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谁，老板有话问。”
巡山老狗在巴雷特的咆哮声中回过神来，急急地将黄金插入腰间褡裢，再恭恭敬敬地向马背上鞠躬行礼，小心翼翼地禀告：“小的叫阿黄，在并州乐平府仆爵门上当差。”
“不错。”羊舌兰点头，“藏山是赵家的福地。在仆爵家当差，铁饭碗啊！”
“折煞小的了，在老板您的手下才是金饭碗呢。”阿黄讪讪地笑，“大老板也知道赵老爷？也是，都是富贵人，必然是相识的……这个，小的出了赵老爷赏赐的项圈，大老板可要替小的保密啊！”
“哦，赵老爷我也只是听说过，没有交情。只是这项圈很好，跟战国时期的赵国或有关联，我想找赵老爷再收一些，要保密恐怕很难。要不，他若是问起，我就说这个是捡来的？”羊舌兰扬了扬手中银项圈。
“不要！”
阿黄立刻解释，作为巡山大队长，丢失主人赏赐的信物非同小可，一经发现肯定会被追究责任罚款降职甚至要遭辞退蹲水牢。他还说他还知道有这种项圈的下落：仆爵老爷一共赐下了十八个银项圈，赏给了大队长和极少部分有特殊贡献的支队长。他恳请大老板推迟去乐平府，在太行山区多游玩几日，给他时间去仿造一些项圈，将其他人的项圈置换过来，再一并献给大老板。
“仆爵老爷是见过大世面的，大老板直接向他收购的话，肯定要花大价钱，没有万儿八千两估计办不成。”阿黄说，“而小的去替您代办，暗度陈仓，您只需再花五百两黄金就能得到全套银项圈，绝对合算。”
“钱不是问题。”羊舌兰说，“我晓得你们的规则……几百两能够办成那是最好。你先拿一百两去运作，事成后还可以额外多赏你一百两。”
“阿耶，谢谢大老板。小的还知道几件更好的金项圈，您有没有兴趣啊？大老板。”
“没有。我晓得你们的规则，金牌金匾多是假的，金项圈也未必不是镀金货。看看我给你的黄金，什么成色！你那什么金项圈，即便原来是真的金，肯定早就被掉了包，没有历史沉淀，没一点意义。还是银货靠得住。要是还有什么银货古玩，你倒是可以留意下。”
“一定照办。大老板可放心游玩，多玩几日再来乐平城。只要您一到城门，小的保证第一时间来迎接。”
“游玩几日也未尝不可，太行山有些什么有意思的名堂？哪里出特色货？”
阿黄对那犬族少年一挥手，命令道：“小米，快给大老板汇报，介绍一下我巍巍大太行。”
“大老板好！小的米基向您汇报。巍巍太行，群峰峥嵘，断崖高起，峰、峦、台、壁、峡、瀑、嶂、泉……”
从米基口中，我们了解到西坡地底盛产无烟块煤，现有八大矿场，其中两个矿场是仆爵赵老爷的资产，每个矿场都有三千人左右的开采队。因世宗皇帝盛夏要来太行山天牛岭避暑，为避免污染天眼，乐平郡大公爵下令西坡所有矿场全部披上绿装，并暂时关停了六座矿场。
赵老爷祖辈原是赵国亲王，大唐一统时投靠了秦王亲信乐平郡大公爵，甘为其仆。后太宗即位，称其为“我真正可信和最为可爱的仆人”，封仆爵，爵位世袭，等级在爵级中仅次于公爵，还在侯爵之上，为从二品，赐良田三千亩，山林十万顷。
“此处向南四十里属于军事管制区域，有御林军把守，听说大公爵老爷都要听宣才能进入，大老板千万不要去。往西折过前面的二道岭，沿着官道向下，再直走二十里，有一处四眼泉自然保护区，并州府钱大老爷在那里开了间休闲会所，接待的都是达官贵人。听祖辈们讲，四眼泉一冰一火一喷一醒，冰泉刺骨冰肌，火泉四季如汤，喷泉力道强劲、水雾弥漫，醒泉甘冽爽口、半醉犹醒。那时候乡民们也是可以泡泡泉水的。后来，钱大老爷请专家对四眼泉进行考察评估，认为由于人为因素的影响和二道岭山体自然下沉，四眼泉喷水出现异常，十年后或将干涸。钱大老爷立即上书并州亲王，呈上关于对四眼泉进行抢救性保护的提案，建议设立自然保护区，保护环境资源，合理开发利用。亲王批复同意设立四眼泉自然保护区，由钱大老爷负责管理，移走部分乡民，从二道岭侧面开挖，掏空山体减轻自重，从而减缓山体下沉速度。
“为保护好四眼泉，钱大老爷在周围盖起了围栏、屋宇，再发展成为休闲会所，吸引投资，收入资金全部用作景区保护。为避免过度开发，休闲会所严格控制会员数量，进出非富即贵。村野市井小民乌七八糟、粗俗不堪，登不得大雅之堂，是断断不能进入的。即便是提供服务的歌妓、舞女、丫头、美仆，也只能由员工通道进入，并且都要通过严格的岗前培训。
“许多年过去了，钱大老爷儿子的儿子成了钱大老爷，四眼泉由于保护得力被立为并州样板工程，钱大老爷得到嘉奖，获赐名誉子爵的光荣称号。四眼泉休闲会所内部设施极尽豪华奢侈，精心营构，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我们老爷就常去休闲。大老板去了必定欢喜。”米基说得眉飞色舞。他是个巡山犬辈，自然会有替主人考虑的思维。
羊舌兰点头称赞：“四眼泉是个好地方。孟交东野有诗吟：‘一喷一醒然，再接再沥泉；浅深三尺水，冰火两重天。’原来就是在这里。的确是值得盘桓数日。”
“一喷一醒然，再接再沥泉；浅深三尺水，冰火两重天。”米基鹦鹉学舌般地重复了一遍诗句，“好诗！仆爵老爷也是高雅之士，大老板……”
阿黄暗中瞪了米基两眼，说：“四眼泉就是高雅会所，骚客雅士会集。小的跟随仆爵老爷进去过两次……当然，小的只能进到外堂。以大老板的情致、实力，正当享受此等人间极乐。”
“我的属下呢？能全部带去四眼泉吧？”
“外堂有随从消费场所，服务很到位，都可以去潇洒潇洒。至于挑夫……二道岭侧面的本山矿场是仆爵老爷的资产，现在还在开采。本山矿场的大队长旺财是小的拜把弟兄，只要提小的名字，就能够安排下井。挑夫可以下去挖太行特产煤精和金云母……”
“什么煤精、金云母，都是些劣等品。没一点意义。”羊舌兰斥道，“老夫有的是大把黄金，难道挑夫就不能泡温泉？”
“这个……或许是可以的，听说亲王的马夫也进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