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中午。
整个人像置身于微波炉中。
如果有熟悉天气的人在,一定会知道,这是雷阵雨的前奏。
柳晓笙静静地站在祠堂前,看着佣人忙忙碌碌地布置祭祀场地,很多附近和远方的亲戚都来了,聚在一起寒暄。
真想钻进冰柜里呢……
场地很宽阔,祠堂里挂着张图,画着一个老者。
那是柳氏的先祖,据说护佑着这片土地。
当然,柳晓笙是不信的,但是至少对于先祖,是应该尊敬的。
图的两边是小门,上着锁,里面摆放着历代祖先的灵位,柳永泰和柳晓笙死后也会放入其中,因为他们是长房。
图的前方是张很老的桌子,上面摆着一本书。
书名是“太清御览”,柳晓笙以前想打开观看,却被父亲严厉禁止了。后来柳晓笙才知道,据说一位祖先的失踪和这本书有关。但是每到祭祀的时候,这本书总会被放在这里。
中间堆着几张大桌子,上面摆满了猪、牛、羊、鸡、鸭、鱼、五谷、面、酒等祭品,桌子角落插满了点燃的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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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兄,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你又丰满了,如承载着灰姑娘的马车上的……南瓜……
这是一名有点像阮婷婷的远房堂妹,柳晓笙寒暄了几句,就走开了。
柳晓笙其实很无奈有这么多陌生的、却都是一脉相承的堂兄弟堂姐妹。能记住的,只有二叔家和三叔家。因为离的太远了,很少走动。亲戚这层关系,不经常来往的话,真的是不如一个普通的邻居。有需求的时候,他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你,没有需要的时候,几年没来往都是正常的。
柳晓笙一向认为,亲戚多了,血缘关系会跟亲戚数量成反比。
柳氏的人在x市的已经不多了,但是很多外地的亲戚都赶回来了。
两年不见,很多亲戚过来问候,柳晓笙一一回了礼。关于应酬,一向不是他擅长的。这也是他不愿意服从柳永泰安排的理由之一。
天鹅应该是与天鹅打交道的,而不是被总想吃自己一口的癞蛤蟆滴答答地流着口水望着。
即使这个口水是在内心流着。
至少此时的柳晓笙是这么认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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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晓笙想到了刚才的堂妹,莫名就想到了阮婷婷。
和堂妹很像的阮婷婷。
当然,阮婷婷要可爱美丽的多。
但是这种可爱和美丽,掩藏不了内心的邪恶。
至少柳晓笙认为这是种邪恶。
当然,如果阮婷婷把撮合对象换成别人,柳晓笙或许就不会这么认为了。
想想要和这个腐女过一生,柳晓笙一颤……
好冷、好冷……
这是我内心因为天气过于炎热而带来的自我调节所产生的冷颤么……
还是谢惋仪最好呢。
柳晓笙又想起了那张明眸皓齿的面容。
你、还好吗?
柳晓笙喃喃自语道。
一切皆是梦么?
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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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笙。”梅雨烟过来抓住柳晓笙的手,很郑重地说道:“等下祭祖时,要紧跟在我后头。心要诚!不得有不尊敬的举动!祖宗会生气的!”
祖宗如果真的有灵,知道老顽固逼我取那个腐女,才会生气。
柳晓笙抿了抿嘴,道:“知道了。”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祭祀大典也开始了。
柳晓笙紧随着柳永泰和梅雨烟,后面是二叔家、三叔家和一群不知名的远房亲戚排成的长龙。
主持祭祀的人员都是外延来的僧人,其中包括一个柳晓笙的长辈,手持摇铃、引磬、铛子,口诵经文。
如果是以前,柳晓笙一定会想着,这些神神叨叨的棍子,蹭饭就算了,骗钱还骗得这么光明正大。
更可恶的是还有内奸帮忙引荐。
同时,柳晓笙会看着那位长辈,心里使劲翻白眼。
出国回来后,尽管柳晓笙依然一句都没听懂,但是他突然觉得这种诵经之音与燃香的氤氲缭绕弥漫着一种佛家禅唱的氛围。
如是我闻,切勿沉梦幻,亦勿常作悲。
柳晓笙掏出脖子上挂着的不知名的玉,不禁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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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突然一亮,一道闪电划破天空。
“轰隆——”雷声接踵而来。
闪电如被什么吸引一般,划向柳晓笙所在的祠堂。
祠堂中央摆放的太清御览似乎亮了一下,闪电划入屋顶后消失不见。
大雨突如其来的降临了。
柳晓笙回头看着天空。
下雨了,这是你在思念我而哭泣么?
为何这种忧伤总是如此突如其来。
梅雨烟拉了拉柳晓笙,用正告的眼神瞪了柳晓笙一眼。
“认真祭祀!要虔诚、尊敬!”
柳晓笙回过头来,不禁苦笑了一下,低下头,不再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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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电越来越频繁,照亮了昏暗的天空。
雷声不断,如末世来临。
划向祠堂的闪电也越来越多,每划入一道,太清御览就发出一道微弱、紫色的光芒。
微风阵阵,桌子上的蜡烛忽暗忽明。
主持祭祀的长辈们忽然停了下来,发出一声声惊咦,引的族人们抬起头来。
只见太清御览散发出紫色的、如蜡烛般的光芒。
“快看,那是哪来的光?”
“我是眼花了么?”
柳晓笙抬起头,看着太清御览,脸上却露出迷惑的神情。
这是?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呢?
突然,太清御览发出耀眼的光,光芒充斥着整个祠堂。
“天啊!”
“小笙!”
“不!——”
柳晓笙只觉眼前亮到看不见任何物体的瞬间,耳旁传来了柳永泰的怒吼声和梅雨烟的尖叫声,然后世界一暗,就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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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晓笙醒来的时候,仰躺在一个不知名的空间里。
死一般的静谧、和黑暗,充斥着整个空间。
最重要的是,他动不了了。
哪怕是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这是什么状况?
为什么我全身没有一点力气?
这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如此陌生?
难道我被老顽固的箭射中了?
不,我要起来,我要反抗!
我是天鹅!
自由自在的天鹅!
我是苍龙!
无法被束缚的苍龙!
但是柳晓笙却深深地察觉到,这种虚弱感不是受伤带来的,而是身体本身存在的。这种对身体的陌生感,深深地让他恐惧。
柳晓笙想叫喊,却发现口腔里没有牙齿带来的漏风,肺部呼出的空气冲击声带,发出啼哭一般的声音,在空间里不停回响着。
这是哪?
我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说,我真的变成了天鹅?
而这个空间,是个蛋?
我快要破壳而出了么?
如此期待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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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之后……
柳晓笙无奈地叹了口气。
果然,天鹅什么的,都是虚幻的……
只是,为什么我会在这里呢?
……
我是在做梦么?
既然是梦,为何不见你相伴?
你可知我如此地思念你,就像黄昏思念着星辰,就像月亮思念着黎明。
很久之后,一股饥饿感掩盖了柳晓笙所有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