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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祠堂(1 / 1)

等了两日墨霆就回来了,与穆瑗玚两人见过之后,他跟墨祁山汇报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现在各地都有零星的魔族出现,扰乱民众生活,但他们似乎只是来搞破坏的,并没有什么大规模的举动。现在尘轩、尘樱两兄妹在淮州一处,那里算是他们的根据地,一般化身为人时他们都会住在那里。

穆瑗玚问起这两人的身份,墨祁山解释到他们是凤族的大少爷和大小姐,凤尘轩与凤尘樱。除了身为第二大神族之外,凤族还掌管所有飞禽鸟类。穆瑗玚恍然,原来当时邢煜炎说的青耕是凤族的南位鸟神是这个意思,看来至少还有东西北三个方位的鸟神。穆瑗玚张口想问,突然又想起来自己现在是“瓛儿”,不是护符,不应该认识隐支的传人,所以她将话憋了回去。

翌日她和墨霆出发去鲁州,为了速去速回,墨霆召唤了自己的坐骑孟极,这是一只花额白身的大豹子,看起来温顺贤良,那一双水晶似的眼睛竟看得人心里柔软不已。因为见识过了墨玉的穷奇,所以穆瑗玚并不怎么害怕,墨霆对此还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凡人女子如此爽利大方,根本没有一般小女儿家的扭捏作态。他在人间当大户少爷当的久了,那样的女子见过太多,偶一遇到穆瑗玚这样的,心里又是讶异又是敬佩好奇。

穆瑗玚则想到了远在洞庭湖的玖玲和墨玉,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样了,有没有把心事说开。

不过半柱香时间他们已经进入鲁州地界,为避人耳目两个人谴走了孟极重新打扮成书生样子朝穆家宗祠所在的珞珈山走去。行了大半日,将近傍晚时终于走到了珞珈山山脚下。两个人都疲乏不堪,便找了一处客栈住下准备明天再进山。

晚上躺在床上,穆瑗玚又拿出那支光华四溢的凤羽欣赏把玩。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白晞了,也不知他究竟是哪一支神族的,不过看这精致华贵的凤羽,想来他应该是凤族,只是不知道他在凤族中的地位,应该也不低吧,能住在父山,还能号令这凤羽,恐怕也是墨玉一类的大将人物。

今天见了墨霆,他虽然和墨玉化身同胞兄弟,性情却和“兄长”大相径庭,他和煦如春风,温暖阳光,这一路又对自己十分体贴照顾,果真是在人间浸淫久了,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怜香惜玉的风流公子。穆瑗玚暗暗笑笑,想到玖玲居然喜欢另一个冰块,却也不知道喜欢上这“兄弟俩”哪个结果会更好一些。

想着眼前又浮现出那张脸,穆瑗玚一阵心悸,竟是连放开了想他也不能的,他那么高高在上,那么英武挺拔,自己无论如何也比他不上……想到这里穆瑗玚又怪自己多心,他恐怕都记不住自己的名字,又何苦徒增烦恼。想着明天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她便吹了灯睡了。

第二日两人轻装上阵朝山里进发。这地方穆瑗玚再熟悉不过,每年都会跟着家人上山祭拜,不过今年祭祖的日子还没到,却是已经家破人亡了。

穆家宗祠十分隐蔽,若不是穆家的人,上到这珞珈山来也决计找不到那里。穆瑗玚带着墨霆七拐八拐,两个人的衣衫尽被荆棘灌木撕毁,就这样走了大半日才到了地方。山里树木茂盛遮天蔽日,看起来十分昏暗阴森,若不是有墨霆陪着,穆瑗玚自己还真有些害怕。

进到祠堂里面,她先从褡裢里取出爹娘双亲的灵牌在香桌上供好,对着磕了三个响头,泪水便已滑下。那日的情形怎么也遗忘不了半分,这么多日子过去了自己也只是深深压抑着不敢去想不愿去想,但是到了这里,却怎么控制不住悲从中来的心情,一时间她哭得不能自持,连话也说不出。墨霆在她身后陪着,不安慰也不帮扶,只是静静地站着。穆瑗玚觉得这样倒好,他并不同情自己而是尊重自己,给自己一个发泄的空间,原来这个男人不只是个风流公子,还是很懂人心的。

哭了许久她终于平静下来,果然舒服了许多。她又拜了三拜,起身欲走。墨霆却拉住她,他也跪了下来,重重磕了三个头道:“穆大人恪尽职守以身殉道,晚辈佩服、敬仰。您的两个女儿都是识大体,明事理的女中豪杰,一定会将护符的身份传扬下去。邪不压正,我们的努力和牺牲不会白费的,终有一天魔族会被我们全部覆灭。请您老放心,愿您和夫人安心在轮回道中修行,早日转生。”说完再三拜。

穆瑗玚有些讶异,几天来她第一次看到这个男人如此沉稳担当的一面。看来自己过去对他的看法太过片面,十分偏颇。不过他毕竟是龙族将军,又被派下凡间隐匿了几十年,想来也不会是简单的人物。

出了祠堂后两个人开始分头寻找《全草汇典》,穆瑗玚从没见过这本书,尽是凭着邢煜炎的描述来寻找。邢煜炎四代单传,而穆正风的母亲是护符,想来邢煜炎也是没见过《全草汇典》的。

找了一个多时辰,两个人全无结果,此时天已尽黑,下山不易,于是他们决定在此留宿明天再找。晚上墨霆提出要给穆正风夫妇修两个坟茔,虽然两人肉身已失,但总要有个落叶归根的地方好好安息,也方便后人前来祭拜。穆瑗玚感动不已,她没想到墨霆如此体贴周到,便含着眼泪答应了。

天亮后两人再次寻找,几乎把穆家宗祠的地盘掘地三尺,却根本没有什么书籍竹简。后来他们决定先找一处山清水丽风光秀美的地方来做坟茔,便扩大了活动范围。分开在山上走了一阵,穆瑗玚找到一处不错的地方,这附近已经有穆家的祖先在此安息,看来都是看中了这块宝地。穆瑗玚边走边看,却在一块墓前停住了脚步,那上面写的是“穆正风妻刘氏之墓”,穆瑗玚大惊失色,姨娘果真已经去了?!

“阿霆——!”穆瑗玚对着寂静的空山大喊,那种彷徨无助的感觉就像是找不到母亲的孩子。林子上空惊起一群飞鸟,墨霆倏忽而现。他看到坟茔后也是一惊,却随即皱起了眉头。

“这坟地是谁造的?”

穆瑗玚愣住,她心绪大震,如何想过这些事情。

“也许是宁心……”她小声猜测道。

墨霆摇头:“你都说了穆家祠堂隐秘至极,况且只有穆家的人才能来祭拜,一个丫鬟怎么可能找到这里来。这里面一定有问题。”说着他便想要开坟验尸。

“你要干什么!”穆瑗玚大惊,赶紧上前制止。刘氏怎么说也是她的长辈,况且死者为大,谁能愿意自己百年之后还被人挖出来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墨霆停下手,眼睛凝视着她:“瓛儿对不起,我知道这是你娘的坟墓,可我现在以龙族将军的身份对这墓里的人有所怀疑,我不能放任问题的存在置之不理,所以请你理解我,理解三界对抗魔族的艰难和决心,让我检查一下吧。”

穆瑗玚放开拉住墨霆的手,她又忘了自己现在是瓛儿。而瓛儿是穆正风的庶女,是不应来到这个世界的人。神界对刘氏的身份一直有所怀疑,所以现在墨霆坚持要检查也是无可厚非的。

见她默认,墨霆朝坟墓作个揖,一挥手狂风四起,飞沙走石瞬间天地变色。片刻之后洞口已现,里面果然放着一口薄棺。他又把棺材移到地上,揭开棺盖。一时间穆瑗玚闭上了眼睛,不知为何心跳如擂鼓,她真的有些不敢去证实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墨霆沉默着,穆瑗玚许久才睁开眼睛向里看去。里面的人肉身已经腐化的差不多了,只剩下残肉之下的白骨森森而立。但是她的衣着依旧得体光鲜,乌黑的头发上还带着精致的发饰。穆瑗玚朝下看去,她左手残缺不全的中指上还带着一颗墨绿色的翡翠戒指。那是父亲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十年了,她一直没摘过。

穆瑗玚转过身,难过地蹲下身子,抱着膝盖默默流泪。那个温润如玉的人,和蔼善良的人,疼爱她照顾她的人,那个和母亲如同姐妹的人,果真已经去了。

墨霆上前安慰她,看到她的样子他已经明白这个人就是刘氏无疑。看来她真的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间女子,是神族太敏感多疑了。墨霆赶紧动手将薄棺和坟茔再次安置好,对着墓碑磕了三个头。其实这个女人没有错,她只是想要人间最平常的幸福。

“对不起,我们错怪她了。”墨霆诚挚地道歉。

穆瑗玚摇摇头:“这样也好,至少洗清了她多年的嫌疑。”

之后两个人都沉默着,似乎再没有力气去寻找《全草汇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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