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娘点头,拿出一个小巧的‘玉’佩,递到雨茗面前,雨茗接过仔细看看,正是当初张‘奶’‘奶’送给她做谢礼的。雨茗当时仔细看过,只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并没有什么特别,再说,若是与桃‘花’山庄有关,‘玉’佩上雕的不该是桃‘花’才对吗?
九娘看出了雨茗的疑‘惑’,从雨茗手中接过‘玉’佩,运起内力,用力一捏。雨茗诧异的看着‘玉’佩外面一层碎成粉末,九娘抖抖手,抖落了‘玉’佩上面的粉末,又拿了手帕将‘玉’佩仔细的擦了一遍,才递回雨茗手中。
雨茗仔细看眼前的‘玉’佩,消去了外面一层普通的外表,‘露’出的是一块莹白的美‘玉’,而之前的梅‘花’纹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精’致的桃‘花’纹,‘花’瓣间泛着浅浅的粉‘色’。雨茗‘露’出惊异的神‘色’,之前的‘玉’佩,雨茗只觉得雕工‘精’美,时常带在身边把玩,如今却是真心的被这枚小小的‘玉’佩吸引。
雨茗虽说喜欢这枚‘玉’佩,却也记得这是张‘奶’‘奶’给她的,想来应当张‘奶’‘奶’才是他们要找的人,便把‘玉’佩递回给九娘,道:“这枚‘玉’佩是张‘奶’‘奶’送给我的,我当时并不知道里面还有其他的意思,才会收下。如今,想来你们要找的是张‘奶’‘奶’,这‘玉’佩也该还给你们才是,张‘奶’‘奶’家就在杏‘花’村,你们去找她就好。现在快些送我回去吧,师兄一定担心死了!”
九娘没有接雨茗的‘玉’佩,道:“这些我们都知道啊!当年我家夫人落难,是老人家救了夫人的命。夫人当时正怀有身孕,便许下诺言,桃‘花’山庄的少主,必定迎娶张‘奶’‘奶’的孙‘女’为妻。如今,老人家没有孙‘女’,又亲手将‘玉’佩给了小主子,自然就是把‘玉’佩所代表的一切都送给了小主子,我们找小主子来并没有不对。”
“不要,我才不要嫁给莫名奇妙的人!”雨茗听到这话不乐意了,她好不容易才把萧子昕拐到手,怎么能因为一个从没有见过的,莫名其妙的约定就毁掉,立刻瞪着眼抗议道。
九娘没想到雨茗的反应这么‘激’烈,愣了一下,道:“小主子别急呀,九娘还没说完呢!咦,小主子这么‘激’动,难道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嗯,一定是这样的,让九娘猜猜,莫不是之前跟在小主子身边的那个男孩子?”
“……”雨茗瞥了她一眼,道,“是又怎样?不可以吗?”
“可以,怎么不可以!世上的好男人可不多,要是不早点定下来,以后就要让别人抢去了!”九娘见雨茗眼神不善,连忙表明态度,她可知道,之前去试探小主子的青衣最后有多惨,虽然青衣死活不肯说出事情经过,但他们猜想,必定与眼前这个看上去乖巧可爱的‘女’孩子有关。
雨茗点头,道:“这还差不多!九娘,你不会想拆散我和师兄吧!毁人姻缘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九娘‘抽’‘抽’嘴角,“不敢——小主子,若是要你跟少主完婚,那我们也该称你为少夫人,而不小主子啊!”
雨茗想了想,好像是,但是“你为什么叫我小主子?”
“哎!”九娘叹了口气,道:“我家夫人命苦,老庄主在少主子出生之前就过世了,只得与少主子相依为命,原想着好好培养少主子,待将来长大‘成’人,就迎娶张家姑娘完婚。谁知,半年前,少主子突然病重去了,夫人只得少主子一个儿子,少主子去了几乎每天都以泪洗面……”
“……”雨茗看九娘确实真情流‘露’,难得没有打断她的话,静静地等着她说道重点。九娘一脸忧伤的将那位夫人的情况描述一遍之后,终于说道了重点,“少主过世之后,夫人原本想在山庄中选一个孩子,从小教养,将来接任庄主之位。但是大家都是山庄的弟子,每日低头不见抬头见得,选谁都不见得大家都会满意,搞不好还会自相残杀。如今这世道啊,做什么都不容易,山庄要是内讧,可是比外敌入侵还要可怕啊……”
雨茗点点头,然后皱着眉问道:“即便这样,跟我也没有关系啊!我是懂得医术,但是我又不知道你家少主生病,总不能这个都要算到我头上吧!”
“哎,不是这个意思,小主子怎么就不能往好的方面想!”九娘被雨茗打断了唠叨,总算没有开始新一轮的跑题,“是这样的,夫人正为难,突然想起当初给少主子定下的亲事。虽然张家姑娘还没有过‘门’,但已经‘交’换了信物了,自然也算是半个苏家人了,而且夫人离开时张家还没有‘女’孩儿,年纪小正好从小教导啊,所以,夫人就派人去杏‘花’村找张‘奶’‘奶’。”
雨茗点点头,示意九娘接着说,九娘见雨茗没有不高兴,便接着说道:“当初夫人本意是想帮衬着张家,那时张家两个孩子,老大刚刚娶妻,正是年轻力壮,张‘奶’‘奶’不想桃‘花’山庄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也就拒绝了夫人的好意,约好了十五年后去迎娶张家姑娘。那以后,夫人信守承诺,不止没有去找过张家,也没有派人去查看过,以致这么多年来,都不知道张家出了这么多事。”
雨茗轻轻一叹,确实是世事难料,当年张家两个儿子,又都是诚实肯干的,想来只要勤奋些,日子必定不差,谁知会有这许多意外,硬是到了几乎家破人亡的程度。
“年前夫人遣人去张家,才知道张家自大儿媳‘妇’带着孙子离开之后,就是母子三人相依为命,自然没有那个当初许给少主子的少夫人。那时,张岩受伤,小主子给他治好了伤,张‘奶’‘奶’就对夫人说,要把‘玉’佩送给小主子,只当是她谢过小主子对他们家的救命之恩。”九娘说道。
雨茗侧着头,“就因为这个,你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你又没有问过我的意见,我要是不喜欢,也要接受吗?”
“呃,小主子,张‘奶’‘奶’说了要把‘玉’佩送给小主子之后,夫人也遣人调查过小主子,觉得小主子是个难得的人才,才正式决定的。再说小主子做庄主也没什么不好啊,桃‘花’山庄还是很有钱的,而且,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势力,小主子当了庄主,想做什么绝对没有人敢反对的。”九娘没想到雨茗会不乐意,赶忙游说道。
雨茗瞥了九娘一眼,道:“我又不缺钱,有师兄跟在我身边,也没有谁敢欺负我,我干嘛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啊!”
“哎,怎么会吃力不讨好呢!那个男孩子是护国王府的世子啊,虽说你是他师妹,但是将来你要嫁给他,必定还是要有一大堆的闲言碎语的。要是你是桃‘花’山庄的庄主就不一样了,谁敢说小主子一句不是,我们灭了他全家……”九娘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雨茗被九娘的气势震住了,她原以为九娘就是个话唠,没想到还这么暴力,往后面缩了缩脖子,暗自估算了一下从她手底下逃出生天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说九娘,你就不能好好跟我们茗儿说话,你瞧瞧,你把人家小娃娃都吓到了!”一个温柔的‘女’声从‘门’外传来。声音很好听,带着江南的吴音,柔和的声调仿佛吹拂的柳絮落在脸上,让人心里一阵舒坦。但是,雨茗默默地抗议,能不能别叫她小娃娃,她已经十一岁了!
不等九娘接着说话,‘门’外的人已经推‘门’进来,如同她的声音一般,是个温柔如‘春’风的江南美人,眸光柔和,却带着沧桑。九娘起身见礼,道:“夫人怎么来了?”
雨茗这才知道,这就是那个传说中苦命的庄主夫人了,据说姓夏,正是江陵人。雨茗一向有殷氏教导,素来是知书识礼的,即便现在心情不怎么好,还是乖巧的起身给她见礼,就算是去人家家里也要有礼貌,何况现在就只她一个人,要是人家不高兴了,吃苦头的还是她自己。
苏夫人见雨茗姿态优雅的给自己见礼,对雨茗更多了几分喜欢,赶忙扶着雨茗起身,道:“哎呀,我的好闺‘女’,快起来,山庄里的东西还吃得惯吧!要是不喜欢,就跟姨说,姨叫他们另外给你做。”
雨茗有些受不了苏夫人的热情,赶忙点头,道:“都很好,不用再另外准备了。夫人,茗儿突然被带走,师兄一定十分担心茗儿,桃‘花’山庄是百年名‘门’,定会有合适的继承人,就先放茗儿回去吧!”雨茗知道不能跟人硬碰硬,行过礼之后,便站在苏夫人面前可怜兮兮的说道。
“不行,我夏晚月要定你了,这桃‘花’山庄的少庄主非你莫属,你要是不肯听话,我就叫人灭掉你全家!”夏晚月听到雨茗要走的话,刚刚的淑‘女’气质一下子就没了,气势汹汹的一拍桌子,恶狠狠地道。
“你,你不讲道理!”雨茗气得想骂娘,但是两世以来良好的教养使得雨茗骂人的词汇都十分贫乏,嘴‘唇’蠕动半天,最终也只是说出一句不讲道理。
夏晚月见雨茗气得想摔茶杯,不厚道的‘露’出笑容,道:“怎么,不乐意啊?哼,本夫人说到做到,你好好听话留在山庄,我就让人好好给你看着唐家;你要是敢偷跑,我就叫人连杏‘花’村一起毁掉,你要是不信,也可以试试哦!”
“小主子,你就听夫人的话吧!夫人一向好说话,但也一向说到做到。当年夫人怀着少主被人追杀,夫人被那人用刀子指着脖子,便道,若是得以逃脱,必让那家人每一个都尝尝那个滋味。之后,那家人就连三岁的孩子,也被夫人派人追了三天三夜,虽然如今还好好地活着,但是每到月圆之夜都要找个山‘洞’缩上一晚上,想着怪可怜的……”九娘在旁边‘插’嘴,絮絮叨叨的说着夏晚月的光荣事迹。
“……”雨茗捏紧了小拳头,“你,变态!”
夏晚月也不恼,轻轻吹了一下茶盏里的沫子,笑道:“承‘蒙’夸奖。”
“你究竟想怎样?”雨茗泄气的坐在椅子上,她不是没想过抓了夏晚月做人质冲出去,但人家武功高她几个层次,别说是她,就是萧子昕也不是夏晚月的对手。她也不是没想过给夏晚月下毒,但手边上的毒‘药’都用到人家身上了,人家愣是什么反应都没有,活了两辈子,雨茗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难缠的对手。
夏晚月笑得一脸嚣张,手一抖,手中多了一枚小小的青‘玉’佩,薄薄的红‘唇’贴着‘玉’佩亲了一下,妖妖娆娆地道:“哎呀,小丫头还有些本事,要不是相公送了这块神农‘玉’给我,一定让小姑娘的手了!哎这样多乖啊!以后小茗儿就乖乖留在山庄,等哪天打赢了我,我就放你出去,好不好?”
雨茗低着头,想着要不要先假装妥协,再趁人不注意逃出去,偏夏晚月接着说道:“小茗儿可别想着什么时候偷跑出去哦!这桃‘花’山庄啊,别的不多,就是各种机关阵法多,小茗儿要是不乖,可是要吃苦头的哦!哦!对了,小茗儿要是有时间,记得给你的师兄和哥哥报个平安,要不然要是他们哪天想‘乱’闯桃‘花’山庄,可是要受伤的!”
雨茗不想回应夏晚月,只拿一双幽幽的眸子看着苏晚月,眼里尽是敢怒不敢言的憋屈。只是夏晚月是什么人,当初也是坑‘蒙’拐骗把桃‘花’山庄庄主苏崎风拐到手了,雨茗这点道行哪里是她的对手,狠狠地打击了雨茗的自信心之后,还在雨茗面前坐了快一个时辰给雨茗添堵,才优哉游哉的带着丫鬟回去了。
夏晚月心满意足的离开,九娘叹了口气,在雨茗面前坐下,道:“小主子,你就别再生夫人的气了,你这般聪慧,最多五年就能赢了夫人,到时候你想去哪里不成?”
“不成,我娘、哥哥他们都会担心的。而且,我五年不见,师兄被别人拐跑了怎么办?你赔我吗?”雨茗撅着嘴道。
“……”九娘叹了口气,这要她怎么回答,夫人定要把雨茗留下确实有些不妥,但是她难道能告诉雨茗,夫人定要选她的原因是她跟死去的少庄主有几分相像吗?他们夫人原本就算不上什么良善之人,虽说没有起过什么害人之心,但谁要是招惹了她,绝对是吃不了兜着走,而且手段各种卑鄙下流,虽然也是因为这个,桃‘花’山庄的人都万分信服于她。
雨茗看了九娘一眼,知道九娘不会站在她这边,也懒得说些什么,郁闷的回去睡觉了。打败她就打败她,有什么了不起,以她的聪慧,也不过是三五年功夫,到时候一定要用刚刚夏晚月的那个眼神鄙视她!
三年后,桃‘花’山庄。
桃‘花’山庄终年都是盛开的桃‘花’,雨茗不知道是地理环境特殊还是别的原因,然每天看着层层叠叠的桃‘花’,雨茗还是喜欢的。三年前,夏晚月将雨茗从萧子昕手中带走,整整三年,雨茗都在桃‘花’山庄度过。
虽然夏晚月执意将雨茗留在桃‘花’山庄,让雨茗多少有些愤怒,但相处久了,夏晚月对雨茗也是真心的疼爱。雨茗喜欢各种水果,她就命人各地去给雨茗找来,雨茗要研究毒术医术,她就命人给雨茗搜集各种书籍和‘药’材,除了不许雨茗离开桃‘花’山庄,可以说是溺爱。而雨茗也从最开始的不服气较劲,到后来多了些敬爱。
三年的时间,雨茗已经从个十一岁的小萝莉长成了十四岁的少‘女’,容颜也从当年的稚嫩可爱,到如今的灼灼风华。当初萧子昕曾用桃‘花’形容雨茗,到如今,还真还真应了当初的一句戏言,立在‘花’树之下,只觉得桃‘花’仙子入世。雨茗靠着背后的桃树,看着眼前深深浅浅的桃‘花’,‘露’出开心的笑容,纤长的‘玉’手‘抽’出腰间的软剑,舞起一串美妙的剑‘花’,跃向前面的桃‘花’林。
银‘色’的剑光划过纷飞的桃‘花’,虚空中留些一瞬即逝的剑影,可以看得出桃‘花’纹样。仅仅片刻,剑影消散,眼前飘飘渺渺的桃‘花’林也散去了层层叠叠的虚影,呈现出的,是一片普通的桃‘花’林,远远地看得见朱红的围墙。雨茗心中一喜,桃‘花’山庄最大的桃‘花’阵算是破了,以后她想离开便没有人能拦着了。
“恭喜茗儿,可算破了这桃‘花’‘迷’阵了!”身后一个温柔的‘女’声传来,雨茗回头,只见九娘陪着夏晚月走来。夏晚月的声音如同三年前第一次相见时一般温柔动听,真诚的恭喜,却又带着些不舍。
雨茗看着夏晚月,虽然夏晚月不许她离开桃‘花’山庄,但时不时的总会将家中的消息传给她,甚至萧子昕每个月一封的书信。虽然不喜欢被人禁锢,但对夏晚月,雨茗却怎么都讨厌不起来,或许就是缘分吧!“月姨,我们当年的约定,我破了桃‘花’阵,你就放我回家,你可不能毁约!”大概是当年夏晚月的无赖形象深入雨茗的脑海,即便破了桃‘花’阵,还是担心夏晚月会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