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哗啦啦的的宣告着炎热的终结,苏安安不舍的从美梦中醒来。迷茫的看着四周。泛黄的墙面上还贴着那张四周都已卷曲的世界地图。
什么?世界地图?这张地图已经在小侄子出生后彻底报销了啊!
苏安安想抬手把自己支起来仔细看看,却发现全身都被包起来了,只有头还能勉强晃晃。张开口想喊人,耳边只听到自己发出的咿咿呀呀的声音。
吱呀一声,老旧的有点掉漆的红色木门被打开了。苏安安惊讶的看着烫着一头大波浪卷发,却带着厚厚的有框眼睛的年轻版妈妈走了进来。轻启涂着厚厚的大红色口红的烈焰红唇:“我们安安小宝贝醒了啊,是不是知道有客人来了啊。”
苏安安还沉浸在惊讶中呢,这样的老妈根本没见过啊!记忆中的妈妈总是一头离子烫直发,得体的淡妆,没想到还有这么个时候啊。是了,这个小镇那时候还没有隐形眼镜呢!老妈一千度的近视,镜片的厚度简直不忍直视啊。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打断了苏安安的思绪,原来老妈已经将她抱起来向门外走去。一阵化妆品的香味袭过,唇印已经印在苏安安白嫩嫩的脸颊上。
“哟哟,小公主起来了,知道今天是我们彦彦的好日子吧。”和她妈一起进来的陈妈妈伸手接过苏安安,也在她的脸颊上啵了一口。也许是婴儿的皮肤太嫩的缘故,苏安安能清晰地感觉到年轻版陈妈妈唇上的干裂的痕迹。
苏安安抖了一下,记忆里在那条小巷里冲自己嘶喊的陈妈妈好像还在眼前,干裂的带着血迹的嘴唇,苍白的脸色还有蓬乱的沾着灰尘的头发。
看着眼前的陈妈妈,齐耳短发,爽利的运动装,苏安安这时才回过神来。
她这是重生了吗?不是在做梦吧!襁褓中的小手被包得紧紧的没办法掐自己,苏安安试图用指甲划一下自己。但是指甲又太软,她试了几次都不能成功,把小脸都涨得通红。
陈妈妈说:“眉子,你看安安脸怎么这么红啊?”
她妈仔细瞅了瞅:“还真是,我瞧着像挣的,该不是拉粑粑了吧。”
“也没闻着味啊,”陈妈妈疑惑的使劲嗅了嗅,“你还是给她解开看看,别憋出疹子来,小孩子皮嫩。”
苏安安简直欲哭无泪啊,她现在手脚无力,又被扎得紧紧的,人势比人强,只能任她妈粗暴得扒下她的裤子,感觉娇嫩的臀部皮肤上传来的一阵阵凉意,苏安安这才感觉她是真的重生了啊,哪有梦做得这么真,还有扒裤子的感觉!
那头她妈还在疑惑呢:“没拉啊,那脸怎么这么红,该不会是病了吧?”
闻言陈妈妈走过来摸摸她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没生病,你别自己吓自己了,我看像是热的,腿扎得紧是防着罗圈腿了,你怎么手也给她扎这么紧?”
苏妈妈说:“还不是她婆婆和她奶奶给弄的,她手老是往自己脸上挠,天气热也容易感染,怕她挠破相害她一辈子啊!”
“这还不简单,你给她带个手套。再说了,她才一个多月,手上没劲,挠不破的。等她有劲了,正好天也冷了,你再给她包起来,你现在捂着她别出痱子了,到时候大人小孩都受罪。”
苏妈妈沮丧的说:“是这个理,我怎么没想起来呢。这不我和她爸爸盼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了她,实在是太紧张了。”说着,便三下五除二把她襁褓给解了,妈妈果然还是这么雷厉风行啊!这时候已经颇显将来女强人的风采!
苏安安感激的看着陈妈妈,她可没想到一个婴儿怎么会有这么丰富有内涵的眼神。幸好陈妈妈大大咧咧惯了,只高兴的说:“眉子看,你家安安冲我笑呢,这么小就知道我是她未来婆婆了啊。”
苏妈妈白眼一翻:“美得你,我家女婿可得好好挑挑,你家小子只是候选人之一!”
陈妈妈取笑道:“哎哟喂,看看这过河拆桥的劲儿。安安没落地前把我家彦彦当宝似的,有了闺女就把他扔一边啦。”
苏妈妈一甩波浪头,“那必须的,这是我肚子里的肉呀。”
两个妈妈聊得起劲,没发现那边小男主角陈彦已经奋力划动四肢,快速爬了过来。陈彦虽然还不怎么会说话,但是已经能够听懂很多了,特别是彦彦两个字。听到喊他的名字,就像小召唤兽一样爬到他妈妈脚边。
可惜他妈妈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不是不爱他,但确实不像第一次做妈妈那样欣喜而又小心翼翼了,加上本来就是粗心眼,即使感觉到脚边有一个小小的力量拉动着她的裤脚,也只是微微挪开了腿。
小陈彦看着突然空掉的小手,愣住了。
被妈妈抱着的苏安安低下头正好看见了小陈彦,一时间心里又酸又涩,眼泪水直在眼眶中打转。苏安安也不知道该怎么样形容这感觉,要说是狂喜,却又空落落的,最后只能泪眼朦胧的看着这个缩小版的陈彦。
许是不常出门的缘故,现在的陈彦还没有后来那样的被阳光洗礼过的小麦色皮肤。但是那双她最爱的眼睛还是那个模样,和陈家的任何人都不同,眼角微微上翘,眼瞳几乎没有褐色的部分,而是纯然的黑,显得精神奕奕。睫毛很长,眨眼睛的时候像一面小扇子。苏安安记得把手放在上面的感觉,痒痒的,但全身都像被阳光照过一样,温暖又幸福。
此时的陈彦还没办法理解苏安安这种复杂的感情,只是看见一个年龄差不多的孩子盯着他看,本能的向她伸出手加上发出一些意味不明的声音而已。
这声音终于引起了两个妈妈的注意,打断了两个妈妈的谈话。陈妈妈弯下腰来,把陈彦抱在手上,还不忘打趣道:“我们彦彦来看媳妇儿了啊!”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披着婴儿皮的苏安安芯子里已经是个近三十岁的“剩女”了,听到这句话脸一下子就红了,看着陈彦盯着她的纯洁的眼神,苏安安只感觉手足无措,带着一点懊悔,一点酸涩。
陈彦从妈妈怀里伸出手来,小手张得大大的,竭力想要抓住这个陌生的妹妹。因为太使劲了,居然还有点喘息。
苏安安见状,也张开手,想抓住陈彦。苏妈妈笑了一下,抱着苏安安靠近陈彦的小手。
陈彦终于如愿以偿碰到了苏安安的脸颊,感觉到陈彦小手的温热,苏安安幸福的闭上眼睛,想感觉更多,不是说关闭了一个感觉,其他感觉会更深更敏感嘛。
说时迟那时快,陈彦的手刚碰上苏安安的脸颊就使劲掐了一下!
苏安安疼得眼泪水都要掉下来了,果然其他感觉更敏感了!古人诚不欺我。
陈妈妈吓了一跳,赶紧把陈彦的手拽下来,“啪”打了一下:“怎么欺负妹妹呢!”陈彦的手一下子就红了一大块。
作为一个朴实的劳动妇女,陈妈妈的爱一向都比较粗暴。倒是陈彦也皮实,挨了这一下也没哭,只是又伸出手开始够苏安安。
这下子苏安安倒是笑了,陈彦原来从小就这样执着啊,前世玩乐队的时候也是的,多少冷嘲热讽,多少不看好不待见他都一条道走到黑了。
苏妈妈看到苏安安咧着的嘴郁闷了:“嫂子你看看我家这娃,被人掐了倒是笑得挺开心的。你也别打彦彦了,他俩这是周瑜打黄盖呢!今天是彦彦的好日子,一会儿他们爸爸回来了就给彦彦抓周吧。”
陈妈妈一拍脑门:“瞧我这记性,抓周的东西还没准备呢,我去拾掇拾掇,眉子你帮我看下彦彦啊。”
苏妈妈把安安放在摇篮里,接过了陈彦。
人家陈彦还没放弃安安的脸呢,一看被苏妈妈抱住离苏安安近了就又开始抓了。苏妈妈亲了一下陈彦的脸颊,笑眯眯的说:“小家伙这就开始追我家安安了啊,怎么办呢,阿姨可不能让你碰安安啊,谁叫你不知道怜香惜玉呢。”
苏安安看着陈彦被打红的手背却有点心疼。作为老陈家的第三个孩子,陈彦一向都不太被重视,上有承载期待和新鲜感而来的长子长女,下有幺子,加上奉行打是疼骂是爱的陈妈妈和不管事的陈爸爸,陈彦小时候就是个小白菜啊。
想到自己是个大人了,也不至于这点疼都受不住。她不想让陈彦失望,于是便伸出小手一把握住了陈彦的手,吃出吃奶的劲把他往自己身上拉。
苏妈妈大吃一惊,嚷道:“不得了了,咱家安安是个傻姑娘。看这小子把你脸给掐的,你还要他呢。这家伙多大的魅力啊。”
苏安安心里却是一笑,失去乃知相爱深。只要他还活着,只要还能触碰到他,只要他给的,痛苦也甜蜜。苏安安想到前世看到的一个帖子“如果重生了你会怎么过?”有的人要好好学习,做学霸上北大;有的人说要从商买股票,万贯家财还不是手到擒来。当时自己是怎么想的呢?要好好学习,要买茅台酒的股票,还是别的记不起来的什么?
可是真正重生了苏安安可以肯定的说,上天让自己重活一世,只愿爱他宠他护他一生,也再得他一生深情,与他白首偕老,再不让他英年早逝。
握着他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去,嗯,有一点点灰尘的味道,更多的却是奶香,不知道是他身上的,还是她身上的,还是他们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不分你我。
苏妈妈愕然得看着自家闺女,人都说女大不中留,怎么自己家的才三个月就留不住了呢?
“你们回来了啊,正好我东西刚准备好,给彦彦抓周吧!眉子,过来吧!”伴着嘭的一声关门的声音,陈妈妈走了进来,抱起苏安安就和苏妈妈一起走了出来,客厅的地毯上正放着抓周的东西,有笔,有字典,有玩具手枪,准备的还挺齐全呢!
苏安安虽然和陈彦一起长大,但是真还没听大人说起过他抓周的事。苏妈妈的弟弟和陈妈妈的小表妹离婚后两家的关系就有点尴尬了,后来联系越来越少,到最后两家的大人为了她和陈彦的事彻底翻了脸。
所以这时候苏安安对陈彦抓了什么东西还是很好奇的,两只眼睛紧紧盯着陈彦在地毯上爬动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