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何到底还是低估了凤凰老祖的能耐。
像她这样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牌修士，手下的势力远远不像楚何想象得那么简单。逃离宗门就能逃出她的视线，这实在是一种很天真的想法。
当然，无论是楚何还是廖以洁，都对顶级金丹修士的真正力量，没有一个清晰的概念，出现这种问题也不奇怪。
不过楚何现在并不知道这回事，他正坐在随便找的一处洞府里，双目紧闭，修炼着心魔为他量身挑选的凝神术。
实际上楚何现在的行为，跟之前的商辩和那个女修没什么区别。不过他选的洞府灵气全无，没有半点洞天福地的模样，倒也不会有谁来找麻烦。
“凝神术，确实不愧凝神之名。”
在洞府中静坐三天，将自己的灵识折腾得几乎全部耗尽，楚何终于缓缓吐出一口气，脸色苍白地笑了笑，说出了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不过能听到这句话的心魔，可不会这么认为。
“我见过很多妖孽一般的天才，可从来没见过像您这样的……”心魔的声音听起来多少有点有气无力，因为楚何修炼凝神术的方法实在太过奇葩了。
凝神术功法里，本就给出了一种修炼的法门，但是楚何却没有选择按部就班的修炼。一来那种方法进展太慢，二来那样练出来的是十分全面的神识，而实际上楚何需要的，仅仅是灵识对真气的操纵能力。
“反正金丹一成，灵识也会自动进化，现在花这么多时间干什么？”
不得不说，楚何这句话还是很有些道理的，至少心魔一时间找不出反驳的话。不过接下来，楚何为了训练自己的灵识实质化，所采用的方法，就不是她能理解的了。
楚何首先按照功法上的要求，将灵识初步实质化，让它有了被锻炼的基础。然后将自身的真气反复细化，最终甚至比一根头发丝还要细，这才开始尝试操纵。
真气和灵识，是有些相似但本质上截然不同的两种东西。作为来自二十一世纪，早有一套唯物主义世界观的人，楚何对这两者的理解，显然跟这个世界的人有很大区别。
在他看来，真气就像是承载了大量能量的高能气流，修士通过自身的手段，可以将这种气流严密地控制起来，甚至像他一样引着这股气流操纵飞剑。
而灵识则完全不同，它更像是魔幻世界里的精神力，甚至是异能者的念力，总之不是正常人会接触到的东西。
当然，至于筑基修士的真元是什么，以及为什么高能气流不会自我逸散这些问题，以楚何前世可怜的物理知识，暂时是理解不了了。
不过不理解不要急，会用就可以。
有着这样的认知，楚何对于控制灵识配合操纵真气，还是相当得心应手的。如果说直接操纵离体的真气是放风筝，那么用实质化的灵识去带动真气，就好像是用手抓着风筝在飞。
虽然很吃力，但是感官上却直接得多。
所以经过三天的练习，楚何对于真气束的操纵，已经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主人，虽然您的自我训练方法很有效，但我想以您的天资和才情，绝对不会只有这一种方法才对吧？”透过声音，楚何也能察觉到心魔的无奈之情。
她的无奈并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楚何虽说是在静坐，可在他的面前，却有两根细长的灵识针在上下摆动着，似乎遵循着某种奇异的规律。
而在这两根灵识针的周围，还附带着大量的真气束。不，现在已经不能叫真气束了。在楚何极致的操纵之下，他的真气已经彻底化为了丝线，细得不能再细。
不过这些细到极致的真气，却比之前更加精纯，也更加有力，这无疑是实质化灵识的功劳。
两根灵识针就在一堆呈某种规律的真气丝线里，飞快地上下翻飞着，若是此时有一个完全不懂修行的乡下老妇过来，一定能一眼认出楚何在干什么。
“织毛衣有什么不好的？一边训练灵识，一边训练真气，以后万一遇到危险，还可以最短时间内给自己上一曾真气防护呢！”楚何不屑地撇了撇嘴说道，也终于停下了灵识和真气的运作。
没错，楚何正是以实质化的灵识为针，以无比细致的真气为线，进行着前世劳动人民喜闻乐见的一项运动——打毛线！
不过他会选择这样的方式进行训练，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真气毛衣并不像普通毛衣一样，会由于重力作用下坠，所以要维持它不散开来，还跟着灵识的针不断翻动，实际上需要楚何去主动操纵。
停下灵识的锻炼，楚何大大地喘了口气，好半天才缓过劲来。而这个时候，他面前突然腾起了一道火光，还附带着一股灵气波动。
来了！
楚何顿时精神一振。他三天前向清风明月发了一道信息，要她们去查一些事情，现在终于有消息传回来了。
“查不到唐威的具体事迹，似乎有人在故意遮掩……”
从清风明月那里传回来的资料，让楚何不是很满意。这次花大力气去查，却依然查不到太多事情，只能说当年的隐秘确实被人有意掩盖了。
连唐威都查不清楚，想指望清风明月查到凤凰老祖的背景，难度就更大了。毕竟她们手上的资源，也不过是楚、许两家的各自一小部分而已。
于是楚何轻轻摇头，正要将灵符掐灭，另一道信息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楚烟岚有麻烦了！
原本静坐在偏僻洞府中的楚何，此刻“嚯”得一声站了起来，心中更是一团无名火起。连楚何自己也不知道，原来无意之中，楚烟岚已经在他心里有了不少的分量。
再怎么心性冷漠，但人终究是社会性动物，对于那个一直对自己照顾有加的便宜三姐，楚何却是莫名地看重。
楚何的脸色微微阴沉。灵符能够传达的信息量并不大，清风明月也只让他尽量去一趟玄仙峰凌阳殿，没有说明具体细节，显然这事不是一两句话能讲清楚的。
“玄仙峰，凌阳殿。”楚何默念着这两个名字，脑海中却没有半点印象。他对玄仙峰本来就不熟悉，更别提上面的一个偏殿了。
不过便是再不熟悉，他也不可能坐视楚烟岚遇险，所以下一刻，楚何的身影便骤然消失在原地，化作一道剑光向前飞去。
而在楚何前往玄仙峰的过程中，清风明月也断断续续地向他传输来了信息，试图简单解释一下楚烟岚现在遇到的困境，让楚何有个心理准备。
这个时候，惊心峰上还发生了另外一段对话。
“老祖，已经按您的吩咐布置下去了。”凤凰老祖身前，那张怪异的脸孔再次浮现出来，面带异笑说道。
“嗯。”
少女模样的凤凰老祖依旧不冷不热，随口应了一声。
那人脸也没有半点尴尬，仿佛早就适应了这种情况一般，低声一笑道：“老祖，小的多嘴问一句，您花这么大的力气布置，只是为了对付那个叫楚何的小子吗？”
凤凰老祖缓缓睁开眼睛。本来以她的性子是不会解释什么的，但眼前这家伙跟随自己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那么适当解释一下也没什么。
“基本上是的。除了他之外，其他都不过是我的试探而已。”凤凰老祖脸色不变，话语中似乎蕴含着某种深意。
人脸有些不明白了，他疑惑地皱了皱眉道：“那个楚何有这么大的价值？您这次的布置，可是连续动用了三名金丹修士的力量啊！”
在人脸看来，楚何哪怕被温柔看中，但凤凰老祖既然不喜欢他，那就无需多做理会，完全没必要像现在这样一直盯着，平白浪费了当年的人情。
只有它这样的老牌手下才清楚，自己的主人凤凰老祖看起来风光，实际上宗门对她始终有所防备，让她根本没有经营自己势力的机会，很多事情必须假借他人之手。
也正是因为如此，凤凰老祖才常年呆在惊心峰上，极少有外出的情况，最多是让温柔出去散散心。
“你不明白。”少女沉着脸摇摇头道，“这个楚何很不简单，我在他身上看到了大劫的痕迹。”
“大劫？”那人脸豁然一惊，瞠目结舌地问道，“那个传说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这个人应该不是应劫的人选，只不过跟某些人交往甚密，身上才沾染了这样一丝气息。如果咱们能顺藤摸瓜找到那个人……”
人脸忍不住眼睛一亮，连忙道：“老祖英明！历来大劫将至，必有天命之主现世。只要能紧紧跟随在他身后，哪怕只是与他交好，都有天大的好处！不过……您说还有一些试探？”
“嗯。”对于人脸喋喋不休的疑问，凤凰老祖倒是没什么不满，反而有趁着这次解释个清楚的意思。
“除了楚何之外，那个楚烟岚也很不简单。楚中闲我是见过的，当初他强行将楚烟岚收入门下，却不教她任何武技剑术，难道真是犯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