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文学)
“到底有没有长出一些出来?”花初颜见寒袭久未说话,不耐烦的问道。
“小姐,大概还需要些日子才能长出来。”寒袭小心的说道。
“长,还是没长?”花初颜缓缓转过脸,眼神如炬盯着寒袭,寒袭连忙举着蜡烛跪下,红烛灯火明灭,烛油滴在寒袭手背上,虽然痛不能忍,却想着刚刚暖香的下场,到底忍着不敢出声。
“小姐,刚刚奴婢没看到那块地方长出头发。”横竖是死,寒袭想不如索性直言。
“唉,怎么还不长?”谁料听寒袭这样一说,花初颜倒也没见多少怒意,只是怏怏的继续看着镜子,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走出屋子,对着外面乌漆的黑夜里面叫一声,“刚刚那死丫头,把那头发剃光了烧掉再去喂狗!”
“小姐,已经拖出去喂狗了。”外面的声音传来。
“没听到吗?把头发剃光了再去喂狗,烧了那头发,再听不懂,你也随她一起去喂狗。”花初颜恶狠狠的说道。
“是,小姐。”外面传来惊悚的声音,一切又都湮没黑夜之中。
“看来明天还能去找一下那妖女。”寒袭伺寝,待花初颜睡下,便听到帷幔里面传来花初颜幽幽的声音。
一个星期之后,花初颜到底忍不住,大清早领着寒袭来到平湖轩。
如今的平湖轩可是和花初颜印象之初那简陋的平湖轩大不相似,甚至找不出之前平湖轩的样子。
从外面进入平湖轩,从前一道简单的石径早已修葺成深径回廊,大大小小的亭子飞檐朱栏,林木葱葱郁郁,等至进入平湖轩,便是九重重门,每个门前有几个婆子把守,层层通报,似乎过了一个世纪好般,甚至比进入皇宫的架式还要慎重。
花初颜到底忍了,饶是通过层层通报隔了好久才进入花绛月的屋子,春桃正侍奉着花绛月早膳,花绛月面前精致的福寿流鎏怀盏,里面装着淡淡清香的荷叶黑米膳粥,面前的金糕卷、菊花佛手酥、一彩抄手共计七八样点心,均是动也没动。
“收了吧。”花绛月举起绢纱试了试唇边,对着旁边的春桃说道,立刻从帘外鱼贯而入八个二八年纪模样清秀生涩的丫鬟进来,将花绛月面前的糕点小菜收走,春桃立刻又端过来一怀熬乳茶,淡淡的清香便在整个屋子里氤氲弥漫开来。
“九小姐早安。”花初颜收起自己惊艳的眼色,上前对着花绛月淡淡的行了礼,这丫头现在的排场可是比自己当初要大多了,而眼下,自己早膳不过一碗普通白粥,最多加个馒头。
“妹妹今天来这么早,必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咱姐妹就不需要兜圈子了,姐姐有什么就直接说的。”花绛月慢慢的将盏盖磕在怀壁上,一下一下,声音轻而细脆,却让花初颜的心,跟着那轻脆的声音,一下,一下。
“倒真是有件事需要麻烦妹妹,妹妹帮我看看,怎么这刀疤的地方不长头发?”花初颜说完,便摘下头上的假发套,假发套只是垂在肩上,上面没有一丝装饰。
“哦,姐姐不必给我看了,刀疤上面自然是不长头发的,毕竟是那么大的手术,头皮下层组织已经受到严重的创伤。”花绛月终究饮了一口熬乳茶,唇齿间氤氲着淡淡的茶香味回味。
“那可要如何是好?”花初颜立刻红了眼,上前两步,“九小姐你看,这刀疤这么大一块地方呢,要这地方不长头发,竟是连遮也遮不住的呀。”
“嗯,”花绛月将手里的金丝挑釉蓝瓷怀放下,眼神睥睨着看了花初颜头顶一眼,确实,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花初颜头发长得还是不错的,一根根竖立着足足有三寸长,只刀疤处一块,却明显的光秃秃的,看上去特别醒目和突兀,倒是比整个头顶都没头发的时候还觉难看三分,“就算是旁边的头发长长了,这刀疤的地方确实太大了,想用周围长发遮掩一下也好像不太可能,这刀疤,真是太长了。”
花绛月淡淡的说道,就好像这刀疤不是在她手上做的,跟她没有一毛钱关系,“确实是太难看了。”
“这刀疤若妹妹都没有办法,这天下满庆怕也没有别的人能治了,妹妹多少看在花府嫡女的身份,帮我想个办法吧。”花初颜低声下气的说道,心底早就将花绛月从祖宗八十代前诅咒了一大圈。
“办法倒是不需要想,都是现成的。”花绛月微微一笑。
“不管是什么办法,只要能将这里长出头发。”花初颜连忙陪着笑容说道,等刀疤的地方长出了头发,自己就再不要求着花绛月了,到时候就能慢慢的收拾花绛月。
“法子自然有现成的法子,不过,这次可不比之前了,需要的银两,那可是天文数字,还是算了吧。”花绛月面带同情的看着花初颜,“只若这次能将刀疤处的头发长出来,以后这头上刀疤的问题就不会再困扰你了。”
“治治治,”花初颜听花绛月这样说,一来本身就想着能尽快漂亮起来,自己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头发上了,只要头发长出来了,自己就又是懋城漂亮的八小姐,二来,只要自己头上的刀疤能彻底好了,自己到时候就可以慢慢收拾花绛月了,“到底需要多少银两?”美好的憧憬之后,花初颜看向花绛月,又弱弱的问道。
“十万银两。”花绛月看着对方如此迫切的表情,此时不收拾她,便待何时?不假思索,花绛月轻轻的说道。
“十、十万银、银两?”只这数字在花初颜看来,却如惊天雷劈,花初颜美目圆瞪,似乎被雷劈到了般惊傻。
“十万银两确实有些多,只是却可以换姐姐一辈子高枕无忧的美貌,美貌可是无价的,姐姐虽然现在戴着假发套依然漂亮,想姐姐必然是寝食难安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假发套就闹出一个笑话,自己变成一个大众的笑柄,若姐姐的头发能快点长出来,就不需要这样每天憋屈的躺在家里,可以出门参加那些名流社会的聚会,明媚一方,好像上个月太子生日宴辰,花府中花采萾花花婉萼两个姐姐都有参加,而且据说,得到不少美赞呢,说花府的小姐,真是个个漂亮。”
当然花绛月还有句话没有说给花初颜听,就是上次太子宴会上,所有打扮鲜艳的皇室贵胄的小姐,所有的风头,都没能掠过自己这个局外人,宴会上被提得最多的就是懋城神医,花府九小姐,花绛月!
整个懋城的美女,在花绛月的名字光辉下,便顿时黯然失色了。
花绛月的一番话,正说到花初颜的心坎坎里去了,被花绛月说得热血沸腾的花初颜带着寒袭匆匆离开平湖轩。
回到自己醉云轩的西厢,花初颜便立刻想到一计,连忙写了信,托院里信史送了封信到懋城第一铁铺刘府,千万叮嘱,一定要亲手交到刘府的刘老太,也就是花初颜的外婆。
送完信后没两天,见刘府还没有回信,便叫来信史,细细问了送信的场景,知道信史亲手将信件交给刘老太,便又托信史送了封加急信送过去。
第二天,花初颜的二个舅母宋珏轼和李湘芰便来到花府,宋珏轼花初颜大舅刘侠心的大夫人,李湘芰是花初颜小舅刘逸心的大夫人,刘家在懋城也算是个大户人家,懋城所有的铁器甚至皇家兵器都由刘家打造,算是懋城百年铁将之家,刘侠心接管祖业,将刘家生意做得更加红火,无人能敌,而刘逸心则在祖荫庇佑之下,倒也做了个飘逸上医。
当年也正因为刘逸心喜欢行医,这才会让刘惠心对花璺韫一见倾心。
花璺韫落魄之际,刘府没少接济这个嫁出去的女儿,否则刘惠心,也就是四夫人,也不会余下那么多银两,而刘家虽然生意做得根深茂盛,只在官场上却无多大建树,所以对花婉萼入宫做绣宫,对花初颜能嫁入周宰相府,那都是相当寄予厚望的,所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便是这个道理了。
宋珏轼头戴金擿凤头簪,身着流暗花云锦宫衫,衣襟处五彩绣花,华贵而密集的嵌珠显得雍容华贵,更衬得肤白唇红,神韵飞扬,而一边的李湘芰便也是紫色华服,看上去便是年轻许多,扶摇熠熠,环玉佩当。
花璺韫应酬还未回来,四夫人被禁足平湖轩,所以就由大夫人在雄峨厅招待了刘府的客人,一边家仆上茶后退下。
“两个亲家嫂子,喝茶喝茶。”花府大夫人脸上笑容能挤出水来,殷切的说道。
“对了,府上花老太太最近身体可好?理当上门拜见。”一边李湘芰轻声细语问道。
“家中来客人,母亲自然是应该出来待客的,只母亲一直喜静,便是家里的媳妇也懒得待见,每日吃斋念佛,刚刚着人去回了老夫人,老夫人只说让两位亲家嫂子在这里好好耍两天,不要见外才好。”大夫人笑着说道。