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妖精!”
萧耨斤跪在德妃的后面,清楚地听到了这样一声嘟囔,身边的侍女拉了拉她的衣袖,不再吱声了。
暗暗地撇了撇嘴,萧耨斤把头压得更低了,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右侧的马莲儿,很是安静,鞠身向前,以头叩地,一丝不动,看不见表情。
半盏茶的工夫,感觉很是漫长,膝盖微微有些酸麻了。
“哎哟哟,你们瞅瞅我这个当姐姐的呀,光想着皇帝要亲征的事儿了,竟然把妹妹们给忽略了,快都起来吧。”
终于,上面响起了听上去就很假的笑声。
三人站起,只是微笑,却不答话。
“皇上如此国事繁重,你们倒也该帮些忙,有白衣圣人说,抄些符咒,便可令我大军所向披靡,你们若是得闲就做些吧,就算不是为了本宫和皇上,为自身积些福寿也是好事。”
“是!”
“是!”
“是!”
又是一番点头,又是一番笑脸相迎。
“至于在座的那个某人所为,不但做些自不量力且有违礼制的事儿,还是一个狐媚的坯子,仗着自己的那点儿姿色,恐怕也是长久不了的吧!”
这话说得听起来有些阴森,当然是有所指的,堂上的每一个人都是心知肚明的。
“回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统辖六宫,臣妾承蒙皇上宠爱。只是说臣妾有违礼制和狐媚皇上,臣妾实是太冤枉了!”
萧耨斤双膝下跪,一双手背放于面前,身向前倾,极力辩解,但这话刚说出口,便知着了皇后的道儿,所以干脆说个痛快了。
此言一出,德妃和马莲儿齐齐地看向皇后,皆微露喜色。
皇后闭目,不言不语,似在养神,实在等待有人接下这话茬儿。
但很久,没人吭声。
萧耨斤双手贴着冰凉的地面,颈项布满汗水,也不再多说一句。
“哈哈哈,本宫在训斥在座的某人,萧尚寝着的哪门子急呀,难道是不打自招吗?哈哈哈。”
上方传来了得意的声音,萧耨斤有些恍惚,不知该如此应对了,非常的被动。
“好啦,本宫是个心善之人。俗话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日后为皇上繁衍子嗣,还得多多依仗你这位尚寝夫人呀!哈哈哈……”
德妃和马莲儿掩面而笑,宫婢们也是低头窃笑,只有萧耨斤羞辱难当,恨不得地上突然裂开一条缝儿,钻进去。
“皇后之言,让臣妾惶恐。”
萧耨斤强抑眼水,回敬了一句。
“你说你惶恐,你当然要惶恐了,你不惶恐谁惶恐呀!难道是在座的妹妹们吗?本宫问你,既然你雨露沾得最多,为何还是干身子呀,你是该好好地惶恐了呀!”
又是一串连珠炮轰来,如瓢泼酸雨一般。
大殿上,又是一阵嘲笑之声,极低,极刺耳。
至此,一段完整的下马威才告以结束。
“好啦,萧妹妹起来吧,退下吧。你莫怪罪姐姐哟,这可都是为了妹妹你好呀!”
语气缓和了一些,胜负已定。
“臣妾不敢。”
萧耨斤谢了恩,慢慢地退出了清风宫。
“娘娘累了吧,回宫休憩吧。”
粉儿迎了上来,见主子脸色铁青,心中明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回去吧。”
萧耨斤踉跄了一下,点点头,跟着灵犀,上辇,回翠微宫。
一场看似没来由的训斥来得莫名其妙,去得出乎意料,各人犹自心惊,却称了皇后的心意,团结了大多数,孤立了极少数,收买了人心。
“唉。”
萧耨斤望着辇外移动的风景,秋风拂过,黄叶满天,却不知还有几度寒暑。
转眼已是冬日,正午依然冷意十足。
萧耨斤放下手中的笔,朝手心里哈了哈气,跺了跺脚,活动了几下僵硬的颈项。
回头看看,琼儿姐妹相互依靠着,在打瞌睡。
粉儿坐在一边,默默地做针线。
皇上亲征高丽,已经走了有一个多月了。
“萧耨斤顶撞皇后,朕非常生气。禁足翠微宫,每日抄写《金刚经》,任何人不得迈进翠微宫半步。马淑仪仁义得体,晋封为贞妃,入淑慧宫。”
临行前,他还颁布了这样一道旨意。
每日抄写,却也清静无为。
“娘娘,累了吧,歇一会儿吧。”
粉儿抬头,见萧耨斤呆望窗外,轻轻地说。
两人相视一笑,一同看着昏昏睡去的琼儿和瑶儿,娇小可爱,睡得正酣畅。
萧耨斤正要脱下外面的狐皮大氅,给她们披上。
“娘娘,不可呀,你若有个三长两短,皇上回来还不得把奴婢们都劈了呀。”
粉儿箭步上前,阻止道。
两人又相视一笑。
粉儿转身出去,不一会儿,抱来一块毛毯,给琼儿和瑶儿披上。
萧耨斤走到茶案旁坐下,端起茶水轻轻地抿了一口。
“哇——”
猛然吐了出来,瘫坐在锦榻之上。
“娘娘——”
粉儿一声惊叫,惊醒了琼儿姐妹,三人一起跑上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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