体也会撕裂般的痛苦,好像是浑身储蓄满了力量,居然在蠢蠢欲动。
我的力气出奇的大,居然一下子把母亲推倒,把她的头撞破了。
我又发烧了,但这次发烧的时间短了,大概三天。
幸运的是,我后来发烧的情况越来越少。
终于有一次,我不发烧了。
后来,我开始问爹娘什么原因,他们不告诉我。后来被我逼急了,爹爹才说:其实你不是我们的孩子,是有一年,大雪封山前,我去山里打猎储存食物,那个时候看到了你。
在一个小篮子里面,胖嘟嘟的特别可爱,我就把你带回来,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
我感觉对不起他们。我不是一个正常的人,只会让他们害怕。
于是后来妹妹跟我说村长要烧死我的时候,我毅然决然的走了。
我不想死,也不想连累爹娘和妹妹。
就算是个妖怪,我也要勇敢的活着。世上万物,只要是生下来了,就有活着的权利。
所以我是知道我的爹娘并不是亲生的,但是我还是愿意固执的把他们当做我的亲人。
因为他们都对我很好,我和妹妹的感情也很好。
师傅却在我发作的晚上不会害怕我,他第一次见我凶恶眼睛红红的样子,稍微呆滞了一下,然后就说:乖徒弟,你肯定不是一般的人。
那当然。我得意。
本来我忐忑不安,因为我感觉到自己好像又有点不一样了。
但师父这样一说,我就安心了,还有些得意。
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那个时候,我一点不会丧失理智。
那咱们来比武吧。
好呀,哈哈。
于是我俩在空旷的地里面打来打去,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力气出气的大,幸亏师傅比较灵巧,擅长放手和躲避,也没怎么伤到他,不过饶是如此师傅也应对的有些费力,我还以为是师傅在让着我,所以我的力气出奇的大。
不过消耗的也很快。
打到后来,我实在是没力气了,就沉沉的睡过去了,一边软软的倒下一边对着师傅说:不玩了,不玩了,实在太累了。
我终究是年纪比较小,累了。
第二天早上醒来,一切如常,师傅笑眯眯的看着我,很高兴的样子。
师傅啊,你要干啥?我看到他的眼神总觉得他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乖徒儿啊……师傅开口,同时慈祥的揉揉我睡觉睡的乱七八糟的头发。
我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咱们今天去街上表演胸口碎大石好不好哇?
不好!我翻身起来就跑。
不然大石碎不了我就碎了。我可没练过这玩意。
你小子给我站住!你能跑的过我吗?
跑不过也得跑哇,哼。我心想,跑的更快了。
我刚开始没发现那是月圆之夜,但后来一次次的发作,我才发现,似乎每个那样的夜晚,月亮都是圆圆的。
又圆又大又亮,发出圣洁的光芒。
是月亮给了我力量吗?
在月圆之夜,师傅总是陪着我,给我讲他这些年的经历,他经常会这样跟我说:
你师傅我游历四海,什么奇闻异事没见过,徒弟啊,你要不要提听听?
我使劲点头。
然后很高兴的坐地上托着下巴认真的聆听。
我听得很入神,我喜欢师傅这时候说话的声音,是那种中年的人特有的声音,不同于我见过的所有人,不急不缓,娓娓道来,语气中透着隐隐的沧桑,讲出来的故事又那么令人神往,仿佛他所讲的一切是有画面的,正在你面前慢慢展现。
话说哪,从前有一个穿着旧灰色衣服的老道,他喜欢云游四海,经常随身携带着一个木鱼,见人就喜欢说一句话:施主……
我就这样的听着师傅给我讲故事,然后听很久。直到困得迷糊了,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