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两!这、这个孽子!定是在外面惹出天大的祸端了,红云!快去将大公子给我叫来!”精致的面容被怒气扭曲的苏青叶,完全失去了刚刚的优雅。
“夫人!”
葛文弘急忙阻拦,“夫人,小人瞧着大公子似乎挺着急的,您派红云去恐大公子不会顺从。”
听葛文弘这么一说,苏青叶一愣,“葛先生说的有理,刚刚夫人我是气昏了,红云、夏绿,快陪我去账房!”
“夫人,请!”
机灵的红云麻溜地挑起门口的竹帘。
一行人急匆匆来到账房,等候着的窦俊拓听着门帘响,急忙迎了上去,却没想见着的是一脸怒容的娘亲,只得讪讪地招呼。
“娘,您、您怎么来了?”
“啪!”
苏青叶上前一记耳光,“孽子!说!这次又闯下了什么祸事?”
“娘!”
被自家娘亲怒气吓坏的窦俊拓,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孩、孩儿知、知错了!”
“知错了!”
苏青叶燃起滔天的怒火,“你这个孽子!你、你自己说说,这些年你犯下多少错事!害、害的娘在府里颜面扫地,更让你父亲对为娘颇多埋怨!让别人看笑话!你、你、你快说,今天又犯什么混了!”
“我、我……”
被苏青叶气的扭曲的面容吓傻,窦俊拓胆怯地欲言又止。
“窦福!”
眼看自家儿子吞吞吐吐地不敢说明白,苏青叶厉声叫唤窦俊拓的贴身奴仆。
“夫人!夫人!”
屋外吓得簌簌发抖的窦福,慌忙跨进屋里,心一横跪倒在地,痛哭流涕。“夫人哪!今天这事儿不怪大少爷,不能怪大少爷呀!”
“窦福!还不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仔细了!如果胆敢隐瞒,即使老爷不罚你,你也给我仔细着这层皮!”
一听窦福的话,苏青叶悬着的心放下了些。
“回夫人,今儿我们和大公子从御香楼下经过,无意间看见临街的楼上,有一个年轻女子正向外张望,大公子一见之下惊为天人,上楼找到此女子,还当众发誓只要女子下嫁,从此安分守己、浪子悔改!”
说着窦福抬眼看看脸色缓和了许多的苏青叶,“谁知,这女子不知好歹,非但不答应下嫁,还、还……”
“还什么?”
苏青叶恼火,“难不成我堂堂御史府的大少爷,还委屈她不成!”
“就是!那女子不知怎么找来一帮手,上来就说是那女子的郎君,小的看不下去那小崽子横刀夺爱,竟然被他们一脚踢飞了出去,差、差点儿今天就回不了府啦!呜……”
“大胆!”
苏青叶“啪!”一掌拍在桌案上,“我儿难得有此悔改之心,是何人大胆竟敢和我御史府作对,简直是胆大包天,这等恶徒一定不能轻饶!想她们还该在御香楼,窦福,你去多叫几个家奴,本夫人这就去把那女子捆来!”
“夫人、夫人!万万使不得!”
跪地的窦福膝行几步上前,“夫人哪,你有所不知,那几个人中有一个被称为三王妃,据她说今日是她宴请她王兄和王嫂,还说大公子冲撞了她王嫂,让大公子拿一万两银子消灾,您若冒昧地闯了去,只怕到时候不是一万两银子能了结的事儿!”
“三王妃?”
苏青叶一愣,不由踌躇不前。
“夫人,您有所不知,那个自称三王妃的女人,身边连一个王府的人都没见着,还有,小的出门的时候特意留心地看了看,御香楼外根本就没有王府的轿撵,您说,这、这会不会是假的?再说了,一个堂堂的王妃会这么见财起意,有辱皇家的颜面吗?”眼瞅着苏青叶被吓得浇熄了怒火,咽不下中午的闷气的窦福添油加醋。
“没一个下人吗?”
苏青叶暗恼。如果不是窦福这么一提点,自己也差点儿着了人家的道儿!三王妃是青魈的人,即使王爷不在府里,三王府的管家也不可能让她独自一人去御香楼!否则一旦这个三王妃出个什么闪失,到时候龙颜震怒,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窦福,你休要胡说!”
一直不敢吭声的窦俊拓,越听越不对劲儿。“娘!您别听窦福胡扯,那个女人根本就没想拿那一万两银子,她只是想把……”
“孽畜!”
自家儿子居然袒护外人!一下子挑断了苏青叶的底线。“想你堂堂的御史府大公子,居然没有一个下人有见地!如若今日不是葛先生慎重,将银子取给你,让你取给了那个假冒的贱人,事情传扬出去,我们御史府的脸就被你丢光了!你说你爹还有脸出去见人吗?”
“夫人,那小的这就去叫人?”
“窦福!叫上几个身强力壮的,我倒要让她尝尝小看我们御史府的利害!”
御香楼“小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得赶路了!”
心中重有万般不舍,简修尧还是决定长痛不如短痛!更何况再耽搁下去,不仅于事无补,还会错过今晚的住宿地儿。
“好、好!”
瘫坐在椅子上的穆静染挥挥手,“祝你们一路顺风!”
“小染,要不要我们送你回府呀?”
瞧着穆静染醉醺醺的模样儿,筱竹特别担心。
“没、没事!我可是新鲜出炉的三王妃,现在谁有这胆儿招惹我呀!”
憨笑的穆静染直摇手,“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你们就放心地走吧!我、我在这醒会儿酒,不然,这么个样儿回府,还不把他们吓死!”
“既然还能吟诗,说的话儿也在理,证明没啥大碍,筱竹,我们走吧!”
神情凝肃的简修尧径直拉着一脸担忧的女人,闷头冲了出去。
“小染!你自己当心哦!”
屋外飘来筱竹匆匆的关切。
“唉……”
闭上眼,穆静染深深地叹息!相聚的欢欣此刻让离别的痛楚更加的强烈。
一直候在楼下的沙中和,瞧着下楼的人中并没有穆静染不由一怔。想了想脚步匆匆地上了楼,刚走到门前,就见屋里靠在窗棱上萧瑟的身影,一袭孤单一下子击打进他的心坎!
窗户边的穆静染看着三骑人马渐渐消失在视线里,轻拭去眼角的泪滴,摇晃着身体走向桌边。
“王妃!您没事吧?”
“沙、沙掌柜!”
穆静染讶异,“抱歉!我王兄他们刚走,我、我想在这歇一会儿,如果有客人,我现在就走!”
“王妃!您在这歇着没问题。只是在下听下人们说王妃喝了不少酒,没见他们送您回王府,有些儿不放心,过来看看王妃是否需要些醒酒的茶水?”
压下心头的悸动,沙中和躬身询问。
“喔!”
穆静染轻笑,“谢谢沙掌柜的关心!不用那么麻烦了,我醒醒酒就回去。对了,今天的这顿酒宴多少钱?”
“王妃,在下倾慕您的仁义之心,如果您不介意,这一桌酒宴就算在下为今天的意外,给您陪个不是!”
“沙掌柜!都像你这样儿,御香楼的大厨和伙计们还不得喝西北风呐!”
婉拒的穆静染戏谑,“今儿这酒是我给王兄送别,酒钱当然我自己出啦。沙掌柜想赔礼,不如留待下次如何?”
“好!”
眼前女子的慧黠让沙中和心底激赏。“就依王妃所言。”
“呐!这锦袋里是总管给的银两,沙掌柜看够不够,如果不够尽管说。”
沙中和上前接过钱袋,打开看了看,取出一锭银子,将钱袋递给穆静染。“王妃!这就足够了。”
“够了?”
穆静染疑惑。“沙掌柜,你会不会收太少啦!”
“王妃,钱多少对在下都没什么,因为在下知道银子放在王妃那里,更多的是用在了该用的地方!您这份慈爱已经染在下汗颜了。”
“既然沙掌柜盛情,那我可就赚着啰!”
穆静染熏熏然地接过钱袋瘫在桌边。
“王妃,您歇会儿,稍候我再让人来收拾桌子。”
看着一脸粉色、娇憨的女人,一颗心渐渐沦陷的沙中和狼狈地逃出了屋子。
“窦福!”
来到御香楼不远处的苏青叶,伸手掀开帘子,叫停所有人。
“夫人有何吩咐?”
趾高气扬的窦福小跑着上前。
“你一个人先去御香楼查探一番,看人走了没有?还有如果没离去,看看是否有王府的轿撵和下人?”
一路过来,坐在轿子里的苏青叶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做得稳妥点儿比较好。
“是!小的这就去。”
“回来!”
看看屁颠颠地离开的窦福,苏青叶犹自不放心,“这事儿干系重大,你可给本夫人仔细点儿,如果真的是王府里的主儿,到时候可吃不了兜着走!”
“是!小的明白。”
有钱能使磨推鬼!
被苏青叶的严肃吓住的窦福,花了点儿碎银子后,终于打探到穆静染一人落单在御香楼里。心中暗暗窃喜的他,还是谨慎地去等候的下人房里查探了一番,得到肯定的答复,“完全没有王府的下人来过!”
“夫人!夫人!”
颠颠地跑回来的窦福,靠近轿前躬身。“小的已经仔细地问了,下人房里各府喝酒的轿夫们,都说压根没见着王府的下人来过。”
“哦!”
心急的苏青叶掀起轿帘,“当真!”
“回夫人,小的明白事情的轻重,可仔细了又仔细。而且,据御香楼的伙计说,现在静字号里就剩下那个自称王妃的女人。夫人!您想,王妃这么贵重的身份,怎么会一个人逗留在酒楼里不回府,难道她不怕被人知道后有辱皇家颜面吗?”
“这……”
此时的苏青叶心中犹豫不决,刚刚坐在轿中等候的时候,她有些懊悔自己这么莽撞地出府寻仇。如果真的是新晋的三王妃,这篓子可就捅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