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与李儒在帐内商量许久后,连夜率军赶回洛阳城,然后点齐兵马,迅速的掌控洛阳城各条街的主要干道,令军士把守城门,明日只许进,不许出。
而吕布归营后,也迅速的安排各营将士好准备,明日开进洛阳城,一时间,整座并州大营磨刀霍霍,杀气凛凛。一场暴风雨,就要来临。
如今的大汉帝国,就好比一颗参天大树,外貌虽然繁茂,可是内部却被腐蚀一空,只需要一股强风,就可以将其吹倒。而董卓便是这一股风,而且还是一股暴风,他将以摧枯拉朽之势,斩断支撑大汉的支柱。
清晨,天空一片阴霾。满天都是厚厚的、低低的的浊云。南风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在旷野地奔跑,它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在灰暗的天空中挥舞尖叫。
吕布挺戟纵马,放绺慢行,其后跟着黑压压的并州狼骑,他们踏着整齐的步伐,卷起一片尘埃,朝洛阳城席卷而去。
大军开至洛阳城下,吕布纵马飞驰到城前,手中画戟一扬,指着把守城门的西凉军大喝:“开城门”。
守城的校尉得到士卒的禀报,迅速的来到城墙上,把头探了出去。这一看不要紧,看了后立即被吓得魂飞魄散。只见洛阳城下,密密麻麻的站满并州军,一群群黑甲贯体的士卒,犹如一层乌云压在城头,他们手持刀枪,陈列在洛阳城下。一股无形的杀气自然而然从他们身上溢出
为首一人,身高九尺,浑身金甲,胯下一匹犹如炭火般的神驹,手提一杆一丈三的方天画戟,那胯下宝马四蹄翻腾,有腾空化龙之状,那人的身边竖着一杆牙旗,牙旗上绣着龙飞凤舞的“吕”字。
守成校尉躲在城垛后,扬声大喊:“城下可是吕布将军。”他早就收到了董卓的命令,如果吕布引大军前来,就立即打开城门,放吕布进入洛阳。
吕布眉毛一挑,答道:“正是,速速开了城门”
守城校尉听到来人正是吕布,将头畏惧地探了除去,开始细细打量,然后碎念:“金甲,赤兔马,方天画戟,想来是吕布不假”
认定是吕布率军前来后,那城门校尉朝身后喊了一声:“开门,放行”
随着守城校尉一声令下,吊起洛阳城的两颗粗大的铁索发出“哗啦啦”声,然后宽大的城门缓缓落下,立即砸起一片埃土。
吕布一骑当先,手中的画戟扬起,大吼一声:“全军进城~”。
随着吕布一声令下,几万并州铁骑踏着整齐的步伐开进了洛阳城。
擦掉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校尉心里暗忖:“这并州铁骑果然名不虚传啊,光是这气势就够吓人的”,与此同时,吕布率领并州军进入洛阳的消息,不胫而走,迅速的传到各方势力的手中。
袁府
袁府的厅堂内站着四人,分别是太傅袁槐,太仆袁逢,以及袁逢的长子袁绍、次子袁术。
只见袁绍生得仪表堂堂,相貌伟岸,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用金簪别住,漂亮的胡须明显经过精心修饰,每个眼神每个动作,尽显国士无双,而他旁边的袁术则显得差很多,只见袁术面容清癯,黄须短髯,一双豆大的眼珠不停乱转,尽显猥琐之气。
袁槐此时在大厅内,来回踱步,焦灼不已。
“你说,你们说,那……那丁原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不仅丢了性命,自己的大军都让董卓给吞并了,真是愚蠢至极,愚蠢至极。”袁槐越说越气,一挥衣袖,将桌案上的竹简扫了一地。
袁逢捋了捋他的胡须,亦愤怒道:“这村野匹夫,全盘打乱了我们的计划,如今董卓手里拥有大军二十万,仅凭本初与公路的那点禁军还不够他塞牙缝呢”
袁槐转身指着袁绍和袁术说道:”当务之急,你们两个要牢牢的握住手中的兵权,如果连你们的兵权都让董卓给夺了,让董卓掌控了整个洛阳的话,那么我们袁家仕途也到头了”
“诺”
袁绍与袁术齐齐弓身应诺,他们也深知此时不敢大意,这件事关乎到袁家的未来,他们并没有在暗中较劲,而是选择了一致对外。
尚书府
卢植,皇甫嵩,朱儁三位抗击黄巾的老将与司徒王允正讨论并州军进入洛阳的事情。他们旁边立着一个二十七八的中人。
那中年身材短小,细眼长髯,一双睿智诡谲的眸子在眼眶里不停的转动,仿佛永远看不见底的深渊。
卢植等人并不因为他的年轻而小觑他,反而非常倚重。
卢植仰天长叹了一声:“想不到丁建阳也败与董卓之手,而且还让董卓收了他的十万并州军,这该如何是好啊”
几人听后,皆摇头长吁短叹。
良久之后,卢植似乎下定了某样决心,开口正色道:“如果董卓真的废了陛下,立陈留王为帝,老夫就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然后转头对着那中年说道:“孟德,老夫若有个三长两段,请孟德答应我一件事。”
那中年便是现为典军校尉曹操,掌握着皇城内的禁军,身为西园八校尉之一。
如今的曹操,心中还是心向大汉,他无时无刻都抱着上安国家,下安黎民,愿以一己之力,欲扶大厦之将倾的想法。
听到卢植在唤自己,曹操立即拱手施礼道:“卢尚书但说无妨。”
卢植见曹操答应之后,遂开口道:“蹇硕死后由袁术掌握上军,他的兄长袁绍掌握中军,鲍鸿掌握下军,你掌控典军,赵融为助军左校尉,冯芳为助军右校尉,夏牟掌左军,淳于琼掌右军,除此之外还有济北相鲍信,董卓想要掌控洛阳城,首先要做的就是将西园八校尉收入帐下,吞并禁军,因此你只需要在董卓招降你的时候,你就假身事董,一有机会你便手刃董贼,还大汉一个郎朗乾坤,不知孟德你敢不敢?”
曹操听了之后,奋力起身,大义凛然说道:“有何不敢,只恨当初何进不听我言,以至于造成今日之祸”
曹操真的很恨,当初袁绍给何进建议召外兵进京诛杀宦官时,他就不同意,可惜何进无能,非但不听劝,反而嘲笑自己是宦官之后,这让曹操愤恨不已。
皇甫嵩晃了晃手无奈道:“如今事已成定局,怪谁也没有用了,今日董卓又邀请我们去温明园议事,估计又要行那废立之事”
卢植猛了拍了一下桌案,冷哼一声:“他如果真的想废长立幼的话,这尚书之职,老夫辞了便是。”
“如果他非要这么干,我与公伟兄亦与子干一同辞官。”皇甫嵩亦愤愤不平
卢植眉头紧蹙,开口轻吐:“那朝中之事?”,然后眼光瞟向王允。
感受到众人目光都投向自己,王允才缓缓抬头,对着卢植施礼道:“这朝中之事,我就先扛着,至于孟德,我会在暗中帮助他!”
其实王允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辞官归乡,先保重性命再说,但是思前想后,还是否决了这个想法,自己深受先帝恩泽,如果在最关键的时刻逃避现实,日后九泉之下又有何脸面见列祖列宗。
“好,就这么定了”卢植猛的起身,决然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某不成身便成仁。”,说完便抽出佩剑,将桌案斩掉一角。
就在各方势力在商议该如何面对并州军投靠董卓的时候,此时的吕布已经将大军开到了皇城。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占领进入皇宫的各个大门。在此期间,与西园的禁军发生不小的摩擦。不过在并州军与西凉军的联合打压之后,董卓逐渐控制了整个洛阳皇宫。鲍信看形势不妙,领着自己的大军出了洛阳城,直奔泰山而去。
董卓看形势已经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便领着李儒、吕布及两千甲士来到温明园。吩咐甲士埋伏在四周后,董卓便领着吕布与李儒进入大厅。
步入大厅,吕布的目光就在大殿内快速搜寻曹操。果然没有令他失望。在武官一列的西北角,曹操端坐在那里闭目沉思。曹操此时正在闭目分析眼下形式,忽然感觉有一道凌厉的目光射向自己,其中还带着一股杀气。曹操睁开双目看了过去,两双犀利的眼睛在空中发生激烈的碰撞。
当看到吕布的时候,曹操顿时眼睛一亮:“好一个猛将,真乃神人也”
,可是曹操随后又皱了皱眉,在心里暗忖:“我与他素不相识,可他为何对我有杀意”
他当然不知道,他与吕布是两世的宿敌,吕布恨不得杀了他以绝后患,吕布也时常问自己,如果有机会能杀掉曹操,自己会不会立即杀掉,以报上一世杀身之仇。吕布在杀与不杀之间徘徊许久之后,觉得还是先不杀,至少在他还没联络十八镇诸侯讨伐董卓之前是不能。
吕布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杀意压下去,对着曹操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曹操怪异的看了吕布一眼,他不明白刚刚还杀意凛凛的吕布,为何突然之间又对自己发笑,不过,吕布对他冒出的杀意像一个疙瘩一样种在了自己心里,曹操心中暗暗发誓:“以后对此人还是小心为妙”
曹操面对自己有害的人或物,时常都保持着一颗警惕心里,以防杀身之祸,而吕布刚刚对他冒出的杀意,也让曹操将吕布列为对自己有害的危险人物,心中对吕布生起了警惕之意。
董卓进入大殿,席地于首座,看着百官差不多到齐,董卓含笑的开口:“前日,我与诸位说的事,诸位觉得合公道否?”
百官闻言,都不说话,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怀心事,都不愿意当那个出头鸟。董卓见百官都不答话,低头一笑,随即瓮声瓮气的说道:“既然如此,那……”
还没等董卓把话说完,一个愤怒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只听那人说道:“董卓,你本是外郡刺史,从来都没有参与过朝政,安知这朝中大事,还妄想学伊尹、霍光行废立之事,古人云:”有伊尹之志则可,无伊尹之志则篡也。”
吕布循声望去,只见那人面容清癯,一身布匹,满头的灰发用木簪简单的别在一起,显得非常的朴素,卢植,对于卢植,吕布还是有点陌生,并不了解,不过他竟敢在董卓拥有二十万大军,独霸京师的时候与董卓叫板,就冲这份胆色,吕布心中对卢植的钦佩之心油然而生。
卢植听到董卓又提出废立之事,当下再也忍不住了,猛的起身,大声责问董卓。董卓脸部肌肉一抽,亦起身拔出腰间的佩剑指着卢植大骂:“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在此大放厥词,今日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百官急忙上前替卢植求情,董卓才慢慢的将手中佩剑插入鞘中。卢植冷哼一声,从怀中取出官印,狠狠的砸向董卓,董卓躲闪不及,那官印正中董卓脑门。
“哎呀,痛煞我也”
董卓赶紧捂住脑门,丝丝鲜血顺着他的指缝间流出,吓得李儒赶紧找了一条白布将他脑门上的伤口绑住。
卢植见后放声大笑:“董卓,你欺君罔上,定会不得好死”,说完大手一挥,正气凛然的踏出温明园,埋伏与温明园的西凉军见后,纷纷鱼贯而出将卢植围了起来。
卢植见后,重重的冷哼一声,面不改色的看着这股杀气冲天的士卒。
董卓不仅被卢植羞辱,还被卢植用官印砸得头破血流,当下勃然大怒,欲提刀杀了卢植,说话间,董卓便抽出腰中佩剑,朝着卢植冲了过去。
后面的李儒见后,急忙上前拉住董卓的臂膀,朝着董卓摇了摇头,在董卓耳边轻吐:“大事未定,不可妄动杀戮”
董卓喘着粗气,平复一下心中的怒火后,将佩剑高高举起,双目通红的扫了一眼殿内的群臣,犹如一头激怒的猛虎:“当今天子暗弱,不足以奉宗庙,老夫欲废帝为弘农王,立陈留王为帝,今日未时,实行禅让一事,那个在敢多言,老夫杀了他九族。”
百官被董卓嗜血的目光吓得战战兢兢,皆低着头不敢说话。
袁绍本来想在百官前恶心恶心董卓,然后赚点名声,好在日后以成大事,不过看这架势,如果自己在多说一句话,估计就会身首异处。
不过,袁绍已经打定注意,如今洛阳已被董卓掌控,如果他废立成功的话,自己呆在洛阳也没有什么意义了,呆会散筵之后,自己便领着中军退回汝南,别图大计。
袁绍这样想着,目光看向了自己的好友曹操,只见曹操仍端坐在哪里,目光微闭,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董卓扫了一眼百官,目光盯住了当今天子的老师、太傅袁槐,袁槐看到董卓看向自己,心里一颤,这董卓为何这般看着我。
只见董卓缓缓走到袁槐的面前,袁槐寒蝉若惊的朝董卓拱手施礼。
“哐”的一声。
董卓猛地一刺,将剑刺穿了袁槐面前的书案,裂开嘴笑道:“太傅,废立之事,你以为如何?”
袁槐被董卓动作吓了一跳,他还以为董卓要杀自己,因为自己身为当今天子的老师,如果董卓要废帝,那么自己就是他最大的威胁,当他听到董卓问自己废立的事时,袁槐舒了一口气,朝着董卓拱手施礼:“董公所言极是”。
董卓听后,眉开眼笑的将佩剑从案桌中抽了出来,快速的插回鞘中,须臾,董卓终于忍不住像洪水冲开闸门似的“哗”地放声大笑起来.
这笑声是发自肺腑的笑,曾几何时,他董卓身为五郡良家子弟,受了多少冷眼;曾几何时,他董卓面对这朝中重臣如何低眉顺眼;曾几何时,他董卓为了保住官职,处处仰人鼻息。
皇甫嵩、朱儁。卢植,你们可曾想到在黄巾之乱,凉州之乱时你们对我的羞辱,而今日,我站在了人生最巅峰,就是你们看不起的良家子,就是你们看不起的董卓,今日站在了人生的最高峰,而你们,现在在我眼中只不过是一群蝼蚁。随时可以捏死你们。
董卓越想越开心,随后仰天大笑出了温明园。属于他董卓的时代,已经来临了,李儒也很开心,他辅佐了董卓十多年,如今大事终于成了,看着身旁的吕布展颜道:“奉先,我们走吧”
李儒说完便与吕布同时走出了温明园,留下了一群惊魂未定的百官。
董卓回到西凉大营,立即令众将前来商议要事,诸将闻讯,迅速的来到董卓的大帐,听完董卓将事情说完之后,诸将皆单膝跪地对着董卓叩拜:“恭喜主公”
董卓脸上止不住笑意,伸出双手,往下轻按:“好好好,如今大事已成,诸将皆功不可没,待废了当今天子,立陈留王为帝之后,诸位都可以加官进爵,封妻荫子”
诸将听后,皆喜上眉梢,对着董卓就是叩拜,董卓目光落在了吕布的身上,遂收住笑容,走到吕布的身边,展颜道:“今日,全仗奉先之威,待大事成后,这并州刺史非奉先莫属”
吕布听后,脸上露出欣喜的样子,急忙朝董卓拜谢。
之后,董卓在西凉大营,大摆筵席,犒劳所有军士,整座大营呈一片喧嚣。
午时。
嘉德殿外,董卓魁梧的身材穿着宽袖朝服正行走在去往嘉德殿的路上,只见他步伐稳健,显得稳重如山,气势如虹,走在他面前的朝臣见后,纷纷避让,恐躲避不及。
吕布紧跟在董卓身后,旁边的李儒一边走,一边替吕布介绍这皇宫的各殿各院。
他们的身后的人分成了两列,一列是张辽、高顺为主的并州将领,一列是李傕、郭汜为主的西凉将领。
吕布一边听李肃说话,一边用眼神看向西凉军那边。终于,在西凉军末尾的几人之中,吕布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贾诩。
此时的贾诩名声不显,只见他面容清癯,身材略显瘦小,长须短髯,一身士子服饰尽显普通,不过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人,日后却搅得大汉天翻地覆,血雨腥风,就是这样一个平凡的人,却有着经天纬地之才,腹内藏了兵甲百万。
就在此时,悠扬的钟磬传来,打断了吕布的沉思。
吕布放眼望去,只见一个小黄门敲响了上朝的钟声,董卓大袍一挥,穿着鞋子,腰悬佩剑直接进入大殿,不像其他官员又要脱鞋,又要交剑。
百官看着董卓如此蛮横,皆敢怒不敢言,不过眼神却起了变化,在没有董卓的情况下,他们看着董卓变成了嘲讽,不屑,就像是看着沐猴而冠的人一般。
吕布见后心里暗自摇头不已,这些顽固不化的士大夫,日后你们就知道董卓的残暴了,想到这里,吕布眉开眼笑,面对着给自己脱鞋的小黄门以及想要取自己方天画戟的小黄门。吕布两脚踹了过去,然后一身金甲,手持画戟,踏入嘉德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