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残留的血迹触目惊心,浮萍看了眼被宫人拖着远去的身影,眸光闪了闪随后恢复平静。
略一侧身,睨向那面色仓惶连双腿都打着颤地素云,微笑道:“那些爱乱嚼舌的人,如今这没了舌头想必宫里一时也会清净许多,置于素云姐姐你嘛”
“我根本没说过贵妃娘娘半句不是!”素云连忙辩驳,上前扯住浮萍的袖口,“浮萍,你我虽没有共事过,但你应该记得当初是谁在管事面前说好话,将你调去万公公那里的吧?!”
浮萍低眼看着被素云紧揪着的袖口,轻笑着挑了下眉,淡淡地说道:“好像记得又好像不记得。”
听浮萍如此说,素云心下一急,颇为激动地说:“是我啊,就是我素云啊!看在我曾经帮了你一把的份上,你也帮我一回儿好不好?”
“素云姐姐,浮萍我同姐姐你一样可都是个奴婢,恕浮萍爱莫能助。”将素云手中的袖角抽出,浮萍无奈叹息:“退一步说就是浮萍真能帮到姐姐,万一贵妃娘娘怪罪下来,不只是姐姐连我都要遭殃的。”
“怎么会,绝不会的!你可是贵妃娘娘身边的贴身宫女,若有你在娘娘面前替我求情,娘娘一定会大人不记小人过”
浮萍瞧着素云因惊惧变的苍白的脸孔,不禁觉得好笑:“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姐姐你怕受到责难,我也怕自个儿的性命难保啊。”说着还故作后怕,斜眼瞄了瞄了地上的血污。
见服软示弱不成,求情扯关系人家也不吃这套,素云顿时心生怨怼,脸上的哀求神色一收,朝浮萍啐了一口恶狠狠地道:“狗仗人势!”
眼瞧着性命都快没了,倒是什么也不怕了。
浮萍闻言冷笑:“我说素云啊,看在你宫中资历年长的份上称呼你一声姐姐,你还真把自己长辈了?”
“贱人!”素云恨恨地瞪着浮萍,气得直咬牙。
在素云愤怒的目光中,浮萍却笑得开怀:“你真是很有趣呢,不管是适才那惊惧的神色,还是在我面前摇尾乞怜的可怜虫样儿!你说的不错我浮萍是狗仗人势,可若非如此我又岂会有今天?”
什么怕自己被牵连无力相助,原来竟是为了看她丑态,为了将自己狠狠踩在脚下而演的一出戏!
“你就算今日你借着你主子的风光耀武扬威,来日也一定会狠狠地摔下来!你一定不得好死!”素云嘶声咆哮,双目因怒火染上血丝。
浮萍静静地听着素云的咒骂,依旧保持着脸上的微笑:“如咱们这般卑微如泥的宫人,又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你也莫要怪我,要知道这低贱宫人也是有着千差万别,譬如你我。”
这方说罢,浮萍便转眸向身后吩咐道:“拉去杖弊,最好带远一些,别扰着娘娘午睡。”
“是。”
“你一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你是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素云的尖叫声,随着渐行渐远,声音也愈发变得飘渺,而那一声声带着怨恨的咒骂,本人虽是一脸的若无其事,在场的旁观者却是听浑身战栗。
“你们方才可有听到什么,看见什么吗?”浮萍看向埋首立在宫墙边的一干宫人,慢条斯理地问道,脸上未曾变化的笑容,直教人心头发凉。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无人敢应话,更不知如何作答。
就在浮萍不悦皱眉,暗骂内务府无用,竟挑了这么些不中用的人时,有人站出来回道:“回浮萍姐姐的话,奴婢等什么也没听到,更是什么也没看到。”
略有赞赏的看了眼出声的宫女,浮萍满意一笑:“都学着点,贵妃娘娘向来不喜愚笨之人,若不会察言观色,你们就自求多福吧。”
入了宫门后,浮萍稍稍安排了一下新入宫人的去处,正想进殿看看主子午睡可醒,半道上却被一人拦住去路。
“就算她们说了些娘娘的不是,但也罪不至死,你做这些事前可有考虑过娘娘的处境!”
瞥了眼来人,浮萍漠然道:“我这么做,正是为了贵妃娘娘,仅是受些皮肉之苦又怎会长记性,更无法以此警戒其他宫人,有些流言是不可信,可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那后果谁来承担?”
“后宫已在娘娘掌握你做的太过了!”
“原先怎就未瞧出,红英你这善良之心?你是没听见她们说了些什么,要是听见了说不准你也会同我一样。”
轻舒了口气后,浮萍再道:“不就是几日没被皇上召见就被说成失宠了,娘娘那般不遗余力的去保淑妃腹中龙胎,一片好心落在她们眼里便成了图谋不轨!待娘娘身子好了也定会怀上皇嗣,生个白白胖胖的小皇子出来!红英你说是不是?!”
红英笑了笑,有些心不在焉地道:“是,娘娘一定会生个小皇子”
若说真的狠毒,只怕还及不上红英你半分。
见红英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浮萍也无心继续将话接下去,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便入了寝殿。
静静地掀开内室的帘幔,榻上的人呼吸绵长,刚收回手去将燃尽的熏香添上,幔内便传出一声叹息。
“娘娘可是醒了?”浮萍站在帘幔外,轻声询问着。
我起身捋着鬓间垂落的发丝,看向帘幔:“恩,出了何事,先前外头为何那么吵?”
我话音才落,浮萍就跪了下来,咬唇道:“奴婢该死,还请娘娘恕罪。”
“恕罪?你何罪之有,说来听听。”我寻了个软垫靠着,等着听她的下文。
浮萍白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将适才宫门外发生的事全盘托出,说话间还时不时抬头朝我所处的方向望上一眼。
听完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仅是淡淡一笑:“起来吧,你并没有错。”
“娘娘,不怪奴婢?”浮萍讶异地看着我。
这种结果,显然出乎了浮萍的预料,从她脸上怔愕的表情便可看出,她本以为我知道后定会惩处她。
“本宫为什么要怪你。”我挑眉轻笑:“就算你小惩大诫放了她们,待那些新人进宫之后,她们也免不了会落得像今日一样的下场,亦或更为惨烈。”
浮萍垂下头,想起那些个已经被她处置了的宫人,仍是觉着不解恨。
“奴婢只是气不过她们说您的不是,更不喜她们借着新人的名号大做文章,不管将来那些新人入宫后得宠与否,您这代理后宫之权可是皇上授意的,任她们怎么蹦怎么拼,也只能输得一败涂地,绝不会是娘娘您的对手!”
皇上?
是啊,我这代理之权确实是莞辰默许的,若有一日给了别人,我反倒会觉着不自在呢。
我揉了揉眉心,方才对浮萍笑道:“以后不许擅作主张,今后这宫里不论是谁得宠也好,有无子嗣,只要这后宫大局一日在本宫手里,她们便皆是本宫瓮中之鳖。”
一个也逃不了,谁也别想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