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道家论述中,元气属于一种宇宙观。
元,同圆。
寓意,初始、开端;
也被人理解为根源。
华国古代的宇宙观所描述,盘古开天辟地,宇宙是一个类似鸡蛋的椭圆。
宇宙是开端,孕育万物生灵,宇宙又是根源、本元。
万物自元而始,因而万物通元气。
——马方登得解释大约如此。
也就是说,道家修元气,养元神,以元气通神……
元气是能量体,是维持生命本身的基础能量。
以安宁脑洞大开的现代视角来理解……
元气就是营养成分,有了营养才能长大、长高、长壮。但是对比起营养、养分这种能量体而言,元气要更高一个层次,它是追逐宇宙根本的一种物质。
所以……
修元气,通元神,能让修士超乎与常人。
安宁所概述的灵气,实则和元气是一种东西。
只是。
同样一种东西,叫法不同。
例如南北方人们的食物名称差异——
淮山、山药,西红柿、番茄,元宵、汤圆,桂圆、龙眼。
灵气绝不是安宁的命名,早在古代,就有人以‘灵气’,概括仙灵之气。
如此说法是后人所得,但概括的好像更……接地气一些。
毕竟,元气一词所描述的意义太过高深与混沌,直指诸多道教典籍与宇宙深义,很难被常人所领悟。
而后来所说的仙灵之气,在朦胧当中,又很直接的指明含义……
灵气这玩意儿,就是仙灵之气。
啥是仙灵之气?
有了这玩意儿,td就能成仙。
说到底……
元气就是,有人指着手上戒指的bulgbulg:“我这是一种由碳元素组成的单质晶体,很贵的嘞。”
而灵气就是,有人错愕:“啥家伙?什么碳元素?什么单质晶体?这t不就是钻石嘛!”
以上,简单明了。
……
一老一少一路上行,从元气说到修行,又从修行说到门承。
说起修行时,安宁很感兴趣,因为马方登一开口,就说到了境界划分的问题上。
马方登如今是为‘后天境界’,三个月前灵气复苏,让他得以接纳天地灵气,因此踏入丹法入门。
若说先天,则为抱丹。
气海凝聚,有凝丹之势,在这个过程中便是抱丹。
按照马方登得说法,这是转变先天一炁的过程,掌握了先天一炁,便是先天,能控术法。
至于抱丹成功,就是金丹……
那才算是真正踏上了仙路,寿二百余,飞天遁地,驱役鬼神,无所不能。
总的来说,金丹法有一个准确的境界划分。
而安宁……
听完之后,欣喜之余,又有些苦恼。
按照和马方登的对比,自己绝对是先天无疑,境界碾压,让他毫无还手之力。
可是……
马方登也说了,先天可控术法。
喂喂喂。
术法,也就是有法决、口令、技巧之类的吧?
例如,急急如律令,太上老君快显灵……
例如,装备能回收,一秒变土豪……
例如,确认过眼神,我遇见对的人……
可是,我t什么都不会唉!
要说,安宁不是能操控铁链吗?
拜托,那就是纯粹的蛮力发挥,以灵气涌出作为代替手脚的操控而已。
安宁可不相信马方登口中所说的术法,没有半点技巧。
说到底。
安宁类似于天龙八部里的段誉……
只不过两人恰恰相反,前者有百年内力,不会用;后者,有盖世神功,无力使。
所以,安宁还是更喜欢虚竹这个角色。
看看人家逍遥派掌门无崖子多靠谱,不光以灌、肠……咳咳,灌顶法门传达百年内力,更是将逍遥派绝学全部传授——
有内涵,也有外在啊。
可是安宁呢?
p的三无修行功法,连个使用说明都没有,何其悲哀。
苦闷了好久,一直走到了山顶,安宁才将情绪调节过来。
总的来说,这一次谈话,还是很有收获的。
食气法固然没有境界划分,但对比马老道的后天、先天概念,安宁心里对食气法有了一个全新认知。
未开灵窍,单以灵气滋养肉身,是为后天。
灵窍大开,灵气通达内外,则为先天。
所说内外,自然是肉身和神魂。
老道也提出了正一道上清派的灵脉修行法,若能修得阳神,便算踏入了仙路。
安宁估摸着,食气法到了后期,应该与正一道的上清派,结果相当。
因为最近这些天,他隐隐觉得灵窍中有个东西孕育成型。
具体是什么东西,暂且看不清楚,让人期待。
“这是……”
来到山顶,马方登看着武侯观紧闭的大门,不仅好奇。
“山中还有同道?”
安宁笑着摇头:“应该是假道,坑蒙拐骗,被人砸了山门,现在不敢见人。”
地头蛇的话,马方登自然信服,此时也是无奈摇头:“千年末法,道门不知丧失断绝了多少传承,无数子弟堕入凡尘,眼中只剩欲念,只是不知时代将变,这些人会有什么结局。”
走了一路,安宁发现马方登得为人,其实不算太差。
仅对于修道,以及道门之事,有着自己的某种执念。
就好比现在,他会为道门传承的堕落而默哀。
安宁对这些感慨,内心毫无波动,他跟道门本就没什么牵扯。
反之,若不是马方登给出了这么多信息,让他觉得满意,他丝毫不介意怼一句……
事分两面,好的留下,坏的总得摒除掉才对。
在山顶的石头凳上,两人略作歇息。
“马道长,你可知如今还有几家门派,修习真道。”安宁问。
关于修行门派的情况,安宁觉得自己有必要知道。
例如此次。
如果不是遇上朱家的事儿,安宁也不会知道有马方登这样的‘同类’存在。
现在,既然已经知晓,当然要早做准备,以免下次遇到,又弄得场面不好看。
这样的询问,其实不算什么辛秘才对。
然而。
马方登却偏偏在这个问题上坐蜡了,表情很是尴尬。
安宁对此并不着急……
哥们是先天。
他是后天。
若是不好好交代,那就别怪哥们不客气了。
再者而言……
他越是这样隐瞒,安宁就越是好奇,越是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内情,是比较重要的。
此时此刻。
安宁点燃一根香烟,吞云吐雾,模样好不欠揍。
马方登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却……也揍不过啊。
沉吟了许久,他才叹息一声,无奈道:“前辈……安兄,此事不是我不愿告知,实在是……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安宁愕然一句,满脸的情绪都是‘你t逗我’。
牛头观是全真七子门下直系,方才马方登还略带牛气哄哄的说,自己是七子之一、能与丘处机平起平坐,马钰、马丹阳祖师的后裔。
结果反过头来,他说他不知道?!
“恩。”马方登很固执的点头,起码在安宁看来……他很固执,堪称执迷不悟。
麻蛋。
真以为哥们好欺负?!
给你脸了!
安宁正要找借口发火,谁知道马方登老脸一红,一副幽怨小媳妇的模样,说道:“安兄,真不是我不说,是我真的不知道!”
“全真七子散落之后,貌合神离,丘处机接掌教真人,统一大势。”
“后来,也就以丘处机所传承的白云观,最为鼎盛,俗称龙门系……”
原来。
全真道诸派,如今以龙门派一家独大。
所谓白云观,更是如今道协的总坛。
若有人去查看道协诸位会长的派别名录……清一色的‘龙门派弟子’无疑。
而龙门派,正是当年全真七子散落后,丘处机所创立。
马方登无奈道:“明清之后,修行凋零,无数传承绝学断绝,这是道门共识,而华国立国后,又经过了一次大清洗,谁是真道,谁是假道,无从分别。”
“三个月前,元气复苏,这也是鉴别真道假道的契机。”
“但是……”说到这里,他微微一顿,竟然老泪纵横。
“你可知,我遇仙派牛头观,在三个月前,是一副什么样吗?”
“主殿漏雨,偏殿倒塌,弟子饭食三天不见一滴菜油。”
“遇仙派是小门小户,不如龙门、正一、那样有官方背景的大门派。”
这么一大段哭诉,看似莫名其妙……
可安宁微微一过脑,立即就明白了过来。
马方登是怕啊!!
怕什么?
怕他的传承被抢!
马方登虽然修得是真道,但在元气复苏前,真道假道无人知晓。
而马方登一心求仙路,自然少于钻研营生。
就拿两人面前的武侯观来说……
武侯观势必是假道,但偏偏,他们有一个会钻营,会挣钱,懂得商业脉络的掌门人。
如此一来,道观上下,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快活。
而牛头观,要啥没啥,若不是后来元气复苏,治好了朱家老爷子的病,得到大笔资助,如今还是一穷二白的穷光蛋。
牛头观是没有地位,没有背景的。
所以,如果马方登想要寻找‘真道’门派,势必会暴露一件事……
他马方登,还存有修行功法,成仙的钥匙。
再做一个假设……
如果,全真道其他几个门派、乃至道协总坛白云观,功法早已丢失,而此时马方登送上门去,所得结果……不言而喻。
道协是道教的大家长。
人家有官方背景,如果要抢马方登得东西,简直不要太简单。
因此。
马方登实在答不上安宁的问题来,他的确不知道,谁家如今还是真正的修行门派。
想明白了这些事儿,安宁看马方登得眼神,也变得怜悯起来。
掐灭了香烟,他拍了拍老马的肩膀,仿佛在说……
“没事儿,我不会说出去的。”
老马缓和了片刻,才堪堪平复下来,他道:“不过……若是修有真道的门派,肯定对元气复苏,有所感应,我一直在等……”
“等什么?”安宁问。
“等召集令!”老马深吸一口气,道出原委:“白云观是道教祖庭,更是道协总坛,他们从古至今,都有官方背景,想要留存功法,应该不难。”
“你是说,道协那边,总会有所动作,召集……修习真道的门派?”
“对!”马方登道,“只不过,正如安兄所说,元气复苏还是初步显现,之后是否还会有天地演变,大家不得而知,如果贸然召集下来,势必会引起动荡,甚至暴露‘真法’。”
“其实,他们和我的想法应该一样……”
“在没有自保之力的时候,要做的就是积累,等到步入先天,才有话语权,才能继续稳固地位。”
说到这里。
马方登又容光焕发,似乎有大期盼跃然于胸。
是啊。
马方登有真道,等到未来召集令出来时,他也能凭借修为,将门承发扬光大,甚至……坐一坐道协几个会长的位置,也不是不敢想。
此时,他不自觉站起来,山风吹袭着道袍,猎猎作响。
他远眺山下。
大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的情怀流露。
他在想……
是啊,正如安兄所说!
我们,将会是一个时代的开创者!!!
可是。
安宁斜眼望着马方登,却非常想笑……
但他在忍。
可忍一忍,嘴角还是忍不住微微上扬,拉起一道莫名诡异的弧度。
他真的很想坦白点、直接点的跟马方登说……
老马啊!
你的顾虑,真是点醒了我啊!
你们都在积累,冲刺先天……
可是我——
已经是先天了啊!!!
在这个节骨眼上,先天……就t是一手王炸,带四个2、四个a、四个k啊!!
你有完整的传承,我没有……
那啥……
你的珍藏传承,借我瞅瞅呗?
你放心,以后我罩着你啊!
当马方登回头,见到了安宁嘴角颤抖得笑容,总算察觉了什么不妙的事情……
“安,安前辈,你……”
“老马啊,你看,见外了不是?”
“刚才还叫我安兄呢?嘿嘿嘿!”
嘿嘿嘿?
老马觉得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