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入族谱势必要改名,邵不可用,必须名为夹古。”夹古澂澨道。
“若是夹古,怕是我的命格破了吧?”邵燚羲指的是八十一灵动。
“你早已跳出命格之间还在乎这个?不过若是寻常人,则需要重新由引导者命名,我是你的引导者。”夹古澂澨轻笑声,赫然站起“我引导你入夹古一族,但你的夫人不可入族谱,起因为何,你可知?”见邵燚羲摇头,这才说道“很简单,你该听说过若是姓了夹古一族势必能抹去一身的罪孽,只要无大恶。如此一来,他们本身存有大功德外,最重要的还是你,他们的夫君必须有大功德,而你的功德呢?邵燚羲,你在双鱼城的功德呢?”
“给我阿姆了”邵燚羲脸色微微发白,按理说,庄泽啓,肖圣珺和魏博轩怕都有大功德
“魏博轩身上有大恶行,先前那场战役不该存在,并不是所有的战事都能积下大善。不过,肖圣珺的确怀有大功德。”夹古澂澨瞧着邵燚羲的神色便能猜出一二。
“什么?!”邵燚羲呼吸一顿,万不愿如此“边城一战怕是能让博轩哥翻盘。”说着便又冷静下来。
夹古澂澨并未接话,这让邵燚羲不安,他也不知边城一战,到底是功还是恶,若是功德倒也罢了,若是行了恶这不是拖人下水?
魏博轩,魏博轩
“与你心中,行恶,行善?于天下,行恶,又是行善?”夹古澂澨见邵燚羲脸色发白,额头冒出一阵冷汗,心有不忍,提点道。
“自然是行善,若非我们动手,便是徐国动手!不过时间早晚的问题,特别是若是让那鹤将军称皇,怕是这人善于统兵,打仗很是有一套,就算我们相国如今富饶,兵强马壮,但他也会先攻打左侧的淮国,其后寻找机会,对我相国虎视眈眈”所以,必然行善!
但若是那鹤将军登基后,一统他国,这其实也是行善的
邵燚羲眯了眯眼,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行、杜两城怕是不够,若是趁此一举拿下徐国,这方才是好事。”
夹古澂澨被他这份雄心弄的一惊,本以为只是提点他,可谁知不过片刻间他却想要攻下对方疆土,扩展相国版图。
“莫要魔障了!”想着不由呵声提醒道。
“魔障?固然夹古一族看破天机,却也不是居于一地?”双手塔状态,指尖点着下颚,目光带着三分寒意,四份嘲讽“看似夹古一族比向族辉煌,甚至是笑到最后一个,但向族挥霍辉煌时,夹古族在何方?向族为自己所愿肆意妄为时,夹古一族又在何方?外出都要隐姓埋名,不能正色告知旁人,自己是何许人,不觉得很累吗?”
“这是祖训。”夹古澂澨被说的心有不快,却面容不显。
“祖训,祖训,又何尝不是你们之意?”邵燚羲起身,看着窗外无限美好的景色,缓缓道“若只是祖训,你们岂会至今居于一方?若要把我加上族谱,便直接上吧,名字不必改,也不必有什么仪式,今夜我们便走。”
这回答让夹古澂澨微微惊讶“你可知夹古的姓式代表什么?”
“代表什么对我而言并不重要,这族谱若是淼水他们都不上,那么上与不上对我而言都一样。”邵燚羲目光平静道。
“就算你不愿,我也必须帮你改了名字,这是规矩!”夹古澂澨锁眉道,若非眼前这人撮成了自己与向家最后一位后裔的婚事,若非他似与木易雅有些瓜葛,若非他似乎与功德公有着几分交情,自己当真还不愿他如此轻视夹古一族之辈上族谱。
“随你吧。”邵燚羲轻声无趣道“那我先回去了,有缘再见吧。”
“若兰的婚礼”夹古澂澨锁眉,不解为何开始说的还好好的,但转眼间两人却多了几分各自的不快。
“若兰哥和我说,不希望我参加他的婚礼。”邵燚羲一边向外走,一边道“厚礼我会备上,但婚礼便不来了。”
“若是五年内,向若兰为我产下两子,我便能此生只娶他一个哥儿。”夹古澂澨见他背影轻声道。
但这话语却一字不差的传入邵燚羲耳中,后者听着也不过笑着摇头“我们不在乎。”因为不爱,所以不在乎,对向若兰而言,只要夫妻相敬如宾便够了,自己不过是没落向族的哥儿,被迫嫁给一个不爱的人。
而,邵燚羲之所以愿意上族谱便是完全断绝了与向若兰之间的可能
“虽然残忍了点,但若兰哥,你即将成婚,我便不能让你留下任何希望,这才是对你的不公平。”邵燚羲走回河流旁时,望着身后那竹屋,回想着先前所见的夹古澂澨似是喃喃自语“那人还不错,最起码愿意说出这种话。或许是你的良人,总比我好。”
更何况,与他相比,邵燚羲自己也知道,一个是天上的云雀,一个却是地上攀爬的虫蚂。
除了性子外,他什么都比不上那人,更何况,那人的秉性也好,脾气也好,怕都是极佳的。
若是先一步向若兰遇见他,就如同庄淼水先遇见了自己
“我才不是那混账呢!”邵燚羲暴躁的嘟噜了句,也不知是想起了谁。
回程的路上,邵燚羲一直在回忆,一直想起他与向若兰一同的时光。
那时,他刚刚被向老收为徒弟。向老本是漂泊四方,居无定所之人。
但为了他,而留在柳岩城一年,如此,向老唯一一个孩子,向若兰便与他熟了。
向若兰长得俊雅,举止恰当好处,不言不语时,似一阵暖风。邵燚羲刚开始非常喜欢他,粘着他。
但,只是喜欢,喜欢,如兄长,似家人,那份喜欢没有。
向若兰如同这青山,如同这翠绿的竹叶,更似那飘渺的云。
邵燚羲一直看不透这个哥儿,也看不明白自己到底能给他什么,或者说,自己对他而言,并不是必然的需要。
向家的责任太大,太重,邵燚羲退缩了。更何况他明白,自己怕是没这方面的天赋,若是贸然担当起,怕是用不了两代,向家依旧要没落消失。
或许消失前,向家的光辉都会被抹的一干二净
种种之间,错过是必然。更何况,那时的自己还小,根本不懂得向若兰的感情
他们之间,就连那一句对不起都说不了,说不出口。
只是师兄弟,只是师兄弟
懂吗?那一份暧昧都未曾有过,否则又如何对得起夹古一族,对得起夹古澂澨?
他不是那恶心人的吕景天,他的确喜欢向若兰,但并不爱他,喜欢,如同朋友如同兄长,爱人才是陪伴在自己身侧,永永远远的。
望着那清澈的溪流,邵燚羲轻笑“师兄,到底有了个好归宿。”
或许该说句恰好,恰好忙碌收拾向族遗物的向若兰瞧见了一把孩子用的小扇子,那小扇子上挂了个兔毛球,雪白的可爱。
不知为何,他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孩子,软嘟嘟,甜蜜蜜的小爷儿,比自己小上四岁。
第一次瞧见那孩子,目光明亮,神情甜蜜,用胆怯和不确定的目光看向他。
向若兰想,那孩子长大可真够俊的,居然是个爷儿。
自己性子本是淡漠,可那孩子如同一只胆小的兔子一般,瞧着自己,既想靠近又不敢的模样太讨人喜欢了。
稍稍熟了点,便会撒娇,会甜蜜蜜的冲自己笑。
向若兰知道自己有个问题,似乎对自己喜欢的东西,便越是爱欺负,最终是把邵燚羲欺负哭了,跑着找向老告状都没用。
自己的手艺极好,做的糖糕特别的好吃,舔舔的,软软的,那孩子最喜欢了。
每次只要一块糖糕邵燚羲便会又跟在他屁`股后面走,软软的叫着若兰哥,若兰哥。
糖糕粉`白,上面撒了些许的果仁,在上面抹了一层蜂蜜。那孩子每每拿起一块塞入口中,一口咬下去时,艳粉色的双`唇抿紧了粉`白的糖糕时,沾了些许的蜂蜜,水水润润,甜蜜极了,漂亮极了
怕是,那时候起,向若兰喜欢上那漂亮的爷儿的。
怎么欺负都不记恨你,怎么欺负都只要哄哄,给个好吃的,便继续跟着你跑。
那双漂亮的眼眸,永远都不会记仇,永远专注的看着他。
他刚开始以为对邵燚羲就是这种单纯的师兄弟感情,毕竟哪个哥儿会对比自己年幼四岁多的爷儿有这种遐想?
更何况邵燚羲总是一副孩子的模样,让人忍不住为他操心。
似乎在知道邵燚羲要去成婚时,他才赫然发现,自己对那孩子的感情。
看着他,不安也好,忐忑也罢。各种情愫充斥着自己。
懊恼自己发现的如此晚,更是后悔为何至今才发现?邵燚羲的好,他说不完,自己的性子强,寻常爷儿如何受得住?看似表面温和,骨子里的傲,那是根深蒂固的。
邵燚羲回包容着他这些,更不会在自己欺负他时感到不快,不会因自己是爷儿丢了面子,或被小瞧而烦闷,他会为了自己的成就而感到骄傲。
若是两人同时学一门东西,自己远远超过他,邵燚羲似乎从不会不高兴,反倒是兴高采烈的缠着自己,为他高心,为他感到自豪
每每如此,抱着那只小燚羲时,自己的心怕也是甜极了。
父亲乃是向老,天下间的事都能看透,更何况他的?
几次三番替自己试探,可最终,终究是让人失望的
父亲说,燚羲太小,还不懂。
但谁都明白,燚羲怕是懂,但没有这份心思,更是自知无法担当的起向家的那份责任,而退缩了。
向老不怪他,自己又何尝怪得了他?
他毕竟是个外人,收入门中时,父亲也没真想要传他向族衣钵。
更何况才一年,一年而已,他的退缩也是理所当然。
这一别,便是多年,再次相见却见他那几位夫人,各个人中龙凤,对那孩子也是极好。
转身离开时,向若兰想,他或许能放下燚羲了,毕竟他能过得很好,很好。
但,他终究失落于那孩子身边居然连一个地位都没给他,甚至听父亲所言,与夹古一族连亲还是那孩子提出的。
心如刀割也好,心灰意冷也罢,向若兰说不出口。
他淡漠的点头,淡漠的决定与夹古一族当家之人成婚,更是淡漠而冷静的为自己准备婚事。
有时候,爱,只能给一个人,却不是生命中的唯一,但责任会牵动着一个人的一生。
他是向家最后一个哥儿,父亲年迈,终究会有一天故去。而他有责任,让向家永存
可是,可是好想再去看一眼,哪怕一眼也好
如今的燚羲如何了?他家的哥儿还会欺负他吗?
邵燚羲,邵燚羲,你可终究明白我为何让你去夹古一族的意图吗?
涓`涓细流,青山环绕,邵燚羲在这世外桃源不过待了半日多,便带着他的伴侣和兄长离开此处。
并非留念,而是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再去探究毫无意义,邵燚羲想回头最后望了眼南边的一颗青松,笑了笑。
木易雅不是他的,向若兰也不是。看来,这夹古一族与他,还是真有些八字不合。
不过,如今他已经有了淼水哥几人相伴,便不会再寂寞,还贪心什么?
“燚羲?”魏博轩看向邵燚羲见他神色如初,看不出喜怒便有些疑惑“怎么这么快就离开了?”
出了山谷,邵燚羲甚至连回首都未有,反而轻笑着对魏博轩道“因为我要知道的都知道了,而且边疆的事,比较重要呀。”
“可是不开心了?”魏博轩太了解他了,越是这般沉稳,越是隐藏的深。
邵燚羲从来不是一个会憋屈自己的人,若是真有不快,反倒是会转头发泄`出来。
“没,我上了族谱,本来明日要办仪式,但夹古澂澨说因为我本身的关系,你们尚且不能上族谱,有些低落而已,便干脆先走了。反正对我而言,上不上这族谱都一样,命格与我,早已错开。”邵燚羲说着轻叹“就是有些对不起你们而已,本在双鱼城该是积累下大功德的。”
“说什么傻话呢,”庄淼水揉了揉他的脑袋“你都无所谓,我们还在乎?”
“哼哼,那快点走啵,边疆的事儿怕是比我想象中的要玄。”压下心中的苦涩,邵燚羲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撒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