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船只时不时地有人投来注视的目光,船上的两人,一个冷峻霸气,王者锋芒难以掩盖,一个倾国倾城之容,颠倒众生,这样的两个人哪怕是不言不语,也足以吸纳无数惊艳的目光。
转眼间就到了岸边,重行行正想起身下船,谁知船身剧烈一晃,让她刚站起的身子,重新着归了位。船头忽然间调转了方向,又开始驶离江岸,往江中心划去。
他一定是故意的!
重行行气鼓鼓地瞪着他的后脑勺,刚才分明看到了他持木桨用力蹬江岸的动作,像是在泄愤一般。
幼稚!
哼,想逼她先开口说话是吗?门儿都没有,她才不上当!
双手环胸,她冷然地撇头,望向江面的方向,怡然自得地观赏着江面上的风景。他想继续游江,那她就奉陪到底,看看到底谁先忍不住开口说话。
一路继续保持着沉默,很快又回到了江中央。
这一次,赢彻终于忍不住了,狠狠地摔下手中的木桨,背对着她,沉声说道:“对着他,你就欢声笑语,对着我,你就无话可说?”
重行行莫名其妙地眨眨眼,恍然大悟,原来这半天他不言不语,寒意砷人,就是在纠结这个?
拜托!他自己冷冰冰的,不言不语,还怎么期望人家对他欢声笑语?难道让她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他的冷屁股吗?她可没这么贱!
不搭理他!她托着下巴,继续观赏别处的风景,谁让他语气这么冲了!
赢彻猛然回首,盛着怒意的眸子盯视着她,察觉到她的漫不经心,一股股狂怒的风暴自他身周围席卷而至。
“你爱上他了是不是?不然为什么让他吻你?”探照灯一般的双目盛着满腔的怒意,投射在了她的唇瓣上,仿佛只须再添加一点火星就能燃烧起来。
“我哪有?”重行行抚上自己的唇瓣,几乎是脱口而出,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急于否认。她刚想解释什么,前边的人已酷酷地背转了身去,只拿一个冷冰冰的背影对着她。
她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说道:“墨大哥要走了,他不过是跟我告别而已,告别的方式有很多种,吻别就是其中一种啊。在我的家乡,西方国家的人们见面和道别时,都是这样亲吻对方的,这是礼节……”这两者真的相同吗?她越说到最后,自己也越觉得心虚,她干嘛跟他解释这么多?
“你真当我这么蠢吗?连是不是礼节都分不清楚?”他头也不回地在前边冲她咆哮了声,惊得她浑身一振,恨不得随手捡起什么东西,朝他丢过去。
嗓门大就了不起吗?
重行行一咬牙,也大着嗓门,朝他吼了回去:“赢彻!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我?你是我什么人,我为什么要跟你解释这么多?”
“你是我赢彻的未婚妻!”他再次回首,双目如猎豹一般牢牢地锁定她,那郑重的口吻和霸道的宣言,让重行行心底震颤。
他说,她是他的未婚妻——
短短的几个字,犹如烙印一般打入了她的心底,在震撼的同时,有一股甜甜的蜜意悄然泛起。她冷色的星眸在瞬间升起了温度,融化转柔,泛起点点的星光和涟漪。
他说,她是他的未婚妻——
她在心中一遍遍地重复着他的话语,它像是一句魔咒,让她失了魂,丢了心。
“什么未婚妻?你不是要去宋国入赘当驸马爷吗?怎么?难道你想左拥右抱,两者兼得?我告诉你赢彻,我重行行没有那么下贱,不会跟别的女人去争一个男人!”
“没有别人,只有你!”她悲愤的话语刚落,赢彻就立刻接上了她的话,似在急于解释什么。又是短短的几个字,却死死地堵上了重行行的口,让她的心底再次掀起狂澜。
没有别人,只有你——
他向来不屑于多言,他要么不出口,一出口就是一言九鼎。正是因为如此,他寥寥数字落在重行行的心中,如尘埃落定,字字千金。
他稍顿了下,继续说道:“我去宋国,是去退婚,此事我并不知情,是我父王给我安排的婚事。”上古玄铁一般冰冷的幽黯双瞳逐渐转为柔和,他在解释的同时,也在宣誓着某种涵义。他深深地凝望着她,不漏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神情,手心里莫名地渗出些许冷汗。他不想在这样的情境中,他会感觉到如此紧张,面色变得更加凝重。
重行行回视着他,心底丝丝的雀跃,他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他是值得信赖的。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宋国公主,她可是个大美人,我亲眼见过。你若是见了她,一定会后悔退婚的。”她的目光闪动,流光溢彩,美不胜收,她的声音转柔,说出来的话也就没了太多的信服力。
赢彻逐渐收回了目光,再次冷酷地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低沉的声音说了句:“不相干的人,我不在乎!”
她一定是疯了,为什么他每一句话明明冷酷得不能再冷酷,落入她的耳中却像似灌了蜜一般动听甜美?果然,她还是习惯了受虐,尤其是受这块千年寒冰的虐!
她驽了驽嘴,盯着他的背影,说道:“你可不可以不要背着我说话?我讨厌对着别人的背说话!”
赢彻如期地回了头,冷冽的目光直直地逼视着她,让她无所遁形。
微蹙了下眉头,重行行轻咬唇瓣,冲他挥手道:“算了,你还是背着我说话吧!”她暗中叹息,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冰冷的男人?既然喜欢她,那就该对她表现得温柔一点才是,哪有未婚夫这么对待未婚妻的?
不知是不是接收到了她的哀怨感叹,赢彻彻底扭转了身子,与她相对而坐,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对望着,一时无言。
江面上,大风起,船身随着波浪不住地晃动。
赢彻忽而拍了拍他身旁的位子,低沉的声音道:“过来,坐这里!”
这哪里是商量的口吻,分明就是命令!
他的手臂向前伸出,手掌递在了她的跟前,掌心处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细茧,那是长年练剑磨成的痕迹。
重行行盯着他的手掌细瞧了一番,心中微疼,他有今日的成就,这背后不知付出了多少的努力!他一定很孤独,需要人的陪伴……
恍惚间,她将手轻轻地送入了他的掌心,借着他手臂的力量,起身来到了他的身侧。掌间摩挲,感受着他细茧的粗糙,她反手握住了他的手掌,与他十指相扣。
坐在他的身侧,宛如坐在了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下,让她觉得无比安心,同时心弦又不住地被撩拨着,紧张兴奋的情绪蔓延至身体各处。
“你最近……还好吗?”她随意找了个话题,想要打破这份紧张的情绪。
“好。”只有吝啬的一个字,从他的嘴里冷冷地吐出。
重行行很是呕血,向上翻着白眼,难道多说一个字会死?
“那你有没有想我?”带着负气的口吻,她问道。
他顿了顿,回道:“……想!”
终于听到了他变化的语气,重行行心中愉悦,灵动的眸子轻转,她瞄着他轮廓冷硬的侧脸,又问道:“那是怎么个想法?”
“……”
他一时无语,可重行行却明显观察到了他冷峻的脸孔上闪过一丝尴尬之色,更确切地说,是一丝羞赧的神色。
好吧,她这个问题的确有些直接,可是也不是这么难回答吧?
从淡了说,想念有淡如清茶,抿之沁脾;从浓了说,那就是醇如烈酒,戒之不易,那么他对她的想念又属于哪一种呢?
“你撒谎!你根本就不想……”她作势就要挣脱他的手,有意想捉弄他一番,谁让他总是一脸冷冰冰地对待她?
赢彻握紧了手,不让她有机会挣脱。他沉吟了半晌,垂眸注视着他们十指相扣的手,终于开口道:“想要这样牵着你的手,想要抱你……”
他的嗓音低沉,带着性感的磁性,这样的一句话从他的嘴里说出,宛如那最为诱人的罂粟,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沉迷、沦陷,然后有了重瘾,再也无法戒除!
心跳声如擂鼓一般响起,重行行的面上一阵火辣,她抬手摁在了自己的心口处,努力想去忽略那不争气的心跳声。
好丢人!不过是听他说了句类似甜言蜜语的话,她就抵挡不住了,心跳得不能自己,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没出息?
身侧的黑影投下,属于他特有的浓重的男子气息朝着她笼罩下来,下一刻,她就被包围在了一个宽阔的怀抱中,尽管带着些许寒意,可是她却感觉到了丝丝的温暖。
她惬意地闭上了双目,呼吸着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味,侧脸贴在他的胸前,倾听着他的心声。
“扑通、扑通……”原来这就是共鸣的声音,他们的心跳声竟是如此得合拍,如出一辙!
他的手臂越缩越紧,伴随着他浓重的呼吸声,几乎就要将她整个儿揉入了他的怀里,和他合成一体。
“疼!”重行行感觉到快要窒息,轻呼出声,心中却仍是甜甜的。这个笨蛋,想要把她揉碎了不成?
赢彻紧张地松开了手,不敢再随意地触及她,翻腾的心绪久久难以平复。他从不知道自己是如此渴望地想要拥抱她,所以方才他失控了,在触及她柔软的身子后,他就想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融入自己的血液,从此寸步不离地将她圈在自己的身边,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一步。
身上的力道突然间释去了,重行行又觉着怅然若失,心里空荡荡的。
主动将手环上了他的腰间,继续贴在他的胸口处,柔柔的声音低喃道:“我也想你!”
赢彻闻言,身子明显得僵硬了下,他的手重新抚上了她的背脊。只是这一次,他的动作无比地轻柔,像是在抚摸着一件瓷器,生怕弄碎了它,小心翼翼。倘若重行行此刻抬头,就能看到他千年幽潭的冷眸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万年霜冻的冷硬脸庞上也勾勒出柔和的线条,他轮廓分明的唇线有微微上扬的趋势,似笑非笑。
“以后,若有误会,不许你闭口不解释!若要离开,不许不道而别!若是给我传信,不许你只写两个字!跟我说话时,不许板着脸,不许背着我说话!就算再生气,也不许对我发火!想抱我的时候,不许犹豫……”
重行行窝在他的心口处,喋喋不休地一连说了十几个不许,听得赢彻目瞪口呆。冷硬的唇角微微抽搐,这世上从来只有他赢彻对人说不许,还从没有人如此霸道地对他一连说出这么多个不许来。他微挑着冷眉,暗暗深思,他究竟招惹了怎样一个野蛮霸道的未婚妻?
见他没有任何回应,重行行仰起了头,正好瞧见他挑眉的细微动作,她当即咬唇,一拳砸在了他的心口处:“你若是不同意,那咱们就拉倒,一拍两散!反正玉佩已经退还给你了,你休想再用未婚妻的头衔来压制我!”
“我答应你!”赢彻捉住了她的手腕,认真地凝望着她,面色凝重。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了玉佩,他重新将它塞入了她的手中,用着霸道的口吻专注地说道:“以后,不许你随意将它丢还给我!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和其他的男人眉来眼去,尤其是墨九天,不许你和他走得太近!不许对别的男人笑,就算是你的亲弟弟,也不许!除非是我亲口对你说的话,不许你亲信他人的谣言!不许怀疑我的真心,我赢彻此生只有一个妻子,那就是你!不许不搭理我,任何时候都不许!还有,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你换上女装……”
这一次,换重行行彻底目瞪口呆了!果然,和他的霸道强势比较起来,她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哪有你那么霸道的?”重行行轻甩开他的手,抚摸了下他的玉佩,上面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幸好,他的体温不像他的外表那么寒冷。
“你是我的!”他大手一揽,强势地将她再次揽入怀中,宣示着他的占有性。
他冷色的眸光轻转,视线穿过虚空,直直地投射到了方才他一直站立的位置。此刻,那个地方站着一个人,他白衣飘飘,青丝舞动,一脸深不可测的表情,在半空中与他的视线交汇,激起更大的星火。
赢彻的手揽得更紧,同样的情形,却是相互易了位,他没有露出得意之色,心中反而敲打起了警钟。墨九天这个人的存在,对他来说始终是个威胁,无论是感情上,还是他未来的图霸道路上,他终将会成为他的一道障碍。
若是换作往日,凡对他有威胁的人物,他绝不会让对方存留下来。然而现在的状况有所不同,他清楚墨九天在重行行的心中是不一样的存在,倘若他执意对墨九天下狠手,那么她会如何看待他?他心中犹豫。
江岸上,墨九天迎风而立,举目盯视着江中央船只上相互依偎的身影,只觉得浑身上下一片凉意。他苦笑,他终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他该死心了不是吗?赢彻之于她,果然是不同的,也只有赢彻能让她的心情在瞬间大起大落,能让她呆坐在梨花树下魂游天外、神思飘渺。
“少主,该回墨宫了。”身后的墨宫弟子上前提醒。
墨九天没有理会,依旧举目眺望着江中央的方向,他很期望那背对着他的倩影能忽然回首,再望他一眼,然而这是不可能的,不过是他的奢望罢了!
“少主,时间不早了,我们……”
弟子还欲提醒,却让墨九天回头一记冷瞪给止了声,他心中唏嘘,想不到少主的眼神如此可怕。难怪人家说虎父无犬子,他就常常见着墨主露出如此可怕的眼神,本以为人人传诵的神女宫圣子温润如玉,脾气温和,可谁能知道那并非他本来的真面目。
“你们最好没有欺骗我,倘若让我知道你们谎报消息,骗我回墨宫,我一定让你们生不如死!”墨九天眸光乍冷,清冷的目光在弟子的身上扫视了片刻,再次回头往江中央深望了一眼,他飒然转身,离开了江岸。
他不会放弃的!哪怕无法得到她,他也不想远离她的身侧,因为有些人有些事,他一旦认定了,就会坚持到底。
清心,等我回来!
风止,江面上重新恢复了宁静。
重行行歪头斜倚在赢彻的肩头,他昂藏的身躯挺拔如松,背脊直挺挺的,无论何时都不曾弯曲。他一手揽在她的肩头,五指大张,仿佛只须一只手掌就能将她全然掌控在他的手中,任谁也无法将她从他手中夺去。他另一只手端放在了自己的左腿上,手指微微弓起,食指有节奏地轻轻敲打着,那是连他自己也无法察觉的小动作,只有在他心绪紧张之时,才会表露出来。
他目视着前方,目光深邃沉寂,不知在想些什么,脸部的轮廓越显冷峻,宛若刀刻,一身的冷彻凛然之气。
好安静!
重行行目光流转着,视线落在了墨九天留下的琴具上,她伸手将它取了来,摆在跟前拨弹了几声。
“哎,你会不会弹琴?”
“我有名字。”他的语气有些生硬,垂眸间,浓密的睫毛在眼间投下了侧影,薄而坚定的唇轻抿了下。
又生气了?
重行行抬眸瞄了他一眼,无奈地撇了撇嘴,掰着手指细数道:“彻、阿彻、彻彻、小彻、小赢,还是叫你赢大哥?”
他的眼角有明显抽搐的迹象,黝暗的眸子轻瞪了她一眼,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阿彻。”
好吧,她是故意的,谁让他这么无趣呢?
重行行抿嘴偷笑了声,将琴具递到了他的跟前,说道:“阿彻,弹首曲子给我听吧。”她总觉得古时候的人貌似琴棋书画都样样精通,他是秦国太子,但凡是王族子弟,哪个不是琴棋书画精心培养的,就算是后来被送往黎国为质,那么在这之前一定也学过吧。
谁知赢彻的脸霎时间黑沉了下去,周身的寒意也跟着释放开来,他低低地哼了声:“不会!”
他气冲冲的一句话,让重行行尴尬不已,她哪里知道他不会呢?还以为所有王族子弟都精通琴棋书画呢,她哪里知道赢彻童年的艰辛,在别的孩子还在无忧无虑地玩耍嬉戏之时,他就暗中跟着高人学习武艺,根本没有时间接触那些不实在的东西。
似乎是认识到了自己的恶劣态度,赢彻收敛了身上的寒意,换上稍微柔和的声音道:“我没有时间学,也没有人教我……”
原来如此!
重行行可以想象他的处境,心中莫名地泛酸,她怎可如此大意,无意间就触及了他的伤心事呢?
“其实我也不会!”她憨笑了声,将琴具置于一旁,豪迈地安慰他道,“咱们都是江湖儿女,这些风花雪月的事,的确不太适合我们!”
“你真这么认为?”双瞳中闪过一抹精光,转瞬即逝。
“当然!”其实她还是挺喜欢听琴的,尤其是墨九天的琴音,不过怕伤了他的自尊,重行行还是违心地点了头。
谁知,她这边刚一点头,他袍袖一掀,就直接用掌风将琴具击落到了水中。扑通一声清响,溅起几朵水花。
重行行顿时傻了眼,他就算不弹琴,也不必将琴具丢入江水中吧?
“这琴值五百两银子呢!”
她心疼啊!
赢彻却不以为然,酷酷地挑着冷眉,说道:“这种普通的琴,剑道阁多得是,你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那也不必丢了它吧?”
真是败家啊!
赢彻鼻中哼哼,冷酷地调转了头,他当然不会亲口承认,是因为墨九天曾经用它弹过曲子,所以他才看着碍眼。
重行行瞄了眼他的神色,顿时醒悟过来,原来某人在吃醋呢!
“干嘛老是板着脸?我又没欠你银子!墨大哥可跟你不一样,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温柔地笑着,笑容很迷人……”瞅见某人的脸色越描越黑,她再也不敢说下去了,见好就收,她轻咳了声,话题一转道,“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回岸上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忽然提及了墨九天的缘故,赢彻好不容易软化下来的神色又开始变得冷硬,生人勿近。重行行颇为无奈,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了。
上岸后,没多久就来到了熙熙攘攘的街市,此刻的人流没有比之前少多少。
“让道、让道!闲杂人等,统统给我闪开!”
几匹马自街市的中央快奔而过,带起烟尘飞扬,看马上人的装扮,倒像是王廷的官员,为首的一人,背上背有公文袋,不知有何紧急公文要递送,马匹所到之处惊得众人匆忙趋避。官员的马队却丝毫不曾减速,瞬间呼啸而至,重行行不料他们便这样冲了过来,正想闪身躲避,身旁的人大手一揽,将她带离了原地。
重行行身子向前一个俯冲,直直地撞入了他的怀中,头顶上方传来他关切的唤声:“清心,没事吧?”
他一声“清心”叫得无比轻柔,让重行行整个人呆立在了原地,心底升起一丝柔软,不知该如何反应。有人叫过她“清心”,也有人叫过她“清心”,却还是头一回有人叫她“清心”,而且还这般轻柔怜爱。
赢彻见她呆立着发呆,倒像是吓傻了,冷骏的面容上流露出担忧之色,他抬手捧起了她的脸颊,专注地凝望着她:“清心,你应我一声!”
重行行仰头,望进他关切的眼眸中,一双星目闪耀,流光溢彩。她唇角微牵,忽而踮起了脚尖,猝不及防地倾身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如蜻蜓点水般很快地掠过。
“我没事!我哪有那么娇弱?”她大大地扬起了笑容白皙的面颊上染上了一层粉色,他有时候冷得让人抓狂,不知该怎么跟他相处,可是有时候又难得流露出铁汉的柔情,让人无法不动容,唉,她到底爱上了怎样的一个男子?
这一次,却是赢彻呆住了,唇上那轻轻痒痒的感觉,挠人心扉,可偏偏又那么短、那么快,让他意犹未尽。
他就这么呆立着不动,重行行讶异地抬眸,直直地撞入了他深邃的眼眸,此刻他的眸子异样闪亮,仿佛能将满天的星光都吸纳进他深邃无垠的眸底,漾起层层叠叠的光澜,灼灼夺目,让人不敢逼视,那亮光的深处,是一团逐渐燃烧起的火焰,而她的双唇就映在了那一团火焰的中央。
“原来女子是这样把百炼钢化为绕指柔的……”他轻轻地低喃了句,似在跟她诉说,又似在自言自语,只是那眼中的火焰越燃越旺,几乎要将人吞噬。
重行行的心头猛然跳动,面上也浮起了一层火辣,他那充满掠夺性的眼神分明是想吻她,可是他偏偏又迟疑着,没有任何的动作,却说出这么一句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来,他可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我可看不出你这块钢究竟化了没有……”
他的唇瓣蠕动了下,喉结处上下滑动,似在努力隐忍着。他几不可闻地叹息了声,调转了视线,大手将她的柔荑包裹其中,牵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就这样?
重行行颇为丧气,她第一次主动献吻,换来的就是他这么一句话和一声叹息?可恶的赢彻,也太不知情识趣了吧?害她还浮想联翩了好一阵!
“你想让我亲你?”见她气冲冲的样子,还轻跺着脚,赢彻停步驻足,忽然劈头盖脸地来了这么一句。重行行不由地咋舌,瞧瞧他这话问的,好像她在等待他老人家的施舍一般,什么感觉、什么情趣全跑没了!
她心底抓狂,重重地甩开了他的手,翻着白眼,冷瞪向他,嗔道:“少自作多情了,刚刚不过是出于礼节,跟你说声谢谢罢了!”
赢彻却是后知后觉地悔悟了,因为她的表现的确提醒了他,原来方才他是可以回吻她的。是他顾虑太多了,他以为这里是人来人往的所在,不适宜做些有伤风化之事。可是显然,她似乎并不在意这些,既然她都不在意了,那他还能有什么顾虑?那双唇,他早就想品尝了,尤其是在看到墨九天吻她的时候,他更是嫉妒得发狂!
他抿了抿唇线,走近她一步,双目犹如猎豹一般锁定了她那张微撅着娇嫩得好似随时让人采撷的唇,十分镇定地开口说道:“那么同样出于礼节,我也应该跟你说声,不用谢!”
他轻轻地俯下身,四瓣相触,感觉到了她的柔软,他深深地倒吸了口气,然后加重了力道。他冷寒的心逐渐为火热所填满,心中逐渐舒缓,他顾不得他们此刻就在大街上,大街的中央,人来人往的所在。他大手揽在了她的腰际,将她用力地带往自己的身上,她的味道比他想象中还要甜美。舌轻舔着,慢慢由浅至深,顺着身体的本能去品尝,没有任何的技巧,像是在XR一件他渴望了许久的美味。
重行行当场石化了,为什么分明是他想吻她,而却让人觉得是因为她的小妇人的怨气,才使得他像施舍一般回吻了她?
好痒!
这家伙根本不懂怎么接吻,跟猫儿似地不住地舔着她,从外到里,又从里到外,毫无章法可循,可是又偏偏挠得她心里痒痒的。
看起来,接吻真的是一门大学问!
赢彻,彻底不合格!
她在心底给他打了个叉!
同时地,她心底暗自窃喜,他的笨拙正说明这是他的第一次,他的初吻,虽然来得霸道无理,却勾起了她心底最为原始的**,蠢蠢欲动。
“看啊,大白天的在大街上搂搂抱抱,还做出这么有伤风化的事来,简直是败坏风气!”
“真是羞死人了!做这种事也不避讳些,教坏了小孩子怎么办?”
“不知羞耻的一对狗男女,真应该让官兵将两人捉起来,关进牢里改造一番!”
“这男人哪来这么好的运气,竟然泡上了这么极品的美人,还当街就干上了!老子嫉妒啊,愤恨啊……”
“看看,还有没有更进一步的发展?”
周围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温度也急剧上升,各种议论声喋喋不休,有些人就直接停在了两人的边上观赏,指指点点。
重行行很是无语,再一次被云国彪悍的民风所击倒!
赢彻眉头轻皱了下,不舍地松开了她,离了她的唇,他黝暗的眸子里还残留着迷离之色。下一刻,他的眸光骤敛,转头扫向了围观的人群,冷色的眸子里迸射出一道道摄人的寒光,吓得围观的人群齐齐发出了低呼声。很快地,人群一哄而散,被他危险冰冷的眼神所吓退!
重行行抬眸看向他的神色,的确有够吓人的,记得她从前也被他的眼神吓到过,所以很同情那些被他瞪视的路人。她扑哧轻笑出了声,仰头看着他,说道:“你的眼神能抵得过一柄绝品宝剑了!”
她的话音刚落,自两人的中间忽然传来一道怪异的说话声:“丫头,你害不害臊?我老人家都快看不下去了,这大街上的……非礼勿视啊,非礼勿视!”
“嗯?”重行行低头看向了挂在赢彻腰间的绝杀剑上,恍然大悟,原来这声音就是从它上面传出来的。她整张脸顿时刷红了一片,该死的,为什么她不知道这破剑会在这里?而且它还看到了整个过程!
神啊,杀了她算了!
重行行死瞪着绝杀剑灵,双唇上下打着颤,说不出一句话来。
“前辈,她是我的女人,别开玩笑!”
赢彻低沉地说了一句,重新牵起重行行的手,将她拉往人流较少处。
“知道了!这丫头虽然不怎么讨人喜欢,不过倒也和你相配,够辣够有胆量的!”
绝杀剑灵半调侃半讥讽的语气,刺激得重行行满腔义愤填膺,她神色一凛,冲着绝杀剑灵喷火道:“我要再加一条,以后跟我见面时,不许带这把破剑出门!”
冷眉微挑着,赢彻颇为为难,早知她和绝杀剑灵合不来,从黑风林开始就是这样,却不想矛盾继续维持着,而且还这么得激烈。倘若这段时间以来,他不是和绝杀剑灵相处地越来越融洽,产生惺惺相惜之感,他或许会毫不犹豫地丢弃了它,可是现在他却为难了。
绝杀剑灵已经逐渐地认可了他,他们相互并肩作战,慢慢融为一体,要是让他现在放弃,他还真有些不舍。
“清心,前辈只是喜欢开玩笑,并没有恶意的……”他欲言又止,将后边的话吞了回去,他想让她试着接受绝杀剑灵,让他们融洽相处,可是又怕她生气,所以一时之间犹豫了。
瞧着他的神色,重行行心里多少猜到了他的心思,她收敛了心神,怎么最近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她轻叹了声,说道:“只要它不来惹我,我才懒得搭理它!”
“丫头,有了情郎,果然连性子也变了。哈哈,我老人家修养好得很,才懒得跟你一个黄毛丫头计较。”
重行行无语地狠瞪它,难怪它跟赢彻合得来,一个个都是唯我独尊的主儿!
远处人群中走来一人,他径直走到了赢彻和重行行两人所在的位置。
“大哥?真的是你!”
赢彻和重行行两人齐齐转头,只见赢朔带着一脸的疑色来至两人的跟前,他的目光在他们两个脸上左右游移,诧异的神色有增无减。
“你……你看着好面熟!”双目紧盯在了重行行的脸上,惊艳之余,更多的是疑惑。他绝对不会看错,这张脸分明就很熟悉,只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两个人不同的性别,可为何长了一张如此相像的脸蛋,就连这眉宇之间的凛然英气也如此相似,简直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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