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远村,萧家。
萧野天的母亲正在院中忙着搓洗衣物,十年光景,她头上,已然显出了些许的白发,脸上的皮肤也是多有褶皱,凡人不比修真者,十年过去,脸上难免有些岁月的印记。
这时候,天际之上,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不过萧野天母亲毕竟只是个凡人,而且也从不知道修真者御剑飞行之事,那里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转头看去,只当好奇罢了。
不过这一转头,他的身子便猛地一颤,随即僵持在原地,张大了嘴,却是惊得发不出声。来往的行人也都是纷纷扭头看去,只见天际之上,一柄巨大的,散发着丝丝苍青光芒的漂亮长剑,其上,竟是矗立着一个一袭白衣,面色英俊的黑发男子。此刻他负手而立,端得是一番高人样子!
靖远村村民那里见过这般奇异景象,都是以为传说中的仙人下凡到此。一时间,这些村民齐齐下跪,顶礼膜拜。口中大喊,“仙人老爷,仙人老爷!”
这个人便是萧野天,只不过十年过去,他的容貌有些变化。村里人被这简单的御剑之术震慑,以为是仙人降临,也就无人理会那剑上之人相貌了。
可是话虽如此,身为萧野天母亲,养育了他数十年,那份血脉之间的亲情,又怎么会认不出呢?
萧野天收了仙剑,纵身一跃,进了院中,看着面前的母亲,双眼一红,也不理会周遭人惊讶的目光,就这么,跪了下去。
“娘,孩儿不孝!”
他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母亲激动之情再也忍不下去,双眼渗出泪水,几步上前。抚摸着自己儿子的头发。然后,他扭头冲着屋子里大喊,道,“他爹!出来,你快点出来啊!你看看是谁回来了?”
直到这时,周遭的村民才醒悟过来。面前的这个仙人,难不成就是十年前留书离家的萧野天?
十年前,还是少年的萧野天留书一封,随后便离家出走,这个事情一直为村里人津津乐道。此时萧野天这一惊羡旁人的出场,一时间,在场的众人有些不敢相信。
屋中走出一个中年人,背有些驼,拿着一烟袋。在看清楚了来人之后,他猛的倒吸了一口气,手中的烟袋“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然后他急急忙忙的回了屋中。
母亲又是激动,又是欢喜。拉着萧野天的手,一个劲地说道,“好啊..好啊…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走,进屋子里。”
萧野天点头,站起身随着母亲一同进了屋子。而周遭所有人也看热闹似的将这萧家给围城了一个半圈。不少人也是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这个萧家的老三,难不成真的成仙了?”
“刚才我看见他站在一柄宝剑飞在空中,真是好生威风啊!”
“哎呀,他要是成了仙,我可得快点回去和我媳妇说一声。我要带着我闺女来多串串门啊!”
另一人突然道,“太好啦,我家姑娘还未出嫁,我得赶紧回去和他说。”
一时间,萧野天成仙,而且衣锦还乡的事情传遍了靖远村。每户人家,凡是有女儿的,都是回去与之商量,说什么与仙人成亲多么多么好之类的。还有些家中只有男丁的人家,也开始抱怨起说早知道生个女娃好了,然后便开始杀鸡宰鸭,准备送礼。
此刻的萧野天,正坐在屋中床上,母亲慈爱的抚摸着儿子的双手,眼中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萧野天向四周看去,这里是他曾经的卧室。如今十年已过,这间屋子仍和临走时候一样,没有丁点浮灰。显然,这十年间,母亲他们每天都是打扫。
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取回了烟袋,塞满了烟,点燃了之后,放在嘴中吸了一口,然后微微轻吐,看着那些即将消散的烟雾,忽然说道,“这十年间,你都去哪了?干嘛去了?”
萧野天有些动容,一眼望去,父亲在这十年间变化极大,身材已经不复当年那般健壮魁梧,两鬓间原本乌黑的头发也已经稍显斑白,声音中也透露着一丝苍老。十年啊,对于凡人来说,的确是可以改变许多了啊…
萧野天离开床榻,向着父亲跪下,道,“回父亲,我自十年前离家之后,入了一个叫做‘摘星门’的修道地方。许是我萧家列祖列宗显灵,我进门一个月便成为了掌门的弟子,而且十年间,师尊对我倾囊相传。我便于此修道了,直到几日前,师尊问我是否想家,我才记起,我已十年未曾回来了…”
父亲萧建元点点头,又抽了口烟,低声道,“十年…啧啧…十年啊…你大哥都有儿子了,你姐姐也嫁人了…”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忽忽说道,“你在哪里我不管,我就是想知道,这么长时间,你不知道写个信么?你不知道给家里报个平安么?”
萧野天深吸了一口气,虽是修真炼道之人,但七情六欲终归还在。他向着父亲深深一拜。“父亲,孩儿不孝,十年未曾回家看过二老,孩儿不孝,孩儿不孝啊!”
萧建元的眼眶也是微红,隐隐有些湿润。他将目光一点一点的转向了窗外,又转回来,道,“十年!你一走走了十年,你去哪去了!是生是死,是好是坏?你知不知道,我每天都在想你!你到底干嘛去了!”萧建元亦是忍不住泪水,话到最后,已有哽咽之声。
母亲更是高兴的痛哭失声。萧野天也隐忍不住,虽然男儿有泪不轻弹,但那是未及伤心处。此刻他再见分别十年的父母,心中只有浓浓的思念与歉意,眼泪也是夺眶而出。他颤抖着,跪到了父亲的身边。抚摸着父亲苍老并且生满厚茧的大手。
萧建元另一只手,伸向了胸前衣襟。颤巍巍的拿出了一张纸条,纸张已经微微发黄。看来也有些年头了,盯着那张字条,萧建元咽了口唾沫,道,“哎呀…这么一张破字条,我揣了十年,十年,哎……”说完这话,萧建元起身,背着手,就这么走了出去。嘴里还一直喃喃道,“十年…十年啊…”
泪眼朦胧的母亲走过来,扶起了萧野天,柔声道,“儿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娘去给你做顿好吃的。你坐着歇歇,坐着歇歇。”
说罢,母亲便满含笑容的走了出去。屋内,只剩下了萧野天独自一人,他拿起桌上放着的那张字条。来回的看了几遍,眼中,却是露出了些许的疑惑…
过不多时,父亲已经回来,而且怀中还抱着两大坛酒。萧野天出门迎接,随口问道,“爹,这是…”
萧建元一笑,将酒递了过去。道,“你十年没回来了,你大哥和你二姐也都是很想你。我已经和村头老徐打了招呼,他这就骑马去通知你二姐了,你大哥上山打猎。就快回来了…”
话到此处,萧建元忽地想到了什么,又对萧野天道,“我刚才一路上,怎么听说你好像会飞呢?”
走进屋中,萧野天将酒放下,道,“这只是我们修炼的其中一个法门而已,修真者以一身真元力操控着法宝,承载着自己御空飞行。”
“哦。”萧建元有听没懂,什么真元力,什么御空,他压根不知道。母亲在一旁笑说道,“你这老头子,知道什么,咱儿子现在是仙人。那是你这个臭老头子能懂得?”
萧建元露出不悦的表情,反驳道,“哎,老太太,你这话不对了。咱儿子再怎么是仙人,那也是我儿子。没有我,能有他么?”
望着互相斗嘴的父母,萧野天心中一片温暖,是多少年没有听到这么温馨的话语了。他淡淡一笑,正要做些什么。忽地耳朵微微一动,似是听到了千军万马一般的轰隆声音,纳闷着向外走去。
可谁知还没有走出门外,仅是站在了门口处,便是看见了无数的村民手中或大或小,但都是拿着各式各样的美食礼物,其中不乏一些鸡鸭大鹅,肥猪牛腿之类,此时一个个正笑容满面的朝着自己家里跑来。
萧野天完全的愣在了原地,不知这些村民为何这么做。连忙走上前几步,止住了村民的脚步。萧野天正要说话,其中率先一人已然抢先道,“嘿嘿,小天啊,你还认识我不啊?我是你葛大叔啊,还记得不,你小时候还和我姑娘一起玩过呢!我…哎呀!”
这人话未说完,旁边一个身材健壮的中年男子将他推到一旁,对萧野天道,“大侄子,我是你宋大爷啊!你还记不记得我闺女,长得最漂亮那个?”
“啪—”一个妇人一巴掌扇飞了中年男子,挤上前道,“小天啊,我是你婶子,这些年我都想死你了。可惜我没有闺女,就有俩不争气的小子,让他们做你下人咋样?”
而这时候,萧建元夫妇也是被外面的喧闹声吸引了过来。萧野天招架不住,看见援兵前来,连忙将父母顶了上去,阻挡着这些村民的热情。自己则是迅速的溜进了屋中。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萧野天依靠着墙壁,被这些村民是彻底的吓到了。“娘,娘!”
母亲应声走了进来,脸上笑得合不拢嘴,“儿子,你看看,你这些叔叔婶婶多么热情啊,你也不小了,是该找了媳妇了。”
“哎呀娘,你饶了我吧。”
“你看看你这孩子,男大当婚,这很正常啊。再说了…”
“娘你快点打住吧,”萧野天立刻说道,“我姐姐现在住在那里?”
母亲道:“你姐姐住在往西挺远的一个村子里,怎么了?”
“没事。”萧野天说完,自怀中取出了一张“易容符”贴在了胸前,嘴中快速念出咒语,摇身一变,变成了母亲模样。
“唉呀,你…”母亲吓得完全呆立在了原地。
“娘,我这就是普通的变身术,不用害怕,我去把姐姐接回来,这些人你们帮我顶住。”萧野天说完,也不理会呆愣在原地的母亲。装作母亲走路的样子,急匆匆的走出门外,拍了一下萧建元,道,“他爹啊,你和他们好好聊聊,我出去转转啊。”然后便不再看萧建元,硬是在人群中挤出了一条小路,在没有人注意的情况下。他恢复了本来面貌,青索剑剑锋所指,快速御空而去。
傍晚时分,在父亲萧建元的一番费力的说辞下,那些个村民终于是恋恋不舍的散开回家。而萧野天也是带着姐姐萧静在空中伫立了许久,直到村中的人渐渐变少,他这才放心大胆的落下,只不过是落在了后院而已。
饭桌上,一家人好久都没有聚到一起真真正正的吃过一顿团圆饭。一向都不喝酒的母亲和姐姐也都是破天荒的喝了几杯。而至于父亲,则是更加不用多说。自己一个人就喝了整整一坛子酒,最后没不尽兴,让大哥又去买了两坛。
萧建元举过酒杯,似是真的喝多了,举着酒杯的手摇摆不定,不过好在平稳的倒入了嘴中,然后打了一个响亮清脆的酒嗝。这一动作惹得一家人都是哈哈大笑。
迷迷糊糊的萧建元眼神涣散的看着萧静,道,“那个…闺女啊…你相公呢?他…他怎么没一起过来啊?”
萧静微微一笑,道,“爹,您是真的喝多了吧?这个问题您都问了我九遍了。相公他因为老家有点事情,这几日都不在家的。”
“啥?九遍了…我怎么没记得啊…那么多遍了啊…不过没关系,你…你弟弟是仙人,那个小兔崽子要是对你不好,告诉你弟弟…揍他。揍他!”
看着父亲这副摸样,萧野天会心一笑,接口道,“娘,看来爹是真的喝多了,他可是从来不说脏话的啊。您还是扶着他早点休息吧。”说罢,他又拿出了一张符纸递给了母亲,并说道,“把这个黄纸用水冲开,然后给父亲喝下。会让父亲好受一点的。”
母亲点了点头,搀扶着父亲向着卧室走去。临走前还交代这三位子女不要贪杯,早点休息云云。
大哥举起酒杯,对萧野天道,“来,弟弟,今天正好你姐夫,还有你嫂子他们都不在家,咱们两个喝个够。”
萧野天点头,也同样举起了酒杯,道,“来,弟弟敬大哥一杯!”
两兄弟将杯中酒水一饮而下,大哥放下酒杯,将桌上一只不小的烧鸡夹给萧野天,“这可是母亲亲自给你做的,你快尝尝,”然后大哥打了一个嗝,“我得早点睡觉了,明天还要上山打猎,等我后天休息的时候,咱们哥俩好好喝!”
待大哥走后,萧野天看着眼前的烧鸡,可以说是口水直流。虽然他现在已是金丹期,就算是一个月不吃不喝也没有问题,但是闻到了这烧鸡的香味,她还是忍不住撕下了一个鸡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萧静似乎在想些什么,又好像是在决定着什么,良久之后,她忽然开口,“弟弟,姐姐知道你神通广大,想求你一件事。”
萧野天抬头看了一眼萧静,“说吧!”
“我们村里这些年出来了一只凶兽,经常会偷些鸡鸭牲畜,特别是最近几年,他们竟然开始吃起了人来…”
(对不起各位了,没有太监的意思,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网页总是崩溃,上传晚了,所以就来两更吧,把昨天的也补上,昨天和朋友喝酒,有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