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徐婉莹火气不小,并不单单因为季华。
她刚才被季华劫走包子时就想追过来,奈何卖包子的伙计见她手上空了,接着又递给她另一笼,让她帮忙给客人送过去。
徐婉莹气得骂了伙计一顿,真没眼力儿!还真把她当成这儿的伙计了?
要不是因为母亲托嘱,她才不在这里。
伙计之所以多嘴指使她,也是因为确实忙不开,徐婉莹发了一通火,不情愿地接过笼屉,匆忙送了过去。
然后想着赶紧抽身回去找季华,却不料又被客人喊住,让她再给端碗汤过来。
徐大小姐忍着怒来到盛汤的地方插了个队,这才招呼完这位事儿多的客人。
谁知来了一看,差点儿气吐血。
所以当面就对桑娜怼上了。
季华脸色未变,转过头来对桑娜道:“现在人少了些,我过去排队打汤。”
“好。”
桑娜点头。
季华站起来,忽然又望见桑娜唇角沾了赃物,便停了停,重新摸出帕子帮她把唇角残留也拂掉。
动作自然流畅,并未见到任何尴尬。
桑娜一双眼睛瞪得溜圆。
她一眨不眨看着季华,在他眼中看到了认真。
温热的呼吸拂面而来,季华很少有这么细腻的一面,桑娜很享受这份体贴,尽管现在场合不适。
可,狗粮撒就撒了,两人是夫妻,光明正大。
徐婉莹好气呀,双臂怀胸冷冷盯着两人卿卿我我,特别不甘心。
明明她对季华这么好,可季华却不看她一眼,反而对王妃身边一个丫鬟体恤有加,凭什么?
“季华你是不是眼瞎?
她有哪一点比得上我?”
她更想说得是:为啥你眼前站着如花似玉的美女你不喜欢,偏偏要喜欢一个乡下丫头?
桑娜本非中原人,眼大而眼窝深,个子高挑肤色偏深,和小鸟依人绝对不挨边。
而徐婉莹是小骨架,相貌秀美身形匀称,平时稍做打扮,典型的小家碧玉一枚。
她对自己非常自信,可季华却视若无睹,她心里有些难过。
季华淡淡道:“我瞎与不瞎,于你何干?
虽然这包子铺是你家开的,但若扰了我们用膳,以后我们便再也不来。”
“……”徐婉莹一口气被堵,无话可说,只能气呼呼瞪着两人。
季华起身去打汤,刚一离开,徐婉莹恨得直跺脚:“这人怎么这样啊!”
亏她好心好意跑过来和他打招呼,为什么他还是不领情?
桑娜继续吃包子,一边吃一边好心道:“徐小姐还是长点儿心吧,他这个人性格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在南隅碰上那回,徐婉莹当面拦截季华时就被冷眼相待,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我愿意,关你什么事?
幸灾乐祸!”
徐婉莹以为桑娜是在说风凉话,更气了,“我相信,只要我坚持不懈,他会回心转意的。”
“就算你先认得他又如何?
别以为这样就能雀占鸟巢。”
因为生气,她说话的语气稍微高了些,引得周围不少人频频往这边观望。
不过徐婉莹并不在乎,对于一个我行我素惯了的千金大小姐来说,她天不怕地不怕。
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桑娜也很郁闷,淡淡道:“好啊,你想怎样便怎样。
只是不知,我能不能看到石头被捂热那一天。”
徐婉莹下巴微抬,毫不示弱瞪着她:“你这话什么意思?
说得这么难听!”
“忠言逆耳,你嫌难听,非要不撞南墙不回头,就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桑娜继续低下头吃包子,“不过,虽然你性格不太好,可你家包子挺好吃。”
徐婉莹:“……”这时季华盛面汤回来了,远远见徐婉莹似乎和桑娜起了争执,走过去直接把碗直接放在桌上,拉上桑娜起身就走,汤也不要了。
“走,我们换个地方去吃。”
徐婉莹一张脸顿时黑成木炭。
桑娜有点儿舍不得剩下的包子:“那它们怎么办?”
“不要了,我们找别家去吃。”
“……好吧。”
桑娜其实差不多吃饱了,但季华还没吃饱。
堂堂七尺男儿每天练武,还要跟随王爷外出,饭量不小。
自打成亲以来,她已经把季华的性格和习惯摸了个门清,对他了如指掌。
桑娜也就顺着他的意思,他往哪儿走,她就甘愿被他拉着去。
徐婉莹眼睁睁看着他们手拉手离开了包子铺,如同见鬼似的,一脸难以置信。
如果说刚才看到季华为桑娜拂去唇角的残留只是碰巧,如果是两人一起出来吃包子也是凑巧,那么现在这是什么?
众目睽睽,一对男女拉手走在大街上?
这时候徐尚青出现在铺子门口,看见屋外帮忙的徐婉莹正望着街口发呆,便走过去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婉莹?
你在做什么?
母亲喊你,你没听见啊?”
徐婉莹顾不上其他,一把拉过三哥指着街上问道:“三哥你看,他们这叫不叫男盗女娼、臭不要脸?”
徐尚青唇角一抽,不敢相信这话是从亲妹妹口中说出来的。
婉莹好歹大家闺秀出身名门,虽然性格骄纵,也算知书达理。
他正纳闷着,眼睛已经顺着徐婉莹的手指指着的方向望去,只看了一眼,一切明了。
纸包不住火,这一日终究会来。
徐尚青微微叹了口气,“婉莹啊,你说错了,他们这叫花前月下、卿卿我我。”
“凭啥?”
“就凭两人是夫妻。”
“……”很快,徐婉莹从三哥口中得知季华桑娜二人已经成亲的事实。
她想不通,明明几个月前季华还是单身,为毛这么快就成亲了?
她也想不通,为什么季华一直对她冷冰冰,却对桑娜关爱有度?
她还想不通,自己究竟哪一点比不上桑娜?
她不过就是跟在叶宸身边的一个侍女,而她可是名门千金,家境丰厚。
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郁郁寡欢的徐大小姐把自己关在屋里一整日没出门,茶饭不思,可把徐夫人和徐尚青急坏了。
因着徐尚青参加完琼林宴,需着手准备回乡省亲事宜。
大周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谁家有高中的学子,都会杀鸡宰羊邀请相邻父老在一起坐坐,视为贺喜宴。
在南隅的徐寅收到家信已经开始着手操持宴席,而在京城的徐夫人却来了麻烦:第一,女儿情绪低落不愿出门,更别提回乡;第二,包子铺人手还没凑齐,而且新招的人因为不熟,常常出错。
每出了错就要由掌柜的去协调,客人实在太多,单靠掌柜一己之力根本无暇分身,关键时候徐夫人不能走。
最后徐夫人和儿子商量再三,决定只徐尚青先独自一人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