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除了阿諾与都敏俊两人转辗反侧以外,还有人同样整夜未眠。
——这人自然是整天都联系不到阿諾的刘明俊。
自从阿諾请了病假再也没去过学校,刘明俊本想去她家探望中途却被他爷爷一通电话叫了回去,原以为有什么大事却没想到老爷子做起了拉皮条。
好不容易脱身电话却是都敏俊接的,自从远远地打了一个照面后,刘明俊就知道对方不太喜欢的他,他能谅解身为大舅子对妹夫有着天然的挑剔,当时他也不好多说只客气表明了来意,却没想到被冷冷地拒绝了。
好吧!都敏俊拒绝他,他只有另找机会直接联络阿諾,却没想到电话再也打不通,只好亲自到大峙洞金城公寓去接人,却没想到等他到了以后就只是一座空屋。
他自然没有时间在那里耗上一天,郁闷的回去也没再邀请舞伴,独自一人参加自己的舞会,最让他憋闷的是他还得跟爷爷安排的女人跳开场舞,当时在场的人物那个不是人精都认为刘李两家有联姻的意思,如果是没发现阿諾还活着他或许会默认这样的安排,可如今谁也别想左右他的选择!
江山他也要,美人他也要!
第二天一早阿諾挂着两个乌青的熊猫眼起床,她赌气的没有跟都敏俊一起睡,害怕得整夜未眠。懒洋洋地趴在餐桌上看都敏俊一如既往的做早餐,他脸蛋就像鸡蛋剥了壳一样光滑,简直比刚做了护理的明星艺人还光彩照人,相比之下阿諾有些嫉妒他的好眠。
没什么脾气的阿諾这次打定主意怎么也不能低头,就像网友‘兔子君’说的一样,这次低头了就会被压一万年,所以她坚决要□□!于是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空气中很快就飘出了食物的香气,肚子早已空空的阿諾怎么也挡不住食物的诱惑,一大早就有她喜欢的排骨汤,她眼馋得有些迫不及待了。
昨晚没吃什么饭的阿諾找就肚子饿惨了,这次她汲取了教训总结了经验,饭也要吃,气也要生。
或许是听到了阿諾肚子叫唤的声音,都敏俊手下的动作更快了,饭菜一一被端上桌,与散发出香气的食物相比,他依旧板着一张脸。
有得吃阿諾才不想理他那么多,一口气咕噜咕噜地喝了小半碗汤下去,肚子里有了货才觉得算真的活过来了。可惜她也没得意多久,刚一放下饭碗,一大碗药就被搁在了她的面前,分量起码是以前的三倍,这是公然报复么?阿諾蹙着眉诱惑的看着他,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在水蒸气的衬托下越显可怜,可惜他也只矜持的抬了抬下巴,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嘶。
阿諾倒抽了一口冷气,真狠!不就是要她投降吗?她偏不!甩了一个算你狠的眼神,深吸一口气,拿出赴死的勇气,阿諾端起大瓷碗,一口气咕噜咕噜地把药灌了进去。
其实中药这个东西,慢慢小口小口地喝反而更苦让你无法吞咽下去。反而一鼓作气的喝下去,除了嘴里会有股苦涩的药味外,并没有那么难。这个道理直到阿諾现在喝完了才知道,亏得她前面还吃了那么多苦。
喝完药再用温水漱了漱口,阿諾一脸得意地瞧着都敏俊,对上他那漆黑深沉的眼珠子,兔儿胆又立即缩了回去,“嘿嘿,我喝光了。”
阿諾这副傻兮兮地样子成功逗乐了都敏俊,让两人间冰冷的气氛瞬间回春。他的嘴角扬了扬,抬了抬下巴,“牛奶喝了。”见她喜上眉梢的样子便心里又不舒服了,扯了扯嘴皮,“以后再也不许逛乱七八糟的网站,让我发现……”扫过她红殷殷的嘴唇,掩饰般的清咳了声,“嗯哼,到时候有你好看。”
阿諾没有发现他的不自在,反而觉得自己又被威胁了,心中不由得有些委屈,她都这样了他还端着架子威胁她!可他的语气阿諾知道这次都敏俊是说真的,不服气的撅了撅嘴,却胆小的又不敢反驳,她可还记着他现在脾气不大好,不敢在老虎嘴上捋胡须,只怏怏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心里阿Q的自我安慰着:就当国家定期扫/黄,她就戒一段时间网好了,等风头过了再上也是一样的。相信他的心情也不会一直是阴郁的雨天,总有放晴的时候。
要是都敏俊知道阿諾这么比喻他的脾气,估计又得生一番气。说来两人还真是绝配,阿諾每每都会把冷静自持的都敏俊气的跳脚,偏偏闷骚的他又无法正明广大地发泄出来。
吃完早餐后都敏俊开始为他心爱的古董除尘,阿諾则在窗边架起自己的画夹画起画来,上次画好的地方正好干了。她画的不是其他的地方,正是金城公寓下面的夜景。
绘画历史悠久,繁衍出许多种类,阿諾则偏爱油画。由于受都敏俊的影响,她对古典浪漫主义格外喜爱,现在这幅画就是这种派别。
严格说来这种派别手法运用到人物身上比较多,可阿諾从来不画人只画风景,就连都敏俊她都没画过。艺术家们多少都有些怪癖,她这点小癖好也就没什么了。
室内安静气氛却不尴尬,两人各自忙碌却异常和谐,好像都选择性地遗忘了昨日车内发生的事。
只是没过多久这种气氛就被不速之客打破了,刘明俊带着礼物来探望阿諾来了,放下礼物后三人在沙发上落座谁都没先开口说话。
都敏俊冷冷地坐在一旁,阿諾则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终究还是作为客人的刘明俊先开口了,这还真是别具一格的待客之道。
他先是温和的笑了笑,恰到好处的礼仪让他看起来正派极了,“没想到老师今天也在家,希望我的来访没有打扰到你!”
果然很得体,可都敏俊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那股子对待老人家的态度让他非常不爽,他端起茶杯抿了口茶,瞟了眼不在状态的阿諾,心中的戒备提到了最高,“哦,不用这么客气!”因为太假了!
不过是几日没见阿諾,刘明俊就像毒瘾犯了一样,心中痒的难受。现在终于见到人了,他的眼神专注而贪婪。隐晦地打量够了的刘明俊清了清嗓子,也不介意都敏俊的冷淡,“最近阿諾都没去上课,我还是问了班主任才知道她请了病假,现在班里的同学都非常担心里,怎么样,身体好些了吗?”
阿諾跟班上的人几乎没什么交流,鬼才会记挂她,校花突然请了病假,他们不过当八卦闲聊而已。
就算抱有敌意的都敏俊也不得不承认他这话说得极漂亮。
可惜不在状态中的阿諾是接受不到他的爱意了,她回过神来愣愣的答道,“哦,没事呀,我很好呀。”
这就完了?刘明俊也发现她不在状态了,隐晦地撇了撇眉,她的反应比重新相遇那天还冷淡。刘明俊如是想——或许是她身体还没好的缘故。
“都说成韵馆大学的社会科系都教授的课是最吸引人的了,老师你个人的魅力在学校那也是众所周知,也不知道我以后有没有机会去旁听,昨天祖父正式宣布我进入财团的管理层,我还怕自己太年轻没经验应付不来,看到老师你这么年轻就由此成就如此受欢迎,我心里总算有些底了。”他又朝都敏俊发起了恭维攻势,开始刷起了他的好感。当然这段话还表达了几个意思,他如今有前途够资格追求阿諾了,他还年轻将来有无限可能,都教授你说呢?
对于抱有这么强烈目的找上门来的侵略者,你的态度再温和多礼再恭维,你能指望都敏俊能有多热情的反应,他轻启薄薄的红唇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哦。”
就好像打在一团棉花上,不红不痒没有惹起他的热情,都敏俊越是表现的冷傲,刘明俊就越是恭敬,觉得对方可能对自己有什么误会,不然也不会这么冷淡,他又道,“老师你是哈佛毕业的高材生,是那一届的?要是不是爷爷的话我会继续在哈佛念下去,这么一来我们算得上是校友了。”
当刘明俊问道那一届,都敏俊本就紧绷的神经瞬间戒备起来,他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道,“难道你很闲?不是说要帮忙吗?”
……
本就冷的气氛更冷了,刘明俊接触的上流人物中见过谁这么不礼貌?起码的待客之道都不懂,对方完全没有想继续寒暄的意思,可就这么不过放弃明显不是他的作风,借着喝水的动作掩饰掉自己的尴尬,他转移了聊天的对象,“阿諾你什么时候能去上课?”他以后去学校的时间就少了,他不是什么无所不能的圣人也需要花时间投入到正事上。
阿諾笑了笑,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看起来乖巧极了,“下周就回去上课啦。”
见到她的笑容刘明俊眯了眯眼,“以后我们相处的时间恐怕就少了,到时候见得面少了可别忘了我哟。”小小的说笑了一句,他也察觉到了正常手段是行不通的,那就干脆直截了当,“我想老师你不会反对我与阿諾交往吧!”
晴天霹雳!!!
这无疑是挑衅!都敏俊狠狠地皱起了眉头,浑身都散发着一股黑气,想也不想地直反对,“不行!”
他这么直观的表达反对,刘明俊狭长的桃花眼危险地眯成了一条缝,温和有礼的形象毁得一干二净,像是黑道拼杀出来的头狼,幸而他还记得这里是什么地方,脾气瞬间就收敛起来,他低垂着头笑了,“看来老师你果然不太喜欢我。”
在地球混了四百多年的都敏俊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不过瞬间的事他敏感地察觉到了对方的不善,可要让他当当一外星人退让,那还才是真的笑话,他高傲的扬起头,嘴角紧紧地抿了起来,“你有什么资格站在我面前说这些?你自己知道你们家是个什么地儿,阿諾她是什么样的人你还是认清了再来吧!”
就算最后阿諾选择留在气球上,都敏俊也绝不允许眼前这人成为她的守护者,他的家族历史太过黑暗,到如今里面也是争端不断,批评阿諾那小绵羊的性格还不得一口被人吞了?
老实说,都敏俊的话对刘明俊的触动很大,打击也很大!
小时候他认为自己就是王子,只要对祖父说一声要什么有什么,可自从绑架事件后他才真正认识清楚家里的背景,可他生在那样的环境他能怎么样?不去适应就会被群狼环视的亲戚吞掉,所以他一直在努力变强,而且他也认为自己已经做到了,那群虎视眈眈的亲戚对着他毫无反击之力。可今天有个人在自己心爱的姑娘面前含着轻蔑的眼神,好不客气的评击他的家庭,还间接的否认了他的努力。
阿諾的性格,是了,他还没取得祖父的同意!原本会顺畅的情路根本是荆棘遍布,刘明俊又恼怒了起来!
都敏俊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站起来,“我想时间也不早了,你还是回去吧,谢谢你的来访。”由于身高的关系,颇有些居高临下的味道。
这是赤/裸/裸的赶客,贵族做派学了许久的刘明俊脸皮还不够厚,被扫地出门只好灰头土脸的离开了,心里也咬牙切齿的发了狠:等他以后娶了阿諾,这大舅子还不是……
此时的刘明俊涉世未深,还很稚嫩,轻而易举的就被都敏俊打发了。
刘明俊的来访对阿諾来说毫无意义,对她告白的人没有上万也有上千,他不过是其中的一人。别看都敏俊态度刚才那么轻描淡写,实际上他心中早就怒火中烧了!可他那脾气又无从发泄,在刘明俊走后颇为憋闷地坐在沙发上,好样的,居然杀上门来了!
冷静下来仔细地想一想,他发现自己自从亲了阿諾以后,一切都不一样了。虽然今早他们的关系有些回暖了,可她对他的态度依旧很回避,直到现在都没正视过他。
如果是以前他生气,她还会故意撒娇卖萌来哄他开心,可现在则当完全没看到,自顾的站在画夹前画自己的画,他想好好聊聊,可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欲言又止良久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离开了公寓。
在他没看到的地方,阿諾手里的画笔停了下来,委屈得眼泪都下来了,吸了吸鼻子,狠狠地在画布上戳了戳,“什么臭脾气,有什么了不起的,太坏了,都不跟我说话!臭欧巴,臭欧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