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一月有余,连丰城也渐渐冷起来。
宁华风知道她怕冷,早就吩咐下人子轩辕初的屋子里烧上熏笼,只除了开始的时候熏药笼,轩辕初便再不肯闻那股子药味。如今天气渐冷,熏笼里也早换成了熏香。
为了让轩辕初安心养伤,宁华风也是搬到她屋子住下,只是睡在软榻上,不曾逾距。家中下人只以为是家主怕晚上碰到夫人伤处,还曾劝他去客房住,客房总是比软榻舒服不是。只是这话小环才学给轩辕初听,希望她劝劝家主,没想到反而被轩辕初几句话劝过来了。下人们见他们恩爱,哪里敢再多说什么,只是这一桩宁华风确是不知。
这几日公孙府一直频频递拜帖,说是府中来了位异人带了了一件宝物,设了小宴想请宁华风前去。看样子对宁华风还是起了挽留之心的,只是宁华风拒不接受,他要照顾轩辕初自然是哪里都不会去的。更何况公孙家已经被他列为不必来往名单里,日后他要回大宇也少不少麻烦。
轩辕初小时候装得病怏怏的,可是有不少好东西进了她嘴里,再加上大夫的细心调理身上的小伤早已好了,那些较深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中,只是内力一直恢复的很慢,宁华风甚至在宁氏内部发了指令寻找治疗内伤的灵药。
“今日好些了么?”宁华风让一旁伺候的小环退下,手腕绕过轩辕初的膝弯,将她从梳妆镜前抱到屋外的躺椅上晒太阳。凤栖的左腿伤得重,她又要面子死活不肯用拐杖,更不要说轮椅了,宁华风也不嫌烦每日就这样将她抱着。
小环今日给她簪了支素银头饰,不知道是什么花纹只觉得好看的紧,长长的流苏坠下来掩在发间更是清丽脱俗。身上穿着件鹅黄色纱裙,外面穿着一件同色小袄,身后裙摆上用线细细绣了丰城才有的大朵大朵的日暮花,这般散着竟逶迤而开,大宇的细腻婉转和齐歌的硬朗大气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很好的融合在一起。
“人们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我这才月余,好得慢些也是情有可原的,你不必太过担心。”她似乎抛掉了以前要强的性子,对腿伤也不太在意,反而对着他嫣然而笑。
宁华风蹲下身,忍不住将她揽在怀里,这样的凤栖好美,而他何其有幸。
轩辕初伸手回抱着他,一个多月来她早已对这个动作十分顺手,而且喜欢得不得了。“怎么了?”连声音里都是笑意,老天怎么会这么优待她。
“凤栖”怀里的人和三年前一样瘦,这次还受了这么重的伤,不知道什么时候太能将她养胖些。
“嗯”
“我在想你胖些是什么模样?”边说边想凤栖胖起来的模样,也忍不住笑起来。
“我这样不好么?”轩辕初无聊的用手指在他后背画着圈,她倒是从不曾想过自己胖的样子。不过“若是胖些,应该就没有这么好看了”她其实对自己这张脸也挺重视的,苏婉生的好看苏落川也长的妖精,她的长相继承了苏氏一贯的优点,五官精致都像巧匠细细琢出来的,要是胖起来这些怕是都没有了吧。
“你怎样都好看”宁华风忍不住将怀里的人搂得近些,凑近她颈间细细的嗅着独属于她的味道“胖了也好看”言毕又顿了顿“你若胖些我就不用担心你会突然被一阵风吹走,你若胖些会不会就没有那么容易受伤?”
轩辕初听着他喃喃自语,最后还带着意思后怕的味道,不由得有些好笑,“照你这般说,胖些还不容易受伤了?这是什么道理。”拉开了两人的距离,才看见宁华风眼睛里的担忧。
“我这次受伤完全是意外,”虽然对方确实很强,但自己要是一开始没受伤也不会这么惨的,好吧,轩辕初觉得这点可以忽略不告诉宁华风。“再说,你不知道我其实对这次受伤还有几分感激。如果不是这样,我们又哪里能这么快遇见。要是以后我们再分散了,只要我受伤你就能回到我身边,那多好。”
“不许胡说”宁华风狠狠瞪着她,怎么会有人这样说自己。
“我没有胡说,所以你看,腿好不了也没有关系,内力恢复不了也没关系,因为你在身边啊。”轩辕初眼睛清澈,笑容明朗,她看着宁华风,现在发生什么都不重要,因为有他在身边啊。
“再也不会离开你了”这是他的承诺,终此一生,除非生死将他们分开。
轩辕初直到此刻心中的阴霾才算散尽,三年来的孤独绝望也终于找到该有的位置妥帖安放,这怀里的温暖永远属于她。
小环实在不想打扰浓情蜜意的两夫妻,但手中的拜帖是管家大人几经转手交到她手上,吩咐一定要送到的,做下人真难,做主子的贴身丫头更难。咬了咬牙还是上前,公孙府递了几次帖子给家主都被拒了,没想到还是不死心。那公孙小姐她也见过了,长得有几分姿色,不过是万分不及夫人的。
小环想起第一次见夫人的时候,甚至大气都不敢喘,她第一次见到那么美的人。哼,那公孙小姐一定是对他们家主起了什么心思,不过家主的心一直都在夫人身上他们这些下人看得再清楚不过了。有些人不长眼敢胡乱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让她看清楚自己几斤几两也好。
还说找到了什么灵丹妙药,看来不过是吸引家主注意的把戏,小环带着满满的负罪感将拜帖递给正在给夫人整理衣襟的家主,家主好温柔,她简直不能再待下去了,她已经有大牛哥了好不好?
“又是公孙府的?”没想到开口的是夫人,夫人的声音真是太好听了,就是平时对着她们不怎么说话。
轩辕初拿过被宁华风置在一旁的拜帖,看了眼道。宁华风专注着手里的事情,再过两天更凉了,得吩咐下去再给凤栖做几身衣裳。“一个小小的公孙府而已,他们能找见的东西我们怎么会没有消息,想来也是些江湖骗子见他们家富贵去打秋风的。”
轩辕初听他这番论调,噗嗤一笑,人家好歹是皇商,到了他嘴里怎么就像小商贩般。不过想想自己手里的苏氏,祖上积攒的钱财不算她早年挥霍的,就是现在坐吃山空也不是大话。更何况宁氏一脉隐藏之深,齐歌的皇商在他看来可不就是街口小贩么?
“不过我今日有些无聊,去看看就当是个乐子也好。”合上拜帖放在一边,两手拉着宁华风的袖子,十足的可怜模样。
宁华风见她这个样子哪里会不依,只是笑笑吩咐小环下去准备马车。
轩辕初鲜少求人,这般也是新鲜,宁华风答应她也很是开心。只是眼睛在宁华风没见的地方古灵精怪的转了转,她没有见过拜帖上的公孙智或是那偶尔用花笺拜帖的公孙盈,不过这不妨碍她知道有人在觊觎她轩辕初的东西,更可笑的是把主意打在她身上。
等宁华风到的时候已经是日暮时分,齐歌的建筑和大宇有些不同,公孙智拿来宴客的地方是一处开阔的院子,酒宴直接摆在空处倒是开阔大气有几分名仕风流。
公孙府的管家在门口候着,因还缺他一人所以门也是大大敞着。院子里的人看着宁华风自己下马车后又转身从马车里接过一人,却是个女子。肤若凝脂,气如幽兰,倚在宁华风身上柔弱无骨,真是好一个空谷佳人。时近黄昏,温柔的光似在女子浅黄色衣衫上散了一身胭脂色,宁华风和此女一起踏进院子的时候竟如画中走下来似的一对璧人。
公孙智瞧着伍桐将人细细置在身旁位置后才向众人告罪,“桐今日来迟,还请诸位恕罪。”,心想这应该就是那日伍桐的夫人,没想到竟是如此绝色,忙摆手道无妨。
公孙盈在见到他们的时候心中也不是嫉妒多一些还是气恼多一些,这样的女子她要怎么才比得过去,自己在容貌上就输给她。
宁华风环视四周,发现除了以前的熟人方施人外还有两位生模样,一个广袖宽襟修眉善目,十分儒雅。另一位容貌英挺俊秀,只是眉间有些郁结,看他行动间便知道此人手下工夫不弱。不过能被看出功夫的,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该注意的反而是那位儒士。当即抱拳笑道:“不知这两位怎么称呼?公孙兄给小弟引见引见。”
“倒是我疏忽了”公孙智一直在暗暗打量宁华风身边的女子,被打断也不见尴尬道:“这位是江湖上人称公子如玉的如玉公子杨之缨”那位儒士向宁华风抱抱拳,一开始还以为是公孙智请来对付自己的,但见他这番作风想来也不是公孙智能收买的,也回一礼。
“这位是贺小楼贺大侠”公孙智不曾介绍贺小楼的名号,想来要么是不甚有名就是名声不好,宁华风也对他行一礼。只是那贺小楼像没看见一般,反而直直盯着宁华风看。
宁华风心里奇怪,却也不曾计较,公孙智见贺小楼如此只觉得脸上无光,尴尬的很。忙说了几句场面话,打破僵局。
轩辕初在旁边吃着宁华风给她备好的水果,看着并不在意,可在场的那位能逃过她的眼睛,只待众人不太注意这边的时候借着拿水果的姿势小声打趣宁华风:“这人莫不是看上你了?”
宁华风被她弄得莫可奈何,本来没什么现在再被贺小楼这样看着也只觉得十分的不自在,只能对着轩辕初无奈苦笑。这一幕落在公孙盈眼里,更觉得刺痛,只觉得这两人是故意做给她看的,她的拜帖上哪里请了这个来路不明的女人。
杨之缨功力深厚,旁人没有听到轩辕初的那句打趣,他可是听得分明,也只是笑笑转头看向贺小楼。
众人喧闹一会儿,又经过公孙智妙语连珠,场面总算没有太难看,接下来就是今日的重头戏了。
“公孙知道大家今日都是为何而来,也不再打扰大伙儿兴致,管家,去请谭小姐过来。”公孙智那般内敛的人此刻都笑意盈盈,显然是对自己得到的宝物十分得意。
轩辕初和宁华风也被吸引了注意力,心中对他的宝物有了几分好奇,只是他们没有想到这位‘谭姑娘’竟然是位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