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在下五湖四海的游走,只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做的都是小本生意,竟不知殿下对生意场上的东西也感兴趣?在在下的印象中,殿下是驰骋沙场的领导者。”堆满脸笑意的商贾强行将心下那股战栗压了下去,佯装闲聊。
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
此人正是临西商贾薛崇山。
他在商场上摸爬打滚,这辈子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令人闻风丧胆的鬼王殿下会设宴款待他。
还用他的名义包下了整层驿站。
从震惊到后怕仅仅是一息之间。
但他也有自己的傲骨,在摸不清状况的时候,尚能勉强保持自己的风骨。
尽管很努力的忽视那张张牙舞爪的面具,内心深处一直在打鼓。
鬼王端起桌上的酒杯,勾了勾唇角:“这酒不错。”
捏着酒杯的手指朝着薛崇山晃了一下。随即小憩一口。
那样子看着就是来品酒的。
薛崇山不敢怠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他发现在这位拥有绝对威严的殿下面前,饶是有一肚子赞美的话,竟不知如何开口了。
“本王听闻三甲城前些年有一莽夫活捉了一条水蟒,最后高价卖给了要商贾,不知道是不是薛大人?”鬼王长腿交叠,双手随意的搁在扶手上,浑身上下那股杀伐之气隐藏了些许,平添了一丝慵懒。
薛崇山看见这位殿下的时候,就一直在反思,他的生意是不是无意中触及到了什么禁区,然后他自己又不知道,现在正主找上门了来了。
如今听闻这位殿下是来跟他做买卖,扑腾乱跳的心脏渐渐恢复了平常。
他倒是十分干脆,承认道:“的确是在下买下了那条水蟒,现在还养在自家的后院呢,殿下想要那水蟒?其实那水蟒肉质一点都不鲜嫩,在下去东岐的时候吃过水蟒肉,入药的话,在下这里有黑水蟒的内胆,比起那东西的,效果更佳,在下这就让人连夜送来?”
只要不是来找麻烦,砸场子,要能用银子搞定的东西,薛崇山的底气瞬间回来了。
鬼王扶了扶脸上的面具,懒洋洋的把玩着手中的血玉扳指:“本王不是为了吃,为了救...一个蠢货而已,就要你家后院那条水蟒,开个价。”
生意场上,明码标价。
他呢,也是不是那种吝啬的人。
桀闻言,立马从袖中掏出厚厚一沓银票放在薛崇山的面前。
薛崇山吓得不轻,赶紧将银票推了回去:“殿下严重了,在下当年之所以买下那水蟒,是有算命先生说那是镇宅的宝贝,这才圈养了起来,后来得知是那个算命先生胡掐的,在下养都养了,只能认栽,如今能帮到殿下,是在下的荣幸,在下这就亲自回去将那东西送来。”
一个摆在眼前能跟鬼王交好的机会,千金都求不来,他本就是个商人,哪里能错过这个机会。
“事发突然,就麻烦薛大人了,我跟你一同去取。”桀毫不客气的将银票收了起来,毕竟要救的人是个财迷。
能不浪费尽量不要浪费。
这两天鬼王身边的人,总算是察觉出一点内味儿了。
一次是意外,两次是巧合,三次那..那...
那在没有点眼力劲,只能回家种田了。
两天后。
“穆姑娘,这是一个陌生人送来的,说是给阁主的。”一名紫一阁守卫抱着一个黑色的檀木盒走了上来。
穆青青放下手中的医书走了过去,将锦盒接了过来:“陌生人?长什么样?”
那人摇摇头:“并未看清,那人放在地上就走了。”
实在是奇怪,穆青青打开锦盒,看见里面的东西愣住了。
“莫古先生,您可认识这两样的东西?”穆青青将东西拿到正在擦针的老先生面前。
只见锦盒中有两个白玉瓷碟,碟盘上摆着一黑一白两颗内胆。
“好啊,这是黑蟒内胆和水蟒内胆,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到的东西,你给说说是谁弄回来的?”莫古先生的脸上露出罕见的笑意。
这两样单独拿出一样给楚暖疗伤已经是极品,如是同时使用,那效果是肉眼可见的。
黑蟒内胆还能辅助疗养她的内伤。
穆青青摇了摇头:“一个陌生人送来的,不知是不是他们遇到了麻烦,派人提前送回来的,我这就去给他们发个信号。”
莫古先生没有让碧荷插手,亲手配置药材的分量,一直忙活到了傍晚。
匆匆吃了两口饭,便开始处理伤口。
内服外用一起上,楚暖的脸上闪过痛苦之色。
穆青青一直守在身边,见状担忧的询问:“她没事吧?”
“有她好受的,必须要将余毒逼出来才行,让人去抬几桶温水进来。老夫这里调配了一个药浴。”莫古老先生擦了擦脸上的虚汗。
一直忙到后半夜,房间的灯才彻底熄灭。
“都不要去打扰她,守在院子里面吧,窗户跟门都打开通风,驱驱药味儿。”莫古老先生提着药箱回头交代了两句,满脸疲惫的离开。
得到消息的魅狱率先赶了回来,听老先生说最迟明天早上楚暖就能醒来,围绕她这几天的坏心情总算是冲散了许多。
后半夜,一个白点无声无息的从外面来到楚暖的房间内。
楚暖额头上满是虚汗,莫古先生将两颗内胆同时用在了她的身上,原本没有血色的小脸变得红扑扑的。
床沿陷下去一脚,那个白点坐在了床榻前。
透过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能隐约看清楚床上之人的表情。
楚暖紧闭的双眼动了动,她只感觉自己置身火海,好似被烤焦了一般。
床前的人拿起枕边的锦帕似乎想要拭去她脸上的虚汗,手刚刚伸过去,就被一只粘稠的小手用力的握住。
楚暖只感觉手心黏糊糊的,想要蹭掉手心的汗。
随手抓住了一个冰凉的物体,她无意识的擦着汗。
大掌的主人浑身僵硬如铁愣在了原地。
蹭够了的楚暖觉得自己握住的这个东西冰冰凉凉,好舒服呀。
小脸果断的枕了上去,红润的小嘴适时发出满足的叹慰声。
呜...
乖巧的在这片冰凉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便沉沉睡去。
她不知道的是,坐在床榻边缘的主人,没有感情的眼神变得更加深沉了起来。
穆青青临走之前想着她处于发热状态,撤掉了她的厚褥子,就给她盖了一个小薄毯。
隐约能瞧见她娇小的身躯。
男人盯着她的脸瞧了许久,脸上的神情像是打翻了气色盘一般变幻莫测。
一炷香后,男人不耐烦的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刚刚动了一下。
熟睡中的楚暖好像一下子就感觉到了,干脆双手抱着他的小臂不撒手了,柔软的脸蛋在他的手心连着蹭了好几下。
“.....”能允许他把她一掌劈晕吗?
男人扬起了另一只手,当视线扫过那白帛裹住的肩头时,无声的放下了手。
于是某块僵硬的木头疙瘩便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盯着楚暖睡觉。
直到窗外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
他尝试性的抽了抽自己的已经麻痹的手腕,刚刚动了一下,楚暖不仅不送,还晃悠他的手臂,小嘴直接嘟了起来,看上去竟然比自己还要委屈。
侧耳聆听,外面已经有开门的声音,最后实在无奈在楚暖的睡穴上点了一下。
微微一垂头,便将楚暖整张睡颜纳入眼底,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已经没有那么热了。
本欲起身离去,见她像个毛毛虫一样蜷缩着,要是他走了,这个蠢货一翻身压到了伤口?
不知道是心疼自己弄来的内胆,还是某个蠢货,他又折回去将人平放在床榻,盖上了薄毯后,深深地看了睡得跟猪一样的某人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静好渊。
“郁,你昨天晚上去哪里了,你不是说过两天才启程吗?不呆在王府,居然出来鬼混....你身上什么味儿啊?喂,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墨辞裹得跟木乃伊坐在石凳上,看见郁泓回来,像弹簧一样原地弹了起来,直接伸手拦人。
某人不仅不想和他说话,连看他一眼都嫌吝啬,直接朝书房走了去。
墨辞锲而不舍的追了上去,他也是够惨的,去找穆青青被打的一身是伤抬了回来,今天好不容易可以下床了,马不停蹄去鬼王府找人,接过人不在。
还是桀看他可怜,才偷偷告诉他自家爷的下落。
“一身药味儿,你去药罐子里面打滚了吧,郁泓,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墨辞因为一通折腾,身上有两处伤口裂开,一时间也生气了,直呼某人的全名。
郁泓取下外袍放在软塌上,旋身双手放在腰间,眯起眼睛瞧着墨辞:“还是揍得轻了点,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哟呵...
墨辞双眼倏的一亮,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左左右右打量着郁泓,他身残志坚的抬手摩擦着自己的下巴:“郁,你今天有点小暴躁啊,嗯...搭配上你这欲【求不满的眼神,我敢断定,你昨晚一定做了什么不敢见人的事!居然被我逮个正着....”
“来人,把这只多话的鹦鹉拖出去。”郁泓脸一黑,语气无比森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