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蒙面女子向着章子,徐徐揭开脸上的黑面纱,章子一看,差点没晕过去。
只见那名女子左脸颊上斜斜地烙刻着一道长疤痕,像条恶心的蜈蚣,一直延伸到嘴角,将左侧嘴角的肌肉抽起,使整张嘴变得有些歪斜。
原来是个气质超凡但十分丑陋的峥女难怪她要蒙面章子的心仿佛一下子给冻结住。
她一双杏眼盯在他的脸上,似乎已经看穿了他的心思。
“怎么,后悔了”
他急忙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去,故意夸张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来掩饰心中的那份震惊和失望:
“没没有我只是现在好累,想回去睡觉”
他的反应不出她所料峥女垂下一帘幽幽的睫毛,低低地,朝他手上提的箱子瞟了一眼,并没有过多地为难他,歪歪的嘴角向上一咧,露出一丝冷笑,说道:
“那就悉听尊便吧”
章子一听,如获大赦,脚底抹油,像躲瘟疫般地快步离去。
他一边走,一边想,要这么丑的女人做女朋友,让大家知道了,肯定耻笑个没完,叫他的脸面往哪里搁呀
嗨,最好以后不要再见到她,反正,现在他手里已经掌握这么多的淼珠,就算没她的帮助,他也不愁过不了关
那名峥女冰柱般地立在原地,双眸蒙上一层霜雾,冷冷地注视着章子快步离去的背影。
一股悲哀涌上她的心头,她已经感觉到这个男人急欲要从她身边逃走,甚至,他没兴趣问起她的名字,也没容她打听他的名字,就这么被她一张恐怖的脸吓跑
她欲哭无泪,恨恨地自语道:
“该死的石头可恶”
她仰头,对天长长地呼出心头一口闷气,再无力地垂下头,让眼中涌出的泪珠滴落到地上,良久,她才抬起头,圆睁的杏眼,没有泪花,有的只是一团怨恨之火,她咬牙切齿道:
“如果他敢反悔,我就让他不得好活”
她将黑面纱重新蒙住脸,转过身,缓缓地朝控制中心走去。
此时此刻,控制中心里的泥巴人好像塌了窝的蚂蚁阵脚大乱
聚集在这里的泥巴人,将魏子团团围住,有的在哭哭啼啼,有的在叽叽喳喳,还有的在吵吵嚷嚷。
而魏子则是虾子掉在大麦上忙芒上加忙芒,整个人忙得焦头烂额,只顾低着头,清点一箱又一箱的淼珠数。
远远地,峥女站在走廊的一根石柱子后面,偷视控制中心里的情景。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魏子可悲的下场他将被淘汰出局。
其实,她并不十分关心他的命运,毕竟,像他这样的泥巴人,她见得太多。
这种人,一开始,凭着运气混上个小头头,手里掌管着百来人,有点芝麻大的权力,就以为了不起,不知天高地厚,飘飘然,谁知道,到头来,死得比手下还要惨
她当然清楚,昨晚那场大风,终结了许多脆弱的尘埃人生命,同时,也将淘汰这里一批妄想坐享其成的泥巴人,结果将是,强者愈强,弱者愈弱
到了最后期限,也许,只剩下不足半数的泥巴人,这样,这个小头目将无法过关,无法攀上更高一层,将永远地留在这里,直到生命结束。
这样想着,和这么多比她命运还要悲惨的人相比,她失衡的心暂且获得少许的安慰。
她才不会像他们,在此惶恐不安地束手待毙,她要主宰自己的命运,还要主宰这塔里所有生命的命运
对,她要统领这里的一切向那个可恨的老核桃证明她绝不是弱者
陆续地,不断有泥巴人涌进控制中心,找魏子哭诉。
只见荟子一走进控制中心,就颓然无力地瘫坐在一边,脸上写满悲伤、失望和焦虑,眼泪夺眶而出,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淌落,她边呜咽边喃喃自语:
“怎么办呀只剩下三百多颗淼珠,过不了关到底怎么办呀”
一些失意的泥巴人也在纷纷诉苦:
“只是一夜之间,我箱子里的淼珠大幅地减少,只剩下四百多颗,唉怕是要凉办了”
“我的也是时间没过半,我掌控的淼珠就已所剩无几,这不是眼睁睁地在这里等死吗”
“这么快就出局,真不甘心呀”
“快想办法吧”
“”
魏子看着悲痛欲绝的荟子,听着大家七嘴八舌的申诉,心急如焚。
老实说,他也是第一次面对这种突发事件,不知道怎样做才好。
刚才,他粗略地清点了一番,只有七十五个泥巴人的箱子里,仍然掌握着五百颗以上的淼珠,而其他人则很不幸,已经面临淘汰的结局,其中,包括他自己,也将面临同样悲惨的结局。
可凭他倔强的性格,是不会这么早就轻易放弃他相信,只要还没到期限,就有机会,就有希望,他仍然会全力以赴争取到底。
他再次重新查看了所有的箱子,发现还有三个人的箱子没有清点,那三个人就是章子、威子和尤子。
他感到纳闷,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为什么仍不见他们的踪影
他举目搜寻,仍然看不到那三个人的身影。最后,他的视线落在荟子的箱子上。
荟子正低着头,看着箱里剩下的淼珠,在轻声啜泣,为草根命运的淼珠,也为自己凶多吉少的前程,泪珠淌过她清秀的面庞,一滴滴地落在箱子里,滴在一颗颗的淼珠上。
泪水立即将淼珠裹上一层晶莹的水膜,越发显得晶莹,变得有些泛白。
他走过去,从她箱子里,拿起一颗裹上泪珠的白淼珠,看了看。
好似冥冥中注定,透过这颗淼珠,他恰好看到一名尘埃女子,正从一株枝繁叶茂的树下走出来,仰起头,朝着他,羞涩一笑,宛如灿然开放在春天里的桃花。
魏子的心微微一颤,有些迷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泪眼婆娑的荟子,停止了哭泣,看他在发呆,便把头凑上前去,她看到了那名纤弱而清秀的尘埃女子。
看到魏子一副发痴的样子,她好似打翻了醋瓶子,心里酸溜溜的,一把伸出手去,将那颗淼珠从他手里夺了过来,说道: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这份闲情,还是快想办法吧”
魏子被荟子的话呛得脸有些红,急忙为自己辩白:
“我不是在看她”
“你不是在看她吗我都看到了”
他的脸一直红到脖子,百口难辩,结结巴巴地说道:
“不,不我是在看她,但是,我我发现了一个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情”荟子醋意更甚,嘟起嘴唇问道他脸红,说明他觉得做错了事,或者他心虚了
魏子重新拿起那颗淼珠,举到荟子的面前,捏了捏,说:
“你的眼泪为这颗淼珠裹上了一层水膜,看这颗淼珠是不是比以前白了结实了一些”
荟子将信将疑地接过那颗淼珠,捏了一下,这才破涕为笑:
“真的想不到眼泪会保护淼珠”荟子兴奋地叫道。
这时,峥女从走廊的柱子后面走出,款款走进控制中心,在众人的目光中一直走到魏子身边,接过荟子的话茬,说道:
“看到了不仅是你们怜悯的泪水,还有你们辛勤的汗水,都可以滋润和保护你们手中的淼珠只有真正付出,才可能有收获”
大家的视线全射向她,魏子也惊讶地看着她:
“是你既然你知道这么多,为何当初不早点告诉我们”
“哼,凭什么曾经,有个可恨的老核桃说过,人一生的路程,只能靠自己去摸索,路上的一切苦难艰险,只能自己承担,没人替你去承受,也不可能有谁会早点告诉你,前方的路会发生什么,该怎么走就算我懂得比你们多,我也可以不说”
“但是,你已经说了,说明你想帮助我们,对不对”
“嘿嘿,别把我想得太好也别太自作多情”
魏子一听,马上意识到她不是等闲之人,得赶紧从她嘴里打听更多的信息,恳切地对她说道:
“看得出你是个好人,只要你给我们大家指点迷津,要我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峥女用幽幽的眼神看着魏子他一脸真诚地注视着她
一丝愧疚悄然绕上她那颗冰冷的心她实在有点于心不忍
暗叹,这个憨木并不是朽木不可雕,为了大家,为了过关,他甘愿付出一切,只可惜,那块石头已不在他手中
她的心一软,为他,动了恻隐之心。
“只要想做,也不难,但也不容易尽力为你们手中的淼珠付出真心的泪水和汗水吧”
人群中有人小声议论:
“啊这么说,要我整天对着这些淼珠流泪和流汗恐怕我做不到”
还有人不信,质疑道:
“泪水和汗水顶事吗依我看,主要还是靠运气,不是吗有人没付出泪水,也没付出多少汗水,手里依然掌握着五百颗的淼珠”
那峥女一听,立即从鼻孔里喷出一声不悦的冷笑:
“嘿,这就难怪有人要被淘汰靠运气过一关,不难,但要过许多关,要生存下去,除了靠点运气,更多的,还要靠悟性”
“悟性”魏子有些不解。
“对,就是智慧作为泥巴人,你们的位置是比尘埃人高一点,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在尘埃人面前,不要总想摆什么臭架子,还是尽快把你们高界槛去掉,这样,才能让更优质的尘埃人自由进入就算你们箱子里只剩下一颗淼珠,不到最后期限,都还有一线希望该说的我说了,不该说的我也说了,你们自己掂量吧”
峥女说完,像七仙女走娘家,云里来,雾里去了。
她的一番话,犹如醍醐灌顶,让在场的许多人明白了怎么去做。
魏子走到荟子的箱子旁,说:
“让我的汗水,滴落在你的淼珠上”
“好呀,不过,等你忙到出汗再说吧”
荟子边说,边急忙将手探入箱子里,偷偷地把那颗泛白的淼珠放入箱子角落的最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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