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楚歌和赢朔两人实力相当,彼此战意甚浓,白楚歌一边跟赢朔打斗,一边还会时不时地从身上的百宝袋里丢出一些宝贝来帮着重行行的这方,像什么金丝网啊,乾坤袋啊,霹雳弹啊,总之应有尽有,看得重行行等人也跟着咋舌,这小子太招摇、太奢侈了吧?
“喂,你能不能专心一点?”赢朔看他老是分心,很是火大,一张俊脸黑得不能再黑,对方一再地分心,他还是没能讨着什么便宜,莫非他的武力真的不如他?他心中很不服气,誓要和他分出个胜负来!
“你等等啊!”白楚歌跟他比划了个手势,随后轻松地抛出了他的宝贝储物袋,直接将赢朔的那些个手下都收入了他的储物袋里,然后他硕长的手臂挥舞,就将储物袋收回了自己的腰间。
“啊,快放开我们!”
“救命啊!”
一记记的闷叫声从储物袋里面传出来,其余侥幸没有被装进去或是围观的人们都惊诧得目瞪口呆,这也太夸张、太假了吧?这样也行?
重行行低头摸了摸挂在自己腰间的储物袋,暗自点头,原来储物袋还有这一项功能,果然了不得啊!
赢朔看着这一幕,也是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回过神时,他怒目瞪视着白楚歌:“你这是什么妖法?还不快放了他们!”
“妖法?什么妖法?”白楚歌无辜地眨眨眼,眼底却有一丝抹不去的狡黠之色,一道精光忽闪,趁着赢朔愣神之际,他提剑疾奔偷袭。
“卑鄙!”赢朔躲闪不及,腰间被划了一剑,但并不大碍,可见对方是有意相让了。毕竟是在人家墨云阁的家门口,倘若真的重伤了人家的弟子,白楚歌想要脱身都难了。
赢朔哪里是肯吃暗亏之人?他当即就运转了浑身的功力,运于剑身之上,想给对方致命的一击,来个鱼死网破!
那一股股的罡风刮得越来越猛烈,有种狂风骤雨的气势,重行行微眯着眼,站在墨九天的身侧,心里暗觉不妙。
“墨大哥……”
“我知道。”墨九天与她对视了一眼,心有默契。
墨九天正欲出手化解,这时,一声粗吼从远方传了过来,震耳欲聋,那声音带着穿透力,仿佛能震破人的耳膜。
“统统给我住手!”
随着那一袭青袍越来越近,人群中爆发出了一阵兴奋的议论声。
“是东方寿长老!”
“墨云阁的刑罚长老!好厉害的狮吼功!”
“这下他们都得惨了,东方寿长老主管墨云阁的刑罚,肯定会重罚私自斗殴的弟子的。”
“东方寿?”重行行挠了挠自己的耳朵,里面痒痒的,仍然有些嗡嗡声。他也复姓东方,莫非和副掌门东方冥有关联?
东方寿在咆哮之际,同时也运出了掌力,竟是将白楚歌和赢朔两人齐齐震了开去,这威势、这凶猛的力道,足足比两人合在一起的实力还要高出一倍。
这就是墨云阁长老级人物的实力啊!
但凡初次来到墨云阁的年轻人们都在心底牢牢地扎下了这个印象,也对加入墨云阁更加热衷和疯狂,是的,实力决定一切,实力也是得到人们信仰之力的主要根源!
“朔儿,你太令我失望了!这才几天的时间,你又违犯门规!身为掌门的亲传弟子,不但无法给师兄弟们作出表率和榜样,还领着弟子们跟你一起为非作歹,你对得起掌门和墨云阁对你的培养吗?”东方寿轻飘飘地着地,落在了赢朔的跟前,他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神态,足见他心中对赢朔还是存着期望的。
赢朔眼神忽闪了下,唇线紧抿,低下头,道:“弟子知错了,愿意领罚!不过,此人并非我墨云阁的弟子,却来我墨云阁捣乱,还施展妖法收了我们墨云阁的弟子。长老,您一定要秉公执法,好好地收拾这小子!”
东方寿顺着他指点的方向看过去,眼尖地看到了白楚歌腰间的储物袋以及他身上那富有标志性的血莲印记,当即眼睛大亮,绽放出一抹神采。
“你是从圣衣殿来的?”他问着话,两眼依旧盯着他腰间的储物袋,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圣衣殿,这三个字从他嘴里说出后,再次掀起了狂澜,比东方寿的出现更加让人兴奋和激动,所有人都拿灼灼的目光投向白楚歌,等待他的回应。
“对,我是从圣衣殿来的。”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白楚歌转头在人群中寻找重行行的身影,在锁定她后,他浅浅地一笑,这才回过头来,继续注视着东方寿。
“那不知道少侠此来墨云阁有何贵干?”
白楚歌拨了拨腰间的储物袋,只觉得东方寿那灼人的目光几乎可以将他的储物袋给穿透。
还未等他答话,东方寿又紧跟着笑眯眯地说道:“少侠难得来到墨云阁,不如在墨云阁多住几日,也好与我墨云阁的弟子切磋交流一番,你看如何?”
“这个嘛……”一抹大大的笑容在白楚歌的脸孔上扬起,“没有问题!”
东方寿大喜,那双泛着精光的眼睛也变得贼亮:“那就请少侠先释放了我墨云阁的弟子吧!”
白楚歌却是轻身一纵,来到了重行行的身侧,将整个储物袋交到了重行行的手中,扬声道:“我现在把决定权交给她,她若是想放人,我就放人,她若是不想放人,那我也听她的。”说完,他邀功似地冲她眨了眨眼,唇边尽是迷死人的笑容。
东方寿此刻也跟着他转移了视线,将目光投射在了重行行的身上,虚着眼打量了一番,暗暗点头道:“你就是蓝雪太子重行行?听说冥儿将他的玉剑令也给了你,可是真的?”
冥儿?
是了,他是墨云阁的长老,年纪是个神秘之数,那东方冥有可能就是他儿子辈或者孙子辈的人物。
“请前辈过目。”重行行将玉剑令递了上去。
“嗯,果然不错!”东方寿接过看了一番后,就立即归还了她,他的目光再次下移,依旧是落在了那只神奇的储物袋上。
“你既然到了这里,那以后就是墨云阁的弟子,稍后我会安排你和其他新入门的弟子一道进行新入门弟子的训练。现在,你先将同门师兄弟师姐妹们都放了……”
嗯?重行行算是从他的话里面听出来了,他言外之意就是要将她与其他新入门的弟子等同对待,没有什么所谓的掌门关门弟子的特殊待遇,也就是说独孤飞鸿根本就不认她!
她能听出其中的涵义,其他弟子们自然也是听出来了,一个个露出幸灾乐祸的神色。
其实,她早该料到的,也有心理准备了不是吗?但为何事情降落到了头上,还是有种莫名的失落感呢?
她手中一抖落,就将储物袋里的弟子们全部释放了出来,挑眉道:“我是来墨云阁习武的,不是来惹事的,我希望从今天开始,没有人再来找我的麻烦,否则,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她犀利的目光扫过周围之人,眼神如刀,霎时间如一道闪电划破虚空,击入每个人的心里,生出一股胆寒和惧意!且不论她究竟武阶有多高,单凭这眼神、这气势,从此在场之人就没有人敢小觑她。
一场闹剧在东方寿长老的出现后得到了平息,赢朔被罚面壁思过,而重行行等人则因为还未正式入门,所以免去了责罚,这其中最为风光的就属白楚歌了,他被东方寿热情地请去了墨云阁的高层,说是要好好地款待一番,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对储物袋的兴趣远比白楚歌本人要来得更浓厚些。
重行行一行人在一名弟子的带领下,来到了地剑堂,虽说是地剑堂,其实也有日月分堂之分,但凡是身份显贵的贵族和有着殷实家境的弟子都被分到了日分堂,而普通的剑客和庶民子弟则只能被分到月分堂。
魏廖和云墨濂皆已迈入蓝竹之境,有资格进入天剑堂习武,剩下同进入地剑堂的除了重行行外,就是宋仙瑶、楚云茜和墨九天三人了。根据出生高低贵贱的划分,重行行和宋仙瑶、楚云茜三人去了日分堂,而墨九天因着是荀九的化名,身份背景普通,所以只能去月分堂。
“师弟,这里就是你的住处了。”领路的弟子将重行行带到了一间房间门口,对着她和善地笑了笑,他方才在报名处看到了她对抗赢朔的一幕,心中对她很是钦佩。在墨云阁里面,敢于和朔公子挑战的人凤鳞毛角,尤其是在挑战了朔公子之后还能存活下来的,那就少之又少了。
“师弟,你刚刚得罪了朔公子,以后可要小心些,他不是好惹之人。不过,我们都佩服你,能和朔公子当面对着干的人,我们钦佩!这里面还住了一名新入门不久的弟子,你们认识的,能相互有个照应,当然,日后若有事,你可以尽管来找我,我也是地剑堂的弟子。”
领路的弟子在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极为暧昧,让重行行有些摸不着头脑,她认识的人?会是谁呢?
目送着弟子离开后,重行行推门而入。
“啊——”
刚一进门,重行行就傻了,呆立在那里,盯着眼前**着半个身体的男子,不住地发愣,顺便忍受他刺耳的尖叫声。
这场面要不要这么喷血?是专门为了迎接她的吗?
她现在终于明白那弟子脸上暧昧的表情是为何了……
好吧,就算是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见到了不该见的人,可是,有必要叫得这么夸张吗?难道她像是个耍流氓的人吗?
重行行双手环胸,斜倚在了门边,挑眉斜睨着慌张穿上衣裳的杀赤焰,眼睛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瞧,丝毫没有要回避的自觉。眼尖地,她看到了留在他胸前的那个略显歪扭的“行”字,虽是只余下淡淡的印痕,但仍然一目了然。她的眉梢挑得更高,颇有些成就感。
“好久不见了,黎国太子殿下!”她随意地朝着杀赤焰挥了挥手,带着戏谑的表情继续看着对她惊若寒蝉的他,他红得能滴出血来的肌肤,颇有点像诱人的红苹果,让人食欲大动。
“你、你怎么进这个房间?难道你……”杀赤焰缩立在床头的一角,他的佩剑就在他的身侧,他一脸警惕地盯着她,神色有些复杂,不过看那阵势,倘若她此刻化身为狼扑过去的话,他铁定会拔剑自卫的。
“如你所见!以后请多多关照了,黎国太子殿下!”重行行耸了耸肩,勾唇一笑后,便大步朝她自己的床位走去。既然怎样都得和人同室而居,与其和一个陌生人居住,日夜提防着,倒不如和她的老相识住一起,至少她不用担心他会半夜扑过来,反倒是他得日夜防着她了。
“好累啊!我小睡一会儿,你别吵我!”重行行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倒,就直接闭眼睡了,她没有行李,她的行李都装在了储物袋里面,随取随用,所以没什么可收拾的。
杀赤焰就这么一直站着,紧张地盯着她,直至她的呼吸逐渐平稳,他全身的神经才逐渐松弛下来。
她竟然和他分到了一间房里,这也太出乎他的意料了,他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乍见到她,他的确太过惊讶和慌乱了,想到自己的失态,他暗暗懊恼。然而此刻,偷瞄着她恬静的睡颜,他的心也逐渐平静了下来,甚至还有些丝丝的甜蜜和期盼。
“该死的,我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她是个男人,我怎么能对男人动心?”
“杀赤焰,你要记住!她是你最最厌恶的花痴重行行,就算她现在变得不一样了,她依旧是你最最讨厌的花痴重行行,你应该远离她、彻底地远离她,和她划清界限!”
“对,划清界限!老死都不相往来……”
“……”
“她怎么不盖被子就睡了?看她的样子似乎真的很累……”
“不行!我在想什么?她有没有盖被子,关我什么事?最好她被冻死、冷死,眼不见为净!”
杀赤焰的心中作着复杂的心理斗争,而床上的重行行也一直都没睡着,开玩笑,他一句句的心声不断地灌入她的耳中,她能睡着那才怪了。该死的杀赤焰,你还有完没完了?
她闭着双目,颇为气恼地冲他吼了声:“你能不能安静点儿?吵死了!”
杀赤焰浑身一震,无辜地望向她,他可是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啊,又哪里惹到她了?
“该死的重行行,我哪里招惹你了?你以为我愿意和你住在一起吗?”
“哼,脾气那么差!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不过话说回来,她若是忽然又变回了原来那个胆小懦弱,见着我连大气都不敢出的草包重行行,我或许连一刻都不愿意和她待在一起了吧?唉,明明是同一个人、同一张脸,为什么前后变化会这么大呢?”
“她以前一直说喜欢我,那她现在还喜欢我吗?她之前三番两次地救我,还将千年蛇果给了我,我这才能晋升为青竹之境,她应该还是喜欢我的吧?要不然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好烦啊!我到底该怎么面对她呢?”
“……”
“啊——”他在心底絮絮叨叨个没完,重行行实在是忍不了了,大叫着起了身,怒目瞪视着他。杀赤焰显然是被她突然的叫声给吓到了,看着她的表情更为无辜。
重行行咬牙切齿地瞪着他,冲他招了招手,唇边僵硬地扯出了一抹笑容:“你过来一下!”
“干、干嘛?”杀赤焰表情略显警惕,声音也跟着发颤。
“你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再次扯出了一抹大大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狼外婆的笑容。
杀赤焰只觉得她的笑容很假,充满了阴谋和诡计的味道,可是他也不想让她觉着自己是真怕了她,让她轻视,于是轻咳了声,挺起胸膛,大义凛然地向她走去。
三步远处,他停了下来,再次轻咳了声,侧脸对着她,道:“我过来了,你说吧。”
“路上来的时候,我听说了一则有关沧浪古剑的秘密……”在他眉峰挑动之后,她故意停顿了下,朝他勾勾手指,“你离我近一点,这个秘密非同小可,小心隔墙有耳。”
杀赤焰半信半疑,不过有关沧浪剑的秘密,的确勾起了他的好奇心。抵不过秘密的诱惑,他一步步地走近了她跟前,附耳倾听。
“听说要唤醒沧浪剑中的剑灵,唯一的办法就是……”
“砰”的一声响,杀赤焰还没听到关键之处,就被某人直接给击晕了,侧倒在了冷冰冰的地板上。
“好了,世界终于清静了!”重行行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往后一倒,无视地上昏迷的杀赤焰,继续美美地睡觉。
月光斜射进窗户里,寝室内烛火摇曳着,重行行睁眼醒来,入目的就是从窗外透射进来的暮暮月色。一觉醒来,已是入夜,重行行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从床上爬起。
身上有长袍滑落,她微微一愣,这长袍的款式看着眼熟。她随后将目光调向了对面床铺上的杀赤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地板挪回了自己的床上。撇了撇嘴,重行行颇觉得惭愧,开始后悔不该那么粗野地对待他了。
此刻外面夜阑俱寂,她正好趁机往墨云阁中夜游一番,了解个大致的情况。
墨云阁的规模,比重行行想象中还要大得多,她来回走了半个时辰,直至明月当空,还只是参观了墨云阁不到十分之一的地界。
来至墨云阁西侧的一处建筑群,瞥见其中一间房间里还亮着灯火,偶有巡逻的弟子经过。房间里面的灯火十分耀眼,看似灯火,却又不是普通的灯火,倒像是火光在灼灼燃烧,带着炽热的温度从里面传出来,夹杂着铁器捶打的声音。
重行行好奇,于是悄步朝着有亮光处走去。
透过窗纸的洞口,她看到了熊熊的火光在一口一人高的大鼎底下燃烧,窜射着火焰,一股热浪也随之从洞口处灌了进来,竟是那样的灼人肌肤。
原来是炼炉!
她再细看时,见到大鼎的中央悬垂着一柄宝剑,剑身较窄,隐约有纹饰雕刻在其上,像是火焰的形状,又像是祥云。她的视线逐渐偏移,终于在里面见到了人影,是一个女子的身影。她全身上下罩着一层黑色,就连头上也用大斗篷遮盖起来,还有她的双手戴着黑色的手套,不露出丝毫的肌肤来。
这样一个全身黑色,丝毫不露的女子,出现在炼炉房里,宛如一道幽魂,让人心中胆寒。
她究竟是什么人?
因为这女子背对着她,重行行看不真切女子的容貌,只是从她的背影看,她应该很年轻,玲珑曼妙的身材,想必容貌也不会差。
只见她执一匕首,慢慢地爬上了石阶,走近大鼎的边缘。她的身形微晃着,可见大鼎传递出来的热度有多高,凡人很难承受住。
她到底要干什么?
在重行行惊诧的注视下,黑衣女子忽然执匕首割在了自己的手腕上,任由自己的鲜血渗入浸透到炼炉之中。
“啊!”低低的轻呼从重行行的口中发出,又是血祭?当初她就看到了秦木非用童男童女的血来祭炼绝杀宝剑,现在又看到有人用自己的血来炼剑,这种手段未免太过残忍了……
黑衣女子听到了她的声音,蓦地回首,朝她方向望来。
“啊!”又是一声惊呼,比之前更为明显了,其中掺杂着几分惊恐。重行行是真的被吓到了,她到底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一张人不人、鬼不鬼的脸,是的,那是一张半边脸上白骨森森的脸孔,她实在不敢想象这样的一张脸会出现在一个人的身上,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或许根本就不是人,而是鬼!
惊恐、心神不宁,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她很快又恢复了镇定,这天底下哪里有鬼?一定是她眼花了!
再次凑到窗户纸的洞口处往里张望,黑衣女子已从石阶上踱步而下,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布,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在火光之中显得更加灼亮和耀目。这样的装扮比起方才好不到哪里去,依旧给人阴森森的恐怖感觉。
“是谁?谁在外面?”出口的是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子的声音。
重行行对上了她的眼睛,知道她已发现了自己,也就不再躲藏,直接推门走了进去。
“抱歉,我是新入门的弟子。晚上睡不着,所以到处走走看看,没有打扰到你吧?”重行行的目光锁定了她,对她愈发产生好奇,她似乎很害羞,或者确切地说是自卑。当她的视线犀利地对上她的目光时,她选择了躲避,低着头,有些手足无措。
“这里、这里是炼剑的地方,你一个新入门的弟子是不该随意闯入的。你还是快点走吧,若是让巡逻的弟子发现了,你就该挨罚了。”
她没有责怪重行行误闯和打扰,反而为她着想,重行行心中微微有些触动,低头看到她手腕处不断地有血往下滴淌,想也不想地就拉起了她的手。
“你的手还在流血呢,我帮你包扎一下。”
谁知对方却迅速地缩回了手,将手藏在了身后,支支吾吾道:“男、男女授受不亲,我自己会包扎的。”
呃?重行行这才想起来,自己现在是男装的打扮,的确不适宜唐突“佳人”。
“这是金创药,你快自己敷上吧。”从身上掏出了一瓶上好的药递给了她,重行行对于她的身份很是好奇,她应该是墨云阁的弟子吧,可是为什么会把自己包裹成木乃伊的样子?还有她刚刚无意间看到的那一幕,究竟是不是她的幻觉?
“不用了,我自己有。”黑衣女子很是排斥她,不愿意接受她的好意。
撇了撇嘴,重行行也不在意,转头看向了炼炉上边正在锤炼着的宝剑,方才她只顾着惊呼,没有发现宝剑此刻正发生着异样的变化。
一缕缕的血丝顺着剑身攀沿而上,将剑身上下来回地冲洗沐浴,一道道的寒光越放越大,向着炉外波及。感受着宝剑的势压外放,重行行隐约感觉到了自己靴筒里的破天也在跟着嗡鸣,莫非这刚炼成的宝剑有上品宝剑的品质,所以破天剑才会产生回应?
能炼制上品宝剑的炼剑师,那可是七国之中少之又少的稀罕人物,她豁然间觉得眼前的黑衣女子十分了得,而且她还是一名女炼剑师,这让她更加钦佩。在这个男人为尊的世界里,女人的地位往往卑微低下,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然而眼前的女子却能有如此成就,无论她长相如何,是人是鬼,她都由衷地钦佩她。
“原来好的宝剑都是用人的鲜血祭炼出来的!只是这种手段太过残忍了……”她轻轻地叹息。
黑衣女子有些讶异,抬头瞄了她一眼后,又低了下去,幽幽说道:“其实……并不是什么人的鲜血都能祭炼宝剑,大多数的宝剑都需要阴气极盛的血液来祭炼,但也有少数的上品宝剑却是要用纯阳和纯阴的鲜血融合在一起才能锻造出来。”
“那你这把宝剑只有你的血,也就是说离上品宝剑还差了一步?”
黑衣女子惊诧于她的举一反三,点头道:“是的,我身上的血是纯阴的,只能将宝剑炼制成中品宝剑,倘若能找到纯阳的血融合其中,就能炼制出上品宝剑了。”
“那怎么判断谁身上的血是纯阳的呢?”重行行的好奇心被完全地勾起来了,单凭她是一个女炼剑师,她也要尽她可能帮她一把。
“这个……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取他的血来验一下,我这里有一种特殊的钨石,能检验血液的阴阳性。另一个办法就是看他的生辰八字,但这种方法并不可靠,还是需要进一步地检验。”
“有这样的钨石吗?那你把它给我,我帮你找有纯阳血的人去!我就不信这么大的一个墨云阁找不出一个有纯阳血的人来。”
“你……”黑衣女子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忘记了害羞和自卑,“你为什么要帮我?”
重行行挑眉想了想,浅浅一笑,道:“因为我想跟着你学炼剑术,所以先找一份见面礼送给你,你可要答应教我,要不然的话,我会每天缠着你不放的。”
黑衣女子一时没了话语,像是受惊不小,顷刻,她连连摇手道:“不行的!我也只是一个小小的炼剑师,当不了你的师傅的。”
“谁要你当我师傅了?我们可以相互交流切磋,你别看我现在什么都不会,我一旦学起来,可是比什么人都要学得快,到时候,恐怕连你也被我远远地抛在了后头,望尘莫及罗。”重行行斜挑着眉毛,一脸的狂傲,不可一世。余光处,她偷偷地瞄着黑衣女子的反应,总觉得她太过拘谨和自卑了,想逗逗她,调节一下气氛。
黑衣女子扑哧一声,低低地掩嘴笑道:“从没见过你这么爱吹嘘的人……好吧,不过这里平常是不允许外人进来的,你以后还是晚上过来,记得千万不要被人发现了。”
见她终于答应了,重行行弯唇一笑:“好的,我叫重行行,还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我叫东方雨蓉……大家都不敢靠近我,害怕见到我可怕的样子,你、你刚才也见到了,你不怕吗?”东方雨蓉低着头,偷偷地瞄着她,唯一一双露在空气中的大眼睛闪动着,看起来像受惊的兔子,有期盼也有害怕。
“我当然被你吓到了!没听见我刚刚大叫了一声吗?”
如期地看到东方雨蓉自卑失落地低下了头,重行行咯咯大笑道:“不过啊,我天生胆子大,就算你长得再丑再可怕也吓不到我!我是谁啊?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重行行!别人见了我才怕呢!”
“对了,你复姓东方,莫非跟副掌门东方冥是亲戚?”她适时地转移了话题,女人都在乎自己的容貌,她可以想象这样的一个女子在拥有半人半鬼的脸孔后该是经受着怎样非人的折磨。
东方雨蓉徐徐抬起了头,似乎有种释然的放松,她点点头道:“他是我爷爷,爷爷一直都很照顾我的。”
“你爷爷?他既然是你爷爷,那怎么就不管你这样……”重行行很想说东方冥在墨云阁地位高,又有能耐,为何却连自己的孙女都照顾不好,任由她这样生活在暗无天日的环境中不敢露出自己的真面目?
正愤慨间,忽听得门外传来了响动,似有人靠近炼炉房。
“一定是我太爷爷来了,你快躲起来!我太爷爷是刑罚长老,他很严厉的。”
重行行顺着东方雨蓉手指的方向,咬了咬唇,无奈之下只好躲入了一个竹筐中,顺便加盖了盖子。
没多久,有人推门而入。
“蓉儿,太爷爷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猜太爷爷今天看到了什么?竟然是在中原七国消失了万年的空间储物袋!真的是储物袋,我亲眼看到它将十几个人都收入其中,随后又释放了出来,你说,这是不是很神奇?”
“太爷爷知道你一定会对储物袋感兴趣的,所以特意将圣衣殿来的小子给留了下来,这小子真够狂妄的,竟然跑到我墨云阁来欺负我的弟子。若不是看在他有宝贝在身,我才不会这么轻易饶了他!圣衣殿怎么了?圣衣殿的人还不是两只眼睛一双鼻孔?哼,没什么了不起的!”
“嗯?蓉儿,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整个人心神不宁的?你听到太爷爷的话了吗?”
“啊?听、听到了!”东方雨蓉侧身挡在了东方寿与竹筐之间,神色有些慌张,她从未在太爷爷跟前撒过谎,所以心底很是忐忑。
竹筐的一条细缝里露出了一片衣角,东方寿深沉的眼底精光滚动,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那就好!太爷爷知道你喜欢炼制各种玩意儿,等过些时候,我跟那姓白的小子借他的储物袋几天,让你好好研究研究。”
东方雨蓉乖巧地点头:“谢谢太爷爷!”
“嗯,蓉儿,那你早点休息吧,不要每天晚上不睡觉,知道吗?”他的余光轻轻地扫过竹筐的方向,随之传递过去一**的气流,他没有揭穿,只是小小地警告了下。
“记住,交朋友一定要谨慎!”东方寿交待了句,也不多停留,就兴冲冲地来,又兴冲冲地走了。
东方雨蓉还在回味着太爷爷临走前的嘱咐,重行行就已经自己从竹筐里钻了出来,掸了掸沾在衣袍上的草屑,她撇着嘴,哼哼道:“原来他就是你太爷爷?真够精的,我这么藏着,也能被他发现。”
东方雨蓉闪动着眸子,略显诧异,她还以为太爷爷没有发现呢,现在终于明白了他临走前的话的用意。
“对了,你把你说的钨石给我吧,我保证一定帮你找到纯阳血。”
“其实……其实墨云阁里面的确有纯阳血的人,而且他就是……”
受不了她支支吾吾的语气,重行行不耐烦地打断了她:“他是谁?你告诉我,我一定把他拉来给你祭炼宝剑!”
“他、他是掌门四大亲传弟子之一的朔公子!”
嗄?赢朔?
这还真是个头疼的问题!
墨云阁成千上万的弟子,为什么偏偏是他呢?这才刚跟他打了一架,他现在还在思过堂面壁思过呢?想让他舍弃一些血,来帮着东方雨蓉祭炼宝剑,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我也知道这事儿很难,所以,还是算了吧!”
东方雨蓉看她神色为难,闪亮的眸子也逐渐黯了下去。
“放心吧!这事交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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