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1)

我从来没有把你放在眼里?

听了这话,凤紫衫有种把心脏浸在冰水里的错觉,一股凄然之情涌上心头。

如果我没有把你放在眼里,就不会日日盼、夜夜盼,只希望那个高高在上的你来看我一眼,更不会偷偷的想要一睹你的容貌,那个只存在于别人言语中的凤祀辰,我的母皇。是啊,就因为这念头,我差点被你的三女儿害死。本以为生命就此结束,没想到你却突如其来的出现了,不顾一切的拉住了我的手,把我从深渊里救起。

明明我们两个全身都湿透了,但为什么我不觉得寒冷,反而暖洋洋的呢?

如果,如果在那一刻死在你的怀里,该有多好?

你满足了我小小的愿望,让我体会到了母亲的温暖,如果这样死去,不会再有遗憾了吧?!

你放下了你的九五之尊,跳入荷花池中救下了我,那时的震撼,足以让我放下所有的怨怼。

凤祀辰,你给了我所有,却也夺走了我的所有,我难道不该恨你吗?!

我的眼里有你,一直都有你,只是夹杂在里面的感情太多了,多到我根本承受不下。

所以,我不能看着你。

我只能被动的承受着,然后默默记下这份屈辱,记着当时的恨意,等着有一天,在关键的时刻,不会心软,不会不忍。否则的话,我想我是会疯狂的。把屈辱和恨意发泄在你的身体上,那么我自己还能剩下什么?我不是你心里惦念的人,我只是个替身,不是吗?替身怎么可以有感情?不,绝对不可以。

在你心里,我是怎么样的存在?任你玩乐的傀儡,对吗?其实根本就不用问的,世人只道你最宠爱的人是我,大统的继承者也是我,却不知你从来就是另有打算的。你最喜欢的女儿,从来只有老三罢了。

“凤祀辰,你永远不会明白的。”

难得的,凤紫衫没有喊‘母皇’而是喊了女帝的名字,这大逆不道之举倒是让后者愣了一下。

从来,凤紫衫都是很乖的,很少有反抗的情绪。即使心里再不愿,也不会喊自己的名字。

而如今,她的这句‘你永远不会明白的’直让凤祀辰心里憋的厉害。

有种话不知道该怎么说的无力感,揪着她的心扉。

“呵呵,这天下都是朕的,朕不需要明白。朕只要知道你,凤紫衫是属于朕一个人的,这就够了!”没错,这天下都是她的,明白不明白重要吗?可是,为什么还是会不甘心呢?!明明拥有了万里江山,但身边却没有一个人可以与之共享,连在意的人也是怨恨着自己的。

凤祀辰,你不觉得悲哀吗?!

女帝笑了,这笑容三分悲戚七分嘲讽,“太女,朕从来便是如此。”

凤紫衫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凤祀辰,然后转过身去,淡淡的说道:“母皇,皇陵快到了,我们该准备一下了。”

女帝,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拥江山万里无限,玲珑社稷,锦绣权势,她都牢牢捏在手中。狠断果决,喜怒无常,凤祀辰有着她的傲骨,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所以,她一直是霸道的,说一不二的。她不需要懂,也不需要明白,只要是她想要的,那就是她的。

她的人生中没有妥协两个字。

爱也好,恨也罢,即使把对方伤的遍体鳞伤也不会妥协和忍让。

当初,她杀了自己最爱的人,看着那血溅在地上,殷红殷红的,彷如牡丹花开,像画卷一般的印刻在心底。

白衣被侵红,而那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妃子同样已决裂的方式选择和那个人一起走下去。

“凤祀辰,我真同情你。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你把她带进了我的生活,让我明白爱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情。我不能和她一起到老,但是,我可以和她同年同月同日死。”

从来都是漠然无语的女子却第一次以反抗的情绪对自己说了这些话,然后,缓缓的倒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腹部上只看到匕首的刀柄和慢慢映化开的血迹。

凤祀辰只是冷冷的看着这一幕,即使心里抑制不住的悲伤也没有放任自己的情绪外流。

两具尸体交叠在一起,无端让她觉得,其实是她们赢了。

虽然她们死了,但输的却是自己。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凤祀辰不明白,死亡不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吗?那些人总是求着自己不要杀死她们,那么的卑躬屈膝,那么的渺小,犹如蝼蚁。可为什么这两个人却让自己觉得如此无力?一颗心似千刀万涡,闻着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凤祀辰大笑。

这天下都是她的,但其实她什么都没有握住。

“把她们,葬在一起吧。”

凤祀辰闭上眼,脑中回想的是两人情深似海的凝视,还有共赴黄泉的决心。

明明是她们背叛了自己,但为什么会有种自己才是刽子手的错觉?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是否,便是这样?!

不能活着在一起,那么便死后相聚。

如此,朕成全你们。

让你们死在一起!

“想要朕放手,除非是死!”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凤紫衫默默的听着凤祀辰的话,抬眼便看见女帝眼中的哀凄,心没来由的揪了一下。

那个一直傲气绝然的凤祀辰,从来没有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似乎是一种说不出的殇。

手,不受自己控制的摸向了她的脸庞。

不知是凤祀辰的脸太冰,还是凤紫衫的手太凉,冰凉的触感直达心底。

凤祀辰任由凤紫衫的手抚着自己的脸颊,而后者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手滞了片刻,而后收回手,垂眸道:“皇陵快到了,儿臣为母皇梳理。”

因为在龙辇里肆无忌惮的关系,凤祀辰的发早已经散了几缕出来,要是这这么出去的话,实在是有点让人想入非非。

跪坐着身子,从一旁的小柜子里取出梳子,而后取下凤祀辰发上的发饰,放下一头青丝,任由它散在自己的掌心。

凤紫衫的这手艺可以说是被凤祀辰逼迫的,但此时此刻,太女殿下第一次发觉,当木梳穿过掌间的青丝,一次又一次,似乎不仅仅梳理的是青丝,还有心尖的情丝。

青丝是没有温度的,但情丝是炙热的。

凤祀辰感受着凤紫衫轻缓的动作,不由闭目静静的享受着这一刻。

抛下所有负面的情绪,抛下所有世事的繁琐,抛下她的傲骨铮铮。

第一次,用一种平静缓和而又带着那么点奢求的话语说道:“你,可愿为我一辈子束衣冠发?”

是‘你’和‘我’,无关于女帝和太女,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女子。

凤紫衫眼眸低垂,只是盯着掌间的青丝,漠然无语。

愿意?不愿意?

这个问题她给不了答案,因为,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朕,明白了。”

凤紫衫的手一颤,木梳中带下了几根断了的青丝。

明白了什么,大概只有凤祀辰和凤紫衫两人才知晓吧。

青丝易断,情丝难断。

作者有话要说:女帝,大爱啊!!太女,你快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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