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牧锦带着一肚子的郁闷,直到黄昏了才被徐朗月送回元家。
直到走近,苏牧锦才看见元家的大门还开着的,昨天一直伺候自己的丫鬟小绿和自己娘在门口来回的踱步,在看到她的时候,立马就迎了出来。
“姑娘,你可让我们好找!”小绿一看到苏牧锦,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了。
“锦儿,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差点没急死娘了。”宋宁拉着自家闺女的手臂,脸上的焦急已然褪去,只是脸上还挂着担忧。
“我就是出去逛了一逛,害娘担心了,是牧锦不对。”苏牧锦双臂感受到宋宁的担心,心中升起阵阵暖意,也有些自责,总是让她担心。
“伯母,您好!”徐朗月的声音自苏牧锦的身后传来,让苏牧锦这才想起身后还跟着个人,于是她用手在背后挥了挥,示意没他什么事了,可以消失了。
偏偏徐朗月就不如她的意,特地的站了出来,对着宋宁就行了一个礼。
宋宁一看见徐朗月,吃惊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脑袋就点了点头,便道:“徐公子,你家也住在京城?”
“是的,改天请伯母到我们徐家去做客,还望您到时可别推辞就行了。”徐朗月礼貌的说着,整个人站在那里,不卑不亢,让人挑不出一丝的不满意。
“呵呵,有时间会去拜访一下的,只是我家闺女现在多少还是待字闺中,像现在这样,未免会引起别人的议论。”宋宁面带着笑意说着,实际话语中有着淡淡的警告,这礼教是不能少的,该注意的地方,也不能含糊着。
徐朗月自是知道宋宁的话中之意,不过他岂是那种在意别人说什么的人吗?也没有生气,道:“伯母这点倒不用担心,恐怕也没人敢乱说什么。”
宋宁在心中思量着徐朗月的家境,在看了她闺女一眼,等晚上回去了再仔细了解个清楚吧!
“如此,时间也不早了,徐公子还是早点回去吧,感谢你将锦丫头送了回来。”
“不用客气,伯母,朗月这下便告辞。”徐朗月说完,看了一眼苏牧锦,转身便离开了元家的大门前,慢慢的消失在了街道上。
宋宁见人已经走远,这才拉着苏牧锦往大门走去,却在门口碰到了元越正靠在那里。
“没事了,人已经回来,今天劳烦你找人了。”宋宁有些抱歉的说道。
“姑姑这么客气就见外了,我明知道表妹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却还是没有带好她,应该是我感到抱歉才是。”元越面上也露出一丝歉意,虽然他在看到徐朗月的时候,就知道今天是怎么一回事了。
苏牧锦摸了摸额头,这些个人怎么都喜欢装表现呢?努了努嘴,小事一件,非得要弄得这么复杂。
宋宁又客气了几句,直到苏牧锦已经受不了这两人的你来我往的客气,直接挽着宋宁连拖带拽的进了大门,两人要继续礼貌,恐怕到明天天明都说不完。
吃完晚饭之后,宋宁被单独的留到了元老太太的房中,而苏牧锦就被元家的三姑六婆们也拽到了偏厅。
苏牧锦眼睛防备的看着围着自己一圈的妇人们,心中有点发悚,该不会是传说中的暴力虐待吧。
不过,事实正好相反,这些人热情的像一团火一样,让苏牧锦倒有些受宠若惊,看着手腕上被扣上的暖玉,还有脖子上挂着的项链,头上也插上了好几枝别致的簪子,这些东西恐怕不便宜吧,要是拿去卖,换点私房钱也正好。
“锦丫头,看看,这衣服可是今年最流行的花色和款型,穿上试试!”
“这件粉色的也好看,明儿个就穿这个得了。”
“这个耳环简直就是量身为丫头打制的,快带上。”
……
“这金步摇别在丫头的发上也好看,好像年轻了十岁!”
这话听得苏牧锦差点没被口水呛死,她也才十四五岁好吧。
“小四!你又开始犯傻病了!”在场的几个姨母无不扶额,捂脸,简直就丢死人了。
四姨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顿时脸就涨得通红,有点讪讪朝苏牧锦憨笑道:“别在意四姨说的啥啊!嘿嘿。”
“咳咳,我什么也没听到!”苏牧锦赶紧表明立场,她觉得这几个娘子军说话都挺逗的,她也能感觉的出她们的善意,心里也是喜悦无比。
“乖丫头,你四姨母就是说话直,心眼儿是好的,就是有时喜欢娱乐娱乐大家而已。”大姨母语重心长的说道,手还捋了捋苏牧锦有些被扯散的头。
苏牧锦点了点头,眼睛俏皮的眨了眨,“我知道,只是这些东西……”
还未等苏牧锦说完,旁边的二姨母立马就开口打断了她的话,面带些愧疚的意味,使得苏牧锦还以为有啥重大事要说呢。
“丫头,这些是我们几个的见面礼,这只是小部分,其余的已经叫人搬到你的房间去了,要是少了,给姨母们说,肯定给咱们丫头添置得满满的。”
苏牧锦眼睛瞪得老大,有些困难的看着身上,还有桌子上大堆的首饰盒,拆了的,没有拆的快要堆积如山了,这些竟然还只是小部分!这不是存心要打击死人吗!见过小气抠门的,也见过豪爽大方的,就是没见过这么豪爽的。
苏牧锦在心底只能默默的叹了口气,这就是土豪的行为,土豪啊!
“等等!”
二姨母疑惑的瞧着苏牧锦,以为她要做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这些东西我不能要!”苏牧锦这才把她刚刚想说的话说出来,虽然她比较喜欢钱,但是总感觉无功不受禄,没道理接受这么多值钱礼物。
“为什么不要?这些都是我们的一点小心意,我们也听越儿说了你们娘儿以前的日子,这些年当真受苦了,现在大家是一家人,元家有的,你们也是一份子,不要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大姨母解释着,在她看来,苏牧锦的这番拒绝也给了她一个好的印象。
别的姑娘家看到这些漂亮的东西,巴不得都赶快收下,哪还像苏牧锦这样拒绝呢,这也看出来她的品性已经通过了她们的心里关卡。
“以前的日子虽苦,但是一家人其乐融融,过得也挺幸福,有时候物质条件丰厚并不能代表人就过得好,俗话说,家和万事兴,重要的是有心就好,对吧!”苏牧锦微笑着,双手没有停着,缓缓的取下头上的簪子,还有手上戴的东西。
几人没想到苏牧锦会说出这么一段话来,不由得感到衷心的欣慰,是个好孩子啊!
“送出的东西岂有再拿回来的道理,既然家和万事兴,那正好,现在咱娘和你娘已经母女团圆了,一家人总算是可以没有遗憾的过日子了。”五姨母那保养得娇嫩的面上带着释然,这些年以来的打探与焦虑也在宋宁母女两的回归,划上了句点。
“是啊,不许推脱,不然姨母就会生气的。”
“是啊……”
苏牧锦是不管怎么样说,就是推不掉这些礼物,只得面上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其实她心底里已经乐开花了,她这算是跟着她娘发达了么?这么多东西,自己也算是一个小富婆了吧!以后想干啥就能干啥了。
谁说穿越人士就一定倒霉悲催了,她这不也捡了个大便宜了吗!当然,这仅仅是苏牧锦自己内心的独白。
待离开了偏厅,苏牧锦步子轻快,想着找个时间把一些值钱的首饰给卖了,先给许氏捎点银子回去,过了这么多天了,也不知道外婆身体怎么样了,家里没人照顾会不会做什么都不方便呢,还有金花有没有再去找麻烦呢,想到这些,苏牧锦的心又沉重了下来,不由得重重的叹了口气。
小绿抱着一堆的礼物跟在苏牧锦的身后,感觉到主子一会开心,一会又叹气忧心,还以为是怎么了呢,不过主子的事情,也不是下人好开口问的。
到了屋子里,苏牧锦果然看到大堆的礼物摆满了桌子和榻上,她此时没了心情看这些东西,便叫小绿先随意归一下位。
收拾完一切的时候,小绿本来要告退了,苏牧锦终于想起来了这两天以来的不同之处了,这元家似乎除了元越及府中的家丁这些个男性生物外,再没有看到过其他的当家之人了。
似乎就连这几个姨母的相公都没有见到过,照理说白天忙,不在家也是情理之中,这晚上了就应该在家里才对,哪怕有一个人也正常啊,可是却没有。
于是苏牧锦便叫住了小绿,道:“小绿,问你个事哈!”
小绿停住,有点受宠若惊,道:“姑娘,你想问啥?小绿知道的都会知无不言。”
“府里的当家怎么不在呢?”苏牧锦说得比较婉转,这大户人家的男主人,应该都是称当家的吧。
“啊?”小绿愣了愣,果然有点不太懂苏牧锦是什么意思。
苏牧锦想了想,便道:“就是老太太的儿子,或者是姨母的相公。”
小绿这才恍然大悟,脸色有点变了,却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这个……其实……”
“别这个,那个了,小绿你刚不是说会知无不言吗?”
“小绿不是不说,而是我来的时候,府里就是这样的了,不过,我倒是听府里的老嬷嬷说元家的男人都活不长。”小绿停下,转身在门口向两边望了望,合上了门之后,才踱步站在了苏牧锦的面前。
这才又接着道:“据说只要是元家的男丁,总是活不过四十岁就死去,有的人说是诅咒,有的人又觉得是运气不好,总之关于他们的事,大伙儿也只是各种猜测,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
活不过四十岁?这是什么道理,按理说古代的空气和食物都是纯天然的,更应该长寿才是,似乎就他们活不过呢。
难道是兄弟相互暗地里厮杀?但是看今晚这几个姨母之间的关系好得更像姐妹一样,就不可能会有什么兄弟间的勾心斗角了。
那么就难解释了,诅咒这玩意儿摆明了就是一种迷信的说法,绝对不可能是诅咒的。
“反正每个月份,夫人们都会去寺庙里面祈祷,然后就会广发善款,所以,又有人说这是散财消灾,为的就是保住咱大少爷的命呢。”小绿叹了叹,想着自家少爷那温文尔雅的样,怎么也不像是被诅咒了的啊!
神鬼论在任何朝代都是被大家信以为真的,莫非还真的煞有其事?苏牧锦明显的不信这个。
小绿见苏牧锦不信,便又道:“这是真的,我还听老嬷嬷说了,他们死的时候都特别的痛苦,时不时的心痛难忍,连大夫都检查不出什么,只得出个心病,无药可救,这不是上天的诅咒又是什么呢?”
心痛?苏牧锦思索了一番,难道是心脏病?在现代的时候就经常听人说心脏病是很难治的,要有先进的仪器和各种治疗,才能控制住心脏病减少发作,而且这种病几乎都是遗传居多。
若是这种病,在古代确实也是属于无药可救的绝症来的,这也只是她的个人分析,这样一来,就不是什么诅咒了,人不能生病,一生病就是大事,尤其是这种疑难杂症。
“小绿,这世上没有什么诅咒,这些只是大家为了给自己找一个懂的借口而已。”苏牧锦摸了摸自己的心,跳的挺有力的,应该没有遗传到吧。
小绿挠了挠头,她虽说是半信半疑,只是作为穷人家的孩子,脑子里就只想着怎么样才能让家里吃的上饭,过的上好日子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苏牧锦说的这个,她并不懂,也只有傻笑了笑。
随后苏牧锦又问了一些关于元家的历史之类的,只是小绿在元家的待得时间有限,知道的也是皮毛。
没一会儿,宋宁在睡前又来苏牧锦的房里转了一圈,说了一些话,让苏牧锦感觉有些不妙的感觉,她娘今晚的状态有点不一样啊,难道是元老太太的话打动了她娘?
第十声叹息传来,宋宁捂住眼睛,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