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之事如浮影般掠过石青瑜心头,最后化作一抹浅笑显于石青瑜脸上。
康顺长公主再怎么胡闹,也是护着明循的。虽然她不知道什么权势斗争,却知道明循心里是喜欢石凤歌的,自是要努力把明循与石凤歌凑成一对儿。更何况康顺长公主对石太后给她指下的驸马十分不满,一直对石太后存有怨气,总是寻机与石太后顶撞相争。
如今康顺长公主既然来了,今日之事就能早作了断。
毕竟许多明循都不敢讲得话,康顺长公主敢讲,许多石青瑜不想说的话,康顺长公主会去说。
进到殿门,康顺长公主就一副妖娆模样的对太后与皇上虚行了一礼,直接就越过了石青瑜,笑着走到石凤歌面前,拉着石凤歌的手说道:“早就说你必定是要做本公主弟妹的人,如今可不是应了?”
康顺长公主喜爱美男,而女人中也喜欢样貌好的美女。石青瑜虽还几分姿色,但比起年轻貌美的石凤歌来,石青瑜救实在算不得上一个美人。康顺长公主自是喜欢石凤歌多于石青瑜了,更何况石凤歌早年在宫中小住时就已与康顺长公主相熟,康顺长公主对待石凤歌自是比石青瑜亲厚。
而在康顺长公主眼里,石青瑜最不让她喜欢的一点,还是石青瑜的性子太怯懦胆小无能了。虽如今明家皇朝外有北蛮南雍虎视眈眈,内有四姓世族盘根错节。但康顺长公主依着皇家之势,任意妄为行事,甚至敢到那四大世族门前围堵俊美儿郎。康顺长公主这样任意行事,也喜欢与她一样自在随意的女子。石凤歌虽不完全和她的脾气,于康顺长公主心中却已比石青瑜强上许多了。
石凤歌如今已拿定了要进宫的主意,听了康顺长公主的话,也不似先前那样哭闹。石凤歌只红着脸低下头,说道:“长公主又在打趣儿人家。”
康顺长公主笑着说道:“哪儿是打趣儿,我这可都是实在话……”
说着,康顺长公主拿眼睛瞟了眼明循,又笑道:“如今日子可定下了,何时正式入宫。依着我看,这日就住下正好。”
石太后见康顺长公主进到殿中,就断了她给明循定罪的话,石太后心中恨极面上却笑得愈发慈和:“康顺这日怎么有空进空来,驸马呢?不一同陪着?”
康顺长公主冷笑一声:“太后就不要提那不顶事的废物了,就说说这日的事吧。这日的事我都清楚,虽这是一场误会,但皇上与凤歌也不是没有情谊。如今不是正好,能成为一对儿。省的无关的人自以为是个上了场的旦角,还不知道其实她呀,不过是用来笑话的小丑罢了。口口声声的名声廉耻?什么规矩礼教?我们明家就是规矩,我们做得事都是对的,就是天下的纲常伦理!太后怎与那些寻常妇人一般见识呢?”
说完,康顺长公主含媚的凤眼扫了眼石青瑜,又看了眼石太后。在康顺长公主心里,石青瑜与石太后都是一类的人,那一类只念着规矩礼教不懂得如何快活过日子的呆傻妇人。
石青瑜了康顺长公主的话,就知道康顺长公主话里的小丑就是她了。石青瑜虽然厌恶康顺长公主,但她不得不承认康顺长公主这句话倒是说很对,她石青瑜上辈子在石凤歌与明循的绝世传奇中,可不就是个跳梁小丑么?在上辈子别人用来中伤石青瑜的传言中,她就是一个旁人口中争抢妹妹美好姻缘的恶毒嫡姐,就是一个旁人口中因妒生恨的跋扈皇后。
只是石青瑜有些可惜,上辈子康顺长公主怎么就不在她面前说了这些话呢?许上辈子的她听了康顺长公主的这几句讽刺的话,还能早些醒悟过来呢。
石太后冷笑道:“平素听说康顺常与普通庶民同乐,三教九流都有来往。如今看来,康顺嘴上的功夫果然了得。”
康顺长公主用长袖遮面,娇媚笑道:“我嘴上的功夫可不了得?太后怎说这样羞人的话?”
原本石太后一句好好的话,竟然被康顺长公主娇媚的笑声带歪了意思。石凤歌初通人事是不懂得,但石太后与明循怎会不懂得?石太后的脸色不大好,明循的表情也尴尬羞耻。虽然康顺长公主是为了帮他,但明循并不想让那个处处为他添乱,任意妄为的姐姐在此时用这种下流言语帮助他。
石青瑜上辈子男宠有许多,还无人敢让她那般做过,但石青瑜被男人们伺候的招数多了,也能明白康顺长公主是个什么意思。石青瑜不由得心中一叹:这康顺长公主果然是一个能把所有事都扯上床榻之欢的好手啊。但这样一来,原本气势汹汹的宫中争夺变成了一场笑话,也离散场不远了。
石太后忍不住气道:“这等话也是你个公主说的出来的?”
此时石太后只当康顺长公主是故意与她为难,却不知康顺长公主本就是这份性子,什么话到了她那处都能染上几分媚气。
康顺长公主笑道:“太后都明白是什么话,本公主为什么不能说出来呢?”
石太后气得红了脸,咬牙笑道:“康顺的厉害,哀家知晓了,只是今日之事,并非凤歌情愿的。皇上此举,怕是不妥。且凤歌心中另属意旁人……”
康顺长公主匆匆打断了石太后的话,转头盯着石凤歌问:“凤歌,你不乐意入宫么?”
石凤歌含羞带臊,也不说乐意还是不乐意,就转头含情瞟了明循一眼,轻声说道:“只要循哥哥不要恼我抓伤了他的脸。”
康顺长公主娇媚笑道:“床榻之上,这算得了什么呢?你们也别互相恼来恼去的了。如今也是成了件好事,皇上还是早去给石家下旨吧,先让石家欢喜欢喜的好。”
明循听得康顺长公主说得话委实难听,但此时也是他了断此事的最好时机。明循就点下头说道:“朕即刻就去拟旨,和瑞你先送石二姑娘出宫。皇姐还是早日出宫,皇姐已嫁做人妇,还是该守为妇之道。”
康顺长公主似没料到明循能这般说她,她愣了一瞬后,立即收起了媚笑,皱起秀眉看了明循许久,直至再看不到明循的身影。康顺长公主才苦笑一下,垂下了头。待康顺长公主再抬起头,就对着石青瑜再次媚笑起来:“但本公主之前听说这件事的过程,觉得皇后在这事儿上却是有错的,皇后大约也对凤歌有亏,不如就让凤歌在进宫后,免了对皇后行礼的缛节?”
石青瑜知道若是她不为此感到被羞辱了,康顺长公主还要不依不饶。石青瑜就先露出一副被折辱的表情,随后勉强笑道:“此事确实是本宫疏漏,本宫与凤歌乃是亲生姐妹,往后凤歌进入宫中亦是本宫的妹妹,本宫欢喜得很,还未想得那么细致。皇姐如今的提议,正和本宫心意。”
康顺长公主看着石青瑜强作镇定的表情,终于舒心的呼出一口气。康顺长公主本就是为了进宫看热闹的,如今见热闹散了,康顺长公主就无心在宫中久留,她在宫外还有几个相好的男子等着她。而石凤歌随后也被明循身边的大太监和瑞护送出了皇宫。
石太后如今气急攻心,见石青瑜是个无用的人,想着往后石凤歌若是入宫,石青瑜许还用得着,石太后也无心在这时就未难石青瑜,也就没故意留着她。见着人都散了,石太后也就含恨咬牙,让石青瑜走了。
石青瑜也未再与石太后拖延,她先回自己宫中,命人煮好红豆粥,亲自放在食盒中,就去了御书房。明循大约还与上辈子差不多,生了闲气,就会呆坐在御书房中。待石青瑜走到御书房前,就御书房的门也没有关上,一些奏折散乱的丢在地上。石青瑜慢慢蹲下身,把放着红豆粥的食盒放在一旁,将丢在地上的奏折一张张捡起。
石青瑜闻着从奏折中透出的浅淡墨香,微微眯起了眼睛。石青轻轻瑜抚摸着手里的奏折,摸着书写奏折用的柔滑纸张,如同是在爱抚一俊美男子结实光滑的皮肤。
那种光滑的触感,给石青瑜带来的愉悦是一样的。而给石青瑜带来愉悦的这两样东西,恰好是石青瑜前世今生最喜爱的东西。
可如今这么珍贵的东西,竟然就被明循随意的丢在地上,明循也太过不知惜福了。他可知他天生的皇子身份与现在名正言顺可以掌控的权利,让多少人羡慕,多少嫉妒呢?他却还是不满足,还奢望更多,还奢望得到最喜爱的女人,还奢望给最爱的女人皇后之位。
而她这么喜欢这样东西,却还要忍耐着,装作不明白这些看起来让人头疼的奏折背后所代表的权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