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弦月,悬在深邃苍穹之上,月光如流水一般。
那昏黄的灯火绵延不绝,犹如火蛇一般在道路石桥上盘踞。
长发用一根白带束在脑后,白衣翩翩,全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好看的薄唇轻抿着,漆黑的眸子无神,一张俊脸半隐在阴暗中,神色难辨。
灯会初遇,再见动心,后来那情愫便发了芽生了根。
岂料,却是晚了一步。
究竟是命运弄人,还是人为干预?
如今,却变得不像她自己。
后宫是她手中棋盘,而其中嫔妃皆为盘上棋子,是生是死,是战是退,全在她一念之间。
待势力强盛,几次三番提出要带她走,她却拒绝了。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他的叔叔永远都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一个娇柔的女声自身后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苏瀛略微侧眸,正见梅妃含笑手捧一件黑色披风慢步朝他走来。
仿若看蝼蚁一般的眼神,睨着梅妃。
“宠冠六宫的梅妃娘娘,又何错之有?”苏瀛轻笑着与她擦身而过,在桌边坐定:“与人结党,算计玉妃,你真是好大的本事。”
梅妃唇边牵出一抹笑容:“殿下这是哪里话,奴婢能瞒过旁人,可殿下这里,奴婢这些小伎俩只怕逃不过殿下的眼。”
见此,梅妃出言讨好道:“奴婢做这些事,归根结底都是为了殿下,只要殿下一句话,奴婢随时都可以牺牲腹中这个孩儿,为殿下的前程铺路。”
梅妃上前,替苏瀛斟了杯茶,捧至他面前:“奴婢知道殿下心中苦闷,明明做了那般多的事,却始终不得重用反而处处被人防备,奴婢见不得殿下不好,所以想献上一计为殿下解忧。”
※※※合香居。
宜美人叹了口气:“也没什么,只觉着心里慌得很。”
宜美人道:“听说皇上有意晋你的位份。”
秋美人深知她不快,平静地道:“大抵是有那个意思吧,也不过说说而已,真要晋位也是你在先。”
“我记得你曾说糕点吃多了腻得很,怎得今日用了这般多?”宜美人奇异地瞧着秋美人问。
在宜美人来之前,秋美人便将人都打发了出去,桌上连盏温茶都无。
秋美人点点头,等她走出了门,赶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揭开,在糕点上洒了些许,又用手抹平那些粉末。
玉妃说这瓶里是伤身之物,但并不会有多大的损害,事后好生调养一段日子就可。
“你宫里的人着实懒散。”宜美人坐定,接过宫人奉上的茶,递给秋美人。
宜美人轻笑:“你我之间,何须如此客气。”
伤身便伤身吧,又不是穿肠毒药,能顺利脱罪就好。
云萃宫中玉妃旋着酒杯,勾唇浅笑。
不管如何提携帮衬,怎么使劲浑身解数,得到的宠爱也是一时的,并不能长久。
她虽还没到这地步,皇上偶尔也会派人来嘘寒问暖,可有些东西终究不同了。
无子便罢了,可若是根本生不出,这日子又有什么盼头?
要是没有她们,估计再过不久,苗嫔就不会只是嫔位了,皇上本就看重她,指不定哪日就封妃或者跻身四妃了。
至于秋美人,她是嫉妒也是防备。
换做别人有孕,她可能也只是气一气,毕竟真正受到威胁的不是自己,她只是觉得有些刺眼而已。
梅妃,呵,她始终坚信,梅妃并无身孕。
想到这里,玉妃低低地笑了,唇边弧度越来越深,面上神情也愈发癫狂。
“有孕的嫔妃都该死,所有能得宠爱的人,也该死,她们都该死,都该死!”
感受到眼眶的温热,将要落下,玉妃微微仰首深吸了口气,苦笑:“都是假话啊,假话,全部都是假的!”
玉妃并没有疯,却也差不多要被自己逼疯了。
清净地太医院,也喧闹起来。
赵嫔收回目光,淡淡地道:“去瞧瞧吧。”
“皇后可得到消息了,她去了?”元妃从榻上坐起,隔着帘幔问。
元妃又问:“那皇上呢?”
“倒是个心眼多的,看来是有备而来。”元妃冷冷笑道。
欧阳紫琳到的时候,合香居内已来了不少嫔妃,赵嫔苗嫔,以及芳雅阁的两位常在。
“太医呢?”欧阳紫琳问向,合香居的宫人。
“皇上驾到——”
她刚施礼起身,便见一抹人影自殿内小跑而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嫔妾若是先尝过再呈给秋美人,或许就不会......都是嫔妾的错。”
这话,问得是一旁的欧阳紫琳。
莞辰看向地上的人:“糕点是你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